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門!”
房間內,一個身穿碧綠色衣衫的女子恭敬的跪倒在地上。
“起來吧!”一個低沉清朗的男子聲音傳來。
這男子就是剛剛走進小百合房間之人,而這女子赫然便是苗兒!
苗兒應聲站了起來。
剛剛站起來,苗兒臉上的恭敬就不見了,一片笑嘻嘻的模樣,重新恢復了平常的樣子,“掌門,我正打算給掌門寫封書信,沒想到掌門消息這麼快,竟然已經找來了!”
“嗯。”宋見鴻輕輕坐在椅子上,自己倒了一杯茶飲着。
宋見鴻是驚鴻劍派的掌門,傳言說已經是玄修中境的修行者,一手驚鴻劍出神入化,但是誰也沒有真正見過他的劍,十年前接替了驚鴻劍派的掌門之位,誰人也不知道他的真實年齡。
苗兒睜大了雙眼看着宋見鴻,五年沒見,掌門還是以前的樣子,貌似從她跟着掌門到現在,掌門都是這個樣子。
掌門坐着,苗兒站着,細心的把近來發生的事從頭到尾的說了一遍。
等說到兩個孩子的時候,宋見鴻微微挑起眉頭,難道她已經原諒了我?
想到此,宋見鴻的脣角就勾起了一個笑容。
苗兒瞬間呆愣了。
每次掌門來找她,都是淡淡的神情,有時候還會皺皺眉頭,雖然從來沒有嚴厲過,但是也從來沒有其他歡愉的表情。
但是,現在她看見了什麼?
難不成掌門也喜歡孩子?!
苗兒無力的猜想着,她雖然敢在掌門面前不恭不敬,那是因爲她跟在小姐身邊,掌門寵着小姐,自然就容忍她放肆一點,但是她可不敢太得意了,心裡想的終究是不敢說出來。
“她救下了慕容凌墨?”宋見鴻微微皺起眉頭。
苗兒輕輕點頭,但又重重的搖頭。
“小姐喜歡那兩個孩子,而那兩個孩子認識慕容凌墨,所以小姐這才容忍慕容凌墨跟着車隊進了白城。”
說完,苗兒仔細想了想,好像確實是這個樣子的。
雖然宋見鴻沒有擡頭,但是苗兒的一切神情都被他掌控着,當他確認苗兒沒有騙她的時候,宋見鴻皺起的眉頭散開了,重新帶上了一絲愉悅。
看來她喜歡的是那兩個孩子,罷了,她想做的,他雖然不會支持,但也絕對不會阻擋。
……
……
皇宮宴會一般都是在晚上,星空漫天的時候纔會舉行。東涼皇室宴會也不例外,所以白天優樂坊的人都在爲晚上的準備忙碌着。
閒着的,也就五個人,小百合和苗兒,元寶和鄧靈兒,還有躺在牀上養傷的慕容凌墨。
大街上,一輛精緻漂亮的馬車悄悄走過。
馬車裡只有四個人。
“哇!好多人哎!”元寶兩隻手扒在馬車車窗處,一雙水靈靈的大眼睛眨巴眨巴。
“哪裡哪裡?”鄧靈兒連忙湊了過來,睜大了雙眼瞧着。
苗兒不禁翻了個白眼,拿起一塊點心塞進嘴裡,“很多人有什麼稀奇,好像沒見過人似的!”
自從昨晚上被兩個小孩子鄙視了之後,苗兒就徹底的跟他們槓上了,怎麼都要反着說,絲毫不把他們當做孩子來看。
元寶不解的轉頭看向苗兒,奶聲奶氣的說道:“苗兒姐姐,你爲什麼要說自己不是人呢?”
“咳咳!我什麼時候說我不是人了!”
苗兒一個點心噎在喉嚨裡,她使勁的咳嗽了兩聲,以後再也不能吃東西的時候和他們兩個說話了!
元寶大眼睛眨了眨,繼續說道:“苗兒姐姐剛纔說我沒見過人,可我明明每天都見到苗兒姐姐,所以苗兒姐姐在說你自己不是人啊。”
說完,元寶的小臉忽然變的一片認真,“苗兒姐姐,你在我心中還算是個人的,你千萬不要再說自己不是人了!”
噗……
剛喝了一口茶水把噎在喉嚨裡的點心衝下去的苗兒,又不幸的噴了。
苗兒臉色鐵青,跳腳的怒罵:什麼叫“還算是個人”,我本來就是人!!
小百合伸手按住了苗兒,苗兒這才哼了一聲,撇頭不去看他們兩個孩子,心裡唸叨着,我不跟小孩子一般見識!
就在這時,鄧靈兒輕靈的聲音傳來,“真的好多人啊!他們圍在一起都在幹什麼?元寶哥哥!你看,好像有人被打了,裡面還有個老和尚!”
苗兒一聽,上前湊了湊,有人被打,還有個老和尚?這奇怪的組合讓她感到新奇。
元寶一瞬間就被苗兒擠到了邊上去,元寶撇撇嘴,“老和尚有什麼稀奇,好像沒見過老和尚似的!”
苗兒心頭火“騰”一下子又冒了上來,他竟然用她剛纔的話來說自己!
苗兒張口打算用元寶剛纔堵她的話來堵元寶,你爲什麼要說你自己不是老和尚!
但是張開嘴之後,她才發現,元寶真的不是老和尚,苗兒頓時淚流滿面。
這小小的人兒從剛纔就在給她挖坑……
就這麼一會兒,馬車停了下來。
苗兒義憤填膺的打開車門,氣沉丹田,然後大聲喊道:“老和尚有什麼稀奇,馬伕你怎麼把馬車停了!”
聽着這獅子吼,馬伕詫異的連話都結巴了起來,“姑,姑娘,前面車堵了!”
被這年輕的馬伕看着,苗兒終於意識到自己的不妥,臉騰的就紅了,轉頭又惡狠狠的碎了元寶一口。
“那就等一會兒吧。”
小百合淡雅溫柔的聲音傳來。
苗兒點了點頭,連忙吩咐了車伕一聲,關上了馬車車門。
由於馬車停了下來,馬車外面的爭吵仍舊激烈的進行着。
“老和尚,我勸你還是不要管這事兒!這也不是你該管的!”一個身形粗狂的男人,惡狠狠的說道。
“阿彌陀佛!得饒人處且饒人,施主,人已經被打成這般模樣,該放手時就放手吧。”
一個身披袈裟的老和尚,一手合十,一手拿着念珠,輕輕低頭說道。
“放你孃的屁!他欠我們賭坊的一百兩銀子,你說放就放?你把錢替他還了,我們就放過他!否則,一命抵一百兩銀子!”另外一個凶神惡煞的人,手裡揮舞着一個大棒槌,大聲說道。
周圍的百姓紛紛指指點點的,小聲說着,那人太可憐了,這麼老了,還被打的頭破血流。
賭坊門口站着的幾個打手中,一個看起來極其魁梧的男人走了出來,雙手抱拳,對着四周的百姓說道:“我們永樂賭坊,玩的是信任,玩的是興趣,這人來我們永樂賭坊我們歡迎,贏了銀子我們也歡迎,但是輸了一百兩銀子,想要就這麼一走了之,那我們兄弟可不能答應!”
“原來是想要賴賬啊!”
周圍的百姓一聽,紛紛恍然大悟,重新看向那躺在地上的老人,眼神已經從憐憫變成嫌棄。
“沒有錢就不要去賭唄!”
“就是!賭輸了,就要還人家錢,一百兩銀子呢!怪不得人家不放過他!”
“我看是錢迷了心竅,我見過很多這樣的人,想要通過一賭發財!”
“嘖嘖!這麼老了還不安分,你看你現在欠了一屁股債,子孫可是有的受了!”
……
周圍的聲音越來越大,那躺在地上的老人,滿頭的鮮血,他一雙朦朧的雙眼裡,流下了一行淚水。
鄧靈兒拉了拉元寶的衣服,“元寶哥哥,他好可憐。”
元寶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我娘子說,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
就在這時,一個青年從遠處跑來,他慌亂的從人羣裡擠了過去!
當看到躺在地上的老人之時,他驀地站在了原地,驚愕毅然。
衆人不知發生了什麼事,議論的聲音也漸漸小了起來,只看着那呆愣原地的青年。
噗通!
一聲輕響,卻重重的砸在了所有人的心上!
青年跪倒在地上,眼眶紅了,他嘴脣哆嗦了半天,終於喊出了一個字,“爹!”
這聲音淒涼的讓周圍的人心尖也跟着顫了顫,就宛如死了親人一般。
馬車上,元寶扁了扁嘴,對鄧靈兒說道:“靈兒妹妹,我想我娘子和爹爹了。”
鄧靈兒深感其受,拍了拍元寶的肩膀,“元寶哥哥別怕,靈兒陪着你。”
馬車外,人羣一下子安靜了下來,有些婦女小姐甚至悄悄抹了抹淚。
那青年跪着挪到那老人的身邊,一雙手顫抖着,卻不知該扶那老人的哪裡,眼淚奪眶而出!
“爹!是兒子不孝!兒子不該因爲想娶親,家裡沒錢,就責怪你!都是兒子的錯!都是兒子的錯啊!”
青年撲到在老人的身邊,哭喊聲傳到了所有人的耳中。
有認識的,知情的悄悄一說,衆人終於明白了。
原來這老人並不是賭徒,也不貪戀錢財,只是兒子到了娶妻的年齡,而這兒子看上的姑娘嫌棄他囊中羞澀,所以不曾答應,所以這兒子回家就好一頓牢騷,因爲這個老子和小子還吵過不少次,最後這老子被逼的沒有辦法了,拿着家中存下的十兩銀子來到這賭坊,想試一試運氣,看能不能給兒子賭出個娶媳婦的錢來,但是,天不遂人願……
馬車內。
“一入賭坊深似海,從此良知是路人。”元寶嘆息的搖了搖頭。
小百合聞言,輕輕一笑,“這是你娘子說的?”
元寶回頭,露出一個大大的笑臉,“當然!雖然我家娘子很笨,但是學識很淵博!”
苗兒齊之以鼻,“能教出這樣的兒子,果真是學識淵博!”
元寶揚了揚頭,高傲的說道:“自然!至少我家娘子知道,男女授受不親!”
一句話將苗兒噎死在了地洞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