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絕望無助

不顧任何人都阻攔, 齊越離開了精神病院,真去賣烤地瓜了。

推着烤地瓜車,在李奕豐他們說的那個附近來回的溜達, 他也不圖賣錢, 就是爲了能再遇上那個和陳瑾瑜長得很像的男人。

所以, 很多時候, 路過的人會說一句“老闆, 烤地瓜怎麼賣的?”

齊越都會回一句:“不賣!”

惹的路人都以爲他腦子不正常!

齊越一邊看着路人對自己指指點點,一邊笑,他啊, 現在甭管其他人怎麼看他,怎麼說他, 就一門心思的在陳瑾瑜和孩子身上。

李奕豐就在一旁寸步不離的陪着, 東子他們特地囑咐他的, 絕不能累着齊越。

推着車沿着街走了好長一段路,再拐個彎, 走一段路,就到了東子他們擺攤的地方。

和他們說幾句話,然後齊越就又推着車回去,如此反覆,一晚上下來, 這幾條街齊越不知來回走了多少趟。

累, 他也不說, 就那麼充滿期盼的推着車沿街尋找着那個熟悉的身影。

在那條街上轉了兩圈, 齊越停在一人少的地方, 靠着車,深呼吸一下。

“累了?”李奕豐擔心的問。

齊越搖了搖頭, 把一個熱乎乎的地瓜遞給李奕豐,等他吃完,顧不上再多停留,說:“走!”

又走了幾個來回,齊越是真撐不住了,把車子一停,一屁股坐在馬路牙子邊上,望着這夜市發呆。

“越哥哥。”李奕豐蹲下,把保溫杯打開:“喝口水吧。”

齊越說:“你先喝。”

“我不渴。”李奕豐往他面前推了推:“越哥哥,你趕緊喝。”

齊越接過杯子,喝了口熱水,說:“這都一星期過去了,怎麼就不見那人呢?”

李奕豐不知如何回答,只好選擇沉默。

良久,齊越深深的嘆了一口氣,臉上掛了一抹苦笑。

李奕豐看他一眼,咬了咬脣,靈機一動說:“越哥哥,要不咱們在這喇叭上提你和陳大哥的名字,就叫‘陳瑾瑜齊越地瓜’,這樣說不定會被陳大哥聽到呢。”

這話猛地提醒了齊越,高興的說:“對啊,我怎麼沒想到呢?”看着李奕豐讚道:“這法子太好了!”

兩人沒再多說,當即齊越就在喇叭上錄音了,也來勁了,一路沿街推着車,喇叭裡傳出“陳瑾瑜齊越烤地瓜”的叫賣聲,以及“陳瑾瑜,我是你娘子齊越,你聽到了嗎?”這樣的話語。

李奕豐把聲音開到最大,時不時的跟着不顧形象的喊上幾句。

幸好啊,這麼多天路上好多人也知道了齊越他們,若不然還真得以爲是精神病院跑出來的。

齊越這麼努力着,期盼着,他總覺得陳瑾瑜和自己就在同一個城市。

但是,這麼多天下來,卻杳無音信,也沒再碰上那個和陳瑾瑜相像的男人。

可他還是不放棄,齊越一直在心裡告訴自己,再等等,再找找……

“越越,今兒是大年三十,別再去擺攤了吧?”東子說。

齊越搖搖頭,沒說話,只是把外套穿上,又往保溫杯裡倒滿熱水,拿起帽子圍巾和手套就要往外走。

“越越。”東子叫住他。

齊越開口了,他說:“東子哥,我想去……”

李奕豐穿上外套就跟上齊越的步伐。齊越對他說:“你就別跟我去了,在家好好待着。”

“我要跟着你。”李奕豐說。

齊越皺皺眉,還沒開口,就看到東子大周他們也拿起外套要跟着一塊去。

“幹嘛?這大年三十你們跟我瘋什麼去?”齊越蹙眉:“你們在家好好做年夜飯,包水餃,等着我回來,可行?”

“你啊什麼也別說了,我們和你一塊去。”大周靠着門板說。

“是啊,你以爲我們哥幾個放心你一個人去啊?”小杰帶上帽子:“正好這年夜飯就在外面解決了。”

“還真沒這樣過除夕呢,就這麼定了。”胖子笑着。

拗不過他們,齊越也就同意了。

這大年三十街上的人不多,很多店鋪都關門,大家都回家過年去了。

東子推着車,一夥人慢悠悠的走着。

李奕豐一邊走一邊時不時的扭頭看齊越,越哥哥從今天早上起來到現在都不高興,他偷偷的想,一定是想陳大哥和孩子了,因爲他也在這萬家燈火團圓的日子想他哥了。

正悶悶不樂,口袋裡的手機響了,不用看都知道是誰,這一整天下來,唐天林打了有無數個電話了,自打從醫院出來,李奕豐就告誡自己:他不是哥哥!遠離他!

“你怎麼不接?”胖子吃着地瓜問。

“不想接。”李奕豐把手機拿出來,掛斷了。

“人家唐醫生那麼好,你這孩子……”大周皺了皺眉:“小豐我可跟你說,咱做人可不能這麼忘恩負義的。”

李奕豐沒出聲,挽住了齊越的胳膊。

“你大周哥說的對。”齊越說:“不過,你要是不樂意也不強求……”

李奕豐衝他可愛的笑了笑:“還是越哥哥最懂我……”

齊越挑着嘴角笑了笑,沒再說話。

沿街走了許久,街道上人越來越少,幾乎是寥寥無幾,連找個吃飯的地方都沒有。

幾個人看了看臉上面無表情的齊越,都沒說話。

“咱們回家吧。”齊越打破沉默開了口,說着深呼一口氣,露出一個看似輕鬆的笑容:“今兒除夕,走,咱們回家過年……”

東子帶着幾個人在廚房忙活,地方小,齊越想幫忙也找不到下手的地方,索性就坐在客廳和李奕豐看春節聯歡晚會。

這會子,本來想念哥哥的李奕豐這會子看着晚會,看着這完全陌生的新年氣象,又陷入完全興奮好奇的狀態。

整個晚上一副嘴巴成“O”型的樣子。

年夜飯很豐盛,還準備了酒水飲料,李奕豐喝着這些以前從來沒喝過的可樂、雪碧,果汁,除了星星眼還是星星眼。連吃口肘子,都讚歎不覺。

吃飯期間齊越一改剛纔的悶悶情緒,這會子變得愛說愛笑,吃吃喝喝間,讓人完全看不出他其實不開心。

吃過飯,大周他們去小區的平地上放鞭炮。

窗外菸花炮竹聲不絕耳,齊越半靠在沙發上,懷裡抱着沙發枕頭,眯着眼睛盯着天花板發呆。

好看的側臉,長長的睫毛,整個人卻看起來落寞的很。

“越哥哥。”李奕豐坐到他身邊。

“嗯?”齊越看向他:“怎麼了?”

“你好像有心事。”李奕豐看着他小心翼翼的說。

“哪有?”齊越淡淡笑了笑,而後繼續盯着天花板。

今天是大年三十,他想陳瑾瑜和孩子啊,想的撕心裂肺,想的絕望無助。

滿滿的無力感,無力到沒有脾氣。

穿越回來已經好幾月了,能想到的法子都用盡了,被人說成神經病也認了,求爺爺告姥姥的讓人幫着找他們,可到頭來都是一場空。

連唐天林那邊都碰了一鼻子灰,不陪自己玩了。

李奕豐眨眨眼,貼在他身邊說:“越哥哥,東子哥哥他們都出去了,咱們也出去吧。”

“你自己去好嗎?”齊越摸摸他的頭:“我累了。”

李奕豐扁扁嘴,有些失落,但也沒多說什麼,跑出去找東子他們去了。

齊越深呼吸好幾下,靠着沙發看着窗外,隔着玻璃上面都是哈的霧氣,看不清外面熱鬧的景象。

齊越看的出神。

他總想着什麼皇天不負有心人之類的,可現在卻只能用事與願違來形容。

“陳瑾瑜……明明陽陽,我的寶貝……”

他低聲自語着。

哭了。

……

萬家燈火慶團圓,被李憶如的爸爸請去家裡過除夕,陳瑾瑜從頭到腳都無措的很。

因在飯桌上,李爸爸突然提起他和李憶如的婚事。

這可把陳瑾瑜嚇壞了,拒絕也不是,不拒絕也不是,只能提着一顆心,愣愣的聽着。

說到最後的李爸爸還是被李憶如打斷的,她說:“爸,這大年三十的你說這些幹嘛呀?吃飯,趕緊吃飯。”

李爸爸笑笑:“行,行,不說了,吃飯,咱吃飯。”

陳瑾瑜這才暗暗鬆了一口氣。臉色略微難看的低着頭沒什麼胃口的吃着東西。

李憶如臉色也不好看,定了定神,輕咳一聲:“爸,吃完飯我就和陳大哥回去。”

“回去幹嘛?”李爸爸擰着眉。

“當然是有事了。”李憶如看着他爸:“爸,你也年輕過吧,你和我媽也喜歡過兩人世界吧?”

這話說的李爸爸一愣,隨即呵呵的笑了,他對他這個快言快語的女兒真的是一點辦法都沒有。

“好好好”的應着,而後對陳瑾瑜說:“瑾瑜吶,也就你能受得了小如的脾氣。”

陳瑾瑜不自然的笑笑,說着恭維的話:“小如脾氣很好……”

吃完飯,李爸爸哄哄兩個寶貝玩了一會兒,陳瑾瑜和李憶如才一人抱着一個寶貝出了門。

坐上車李憶如就說:“陳大哥,我爸今天說的那些話,你聽聽就好,可別當真。”

“嗯。”陳瑾瑜道:“自是不會當真。”略頓,猶豫着說:“但你和張兄弟這事,總不能這麼一直拖着……”

李憶如皺了皺眉:“我知道……”嘆口氣,咬着牙罵道:“也不知張紹偉死哪裡去了,我這手機都快打爆了,就是聯繫不上他。”

陳瑾瑜愣了愣,安慰道:“興許張兄弟有事。”

“他有個屁事!”李憶如罵道,這一聲把懷裡的寶貝嚇了一跳,大眼睛傻傻的望着這位姨,李憶如立馬換了笑臉,柔聲哄着:“哦哦,圓圓不怕,姨說你那壞蛋紹偉叔叔呢。”

圓圓小嘴張的溜圓,大眼睛忽閃忽閃一臉呆萌的看着李憶如,咿咿呀呀的。

把李憶如的心都給萌化了:“太可愛了,陳大哥你快看,寶貝太可愛了……”

陳瑾瑜懷裡的團團也可愛的看着李憶如,李憶如湊過去親了他一口,說:“我們團團也一樣可愛……”

陳瑾瑜就那麼嘴角帶笑看着李憶如和兩個孩子玩的開心。

只是內心卻滿滿的無力感,想念娘子,卻在這個陌生的地方什麼都做不了。

若不是兩個孩子在,他真覺得要過不下去了。

我一生沒做壞事,爲何要這樣?

他難過的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