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吟笑唰地一聲撐開紙扇,姿勢優雅地搖着:“沒錯,在下就是那令女子們愛得恨不能千刀萬剮了的柳吟笑~~”
他這話一出口,衆人默然。
我嘴角輕輕抽搐,柳吟笑大叔,你是在說冷笑話麼?
“……………………”
我們被柳吟笑噁心到之後,場面陷入了令人尷尬的靜寂。
可那柳吟笑仍泰然自若地搖扇子。
我看不下去了:“柳叔叔~!”
“怎麼了小妹妹?”
柳吟笑轉頭看我,脖子扭出一個完美的弧度,引起五良派女弟子的吸氣聲此起彼伏。
“……你很熱麼?這五良派晚上怪冷的你爲什麼還要扇扇子?”
“呃……咳咳。”柳吟笑窘迫地收起摺扇,轉而用來拍打掌心:“這時候也不早了,小妹妹叔叔先行一步,下次再來找你玩——”
玩字仍在耳邊迴響,柳吟笑人已在百丈開外。
“淫賊哪裡逃~!”
我只見眼前白影一閃,又一閃,樓墜已經拖着柳吟笑落在原地。
樓墜爹爹您好彪悍的輕功~!
沒等我歡呼出聲,人們已經在熱烈鼓掌喝彩聲震天了。
而不知道什麼時候出現在我身邊的七夕兩眼放光:“哇哇哇!要是我有這樣的功夫該多好~!那不得賺翻了~!”
“…………”
我默默拍拍七夕的肩膀,以茲鼓勵。
站在地上找到重心後,柳吟笑掙開樓墜的手,從容整理起因急速而凌亂的衣袍和髮型。
那名叫憶卿的男人這個時候一個箭步衝上來,當頭就給了柳吟笑一拳。柳吟笑一時沒有防備,硬生生受了這拳。
五良派女弟子心疼地驚呼出聲。
那憶卿似乎還不解恨,擡腿又是一腳,卻被樓墜在半路截住了。
樓墜的眉頭又擰成了川字:“憶卿,他到底哪裡惹着你了?”
“這這這……”憶卿的臉唰地紅了,儼然一隻紅燜大蝦。
“沒什麼,不就是我摸錯了地方,上了他的牀麼。”
柳吟笑話說得跟個沒事人似的。
五良派女弟子們這一次,是惋惜的哀嘆聲。
“你你你……”憶卿一急,頭頂開始冒煙。
樓墜拉住暴走狀態下的憶卿,審時度勢之後,嚴肅地對柳吟笑說:
“既然如此,你就對他負責吧。”
柳吟笑直接被樓墜這話嗆到:“咳咳咳,大哥你開什麼玩笑,兩個大男人的……”
“我很正經。”樓墜正色道:“憶卿的清譽已經被你毀了,下半輩子你就給我好好兒守住他,別讓他一時想不開尋了短見……總之一句話——憶卿在,你在,憶卿亡,你亡。”
“…………”
柳吟笑一臉踩到便便的表情。
“你最好別存着逃跑的心……”樓墜咻地從腰間抽出一把軟劍,抖了個劍花,指向柳吟笑:“逃了,休怪這刀劍無情。”
“哎……”
五良派女弟子的嘆息中滿滿的遺憾。
柳吟笑站在原地,似笑非笑欲哭未哭,面部表情異常猙獰。
估計此時柳吟笑連死了的心都有了。你想他一個大名鼎鼎的採花大盜下半輩子得追着一個男人跑,淫賊的顏面何在?!淫賊的聲譽何在?!淫賊的尊嚴何在?!
何在?何在?何在!?
………………
看來,柳吟笑這無期徒刑是被定定了。
一代天皇巨星的隕落啊。
壯志難酬的柳吟笑,哎……
“問題就解決完了?”冷葉清此刻才凸顯他的存在,朝衆人甩甩手:“解散解散。”
“等等!”我猛然想起一件重要的事情,叫住了方欲離開的人們。
“怎麼了我的乖女兒?”
樓墜彎腰看着我。
我眼珠子轉了兩轉,笑着對樓墜說:“爹爹,你說要是這柳吟笑逃了去追回來多麻煩啊。”
我斜斜瞟了柳吟笑一眼,看到他眼中有一股希望的火焰在熊熊燃燒着。
頓時,我心底涌起一陣強烈的負罪感。
“莫非諾兒你有什麼好主意麼?”
樓墜的聲音提醒着我大夥在等我的下文。我甩甩腦袋,甩開那陣負罪感。
“就是,我前天剛剛弄了個新藥,忒好的,咱們讓這柳吟笑試試行不行?”
“呃……”
“那藥呢平時對人體無害,並不會妨礙服藥人的正常行動,不過每個月要服上一粒解藥,否則就會筋脈寸斷而亡。”
“你的意思是說,讓這柳吟笑吃了這藥,他就不敢隨隨便便逃走?每個月都會老老實實回來找你拿解藥?”
“爹爹你真聰明~!”
“這主意挺好,挺好。”樓墜不住點頭:“諾兒你快去喂他吃。”
“小妹妹……”柳吟笑看着我一步步走近,神情哀傷:“難道你就真的……要這樣對叔叔麼?”
“沒事的沒事的。”我走到他面前站定,從懷裡的小兜掏出個白瓷瓶:“叔叔你要相信我的水平~!這藥絕對對人體無任何副作用~!”
柳吟笑死死盯着我掌心上那兩粒綠油油的藥丸:“那,小妹妹你試過這個藥麼?”
“嗯,我給廚房養着的那隻大肥貓小胖吃過。”
“哦。那就好。”
“現在缺的就是個人來給我試藥了。喏。”
我把藥遞到柳吟笑嘴邊,柳吟笑遲疑片刻,還是湊過來把藥丸吞了。
大功告成!我開心地拍拍手:“好了好了沒事了大家洗洗睡吧。”
在我轉身要招呼七夕一起回去睡覺的時候,柳吟笑一把拉住我的手:
“小妹妹,你說的那隻貓……後來怎麼了?”
“唔……”我想了想,沒想出個大概,轉而向七夕求助:“七夕,後來那隻肥貓怎麼了?”
正在採訪許臨的七夕忙裡偷閒回了我一句:“昨天死了。”
“喏。”我無奈攤手:“死了。”
柳吟笑臉色煞白,指着我後退着踉蹌兩步,氣不成聲:“小妹妹你你你你……”
未等我插上話,柳吟笑已憂傷轉身,掩面淚奔。
…………
男人的心真脆弱。
次日,冷葉清難得地派人來請我去他那用早膳。
果然打狗還要看主人的啊,我有一個那麼有派有款的爹爹,怎麼可能繼續在五良派冒充空氣?
我施施然在飯桌邊上坐好,讓人服侍着洗手喝茶漱口,毫不客氣享受着五良派掌門待遇。
“冷兄,爲着我和諾兒父女相認,咱們乾了這一杯!”
樓墜還未坐好,先端了杯子敬了那冷葉清一杯。
“爹爹!空腹喝酒不好。”
我拿筷子敲了敲樓墜的酒杯。
“多麼孝順的女兒啊!爲這,冷兄,咱們再乾一杯!”
樓墜不理睬我的警告,端了旁人剛剛斟滿的酒,仰頭又是一杯。
冷葉清只是冷冷看着。
“爹爹,其實當時我要留在五良派這冷葉清還不肯呢。”
抓着時機趕緊打小報告!
“怎麼可以直呼冷叔叔的名諱?”樓墜白我一眼,拿起酒杯:“小女不懂事,望冷兄原諒。樓某代小女給冷兄賠罪。”
仰頭,咕嚕咕嚕。
“…………”
樓墜爹爹,你想喝酒就直說,不要東拉西扯一大堆有的沒的變相喝酒好不好……
被你打敗了……
感嘆着這五良派的食物還分三六九等冷葉清這吃的堪比皇帝爲啥我和七夕都吃的豬食,這一餐早餐也吃得接近尾聲了。
樓墜和冷葉清搞了四五壇酒,居然還神色自如閒話家常。
我拿着一隻小碗慢慢兒喝那鮮魚湯。
這一切,是那麼地和諧。
突然,一支箭破空襲來。
樓墜眼神一動,手中的酒杯射向箭只。
“乓!”
箭被酒杯擊落,而酒杯亦打碎在地。
“不用追了!”冷葉清喝住要衝出門去的五良派弟子:“人已經閃遠了。”
“掌門。”
一名與齊言同輩的五良派弟子遞上那支箭,箭上赫然插着一張字條。
冷葉清取出字條,展開來看,臉色微變。
“樓兄你看。”
冷葉清把那字條傳給樓墜。
樓墜看畢,勃然大怒拍桌而起:
“惹到我樓墜頭上,我看他們是活膩了!”
我好奇地拿過那張字條,只見上面寫着——
“樓盟主,陳芊語現在在我等手上。若要她平安,九月初八,羅家山頂見。”
耶耶耶??我那彪悍的孃親居然被人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