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小白哭了好一陣後,才逐漸平靜下來,用力吸了吸鼻子,他有些難爲情的紅了面頰,丫的,這次丟臉死了!他居然在孃親面前哭得這麼慘。
“哭夠了?”凌若夕看也沒看胸口被打溼的狼藉,挑眉凝視着眼前彆扭的兒子,深邃的眸子裡,有戲謔的微光閃過。
凌小白幾不可查的點點頭,小腦袋幾乎快要垂到胸口上去,媽蛋!他沒臉見人了。
“身體感覺如何?有沒有什麼地方難受?”凌若夕絕口不提他的失態,反而關心起了他的身體情況來。
凌小白暗暗鬆了口氣,他還真怕孃親會一個勁的嘲笑自己,“寶寶很好,哪兒都舒服。”
這話聽着怎麼那麼不對勁呢?凌若夕莞爾一笑,“你確定?”
手指重重壓了壓他受傷的胸口,剛剛結痂數日的傷疤,立即傳來陣陣細碎的疼痛,凌小白倒抽了一口涼氣,疼得淚花直冒。
“孃親……”丫的,他是人好不好!有痛感的好不好!凌小白心頭的怨氣一個勁的朝上翻涌着,但給他一百個膽子,他也不敢流露出來,只能撅着嘴,目光幽怨的望着凌若夕,以此來表達自己的不滿。
宛如小白兔般楚楚可憐的目光,讓凌若夕心頭一軟,下手的力氣驟然減弱了不少。
“知道疼以後還逞強嗎?”他是她的兒子,在她的面前,他不需要僞裝,更不需要嘴硬。
凌小白糯糯的點點頭,“恩,寶寶再也不會了。”
他只是不想讓孃親太擔心,不想讓她爲自己的事牽腸掛肚,卻沒想到,會挨一頓臭罵。
“對了,孃親,咱們這是在哪兒?”凌小白忽然間反應過來,古靈精怪的將整個房間打量了一番,確定自己從沒見過這裡。
話說他在山寨突然被人打暈後,醒來就被關在了密室中,度過了數個不見陽光,不知時辰的歲月,後來就暈暈沉沉的,連清醒也無法保持,哪兒知道自己現在身在何方?
“你猜?”凌若夕並不着急回答他的疑問,眉梢微微一挑,示意他自己動腦子想。
凌小白覺得自己被捉弄了,嘴脣厥得都快能掛壺:“寶寶真的不知道嘛,孃親,你快說!咱們究竟在哪兒?”
“在另一個世界。”凌若夕三言兩語將兩個位面的事替他普及得一清二楚,這種事完全超出了凌小白智商所能理解的範疇,他茫然的眨眨眼睛,那什麼,他完全沒聽明白腫麼破?求解釋啊。
“懂了嗎?”凌若夕含笑問道。
凌小白老實的搖搖頭,不懂,不明白。
“……”算了,她直接放棄了行不行?凌若夕幽幽嘆了口氣:“總之,你只需要知道,在這裡沒有人會傷害你,更不會有人再對你出手,我們很安全。”
“哦。”凌小白雙眼蹭地一亮,這回他完全聽懂了。
“那孃親,咱們什麼時候回家?寶寶想念大家了。”雖然在這陌生的地方,他感覺到了很多的新奇,可是,他心裡頭最牽掛的,卻是那個有大家在的山寨,有冷麪神絕殺叔叔,有可愛的鬼醫老頭,有好多好多關心他,疼愛他的長輩。
凌若夕眸光一暗,一抹冷色在她的眼底悄然閃過,“小白……”
她生平第一次體會到什麼叫做遲疑,什麼叫做不忍,面對着兒子期待的目光,她要如何告訴他,他的家,已經被毀了,只剩下了一個空殼子。
“孃親?”凌小白不安的喚了一聲,她的神情,讓他總有種不詳的感覺,好像有什麼事發生了。
“等你身體康復,我們就啓程回去。”凌若夕終是沒有把實情告訴他,輕描淡寫的,就將這個話題轉移開去。
凌小白樂呵呵的點頭,已經開始在心裡計算着回程的時間。
他到底是大病初癒,沒過多久,便累了,凌若夕守着他睡下後,貓着步伐,悄悄離開了房間,剛走出門,一眼就看見了蹲在院子裡一大一小的人影,眉頭猛地一蹙,他們這是在幹嘛?擺造型嗎?
“暗水。”她沉聲喚道。
正同小豆子聊人生的暗水立即站起,迎了上來:“凌姑娘。”
“去準備點清淡的食物,等小白醒來後,讓他服用下去。”只有儘快調整好身體,他才能夠徹底康復。
“好嘞。”暗水拍着胸口應承下來,一蹦一跳的離開了院子。
凌若夕這纔將目光轉向了不遠處,神色不安的小男孩,比起他們分開時,他面黃肌瘦的模樣,此時的小豆子,多了幾分紅潤,連精神似乎也好了不少,她招招手,小豆子猶豫了數秒,才慢吞吞挪步走上前來。
“貴人。”即使知道她的真實身份是什麼,但在他的眼中,凌若夕仍舊是在他落難時,向他伸出援手的恩人。
“在村莊裡過得怎麼樣?適應嗎?”這幾日,凌若夕的注意力全放在了凌小白的身上,甚至沒有功夫同小豆子閒聊,更不曾關心過他被自己拋在山莊後的生活。
“恩。”小豆子點點頭,選擇性的隱瞞了,他每天都會在村莊外,等候凌若夕等人回來的事。
“貴人,裡面的孩子,是您的兒子嗎?”小豆子好奇的問道。
“是啊,他是我唯一的孩子。”說着這句話的凌若夕,神色溫柔得一塌糊塗,冷峻的五官,分外柔和,眸光更是醉人。
小豆子忽然間有些羨慕這個素未謀面的小少爺,如果他的父母健在,他是不是也能夠被他們如此疼愛?
“他的歲數和你差不多,你們會成爲很好的朋友的。”凌若夕將他的失落與黯然看在眼裡,手掌輕輕拍了拍他的肩頭,低聲說道。
“真的會嗎?”像他這樣身份的人,真的可以和貴人的孩子成爲朋友嗎?小豆子既不安又期待。
凌若夕給了一個肯定的答覆:“會。”
像是在應徵她的承諾一般,自從凌小白蘇醒後,他就對這個和自己同齡的男孩產生了巨大的好奇,雖然還無法下地,但每天,他總要纏着小豆子,聽他說有關於這個位面的事,聽到神殿瘋狂的信徒們所做的那些離經叛道的舉動後,他忍不住憤憤不平的咒罵出聲,尤其是在得知了小豆子一家人遭受到的不公平待遇,他愈發的對這個小夥伴感到同情。
“孃親,咱們要幫小豆子好好的出這口惡氣!讓那些人知道,欺負人是不對的。”凌小白靠在牀頭,小拳頭不停的朝頭頂上揮舞着,咬着牙狠聲說道。
丫的,什麼神殿!居然對他們的信徒這麼心狠,這種人,根本就不值得他們尊敬。
在小孩子的世界觀裡,黑就是黑,白就是白,對與錯永遠是兩個世界。
“所以你打算怎麼做?”凌若夕饒有興味的眯起眼,一邊替他攪拌着碗裡的米粥,一邊問道。
“唔,寶寶得好好想一想。”凌小白故作老成的用手掌托住腮幫,思考着究竟是該在這些所謂的神使碗裡下巴豆呢,還是趁着晚上,給他們套上麻袋,好好的暴揍一頓。
凌若夕也不打擾他,好整以暇的倚靠在椅背上。
半響後,凌小白眸光一亮,“咱們一不做二不休,把他們的銀子搬空,用來劫富濟貧,孃親,你說這個法子好不好?”
這些人得到了這麼多的香火錢,又有這麼多信徒的侍奉,錢包一定鼓鼓的。
凌若夕略感意外,他這好不容易清醒,居然就開始發揮斂財的功力了?
“你確定是劫富濟貧?”
凌小白輕咳了一聲,“當然咯,咱們初來乍到,在這個陌生的城市裡,可不是窮得叮噹響嗎?就該打劫這些富人,來救濟咱們的錢囊。”
她就知道會是這樣,凌若夕無語扶額,明明是一件極其無恥的事,他究竟是怎麼做到,以一臉的正氣說出來的?
“兒子,你心虛嗎?”凌若夕嘴角一抖,慢悠悠問道,她開始懷疑自己這幾年對凌小白實施的教育是不是太過頭了?不然,怎麼會培養出這麼一個黑芝麻包?
凌小白一臉茫然,一臉無辜的回視着她:“心虛?寶寶爲什麼要心虛?寶寶說的可都是大實話啊!”
擦!的確是大實話,不過隱藏在這實話背後的,卻是他那點精明的小算盤。
“哎呦,孃親這時候就別在乎這種小事了,你說,寶寶的這個主意好不好?咱們乾脆就這麼幹吧!替小豆子出口氣。”他憤然握緊拳頭,眸光異常璀璨,好似爲了朋友兩肋插刀一般。
但自己的種,凌若夕最是清楚不過,什麼兩肋插刀,他絕對是想到了神廟中的那些金山銀山,纔會這麼亢奮!
“孃親,你快說啊。”凌小白左等右等也沒等到她的回答,一時有些急了,小手輕輕拽了拽她的衣袖,目光蘊藏期盼。
“你不是急着回家嗎?”這時候他不着急了?
凌小白頓時語結,但下一秒,他就理直氣壯的開口:“沒關係的,絕殺叔叔他們一定能夠理解寶寶的做法,再說,劫富濟貧,這可是大俠纔會做的事,大家一定會爲寶寶驕傲的。”
“我以爲你會說,在打劫到銀子後,會把這筆錢分給所有人。”凌若夕默默的吐槽道。
凌小白大力搖了搖頭:“孃親,你錯了!咱們不能用金錢來侮辱大家的感情。”
“……”臥槽!這小子的思維要不要這麼敏捷?明明是捨不得銀子,居然還能給自己找到這麼正經的理由?
無恥!無恥至極。
一隻腳剛跨進房間的暗水,腳下一個踉蹌,險些栽倒在地上,呵呵呵,小少爺不愧是凌姑娘的種,青出於藍啊。
“暗水,你說是吧?”凌小白一眼就瞥見了他的身影,立即將皮球踢給他。
暗水眼角直抽,尷尬的笑了兩聲後,才道:“大概……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