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明揚摸了摸楚靈風的頭髮:“你跟容若真是師兄妹,想的辦法也一樣,說的話也一樣。”
“這其實不是個好辦法,但是一時之間,我也想不出其他的辦法。”楚靈風擡手握了薛明揚的手:“如果利大娘對我們不懷好意,那我們這麼做也沒有什麼。可萬一只是一場誤會,那就實在是不應該了。而且萬里長風這人不錯,這麼對他母親,我實在是有些過意不去。”
但這事情卻又是說也說不清楚的,如果利大娘認準了他們是壞人,那怎麼解釋都是黑的。只要萬里長風一日不出現,利大娘就不可能相信他們的話,而萬里長風的傷勢那麼嚴重,就算是他急着趕回來,也至少要修養十天半個月。
兩人糾結了半天,薛明揚道:“還是先別想那麼多了,明天見機行事吧。”
“也只能如此了。”楚靈風重新躺了下來,調整了下姿勢,舒服的枕着薛明揚的手臂:“睡吧,明天肯定沒有懶覺睡。”
薛明揚低低的笑了一聲,替楚靈風將被子整了下,閉上眼睛。
雖然是在一個全然陌生的地方,但熟悉的溫度和氣息卻叫楚靈風覺得安心,一夜無夢。
第二日一早,小梅子便送了洗漱的水過來,在門口小心翼翼的敲了門。
楚靈風正好醒來,眯了眯眼適應了下有些強烈的光線,應了聲進來。
“楚姐姐,沒有吵醒你吧。”小梅子將水端進房間:“娘說,堡主同意了你們進狼堡,所以讓我喊你們趕緊起來呢,早飯看來也要在路上吃了。要是太晚了。今天就去不了了。”
“這麼狼堡很遠麼,還是沙漠中不能過夜?”楚靈風有些奇怪的眯起眼睛看了看窗外,或者是現在其實已經很晚了。但是這裡的陽光和臨川不同,她不太能看的出來是什麼時辰了。
“狼堡倒是不遠,也不是不能在沙漠中過夜。”小梅子道:“只是去狼堡是需要特定時辰的,每日只有在那個時辰,才能找到去狼堡的路。去早了還可以等一等。但若是去遲了,今天就進不去了,要等到明天了。”
“原來是這麼回事。”楚靈風恍然:“可利大娘不是昨晚上才向狼堡堡主通的消息嗎。她不是晚上找到的路嗎?”
“哦。”小梅子心直口快的道:“娘晚上也是進不去的,不過送信有信鼠麼,它們什麼時候都能找到路的,不用等到早上。”
楚靈風聽過信差信鴿。還從來沒有聽過信鼠,不由的奇道:“信鼠是什麼東西?”
“就是送信的老鼠呀。”小妹笑眯眯道:“是沙漠裡的一種動物。據說不是老鼠,但因爲長得像,我們就喊它信鼠。都是養熟的,在它脖子上栓個小竹管。它就能把信送到狼堡去了。只可惜這種動物不走地上,是走低下的,放開就在沙子上打個洞往下鑽着往前走。所以就算是它能認得路,我們也沒法子跟上去。”
楚靈風哦了一聲。表示明白了。
小梅子昨晚上跟楚靈風聊的非常開心,一個晚上都沒怎麼睡踏實,這會兒又有些想說話的勁頭,但牀上傳來一聲低低的咳嗽聲,卻讓她一下子紅了臉,有些不好意思的低聲道:“啊呀,我都忘了薛公子還沒起身,楚姐姐我先走了,你們也抓緊時間吧,娘說在大堂裡等你們,一刻鐘後出發。”
這屋子,可不是楚靈風一個人住的,牀上可還有個男人呢。但是有個小姑娘在,薛明揚又不能起身,只好在牀上瞪着眼睛乾等着。
楚靈風應了好,等小梅子出去後,將門關上,薛明揚這才掀開牀幔起身。
一刻鐘的時間,那時間已經挺緊張的了,兩人利落的穿衣洗漱,下了樓。
容若和其他人都到了,正在大堂裡吃早餐,利大娘給烙的餅,聞起來還挺香。
薛明揚和楚靈風一下來,小梅子的眼睛便看到了,歡呼一聲:“娘,娘,薛公子和夫人來了,咱們可以走了。”
看樣子小梅子還是挺怕她孃的,當着她的面,連一聲楚姐姐都不敢喊。
利大娘從後院走出來,手裡拿着快用布包起來的餅,一邊塞給楚靈風一邊道:“薛公子你們可起來了,時間來不及了,我們這就上路吧。我昨晚上已經請示了堡主,堡主說,你們可以進去。”
上路這兩個字,聽起來可真不怎麼吉利。不過楚靈風也沒說什麼,接了餅,客氣的道:“謝謝大娘。”
人齊了,容若等也紛紛起了身,跟着利大娘往外走,只是沒想到跟隨他們一起進狼堡的,遠不止利大娘一個。不但有小梅子,還有四五個人,看樣子都是鎮子上的,正好是順路。
容若不動聲色的給薛明揚遞了個眼色。
本來,他們只以爲是利大娘送他們進狼堡,那就好辦,想要控制一個人是簡單的。甚至於,以容若和楚靈風的本事,可以不知不覺的控制一個人,還能在他清醒後,忘記這件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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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現在這多人,這計劃顯然就行不通了。他們是去狼堡求醫的,不是尋仇的,只能好言好語,若是在路上先對狼堡的人動了手,那就算是能平安到達,又有誰會願意幫忙呢。
不過事情已經到了這一步,他們也千里迢迢的到了這裡,再是兇險,也萬萬沒有打退堂鼓的道理,因此兩人只是對了個眼神,便跟着出了門。
這一行人都會武功,而且武功都不差,只要注意保護好楚靈風就好。再一個,就是千萬不能分開。因爲小梅子說了,不需要在沙漠過夜,也就是說,狼堡其實離的並不遠,一旦他們做了什麼手腳,最壞的結果也無非是在沙漠中迷路。只要保持鎮定,不要自亂陣腳,想辦法辨認方向,想回到鎮子也不是件很難的事情。
鎮子入口處,已經有人準備好了駱駝,這是在沙漠中最好的交通工具,他們常來常往。自然是不可缺少的。
衆人紛紛學着利大娘他們的樣子將帶上帽子。用面紗遮住口鼻,上了駱駝。
楚靈風雖然不會武功,但行動很是利落。第一次騎駱駝還有些好奇。
可能是狼堡從來沒有一次來這麼多客人,所以駱駝的數量也不夠,楚靈風和小妹子共乘了一匹,看的出來小丫頭挺開心的。雖然因爲有利大娘在的緣故不敢表現的太明顯,但臉上的表情卻是能看出來。還偷偷的朝楚靈風吐了吐舌頭,特別熱情的介紹起騎駱駝的須知來。
雖然小鎮是在沙漠的邊緣,來到這裡的時候,衆人就已經能感覺到和旁處不同的氣氛。但是真進了沙漠,卻又是兩回事了。
小鎮的房子漸漸消失在身後,走不了多久。便再沒有人跡,沒有天和地。只有茫茫的黃沙,鋪天蓋地。
“沙漠真是壯觀啊,我還是第一次來。”楚靈風有些感嘆道:“小梅,你生長在這裡,是不是在沙漠裡閉着眼睛也能認得清方向?”
這姑娘很是單純,楚靈風覺得,從利大娘那裡問不出來的,從她這裡,說不定無意就打聽到了。何況狼堡到底是個什麼情況誰也不知道,有個當地人對他們有好感,願意站出來爲他們說話,這宗不是件壞事情。
小梅挺願意和楚靈風說話的,這一路沉默的坐在駱駝上都快憋死了,見楚靈風先開了口,不由的哎了一聲:“差不多吧,閉着眼睛不行,但是睜着眼睛是一定行的。沙漠在你們眼裡是一樣的,但在我眼裡可不一樣,我只要隨便一看,就知道東南西北啦,不可能迷路的。”
就像是在一片茂密的樹林,對尋常人來說,整個樹林都是一樣的,到處是密密麻麻的樹,一片綠色和一片綠色,完全沒有分別。但是對經驗豐富的人來說,每一棵樹都是不同的,不同的陽光水流,會讓樹木呈現不同的茂密,不同的顏色,而每一處不同,都像是路標一樣。
不過這需要的是經驗,沒有任何捷徑可走的經驗,就算是小梅子現在細細的跟楚靈風說上一遍,對她也不會有任何用處。
那麼多人盯着,楚靈風也不敢問什麼敏感的問題,當下只繞着沙漠這個對她來說新鮮的地方,問了些有趣的事情。
走了約莫了一個半時辰,駱駝慢慢地停了下來,利大娘望着前方的某一個地方,讓大家停下來休息,喝水吃點東西。
別看是在駱駝上坐了一個半時辰,可楚靈風一點兒也不輕鬆。聽到休息兩個字,甚至有些鬆了口氣的感覺。
駱駝頭靠着頭挨在了一起,楚靈風等人也在駱駝身體帶來的一點點陰影下坐下,喝了兩口水後,便一起看着利大娘視線所去的地方。
按着小梅子的說法,利大娘在等路,等着時辰到了之後,通往狼堡的路的出現。
這很詭異,在一片沙漠中,楚靈風不能想象一條路會怎麼出現,但是又無法懷疑。
狼堡擁有叫人垂涎的製毒技術,但是武功並沒有聽說多厲害,似乎也沒有什麼勢力,若不是一直將自己隱藏的很好,根本就不可能一直安安穩穩的屹立不倒。
但是問起小梅子,她也說不出到底路是怎麼出現的,說來竟然狼堡中人也並不是個個都能順利進出,只有少量的人可以,其中利大娘,就是其中一個。而每一代,這樣的人都會出現,但數量都不會很多。
等了片刻,衆人的眼睛都瞪的有些酸了,突然利大娘站了起來,望着前方的沙丘,似乎有沙丘發生了什麼變化一般。
但只有風吹過,一層黃沙從沙丘上被吹下,落在了另一片沙丘上。
所以說沙漠看似靜止不動,其實時時都在變化。只是每一粒沙在人看來都是一樣的,所以無論有什麼變化,也只是波瀾起伏,再看不出其他。
但利大娘卻道:“好了,走吧,路出現了。”
楚靈風等人一片茫然,但其他幾人卻是都高興起來,紛紛起身上了駱駝,打算繼續趕路。
小梅子也高興的很,拉着楚靈風的手上了駱駝,興高采烈的道:“楚姐姐,路開了,咱們快走吧。到了狼堡以後,我帶你去找一塊五彩晶石。那是狼堡送給最尊貴的客人的禮物,可漂亮了,能保佑你一生平安。”
因爲利大娘一直在前面看路,所以這話她並沒有聽見。楚靈風應了聲好,看了看小梅子腰間,她腰上也掛着快五彩晶石,不過似乎沒有萬里長風的那塊通透,也不知道這東西是誰找到什麼樣的就算誰的,還是有什麼規矩說法。
駝隊便這麼緩緩的走了過去,小梅子說,這是找到了路,但是對楚靈風推門來說,完全沒有察覺出有什麼不妥,因此心裡都有些不安。
連路是什麼樣子也沒看出來,這萬一要是到時候和狼堡鬧翻了要走,就是沒人攔他們也出不來啊。而且狼堡也不是人人都認路,就算是小梅子願意幫他們,也是有心無力。
帶着些忐忑的心思,又走了一小會兒,像是幻覺一樣,一片綠色出現在眼前。
小梅子歡呼一聲,道:“狼堡到了,狼堡到了,楚姐姐你看,那就是狼堡。”
這一回,利大娘聽了個清楚,也不知道這句話哪裡觸到了她的神經,身子一抖,竟然差點掉下了駱駝。
“小梅子,你喊薛夫人什麼?”利大娘的聲音有點抖,不過大家走了這半天,因爲不適應都有些疲累,所以誰也沒注意道。
小梅子怕利大娘罵,討好的笑一笑,道:“楚姐姐啦,娘,薛夫人也沒比我大兩歲,夫人夫人的喊,都把人喊老了。”
“胡說,該什麼是什麼,喊能把人喊老麼?”利大娘沉着臉訓了小梅子一句,隨即道:“薛夫人是姓楚嗎?我在臨川,倒是也有個姓楚的朋友,不知道薛夫人全名是什麼?”
“楚靈風,我家是開醫館的。”楚靈風沒有多心:“臨川楚姓人家不少,不知道大娘說的是什麼人。”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