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醫點頭如搗蒜,從來沒有這麼溫順過道:“我學,我學!”
其實第一醫這種惶恐的心態,葉瑾夕十分了解,這個時代醫學並不發達,醫術只是家族傳承,門派傳承,外人不傳,所以自己將要教給他的那些東西,在第一醫看來是千金不賣的本事。
葉瑾夕接下來爲第一醫講解人體心臟處的血脈,然後仔細爲他講解如何下刀,如何救人。
等到說完了,第一醫也都非常努力地聽完了,可聽完了葉瑾夕的話,第一醫便又哭喪着臉道:“你說的這些都沒用啊,每個人的身體結構都是不相同的,若是我能看到他的內臟,還能下刀,可是我看不到。”
這就是爲什麼手術之法即便第一家族有,卻始終學不會的原因,因爲古代沒有現代的透視儀器,根本就看不到血管的位置,心臟的情況,他無從下刀。
葉瑾夕神秘一笑,將身邊兒子往前一拉,“所以,你要用元寶的眼睛來看。”
葉瑾夕與元寶的配合天衣無縫,而從小對元寶座標的訓練,可以讓他準確說出位置,沒有一絲一毫的偏差。
只是第一醫恐怕要先適應元寶的座標知識。
既然打定了主意做漁翁,幾人也不着急離開前往大青山,葉瑾夕便又開始爲第一醫講解座標知識,並且抓來老鼠進行試驗。
不得不說,切割老鼠的時候,葉瑾夕是覺得噁心的,可第一醫臉上卻有一種異常認真的表情,他眉宇間沒有一絲一豪的厭棄,甚至覺得這是神聖的。
元寶透視眼的事情,第一醫先是驚訝,後也便習慣,兩人躲在房間裡練習了整整一日,直到第一醫確定自己不會出問題後,兩人又去找了死屍前來解剖,如此又練習了兩個時辰。
第一醫與元寶開始休息,兩人養足了精神,到了下午的時候,開始手術。
手術過程,葉瑾夕一直在旁觀看,至於手術中需要用到的藥物等等,都是第一醫準備的,消毒,手術刀也是第一醫隨身攜帶的。
當看到第一醫閉着眼睛,嫺熟的將刀切進鐵蛋的心口處時,葉瑾夕才發現,第一醫其實並不是第一次幹這種事情,看他手中拿手術刀的標準動作,他毫不猶豫的下刀功法都讓葉瑾夕確定,第一醫肯定以前練過。
手術時間足足用了三個時辰,元寶雙眼累的通紅,第一醫背後也是冷汗淋漓,直到最後手術結束,第一醫在葉瑾夕的指揮下,用針線將傷口縫上,三人這才宛如脫了水一般走出房間。
三人都躺在牀上大睡一場,等到醒來卻是半夜。
葉瑾夕悠悠轉醒,月光透過窗戶照進房間內,她轉頭看着身邊睡得很熟的兒子與步非宸,輕輕起牀溜了出去。
步非宸眼簾動了動,卻並未動。
吱呀。
葉瑾夕打開房門,夜裡的空氣十分清涼,加上山下,溫度很低,所以當涼風撲面的時候,葉瑾夕打了一個哆嗦,伸了個懶腰,葉瑾夕打算回去補覺時,卻見院落裡,石桌旁,一道白色身形坐在那裡,手中拿着茶杯,茶杯中卻已經沒有熱氣冒出,足以見得不知道他已經坐了多久。
葉瑾夕本想回身,卻又覺得看到了對方也不好不打個招呼,便又邁着慵懶的步伐走過去,坐在石桌上時仍舊見對方仰頭望着月亮,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喂,多愁善感,可不該是出現在你臉上的表情。”葉瑾夕這話一半笑鬧,一半勸慰。
第一醫嘆了口氣,想要將茶杯中的水喝下去,卻又發現茶已經涼了,只得放下,回頭看見月光下女人睡眼朦朧的樣子,撇了撇嘴:“睡不着?”
葉瑾夕打了個哈欠,伸了個懶腰:“是啊,下午睡太早了。”
第一醫點了點頭,卻難得的沒有跟她作對,甚至順着她的話說下去:“是啊,睡太早了。”
葉瑾夕撇了撇嘴巴,她可沒有半夜聽人訴鍾情的愛好,當下站起來,打了個哈欠往房間裡走:“哎呀,你要是睡不着就在這裡坐着吧,我回去了,抱着兒子睡覺感覺就是好。”
第一醫眼見對方這般不解風情,當下嘲諷道:“真是隻沒心沒肺的豬!”
“那你就是有心有肺的豬嘍?”葉瑾夕回頭,笑吟吟的模樣讓第一醫強忍住上前臭揍她一頓的衝動。
第一醫想了想突然道:“喂,你不想知道萱萱是誰?”
萱萱?
葉瑾夕定住腳步,貌似是有個這樣的人物一直被第一醫提起,她回頭笑看向第一醫道:“你想找人說話,也找一個好的話題啊。你在我面前故意提起萱萱已經很多次了,可有哪一次,非宸他在意過?他不放在心裡的人,我在意有什麼用?”
葉瑾夕說到這裡縱了縱肩,卻難得的停下腳步,並未走進房間。
第一醫嘟起了嘴巴:“你嘴裡說着不在意,還不是停下來?難道你就不想聽聽萱萱的事情?”
葉瑾夕翻了個白眼,她不過是看第一醫一個人坐在這裡可憐,而且反正自己也睡不着留下跟他說會兒話而已,這人怎麼就揪住這個人不放?
不過……
好吧,她承認,她的確對萱萱有那麼一點點的好奇心。
回頭坐在石椅上,葉瑾夕雙手托腮,看着第一醫:“萱萱是誰?”
第一醫笑的十分陰險,“萱萱可是你的頭號情敵。那個第一美女百里飄飄你見過吧,長得是不是很好看?是不是很有修行天賦?是不是好似明月一般亮麗?是不是身份很尊貴?便連神法師都給幾分面子?是不是……”
“停!”葉瑾夕伸手阻止了他誇耀百里飄飄的話,一句話終結了對方對百里飄飄的誇獎:“我將她打敗了,現在,她是個毀容的醜八怪。”
第一醫一噎,隨即白了一眼葉瑾夕,仰頭望月:“這百里飄飄雖然是世間公認第一美女,但是她只是世間第一美女,你可懂?”
葉瑾夕眉眼一挑,自然聽明白了是與只是的區別,當下問道:“難道,這世界上還有方外之人?”
第一醫白了她一眼,“自然!這世界上有四大神秘地,一是仙閣閣樓,二是天啓大神觀,三是密宗道觀,四是禪宗。所以百里飄飄只能算是除卻這四個地方之外的第一美女,而萱萱,卻是真正的人間第一美女。”
第一醫說道萱萱,眼睛裡流露出一抹笑意,只是那份笑意只是針對朋友的,並沒有包含情愛在其中,他繼續道:“萱萱是天啓大神觀觀主大人的弟子,觀主大人今生只收了兩名半弟子,一名是萱萱,一名你應該見過了,就是常青。常青是觀主大人唯一的入室弟子,也是將來繼承天啓大神觀觀主之位的人選。萱萱是觀主大人的義女,在天啓大神觀有着不可取代的地位,位列護法之一,掌管天啓大神觀一多半事宜。”
第一醫說到這裡,咧嘴一笑,優雅的拿起茶杯,也不管茶水已經冰涼喝了下去,“萱萱不僅貌若天仙,修爲更是驚人,與百里飄飄根本就不是一個級別的。百里飄飄爲人驕傲,這輩子只將萱萱當成對手,兩人同歲,五歲時萱萱便比百里飄飄高上一級,現在,兩人之間的差距就更大了。哦,對了,你知道爲什麼百里飄飄非要與宸宸和親麼?就是因爲她知道萱萱喜歡宸宸,不過那個女人真是胸大無腦,宸宸豈是她那種胭脂俗粉能碰的?”
第一醫的話,讓葉瑾夕稍稍擰起眉頭。
她從來都不知道,這個世界上,她竟然還有這麼強大的一個情敵。
百里飄飄的修行與內在修爲已經極高,詩詞歌賦,修行級別幾乎可以說是這個世界上最強者,哪怕再鄙視這人的心胸與爲人,葉瑾夕也不得不承認,這個女人的確是個奇才。
可對於第一醫口中的萱萱,百里飄飄竟然什麼都不是?那麼萱萱……到底該是多麼強悍?
葉瑾夕撓了撓自己的頭,本來升到行修七境她已經很高興了,現在卻突然感覺到自己的渺小。
“那個萱萱的大名叫什麼?”葉瑾夕擡頭,看向將痛苦轉移到自己身上的第一醫問道。
第一醫優雅笑道:“朱璇璣,萱萱是小名。”
“嗯,知道了。”葉瑾夕淡淡回答,接着擡頭望了一眼已經快要沉下去的月亮,對第一醫道:“心情好多了吧,現在去睡覺吧。”
這話一出,第一醫便微微一愣,他詫異看着葉瑾夕,半響後才訕訕道:“你……都知道?”
知道自己是故意說出萱萱讓她心煩意亂,好化解自己的心情?
葉瑾夕翻了個白眼,露出一個白癡的神情:“就你這樣的,不將心中鬱悶吐出來,恐怕要憋出內傷來。我倒是無所謂,因爲我就算什麼也比不上你口中的萱萱,有一樣東西卻是她永遠比不上我的,那就是……抗打擊。”
說完這句話,葉瑾夕隨手拍了拍第一醫的肩膀,再次伸個懶腰,轉身向房間走去。
直到她的身形消失在門口處,第一醫這才從震驚中回過神來,望着那消失在門口處的白色身形,第一醫心中突然涌進一股暖流,他低頭看向手中攥着的茶杯,嘴角微微勾起,自言自語道:“其實……你也並不是什麼都比不上萱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