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首沒顧得上週圍那些亂冒的紅心,冷冷的盯着還坐在馬上的高大男人,又回頭看一眼還被他夾在臂彎裡一臉呆滯的小男孩,聲音像是從齒縫裡擠出來一樣,“道歉!”
王八之氣側漏啊!
剛剛從牆上爬下來的何小喬連連感嘆。“”她現在無比想讓靜和出來看個現場回放,說不定人家小姑娘立馬就春心大動芳心暗許了呢?
“道歉?笑話!”馬上一身肌肉糾結的西元男人半點悔意都沒有,冷哼一聲,目光從白首身上掃過,一臉不屑地拿馬鞭指着明顯被嚇呆了的小男孩,“剛纔那個小崽子不知好歹亂闖我西元儀仗,若是驚到了大皇子跟公主殿下,他就算有十條命都不夠賠!”
周圍衆人聽到這裡全都沉下了臉,眼神憤怒的盯着那個男人,像是恨不能衝過去朝他臉上揍上兩拳一般。
白首整張俊臉都沉了下來,將手上抓着的繮繩用力一扯,聲音裡帶着明顯的怒意,“下馬,道歉!”
好不容易穿過人牆來到最前線的何小喬冷哼一聲,“白首,跟畜生是說不通人話的,犯不着跟他多說,浪費時間。”
話說着,順手將他臂彎裡已經反應過來,開始掙扎着嚎啕大哭的小男孩接了過去,小心翼翼的拍了拍他的後背安慰兩聲,又把幾顆牛軋糖塞到他手裡,這才哄得他安靜下來。
而就在這時,那五大三粗的西元人才反應過來,刷啦一下用力甩出馬鞭,氣急敗壞的怒吼,“臭女人你說誰是畜生?”
何小喬哼哧一聲,半蹲在地上,拿帕子替懷裡的小男孩擦掉臉上的污漬,“誰應聲誰就是。”
那西元人大概沒想到何小喬會如此直白,面色一陣青一陣白,隨即鏘的一聲將腰上長刀出鞘,“臭女人!你找死是不是?”
喲呵?敢跟她叫板?老孃不發威你還真當我hellokitty了!
將手上的帕子用力往地上那麼一摔,何小喬倏地擡頭,單手叉腰脆生生的下達指令,“白首,揍他!”
被她抱在懷裡的小男孩也就三四歲,嘴裡還含着糖塊,聞言也跟着奶聲奶氣的喊了一句,“揍他!”
周邊的圍觀羣衆早就羣情激憤,現在聽到何小喬的話,更是此起彼伏的好一陣附和,“對,揍死他!讓他看看我們大燕人可不是好欺負的!”
這種有無數人撐腰的感覺真是倍兒爽,何小喬瞬間豪氣萬丈,用力拍了拍胸口,高聲喊道,“白首,放心大膽的上,有什麼事我頂着!千萬別手下留情,越兇殘越好,最好把他揍得連他媽都不認得——打得好了回去我讓廚房給你加菜做甜點!”
白首眼神一亮,單手握拳放到脣邊輕咳一聲,“王妃先往旁邊退一退,免得受傷……”
話說完,又看了洪方一眼,示意他把人保護好了,然後在衆人的期待中倏地迴轉身,腳尖一點,整個人騰空而起,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朝馬上的男人打出一掌。
掌風夾雜着雷霆萬鈞之勢襲向西元男人面門,讓何小喬訝異的是那男人居然也有兩把刷子,見狀並不躲閃,只是整個人往後傾倒在馬背上,擡手掄圓了彎刀把這滿含殺意的一掌擋了下來,“你……卑鄙!”
話都不說一聲就動手,太無恥了。
白首沒有迴應,只是瞬間變掌會爪,用力擒住他胸口的衣襟,腰一扭,四兩撥千斤的就把人從馬背上撥了下去。
那男人一個不防,爲了躲過隨之而來的暗拳,不得不順勢落到地上,白首根本不給他喘息的機會,手心在馬背上一推,長腿繃直一個橫掃,借力用力向他踹了過去。
兩人落到地上,你來我往,拳腳晃得人眼花,簡直比看擂臺還過癮。
何小喬剛把小男孩還給他又哭又笑的母親,讓人把他們送到安全地帶,一回頭就看到這一幕,當即雙眼發亮的蹦了起來,卯足勁兒以雷公聲高喊了一句,“好!”
“好,好!”周圍立刻爆出雷鳴般的掌聲,繼何小喬之後看熱鬧的人也全都熱血沸騰了起來,甚至自發自動衝破官兵的防線將儀仗隊分割成三部分,圍成一個圈將那個西元男人和白首圍在一起,不讓其他人干擾。
跟着開口那男人同一夥的二十來個西元大塊頭原本還哈哈笑着看熱鬧,沒想到情況會突然失控,被人圍起來的時候只能幹瞪着眼,怒聲吼道,“想幹什麼?造反了你們!”
刷刷幾下,所有人都拔出了隨身武器,一些膽小的百姓見狀立刻縮到了一邊。
“放屁!”何小喬見狀立刻不幹了,也顧不得要躲好,雙手叉腰就跳出來反駁,“造反?你知道什麼叫做造反嗎?你們西元人在我們大燕國界動刀動槍,我看你們纔是不要命了想造反吧!”
這一大頂帽子扣下來,原本還蠢蠢欲動的男人們全都瞪圓了雙眼,額上青筋暴跳,卻是半句話都反駁不了。
畢竟是在別人家的地方,你說動手吧,人家指不定還真就拿這個當藉口來發難,不動手吧,那又未免顯得太過被動了——怎麼想怎麼憋屈啊。
見他們說不出話來,何小喬心裡別提多痛快了,擡手跟訓孫子似的挨個點過去,“怕了吧?我就奇怪了,人家一對一單挑得好好的,你們卻偏偏想上來圍毆,是不是西元人都這麼沒膽?還是你們覺得你們的同伴肯定打不過我們大燕的勇士啊?”
挑釁!這絕對是赤裸裸的挑釁!
馬上那羣五大三粗的西元男人聞言全都漲紅了臉,看着何小喬的眼光簡直兇狠得像是恨不能將她撕成碎片,“你……!”
“幹什麼?幹什麼?”洪方瞪圓了一對藍色的眸子,大馬金刀的往何小喬面前一站,魁梧的彷彿一株百年大樹一般,“一羣醜八怪,眼睛瞪那麼大幹什麼?萬一嚇到我表妹你們拿什麼來賠?”
何小喬在他身後撲哧一笑,剛探出頭來就見對面那二十來個大男人嘴角眉梢都在抽搐,顯然是讓洪方那句‘醜八怪’給雷到了——說別人醜的時候拜託先撒泡尿自己照照好麼!
“滾開,不然就別怪我們不客氣了!”
“該滾開的是你們!”何小喬昂起下巴鄙視回去——呸!跟她耍狠?也不看看現在是在誰的地盤上!“想打我啊?有本事你拔刀啊?來啊來啊,脖子在這,給你砍!”
何小喬說着,賤了吧唧的側過頭,拿手在自己肌膚白皙細膩的脖子上比劃了兩下,得瑟地扭了扭腰,一副吃死了對方不敢動手的模樣。
這賤得……簡直太糟心了!
那二十來個西元大漢簡直目眥欲裂,這次他們除了想給何小喬攔腰來一刀之外,還想把她皮也扒了,“臭女人,你給我等……”
“不得無禮!”雙方正在對峙的時候,一個清朗的男聲突然插了進來,隨着嗒嗒的馬蹄聲,之前何小喬特別關注過的那個年輕男人,也就是西元的大皇子呼延煦排開衆人,驅着馬走到最前方,目光掃向跟隨自己前來的那些人,聲音裡透着些許的不耐煩,“全都給我退下。”
“可是大皇子……”
“退下!”
“……是。”在他的瞪視下,那些個大漢們全都不甘不願的收起了兵器,帶着滿臉的怒氣退到他身後去了。
何小喬抽空看了下白首那邊的戰況,見他那邊遊刃有餘並不需要多關注,這才慢悠悠的轉過頭,從洪方身後走出來,仰頭看着前方,明知故問,“你就是西元的大皇子?”
呼延煦微微一笑,坐在馬上身體前傾朝何小喬送了個秋波,沒有承認,但也沒否決,“在下複姓呼延,單名一個煦字,姑娘呢?”
既然人家都把名字報上來,何小喬也就不扭捏,“敝姓何,何小喬。”
話說完,又一臉興味的看他,“看在你比那羣野蠻人有禮貌的份上,本姑娘就容許你在邊上繼續看熱鬧——怎麼樣?要不要來賭一把?看看是你的人厲害,還是我們這邊白大護衛功夫比較高?”
“好啊。”呼延煦脣邊掛着玩味的笑,低頭看着前方頂着一張不服輸小臉,雙手叉腰渾身散發出無限生機的女人,眼底有着掩飾不住的驚豔,連聲音都不自覺的溫柔了不少,“賭就賭,就是不知姑娘想拿什麼來當彩頭?”
採蓮何小喬身後冒出來,怯生生卻又立場堅定地糾正道,“你別亂喊,我……我們家小姐已經嫁人了,她可是王妃,不是什麼姑娘!”
呼延煦眼神閃爍了,脣邊卻是笑意不減,“原來是大燕的王妃殿下……不知道這位夫人,是哪位王爺的妃子?”
“當然是……”採蓮正想跳出來給他做個科普,卻讓何小喬劈手攔下了。
“少廢話!問那麼清楚幹什麼?你查戶口啊?”何小喬斜睨着他,拿手指頭往後邊一指,“還賭不賭了?沒看他們打得那麼辛苦嗎?趕快下注好完事!”
“好,就聽姑……王妃的。”
“那行,你可聽好了。”何小喬神采飛揚,繞着洪方走了一圈,擡頭目光灼灼的看着呼延煦,“輸了的人要給贏了的人磕十個響頭,並且要心甘情願的當着所有人的面道歉說對不起,你覺得怎麼樣?”
這要求在普通人聽來並不過分,不過對於來議和的西元,意味可就大大的不同了。
他們本來就是戰敗的一方,好不容易想出議和這個勉強保全面子的方法,現在要是率先向大燕的人賠禮道歉,那他們還議和個屁啊,那已經不叫議和,叫屈人之下的實在投降了!
跟在他身後的那些西元武士想到這裡,幾乎是反射性的就要過來阻攔,“大皇子,此事萬萬不可!”
呼延煦還沒來得及開口,何小喬就已經笑眯眯的用上了激將法,“怎麼?不敢賭?怕輸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