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飄飄眼神驟縮,這女人剛剛坐在那裡,舉止不雅數錢的樣子十分粗鄙,可此刻她如此大方地站在自己面前,竟又有一種奪人的氣勢,變化如此之大,實在讓她好奇。
百里飄飄臉上溫和的笑容不減,看上去溫柔可親:“原來你就是葉大小姐,本宮還未來到大秦便已聽聞葉小姐大名,真是聞名不如見面,葉小姐果然容姿過人。”
這話,百里飄飄說的明明情緒無波,可聽在衆人耳中,卻不自覺地想到,葉瑾夕在外的名聲,恐怕是未婚先孕的臭名吧。
葉瑾夕好似根本就沒聽明白百里飄飄所說一般,淡淡道:“不過是欺世盜名罷了。”
好一句欺世盜名!
這句話明裡暗裡指責百里飄飄第一美人的名聲也不過是欺世盜名。
百里飄飄心中明白,面上卻仍舊不顯,聲音依舊溫和:“葉小姐過謙了。”
百里飄飄說完這句話,對葉瑾夕點了點頭算是行了禮,這才向上位走去。
她的神態不卑不亢,沒有驕傲,面上無波無瀾,然而舉止的高貴與剛剛葉瑾夕的粗鄙形成鮮明地對比。這一刻,衆人心目中,百里飄飄就好似雪山上的雪蓮花,而葉瑾夕,頂多是那山野裡的牽牛花。
葉瑾夕對此態度並不明確,只是依舊坐下,低頭悄悄與元寶相商銀票之事。
百里飄飄乃是天啓公主,大皇子乃是大秦皇子,按理說身份相當,甚至大皇子更盛一籌,然而今日宴會主角乃是百里飄飄,所以百里飄飄被請入上座。
她沉穩尊貴的坐在上座上,其後便斂目安靜,雖然面帶微笑看着十分可親,可那副沉穩的樣子讓衆人覺得其人高不可攀,需要仰視。
跟隨在百里飄飄身後的,是一箇中年道士,中等身材,身穿青色道袍,道貌岸然,精神奕奕。
大皇子對其也尊敬有加,聽稱呼乃是天啓風鈴劍派顧長老。
長老級別的人,大都是清修以上修爲,所以聽到大皇子的稱呼,衆人看向那位道士的目光,便有些不同了。
今日來此的,都是青年英俊,加上學院裡的幾位傑出人物,君莫,嚴彬,楚越澤等等修行高深且身份尊貴之人。
此刻百里飄飄落座,下方衆人便在大皇子的指引下一一行禮。
“君府君莫見過大皇子,公主殿下。”
“嚴府嚴彬見過大皇子,公主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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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各式人物行禮完畢,也是變相的爲百里飄飄介紹了在場人物。
在場人物個個都是在京都有名之人,所以葉瑾夕隱藏其中便不再起眼。
宴會開始,琳琅滿目的食物被婢女送上來,絲竹聲響起,其樂濃濃。
百里飄飄之名,傳遍世界,大皇子爲其舉辦接風宴,一來爲接風,二來也要注意大秦的臉面,所以大皇子坐直了身軀,今日赫連明碩一身紫色蛟龍袍,整個人看上去溫和端莊,卻又骨子裡帶着皇族的貴氣,威嚴十足。
大皇子與百里飄飄幾人談話,不知不覺聊到學院入閣的事情上來,一直坐在百里飄飄下手的顧長老聞言擡起頭來,毫不客氣的道:“公主學識過人,且修爲驚人,進入樓閣,不在話下!”
顧長老說話極其大聲,本其樂濃濃的宴會,大家低聲交頭接耳,卻突然被這聲音鎮住,瞬間衆人齊齊看向上方。
場間衆人不是身份尊貴,便是學院最優秀的學生,傲骨自生,此刻聽到顧長老的話,一個個心生反感。
葉瑾夕也不自覺的擡起頭來,君晚蘇曾經對君莫說過,入閣考試,不過是各國實力的一個比拼,與比武大會性質相當,都是各國對大秦的挑釁,如最後入閣學生不是大秦之人,反而是別的劍派之人,那麼仙閣的臉面就要丟了。
葉瑾夕穿越古代,只在乎元寶,不在乎國家,此刻聽到這話並無多大異動,但是旁人愛國之情所激,瞬間義憤填膺起來。
君莫率先開口,冷笑道:“仙閣,可不是好進的!”
顧長老仰起頭來,冷冷掃視了一眼君莫,淡淡道:“我天啓人才輩出,公主亦是當年英才之中最傑出人才,年僅十八便已進入行修七境,即將勘破清修之境,試問天下何人能及?”
百里飄飄的確是修行界的天才,據聞其天生八竅,年紀輕輕進入行修七境,更重要的是,她不僅僅進行劍術修行,亦是天啓大神觀至今爲止,難得的同時修行神術修行的修行者之一。舉目望去,大秦學院年青一代中,的確找不到誰能與之抗衡。
大皇子聽到這話,卻仍舊溫和一笑,緩緩道:“即將進入清修之境,與清修之境畢竟不同。世間萬千修行者,有多少人卡在行修七境巔峰,卻再也不能前進分毫。進入清修之境需要契機,可世間多少人又有這等機會?且公主只是行修七境巔峰,又如何說是年青一代中的第一?顧長老此言,確實有失公允。”
顧長老盯着大皇子寒聲道:“東涼的確有盛名在外的修行天才,然而不知這些年來,大秦帝國可出過什麼英才?”
顧長老話語裡東涼國的修行天才,自然指得是慕容凌墨。
這話落下,顧長老再次冷笑嘲諷道:“本座聽聞前些日子,學院飛行日表演,竟邀請東涼皇子來助演,莫不是大秦帝國已無人不成?!”
大皇子被一位長老級的人物看着,卻依舊怡然自得,面色並無任何變化,沉着開口道:“東涼大皇子本就在學院學習過,學院廣招天下英才,莫非風鈴劍派人才,就只是天啓之人不成?且邀請大皇子來駐演便是大秦無人,可本王卻聽父皇說過,三十年前比武大會,風鈴劍派參加比武大會之人,也有外援,難道這樣就可以斷定風鈴劍派無人才?”
大皇子句句將顧長老逼回,說話語氣明明溫和,卻讓顧長老再也說不出話來。
顧長老一噎,百里飄飄卻忽然開口:“本宮聽聞東涼大皇子,此時正在大秦做客,想必仍舊住在驛站之中,且比武大會即將開始,本宮希望有機會能與他切磋一下。”
這句話輕描淡寫,就好似百里飄飄十分不在意,與慕容凌墨對戰,她卻只說是切磋切磋,語氣十分自大。
葉瑾夕擡頭看向百里飄飄,卻見她穩重端莊,並無半分勉強之意,葉瑾夕當下擰起眉頭,莫非百里飄飄修行,真的已經在慕容凌墨之上?
百里飄飄輕描淡寫一句話,扳回天啓的勝局,大皇子卻不好就這個問題繼續爭論下去,人家都說了願意與慕容凌墨一戰,你再說什麼還有什麼用?
然而不開口,今日的宴會,天啓的氣焰也實在是太囂張了些。
大皇子仍舊溫和笑着,端起酒杯喝了一口,眼神往下一掃。
大皇子身份尊貴,自然不能胡攪蠻纏,然而下方之人卻可以。
“在下楚家楚越澤,聽聞公主棋藝超羣,想請公主賜教。”弱質書生楚越澤翩然而起,身上厚重的書卷氣給他增添了幾分儒雅味道,文質彬彬的樣子讓人心生好感。
百里飄飄淡淡擡起頭來,眼神淡淡從楚越澤身上掃過,面上溫柔的笑意仍在,情緒分毫不外泄,“楚公子請。”
百里飄飄之所以聞名天下,並不僅僅是美貌與修行,而是其在各個方面都能做到最好。琴棋書畫樣樣精通,幾乎可以說是全能人才。
楚越澤乃是大秦狀元,文采斐然,棋藝超羣,與百里飄飄比試棋藝,的確很有看點。
很快有人準備上圍棋,百里飄飄手執黑子,楚越澤手執白子,兩人接連下棋。
一時間場中寂靜無聲。
大家都伸長了脖子觀望兩人的對弈。
元寶也揚着小腦袋,側頭問道:“媽咪,你覺得誰能贏呢?”
葉瑾夕低頭吃着菜餚,一邊餵給元寶一勺蟹黃豆腐,一邊嘴中嘟囔道:“不知道。”
元寶將蟹黃豆腐嚥下去,只覺得口齒生香,邊張開嘴巴再次湊過來邊問,“媽咪,再來一口。楚越澤叔叔是狀元郎呢,會不會贏?”
葉瑾夕笑着颳了一下元寶的鼻子,“我只希望,他別輸的太慘。”
那百里飄飄身爲一國公主,若是連這點自信都沒有,不可能在這樣的場合答應楚越澤的挑戰,哪怕葉瑾夕知道楚越澤十分厲害,卻也並不看好他。
果然,那方圍觀之人發出一聲聲的嘆息。
圍棋一般皆都需要耗費大量時間,可從兩人開始到現在,不過過去一刻鐘,楚越澤便輸了,這足以說明百里飄飄的棋藝的確高超。
“我輸了。”楚越澤站起來,對百里飄飄行了一禮,面上並無沮喪之色,反而帶着一種不好意思的羞澀。
楚越澤心中坦蕩,不在乎輸贏,自然不會有什麼不愉快,只是歉意的瞥了一眼大皇子,便退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楚越澤棋藝在京都被譽爲第一,若是百里飄飄比他還厲害,那麼百里飄飄便是真厲害。
顧長老仰起頭來,驕傲宣稱:“公主的棋藝,便是白馬寺的圓真大師亦十分欣賞的!”
白馬寺的圓真大師,被譽爲棋魂,一生癡迷圍棋,被他欣賞之人,自然不會太弱。
葉瑾夕覺得,百里飄飄的確厲害。
自己活了兩世,卻只能在擅長的領域精益求精,可一個人的精力又有多少?百里飄飄年僅十八,不僅修行厲害,便是其餘之物,亦能做到最好。
百里飄飄擡起頭來,隨意掃視在場中人,臉上的笑容仍在,只是淡淡道:“學院真是好大的名氣,只是,仙閣學院真的當得起天下第一?”
這句話,她只是輕飄飄說出來的,然而這話從她一名弱智女子嘴中說出,卻充滿了嘲諷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