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瑾夕和步非宸等人回到族長府大廳內等候消息的時候,第一醫和墨黎兩人竟吵的不可開交。
“不管,你這次一定得跟我回墨家城!”墨黎抱着手臂,仰頭不去看第一醫,一臉“你必須聽我的,你就得聽我的,你絕對要聽我的”的神情。
眼看墨黎的這幅模樣,就連水蘇都看愣了,這是什麼狀況?
第一醫冷哼一聲,也身子一轉,扭了過去,不去看墨黎,揚聲說道:“不管,我就不回墨家城!”
葉瑾夕嘴角抽了抽,這倆人吵架歸吵架,但能不能吵的有技術含量點?敢不敢讓周圍的聽衆聽的津津有味點?
倆大男人像這種孩子般的吵架,誰愛聽啊!
似乎聽到了葉瑾夕的抱怨,墨黎的孩子氣被第一醫的孩子氣給氣沒了,他轉身看着第一醫,沉默了片刻,方纔說道:“其實我一直跟着你的目的,就是要把你帶回墨家城。”
葉瑾夕一聽這話,頓時瞪大了雙眼,來了精神!
來了來了!終於開展溫情攻擊了!
第一醫的身子一僵,臉上孩子氣的表情也漸漸消失了,他沒有迴轉過身來,只是不屑的說道:“帶我回墨家城?是那老頭子說的?你倒是很聽他的話!”
這最後一句話,似乎過於陰冷,整個大廳都被凍結了一般。
葉瑾夕一愣,她見過耍賴的第一醫,見過賣萌的第一醫,見過裝可憐的第一醫,見過認真的第一醫,卻從沒見過這樣渾身冰冷,似乎人一靠近就會凍成冰塊的第一醫……
不過,這樣的場景,似乎有些熟悉……
葉瑾夕扭頭看向身側的步非宸,明顯的看到他微微抿起的雙脣,這代表他也不明白第一醫是怎麼了,對於未知的東西和事物,他總喜歡這樣緩解心頭的不安。
墨黎的心跳瞬間加速起來,他不過是胡言亂語了這麼一句,他這位哥哥就強自加在了父親的身上,難道他對父親的怨恨,就這麼深嗎?
也難怪第一次在墨家城見到第一醫的時候,他就曾經跟父親說過,要留下哥哥,不再讓他在外漂泊了,但這個提議卻被父親給拒絕了。
他記得父親經常站在墨家城最高的那層樓上,眺望遠方,似乎在等着誰,他曾問過父親,父親說在等他的哥哥……
所以他知道,父親一直在盼望着哥哥能夠回來,但是卻拒絕了他的提議。
墨黎心念一轉,就順着第一醫的話說道:“什麼老頭子,他是我們的爹,我當然要聽他的話啦!所以你也要聽他的話!”
“呵……”
第一醫握緊了雙拳,此刻的他似乎已經有些失去了往常的理智,冷冷說道,“正因爲聽了他的話,我們纔沒有了娘……”
“墨餘!”墨黎此刻突然大喊一聲,他雙眸冷冽的看着第一醫,繼續說道:“我們本來就是私生子。”
“私生子”三個字說的有些咬牙切齒……
葉瑾夕雖然對眼前的情況不太瞭解,但可以看出第一醫是與父親之間有了什麼矛盾,這矛盾似乎還是在他母親的身上,而她也第一次知道了第一醫的名字——墨餘。
墨餘……餘……
葉瑾夕微微皺起眉頭,這名字,似乎有些……
“哈哈!墨餘?餘,多餘!在他眼裡,我就是多餘的那個人!”第一醫突然猛的轉身,一雙眼睛都變得赤紅,他冷冷的看着墨黎,脣角掛着一絲諷刺的笑容,“你記住,我叫墨一。”
墨家城族長府的書房裡,小小的男孩兒正抱着男人的腿,哭喊道:“爹!娘去哪裡了?爲什麼娘不見了?我要娘!娘是不是生我的氣了,我再也不惹娘生氣了……爹,你把娘找回來好不好……”
男人遲疑的問道:“你……記得你娘?”
小男孩兒揉着一雙眼睛,擦着淚,絲毫沒有看到男人臉上一閃而逝的恨意,只是脆生脆氣的說道:“我記得娘,但是娘說不要告訴別人我記得她,我們拉了鉤,但是這麼多天都沒有見到娘,我害怕……爹,我要娘……”
男人猛的吸了一口氣,狠狠的撇開男孩抱着他腿的胳膊,因爲力氣過大,小男孩頓時重重的摔倒在了地上,男人臉色一變,正打算彎身扶起他,卻在想到男孩兒剛纔的話後,心中糾結一陣,最終沒有伸出手去。
小男孩卻沒有再哭,他倒在地上,愣愣的看着冷麪的父親,“爹……”
“不要叫我爹!墨餘,你記住,你從來都沒有過娘!”男人一甩袖子,轉過身去,不再去看倒在地上眼巴巴看着他的小小人兒。
男孩卻忍着眼淚,頑強的抵抗着:“不!我有娘!我不叫墨餘,娘給我起了名字,我叫墨一……”
“啪!”
書房裡在這一巴掌聲後,重新陷入了一片安靜之中。
男人收回來的手,仍舊在微微顫抖着,他氣,他恨,他在打出這一巴掌之後,卻只剩下了後悔,但此刻,卻絕不容許他心軟,爲了守住那個秘密,爲了全天下的所有人。
小男孩摸了摸腫起來的那半臉,緩緩從地上站了起來,他整理了一***上的衣衫,眼睛裡仍舊還有着淚水在打轉,口中卻強硬的說道:“我沒有爹,我只有娘,我一定會查到孃的去處,哪怕是用一輩子的時間!”
說罷,不給男人打他第二次的機會,小男孩推開書房的門,跑走了,只留下空中落下的一串串淚痕。
第一醫緩緩閉上雙眼,這畢生都忘不了的一幕,似乎又在眼前重演。
自從他說過那句“我沒有爹,我只有娘”之後,除了離開三大聖地的那天,他就再也沒見過這所謂的“爹”。
葉瑾夕正襟危坐,認真的看着眼前的一幕,從這兄弟倆的口中,蹦出的每一句話,似乎都包含着極大的信息量,讓她有些應接不暇,扭頭去求助步非宸的時候,卻只收到他一個“我也不知道”的視線……
步非宸這種不愛八卦的人,是靠不住的!
得到這個結論,葉瑾夕冥神靜聽,希望得到更多的消息,不管是從日後在喝第一醫鬥嘴的時候,有所依仗,還是從哪莫名的熟悉感和心疼感來,她都想弄清楚。
但看這倆兄弟越吵越當真了,就連水蘇的勸解都聽不進去的時候,葉瑾夕終於不再看熱鬧了,先是走到第一醫的面前,翻了個白眼,說道:“雖然不太清楚你們之間發生的事情,但是就剛纔這件事,我覺得你誤解了墨黎。”
“你懂什麼?你什麼都不懂,就在這裡胡言亂語,你們誰都不懂!”第一醫眉頭一皺,開口就吼了回去!
當然,吼完之後,第一醫打心裡就後悔了,因爲身後突然射過來一道冰冷的視線,讓他本就快要失去控制的心頓時打了個顫,整個腦袋都清醒了不少。
葉瑾夕驚了一下,實在難以想象,她不過就是這樣一句話,第一醫的反應就這麼強烈!
“我是什麼都不懂,但是我能看的出來,墨黎是擔心你才說這樣的話!墨黎跟了我們多久了?如果墨家城族長真的讓他把你帶回去,恐怕剛見面的時候,他就已經說出來了,又怎麼會隱瞞到現在?
你怎麼不動腦子想想,他是看到嚴家城的此次危機之後,怕你再跟着我們一起,會有生命危險,所以纔要帶你回墨家城!”
聽到葉瑾夕嘲諷的話裡帶着赤裸裸的鄙視,第一醫不僅僅是身體,就連腦子都僵住了,腦海裡只有葉瑾夕的一句話在不斷的迴盪——他是看到嚴家城的此次危機之後,怕你再跟着我們一起,會有生命危險,所以纔要帶你回墨家城!
墨黎他……是在擔心自己?
並非是那老頭子要他將自己帶回去?
第一醫有些“軸”了的腦袋重新開始轉了起來,剛剛還冰冷的臉色頓時被尷尬和羞澀,以及一絲欣喜給代替,猶如變臉一樣,傻兮兮的站在那裡,絲毫不知道自己此刻的表情,真是千變萬化!
訓完第一醫,再看第一醫並沒有再頂回來,似乎已經再回味親情的美好的時候,葉瑾夕這才滿意的點點頭,轉身來到了墨黎面前。
此刻的墨黎,被葉瑾夕點破了心思,雖然知道她說的是真的,但他知道自己要將第一醫帶走,是對他們實力的消減,此刻正尷尬的有些不知所措的時候……
“你還有這麼扭捏的時候啊!真是笨,追水蘇的時候是這樣,現在擔心第一醫也是這樣,總是讓人家誤會,這可不是人家的錯,這完全是你的表達有問題。
你要是擔心第一醫你就說出口啊,你不說出來,第一醫又怎麼知道你在擔心他,第一醫不知道你在但心他,所以他纔會誤會,他一誤會,你還不解釋,於是兩個人就吵了起來……”
葉瑾夕的碎碎念瞬間佔滿了墨黎腦海裡的羞愧和尷尬,他只覺得腦袋裡嗡嗡一片,極度難受,不消一會兒,眼前就有些暈眩,在自己失去意識之前,他連忙打斷葉瑾夕的唸經:“好了好了,你別再說了!我就是擔心他,所以纔要他跟我回墨家城!”
一邊說着,墨黎一邊捂着兩隻耳朵,生怕再聽到葉瑾夕的一個字!
葉瑾夕停下話,看着墨黎這痛苦的忍受她念經的模樣,而說出的實話,頓時老懷安慰——唐僧的“唸經”看來是有些管用的,至少對付這樣扭捏的人。
水蘇瞪大雙眼,崇拜的看着葉瑾夕,此刻的葉瑾夕在她心目中的形象又高大了幾分!
聽到墨黎脫口而出的話,第一醫的身子一顫,半餉過後,才緩緩轉過身,與已經放下雙手的墨黎恰巧對視了,兩人都醞釀了許久,這才同時開口:
“我……”
“我……”
“哎呀!萬年魔獸靈核被搶走了,真是晦氣!”
卻在這時候,大廳外,嚴家祖宗悔不當初的聲音頓時傳了過來,打斷了第一醫和墨黎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