“眼熟嗎?”只有楚靈風一片茫然,狐疑的看了看薛明揚,再看了看容若,然後眯起眼睛道:“喂,我說,你們兩不是揹着我去了什麼不該去的地方吧,要不然怎麼有你們都眼熟,只有我不眼熟的地方?”
楚靈風這話說的一股子酸氣,薛明揚不由的道:“我就算是想揹着你去什麼不該去的地方,也絕對不會和容若一起,那不是找不自在嗎?你見過哪個男人去花天酒地是和妻子的孃家人一起的?”
容若的身份相當於楚靈風的大哥,若是看見薛明揚在外面花天酒地,做對不起楚靈風的事情,以他的性格,那一定不會輕易饒了他。
楚靈風想想也是,自己也笑了起來,不過一聲笑還沒結束,就聽容若說了聲:“別動。”
楚靈風瞬間就僵硬了,像是被點穴一樣動也不動,隻眼珠子左轉轉右轉轉,這是發生了什麼事情,難道自己背後有什麼危險。
容若起了身,走到楚靈風面前,道:“像剛纔那樣笑,眯着眼睛笑。”
楚靈風完全不明白,不過還是照做了,當眼睛微微眯起來的時候,容若喊了聲停,保持住,她便就着眯着眼睛的姿勢,茫然的看着容若。
“名揚你看。”容若一指楚靈風:“像不像。”
別說,平時不覺得,楚靈風這一眯起眼睛的樣子,還真有點像是歷祭祀的眼睛。薛明揚索性拿了塊帕子將楚靈風臉的下半截子遮住,讓她保持眯着眼睛略有點笑意的樣子,然後一拍大腿:“確實像。”
雖然兩人的表情不像是逗她玩,但楚靈風還是有些不太相信的道:“不會吧。”
然後,擡手將帕子繫好。走到梳妝檯前,對着鏡子照了照。
楚靈風不是沒照過鏡子,作爲一個二八年華的女孩子,就算是再不注意打扮的,也還是愛美的。照鏡子塗脂抹米分什麼的,再正常不過了。她也不是沒有仔細看過自己的五官,甚至還一邊欣賞一邊竊喜。覺得自己長得還挺好看之類。但事實上,她確實從來沒有對着鏡子做過剛纔的表情。
誰沒事兒會對着鏡子眯着眼睛笑,露出一副高深莫測的表情來。因此楚靈風雖然日日照鏡子。還真不知道自己眯着眼睛笑是什麼樣子。
這會兒,看着鏡子中的自己,想想歷祭祀,果然是很有幾分相像。不由的沉默下來。
人有相似這很正常,但能叫人看着聯想到一處。可見這相似度已經十分的高了。可她從小生長在臨川,嫁人前幾乎沒有出過臨川,怎麼可能和一個遠在沙漠的狼堡祭祀有着相似的眼睛。
“或許只是個巧合。”薛明揚見楚靈風的表情有些低沉,不由的開口道。
“如果只是這一點。那可能是個巧合。但還有萬里長風呢?”楚靈風道:“爲什麼我會有和萬里長風一模一樣的胎記。一個巧合是巧合,兩個巧合,就不會是巧合了。我和狼堡。一定有什麼關係。”
一時間,房間裡沉默了下來。半響,容若道:“靈風,你知道不知道,你母親是什麼地方人?”
如果說,原本他們都覺得萬里長風的存在一定是因爲楚宏亮的話,那麼現在,這個想法有些不對了。
楚宏亮是土生土長的臨川人,楚家多少代都是臨川的大夫,這是誰都知道的事情。他即使可能有一個流落在外的兒子,也不可能有一個妹妹或者姐姐流落在外,那祭祀的年齡看着和他相仿,但有可能因爲保養的好顯得年輕,也可能因爲環境惡劣而顯得老。
而且最重要的是,那祭祀的眼睛是像楚靈風,而初靈長的並不像父親,而是像母親。
提到自己的母親,楚靈風的眉頭皺的更緊了,想了半天道:“我不知道。”
“她是哪裡人也不知道嗎?”薛明揚覺得有點奇怪:“靈風,說起來,我從沒聽你說過你母親的事情。”
薛明揚只知道楚靈風的生母叫林秋,在她十歲左右的時候便過世了,其餘的事情一概不知。從楚靈風寧願用和善堂換回母親靈位一事上,能推測出她對母親十分尊重眷戀,但再來,就沒有了。
“因爲我也不知道。”楚靈風無奈道:“以前的事情,我記得不太清楚了。”
“什麼叫記得不太清楚?”容若皺了眉道:“是不是出過什麼事?”
“我也不知道。”楚靈風道:“據說,十歲的時候,楚家着過一次火,我母親就是在那次大火中不幸喪命的。那時候我十歲,說大不大,說小不小,母親死了,自然是很悲痛的,聽到消息就昏了過去,等我起來,以前的事情,就記不大清楚了。”
聽起來,似乎是因爲悲痛過度,但是楚靈風沉吟着,又接着道:“這事情我沒有和人細說過,因爲很奇怪。我家是開醫館的,看過很多病人,失憶這事情,雖然有,但可謂少之又少,不是那麼容易碰上的,而且我也並不是失憶。怎麼說呢,打個比方,我知道我們昨天一起來了狼堡,但是怎麼來的,路上碰到了什麼,說了什麼話,卻全無印象。”
這何止是奇怪,簡直是叫人驚悚了。容若和薛明揚兩人一時都不知道該說什麼。
半響,容若才道:“很奇怪。”
“奇怪吧。”楚靈風道:“那時候我還小,只知道自己的記憶很混亂,再多的也說不清楚了。而且,說了也沒有人相信我,都覺得我是因爲母親去世太過傷心所以胡言亂語。”
“那麼如今看來,就不得不叫人猜疑了。”容若緩緩說出最可能,也最不可能的猜測:“一個和你有着相同胎記,可能是同母異父的兄弟。一個和你眉眼極其相似,年齡和你父親差不多的女子。靈風,我知道這很荒謬。但是如今這麼看來,這祭祀跟你可能真的有些血緣關係。可能是你母親的姐妹也說不定。”
“可你們別忘了,萬里長風並不是祭祀的兒子,而是利大娘的兒子。楚靈風道:“難道說,利大娘跟祭祀,跟我娘都是姐妹,太亂了吧。而且我娘姓林。不過利大娘跟祭祀是一個姓倒是真的。但一個姓也說明不了什麼,我看利大娘在祭祀面前的樣子,就是個下人的感覺。不是姐妹。”
而且利大娘怎麼看都比祭祀要年紀大些,要是姐妹也是姐姐。姐姐對妹妹,應該不會有這麼謙卑的感覺。
一個巨大的謎團就在面前,但是卻不知道從哪裡伸出抽出一根絲才能解開。三人商議了半響也沒什麼頭緒,正說着應該從誰身上下手去問一些情況呢。薛明揚突然噓了一聲,看了眼門外,低聲道:“有人來了。”
三人迅速而自然的換了話題,聊起了大漠風光。民族風情,很快,就有人敲了門。
薛明揚起身打開了門。見是利大娘站在門口,點了點頭:“利大娘。找我們有事嗎?”
利大娘道:“是祭祀大人想見薛夫人。”
“見我?”楚靈風走了過來:“這個時候,祭祀大人要見我做什麼?”
“祭祀大人想具體詢問一下薛公子的身體情況。”利大娘道:“祭祀大人替人問診前,都會先對病人做一些瞭解。祭祀知道薛夫人就是大夫,對薛公子身體的情況,一定比薛公子自己還要了解,所以想請徐夫人去詢問一下。”
這要求再沒有什麼不合理的地方了,楚靈風當下道:“好了,我和你一起去。”
正好,她也可以旁敲側擊的問歷祭祀一些事情,說不定會有什麼意外的收穫。
但薛明揚卻道:“我陪你們一起去。”
雖然他們是來求助的,眼下看起來狼堡也還挺和善好客,但畢竟是個陌生的地方,讓幾乎沒有自保能力的楚靈風一個去見不知道是敵是友的祭祀,他還是不放心。
利大娘瞭然的道:“祭祀大人見客的時候,都是隻見一人的,薛公子自然可以同行,但是需要在門口等候。”
聽起來就不那麼安全,薛明揚略有猶豫,不過楚靈風拍了拍他的手,毫不猶豫的道:“好的,名揚,你就在門口等我。”
薛明揚看了楚靈風一眼,這才點了點頭。雖然沒有什麼證據,但事實上他自從進了狼堡,看到了歷祭祀後,心裡總有些不安,具體的也說不上原因,可總覺得有什麼不好的事情發生。
利大娘見兩人沒有異議,便先一步退了出去。容若也跟着起了身,道:“利大娘,我能不能在狼堡裡轉轉,天色還早,休息也爲時過早了。”
“哦,當然可以。”利大娘和善的笑了下:“不過狼堡從來沒有外人,容公子一個人逛怕是不好,而且狼堡四周都是大沙漠,萬一不小心迷了路就危險了。”
衆人還以爲這是利大娘推脫的說辭,卻聽她又加了一句:“我讓小梅子陪公子去吧,這丫頭也是閒不住,沒人陪着她,我也不放心。不過小梅子年紀還小,要是胡言亂語的,容公子可不要計較。”
容若當下便道:“小梅姑娘天真活潑,就像是我妹妹一般,有什麼可計較的。只是利大娘是個女孩子,我一個男人,是否有不妥。”
孤男寡女的,雖然小梅子年紀不大,但也不小了,跟着他一個男人到處跑,若是被人看見了說閒話,那可怎麼好。就算是利大娘不介意把女兒嫁給他,他也不願意娶啊。
雖然早已經到了可以成婚的年齡,但容若卻還沒有娶妻,想要嫁個容家的小姐多的是,但容若卻一直覺得差了點什麼。而直到看到楚靈風和薛明揚兩人說話談笑時,他才知道,他差的,就是那麼點感覺。
雖然說薛明揚和楚靈風也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但他可不覺得他也有這樣的運氣,可以這麼湊巧的找到一個可以談笑甚歡的女子。
不過利大娘只是無所謂的揮了揮手:“沒事兒沒事兒,容公子不要多心,咱們狼堡沒有外面那麼多規矩,容公子是客人,她是主人,帶着你去逛逛而已,就是小丫頭沒見過外人,興奮起來有點囉嗦,容公子不要嫌她嘰嘰喳喳就行。”
利大娘都說到這一步了,無論容若心裡是不是覺得可疑,也都不好再說什麼了,只得道一聲麻煩,然後看利大娘把女兒喊來,陪他去夜遊狼堡。
而楚靈風兩人隨着利大娘到了狼堡最頂上一層,祭祀的住所。到了門外,利大娘恭敬的道:“祭祀大人,薛夫人來了。”
裡面傳來那冷冷淡淡的聲音:“進來吧。”
利大娘躬了躬身子,將門推開一半,道:“薛夫人,請進。”
從推開的半邊門,薛明揚能看見屋子裡面雖然點了燈但還有些昏暗,隱約有些淡香,不過在正常範圍內,不像是自己目前院子裡那種幾乎薰死人的味道。還有許多各色的輕紗飄動,雖然比尋常的屋子有些奇怪,但她的身份是個祭祀,祭祀本就是個帶着神秘色彩的稱呼,房間裡要是和常人一樣一眼望去清清白白,那才奇怪呢。
楚靈風進去後,門便又關上了,利大娘朝薛明揚微微一笑,便垂手站在一邊不再說話。
這一等,便是近一個時辰,利大娘中間還勸了薛明揚一聲先回去休息,被拒絕後不但沒說什麼,反倒是自己先回去休息了。
三樓似乎只住了歷祭祀一個人,長長的走廊空寂冷清,薛明揚兩手環胸靠着牆,總覺得這不像是什麼好人住的地方。
就在薛明揚等的忍無可忍的時候,房門突然吱呀一聲的開了,楚靈風從裡面走了出來,揉了揉額頭。
“怎麼了?”薛明揚連忙迎了過去:“怎麼不舒服,看你的臉色。”
“沒事沒事。”楚靈風伸展了下手臂:“歷祭祀屋子裡點的香是凝神靜氣的,我這幾日可能太累了,說着話竟然睡着了。睡了會兒,你怎麼沒回去,在外面等了那麼長時間。”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