韋素芳特意將七年前嚼得很重,不是爲提醒衆人,只提醒韋寒一人。
戚琅琅臉上的幸災樂禍盡斂,明顯感覺到韋寒在聽到韋嫣那一瞬間緊繃的身體,韋嫣,嫣兒,戚琅琅咬着銀牙,他們在船上第一次親密接觸,激情後,韋寒從嘴裡溢出的愛語,“嫣兒,我愛你。”她至今沒忘。
韋戰雄等人一愣,韋嫣?是她嗎?
韋嫣擡起頭,纖纖玉手拂過額際,將遮掩住她面容的黑髮拂開,層層的髮絲如綢緞垂落,露出一張驚豔的臉,曾經的她是世間首屈一指的美,現在的她嫵媚柔情的水漾佳人,目光輕輕流轉間,千嬌百媚,一笑幾乎傾國傾城。
韋嫣氣定神閒,嬌媚的目光一一掃過衆人,波光平靜好似八年前的事不曾發生過,最後落到韋寒身上,紅脣開啓。“寒哥哥,好久不見。”
晴天霹靂,絕對是晴天霹靂,不僅對韋寒,對雲芷荷亦不例外,是她的推波助瀾,韋嫣才死在韋寒劍下。
“姑夫人,她......”雲芷荷指着韋嫣,驚恐之後是難以置信,怎麼可能?怎麼可能?當年所有人都見她流盡身體裡最後一滴血,屍體還火化了,葬進韋家祖墳,怎麼可能死而復活,如果說,人有相似之處,可她那句,“寒哥哥,好久不見。”做何解釋?
韋素芳不語,宇文焰斂起心中的震驚,複雜的目光移到君潛睦身上,這一出是他刻意安排,韋嫣死了八年,也只有他有這種移花接木,又將人救活安排在燕麥國韋素芳身邊,爲的就是今朝。
宇文焰不懂,難道君潛睦真有未卜先知的能力,從八年前他就開始未雨綢繆。
其實,君潛睦沒有未卜先知的能力,只是按常理推斷,他的未婚妻,因一次失誤,五歲那年在地牢與韋寒相識,並系情。
他太瞭解戚琅琅了,那股從骨子裡滲透出的執拗,一旦認定誰也阻止不了,想要斬斷她對韋寒的情,必須由韋寒親手斬斷,原本想讓韋寒親手殺了韋墨,如今看來根本不可能,若不到萬不得已,他不會動用韋嫣這最後一顆棋,這是他八年前以防後患留下的棋子。
韋寒看着眼前這張熟悉的面容,震驚之後,眸光中忽然多了一層明朗,薄脣揚起一抹釋懷的笑意。“嫣兒。”
“寒哥哥。”興奮的聲音帶着哽咽,韋嫣撲向韋寒。
原本韋寒單手摟着戚琅琅的纖腰,韋嫣想撲進他懷中根本不可能,卻在她撲的同時,一道勁風擊來,戚琅琅一個沒注意,踉蹌的腳步朝身後倒去。
戚琅琅感覺到的就是韋寒見韋嫣撲向自己,果斷的將她推開,而韋寒感覺到的卻是,戚琅琅見韋嫣撲過來,毫無留戀推開他。
“小心。”宇文焰眼明手快扶穩戚琅琅站好,餘光瞄向君潛睦,見他坦然自若,宇文焰蹙眉,他敢肯定剛剛是君潛睦動了手腳。
韋寒扭頭想問戚琅琅,韋嫣卻撲進了他懷中,如小鳥依人般,她身上的氣息依舊是他熟悉的百合的清純,是他懷念的,可如今,他卻迷上戚琅琅身上如薰衣草的淡雅,沁人心脾。
“寒哥哥,嫣兒好想你。”細微的聲音帶着女兒家的羞澀,微不可聽,可在這如死寂的氣氛中,清晰的傳入衆人耳中。
聞言,戚琅琅美目裡蹭蹭染上怒火,那牙磨得咯吱作響,然而韋寒接下來的話,幾乎將她的理智摧毀。
“嫣兒,真是你嗎?”韋寒還有些不敢相信,當年誰都可見證,嫣兒死在他劍下,此刻卻活生生的站在他面前,有種夢幻醒來就成泡影的感覺。
韋寒那句,“嫣兒,真是你嗎?”聽到戚琅琅耳中變質了,變成他們第一次激情後所吐出的愛語。“嫣兒,我愛你。”相當的令戚琅琅惱火,心裡那叫個恨啊!
“嗯嗯嗯!寒哥哥,真是我,真是我,你的嫣兒回來了。”韋嫣握住韋寒的大手,貼在自己臉頰上。“不信,你摸摸,是活生生的嫣兒。”
你的嫣兒?奶奶的狗屁!
吼吼吼!還摸摸,不害臊,該死的韋寒,居然真摸,你死定了,你死定了。
戚琅琅震怒中,一團團怒火從心底竄起,幾欲焚燒她的五臟六腑,頭頂都冒煙了。
君潛睦很滿意,出乎他意料之外的收穫,戚琅琅越是怒,他就越有成就感,這只是開始她就受不了,接下來她還不崩潰。
雲芷荷沒心思幸災樂禍,也沒心情看戚琅琅的笑話,韋嫣死而復活,就等於她的心病又復發了。
“該死的,這兩個你濃我濃,卿卿我我的姦夫蕩婦。”戚琅琅摩拳擦掌,還好這句話她用得是北島方言,在場也只有宇文焰、君潛睦、葉風和當事人韋寒聽得懂。
無關理智,只要戚琅琅在激動時,就會忍不住吐出北島方言。
姦夫蕩婦?韋寒額頭溢滿黑線,嫣兒的死而復活,對他來說除了喜悅,還有就是釋懷,即使弄清楚對嫣兒與對戚琅琅的情有所不同,嫣兒畢竟是他親手所殺,那份愧疚嵌在心坎裡,如今嫣兒回來了,喜悅的同時,那份愧疚也即將煙消雲散。
動用韋嫣這顆棋,君潛睦也冒有風險,稍不留神,那就是弄巧成拙。
戚琅琅見兩人還像連體嬰兒般相擁着,心中的怒那是有增無減,忍無可忍了,準備衝上去像慧劍斬情絲般將兩人分開。
這是她的男人,不許任何女人覬覦。
電光火石間,戚琅琅突然剎住腳步,腦海中靈光一閃,壓抑住怒意,轉身笑眯眯的望着身後的宇文焰,看得宇文焰背脊一陣發寒。
“舅舅,抱抱。”清脆聲無比響亮,戚琅琅眉開眼笑,展開雙臂撲向宇文焰。
你可別害我啊!宇文焰在心裡哀吼,就算他是她舅舅,可當着相公跟未婚夫的面抱他,十條命都不夠他們兩手砍。
正當他考慮着要不要躲,一抹身影閃過,戚琅琅撲得太兇猛,鼻子撞到韋寒剛硬的胸膛上。
“啊!我的鼻子,塌了怎麼辦啊?”戚琅琅痛得捂住鼻子,眼淚嘩啦啦的往眼眶裡涌出,另一隻手輪起拳頭就朝韋寒擊去。
“活該,看你以後還敢不敢亂叫人抱抱。”冰冷的語氣,韋寒手上的動作卻溫柔至極,輕柔的擦去她臉上的淚水,拉下她的小手,旁若無人般俯頭吹着她的鼻子。
興奮盡斂,臉上的笑意也凝結在嘴角,看着這一幕,韋嫣鳳眸中染上嫉妒,韋寒疼了她十年,可他看她的眼神,卻沒有此刻他看戚琅琅這般深情中帶着溺愛。
他們才分別八年,她絕不容許別的女人取代自己在韋寒心中的位置,絕不容許。
君潛睦負在背後的手緊扣在馬車邊緣,樂極生悲來得也太快了,先前那一幕讓他極其滿意,此刻這一幕令他超極討厭。
葉風原本以爲王爲忍不住,衝上去將兩人分開,可最終他還是低估王的忍耐性,不過話又說回來,像眼前這一幕,他們在暗中見多了,甚至更親密的都有。
此刻,他們終於可以公然站在近距離觀看,可他們的身份是護衛兼車伕,這身份就比人家差一大截,王這步棋走得太不明智了,只要韋寒再精明點看出端倪,趁機愚弄他們,叫他們往東,他們還真不敢往西,除非想暴露身份,露鋒芒與他正面交戰。
“怎麼?只許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戚琅琅推開韋寒,擡腳,宇文焰自動閃身,給她姑奶奶讓出道。
“琅琅。”看着她負氣離開的背影,韋寒沒多想追了上去,將一羣人丟在身後。
韋素芳沒緊逼,她們都住進韋家了,接下來的事,也不急於一時,這次回韋家也不是沒收穫,軒轅莫跟慕容璃那賤人的兒子就在韋家,他們害死她女兒,她就要弄死他們的兒子。
“娘。”斂起嫉妒的目光,韋嫣蓮花步輕施,扶着韋素芳的手。
“孩子,不急。”韋素芳慈愛一笑,輕拍着韋嫣的手背,對這個義女,她識如己出,韋嫣的到來剛好可以彌補痛失女兒的心。
“嗯。”韋嫣乖巧的點頭,曾經的她天真的以爲有韋寒的疼愛,誰也傷不了她,八年前的遭遇,讓她懂得見風轉舵,沒有誰能成爲你一生的倚靠,除了自己。
“小姑,一路舟車勞累,我已經命人收拾好你以前住的院落,先去休息,晚一點再爲小姑和......嫣兒接風洗塵。”韋戰雄自動忽略剛剛不和諧的一幕,熱情接待。
“嗯。”韋素芳點頭。“小雄,你隨我一起去,我有事跟你商量。”
韋戰雄的心咯了一下,暗叫不妙,他了解這個小姑,不難猜到她要與自己商量何事,只是這事......韋戰雄爲難了,也糾結了。
寒兒與琅琅成親,是因有小墨在他的逼迫之下,寒兒反對不了,韋嫣......頭痛了。
韋戰雄也是現實的人,採藥女當年將韋千凡託福給他,就算是送掉這條老命,他也要保護她的兒子周全,韋嫣雖是她的外孫女,卻不在他的保護範圍內。
當年他爲了千凡犧牲自己親生兒子小杜,如今小杜也死在戚家兄弟手上,他沒資格怪戚家兄弟,畢竟是小杜綁架了小墨,而今,他不會讓歷史重演,爲了韋嫣犧牲自己的孫子,當然,如果孫子願意,他也只當成人之美。
“女兒死而復活,如今還找到靠山,得意了,圓滿了。”雲芷荷瞪韋千凡一眼,憤憤說完,邁步離去。
韋千凡茫然,思緒複雜萬千,擡手揉搓着眉心,對嫣兒這個女兒,他還真不知與誰生下,少年時也瘋狂,自與雲芷荷成親就收斂了,對韋嫣若說排斥,畢竟血濃於水,他心裡卻很清楚,嫣兒沒有寒兒重要,否則當年他也不會漠視。
“師傅。”待人散去,宇文焰走向葉風,恭敬的叫了一聲,對葉風,他是尊重的,沒有葉風就沒有此刻的他。
葉風伸手拍了拍宇文焰的肩,宇文焰是他唯一收的徙兒,不滲任何雜質,當時他甚至不知宇文焰的身份,機緣巧合之下,一眼看中便決定收他爲徙。“以防萬一,你還是叫爲師葉護衛。”
“師傅。”宇文焰頭痛了,深知葉風對君潛睦言聽計從,目光轉向君潛睦。“潛睦。”
他與葉風是師徒關係,與君潛睦卻是摯友,葉風又是君潛睦的屬下,很令人費解的關係。
“我與你的摯友情,你與葉風的師徒情,難道還敵不過你與韋寒的那份親情麼?”君潛睦問道,冷邪的氣勢逼人,妖嬈的臉上明明掛着和煦的笑,看在宇文焰眼底,卻冷徹心扉。
宇文焰默了,韋寒對他來說是過去式,而葉風給了他重生,教給他一身本領,對韋寒的感情再濃烈,也經不起陰謀之下他的沉默,和月歲的洗刷。“潛睦,真不能放手嗎?”
“孩子,別妄想阻止,對戚琅琅,我是勢在必得。”君潛睦拍着宇文焰的肩,說得談笑風生。
孩子?宇文焰嘴角抽了抽,臉色有些難看,每次說起戚琅琅,他就用這種老人般說教的口氣對付自己。“琅琅愛的人是韋寒,他們之間還有小墨。”
“那又怎樣?”君潛睦脣角掠過冷笑,眸光一掃,銳利逼人,無形之中形成的那股懾魄人心震力,嚇得宇文焰跟葉風心臟猛跳。
“潛......”宇文焰鼓足勇氣,剛一開口,卻被一旁的葉風阻止,給他使了個眼色。
君潛睦清脆一笑,宇文焰只覺一股冷風拂起,君潛睦的身影就飄到門口,不見他動,宛如他剛剛就站在門口般,邁步踏上青石板。
“師傅,他是人麼?”宇文焰問向自己的師傅,君潛睦給他的感覺,就如天神一般,站在他面前都感覺到壓力。
同樣的問題,宇文焰也不知問了葉風多少次。
“有血有肉,如假包換。”萬年不變的回答,葉風拍了拍他的肩離去。
宇文焰靠在馬車上望天,懊惱的搖了搖頭,他在這裡瞎擔心什麼?韋寒跟琅琅若真心相愛,真金不怕火煉,如果君潛睦真能拆散他們這對鴛鴦,那他們就不算是鴛鴦,頂多算兩隻鴨子在湖中戲水,被眼神不好的人,誤看成鴛鴦。
靜落院。
“主母。”春曉跟曉風一見戚琅琅回來,迎了上去,被她滿臉怒意拒之千里。
“我現在很火,非常非常非常生氣,不想被當成出氣筒,最好乖乖找個地方藏起來,不然誰出現在我眼前,我滅了誰。”丟下狠話,戚琅琅衝進房間,門被她摔得咯吱作響,一頭栽到牀上。
春曉跟曉風面面相覷,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完全不知發生了何事,自打伺候主母以來,這還是第一次主母用這種口氣同她們說話。
見隨後回來的韋寒,兩人隱約察覺主母生氣與當家有關,齊聲叫。“當家,主母她......”
韋寒擡手打斷兩人的話,擺了擺手示意她們退下。
走進房間,韋寒關門上鎖,輕手輕腳的來到牀邊落坐,看着被子下的那一團,無奈的笑了笑,拉了拉被角。“琅琅。”
戚琅琅不理,挪動了下身子,捂在被子裡將自己蜷縮成一團。
稍許的靜默,韋寒低沉的噪音夾着無奈。“琅琅,出來透透氣。”
戚琅琅依舊不理,韋寒深邃中閃過一抹精芒,接着說道:“此季雖入秋,卻還是炎熱,像縮頭龜躲在被子裡,就不覺得悶得慌嗎?
“誰說我是縮頭龜?”戚琅琅火大的掀開被子,跪坐着怒瞪着韋寒,額頭溢滿薄汗,頭髮也篷鬆,衣衫也鬆鬆垮垮。
此刻的她,很糟糕,糟糕中卻別有韻味。
不嬌豔,不嫵媚,卻是靈動,令人移不開眼。
“捨得出來透氣了?”韋寒溫和一笑,伸出手,極其自然地幫她整理着亂蓬蓬的秀髮,拉好她的衣衫,擦拭着她額頭上的薄汗,將垂至在臉頰上的一縷髮絲勾至耳後。
“哼。”戚琅琅哼哼着,一把揮開他的手,拉高被子又準備鑽進去。
“琅琅。”韋寒眼明手快,長臂一伸,攬過她的肩,牢固的將她嬌小的身軀鉗制在懷中,頭埋在她雪頸處。“琅琅,悶壞了身子,這裡會痛。”
韋寒握住她的柔荑貼在心口處,沒有華麗的情詞點綴,真誠的細語,夾着一份細心的呵護,海枯石爛都不過如此,令人感動不已。
戚琅琅驀然擡眸,對上韋寒一雙溢滿深情的眸子,戚琅琅凝望片刻,突然想到什麼,小嘴一噘,滿是委屈,口不擇言。“哼!騙誰呢?我看你是高興的心痛,朝思暮想的夢中情人回來了,你去抱她啊,跑我這裡來做什麼?你滾,你滾,討厭死你了,我再也不......嗯......”
薄涼的脣瓣帶着慍怒重重地壓在她的紅脣上,堵住了她難過而氣憤,口是心非的話。
沒深吻,只是脣與脣之間相壓,韋寒輕咬着她柔軟的脣瓣,低沉的聲音無比霸氣。“收回你剛剛的話。”
“我不。”戚琅琅賭氣般吼了出來,倔強的偏頭不看他,什麼嘛!就不能像剛剛那樣柔聲細語嗎?明明就是他的錯,還兇她,越想越委屈,戚琅琅不是小家子氣的人,有些過去她緊抓着不放,而有些過去轉身就忘。
韋嫣的出現,加上八年前在船上,明明壓在她身上,嘴裡卻叫着另一個女人的名字,以前不覺得怎樣,現在讓她很不能釋懷。
這就是人性的本質,貪婪是永無止境,得不到更想要,得到了不是丟棄,就是想要更多,情人眼中容不得一粒沙子,戚琅琅的愛是強勢且霸道滴,韋嫣死了,有關韋嫣的事蹟隨着人的死而化爲灰燼,所以她從不在韋寒面前提起韋嫣這個人,即便是根刺嵌在心上。
可現在,韋嫣死而復活,她回來了,戚琅琅感覺到危機了,對自己喪失信心了,她害怕韋寒棄她跟小墨選擇韋嫣。
二女侍一夫,狗屁!
有她沒韋嫣,有韋嫣沒她,對韋寒她是認定,一生一世,所以她不會放手,她怕自己失控之下殺了韋嫣,她心裡也清楚,若是韋嫣死在她手上,她與韋寒的情也斬斷了。
借刀殺人,她不屑。
“不要是嗎?”韋寒深邃裡染上清冽,看着戚琅琅的眸光是毫不掩飾的怨氣,不給她開口的機會,霸道地抵着她的脣齒,彷彿懲罰般,撬開她的牙關。
戚琅琅放大瞳孔,在她驚愕下,韋寒龍舌**,戚琅琅掙扎着,韋寒卻緊鉗制着她揮舞的雙手,以身高的優勢壓着她嬌小的身子。
以往韋寒再急,對她都是溫柔,此刻卻不見以往的溫柔,粗魯中帶着霸道,卻不失誘惑,小丁香被他吸得麻痛,屬於那個痛苦與快樂並存,況且戚琅琅對他本就沒免疫力。
戚琅琅的掙扎徹底瓦解,認命地闔上雙眼,與他一起沉淪。
驀然,腦海裡浮現出韋寒壓在韋嫣身上的情景,戚琅琅倏地睜開眼睛,擡起腳卯足力,韋寒高大的身子就這麼華麗麗的被踢下牀,額角重重地撞在牀腳。
感覺到她軟化身子,韋寒才放鬆警惕,這下好了,韋寒哭笑不得,這已經是第二次被她踢下牀了,第一次失憶,這次韋寒也沒打算自己爬起來,在哪兒跌倒,就在哪兒躺下。
“哼。”戚琅琅翻身坐起,憤憤的說道:“別以爲每次美男計都管用,姑奶奶這次不張識你。”
韋寒沒吭聲,戚琅琅盤腿坐在牀上,久久不見韋寒站起來,想到八年前踢他下牀,他就失憶給她看,心咯了一下,戚琅琅慌了,若再失憶,再忘了她,敵情可是虎視眈眈的盯着,本就沒多少信心的她,絕對是暴風雨級別的考驗。
“相公。”連滾帶爬來到地上,戚琅琅抱着韋寒,見他額頭上溢出的血,妖豔極致,哇的一聲哭了出來。“相公,我不是故意的,你可別又忘了我,嗚嗚嗚,再把我給忘了,我跟小墨孤兒寡母可怎麼活啊?”
“我沒失憶。”韋寒極其無奈的睜開眼睛,本想裝會兒讓她內疚,照這情景繼續裝下去,指不定這女人又說出些什麼離譜的話來氣他。
孤兒寡母都出來了,她確定他是失憶,不是死亡?
“真的嗎?”戚琅琅大喜,見他臉上的血,又哭起來。“都流血了。”
“沒事,只是磕破皮,無礙。”韋寒拉下她的小手,坐直身靠在牀邊,反將戚琅琅摟進懷,擦拭着她臉頰上的淚水。受傷的是他,卻反過來安慰她。
戚琅琅掙扎着從韋寒懷中起身,跑到牆角處拿起藥箱回到韋寒身邊,爲他處理傷口,動作不算熟練,卻很細心。
藥箱還是小墨放在牆角,他知道自己的孃親不讓人省心,動不動就這裡磕一塊,那裡磕一塊,總之大傷不見,小傷不斷。
包紮好傷口,戚琅琅跪坐在韋寒面前,伸出兩根手指,一臉擔憂的問道:“相公,這是幾?”
“琅琅,我沒失憶。”韋寒握住她的小手,眉眼間滿含笑容,表情卻無奈。
“不用再重複,我相信你沒失憶。”失憶的他連自己都不認識,怎麼可能還認識她,戚琅琅認真的說道:“我只想確定你有沒有摔傻。”
韋寒默了,他這樣表現得還不夠聰明嗎?眸中精芒閃過,問道:“如果傻了呢?”uzmo。
“傻子相公,誰會要,將你送給你那情妹妹,帶着小墨回北島,然後重新給他找個比你強的新爹爹。”戚琅琅說得很自然,心裡卻想着,就算傻了,她也不會放手。
“你敢。”韋寒嘴角抽了抽,滿頭黑線。
“好啦,好啦,騙你的。”怕他生氣,戚琅琅安慰的拍着他的胸膛。“傻了更好,省心,不會跑出去招蜂引蝶。”
到底招蜂引蝶的是誰?
“琅琅,你剛剛亂髮脾氣,不會是在吃嫣兒的醋吧?”想到這個可能,韋寒完美的脣形微微往上揚,昭示着他的好心情,看着她那紅腫的脣瓣,俯下頭在她雙脣上愛憐般輕啄。
“誰亂髮脾氣了?明明是你自己不知檢點。”戚琅琅嘟着嘴,一拳輕擊在他胸膛,那眼神彷彿在指控他三心二意,見到自己的妹妹,就像蜜蜂見到花,立刻飛上去。
“琅琅。”韋寒頭痛了,什麼叫不知檢點?她說話時到底有沒有經過大腦?
“你還委屈了?”戚琅琅伸手去扯着他的耳朵,像訓兒子一樣訓斥着。“八年前,在船上,你壓在我身上,卻深情款款的說,“嫣兒,我愛你”,哼!”要己對氣。
哼了一聲,戚琅琅扭開頭不看他,拉扯着他耳朵的手卻未鬆開。
韋寒恍然大悟,這纔是讓她生氣的源頭,八年前,在船上......韋寒揉搓着眉心,掰開她扯着自己耳朵的手,貼在自己心口上。“琅琅,不可否認,以前我是喜歡嫣兒,可那都是過去,我們要放眼未來,這裡明確的告訴我,我的未來是你和小墨,不是嫣兒,她的死而復活,我很高興,同時那顆愧疚的心也得到解脫。”
“哼!騙人,如果你不喜歡她,爲什麼一見到她,就推開我,抱着她。”戚琅琅的心是喜悅的,可還是板着臉,裝着我很生氣的樣子。
“我沒推開你,是你......”韋寒突然停了下來,像是想到什麼,臉色一沉,握住戚琅琅的雙肩,板過她的身子。“琅琅,看着我的眼睛。現在我明確的告訴你,也只說一遍,嫣兒是妹妹,如你跟戚老二他們一般,而你纔是我要守候一生一世的妻子。”
戚琅琅睜大眼睛,瞬也不瞬的望着韋寒慎重的眸光,從眼底深處滲透出的柔情繾綣不帶任何虛假,戚琅琅突然感覺身體輕飄飄,有種雲裡霧裡的感覺,還是嘴硬的說道:“妹妹更好,退可守,進可攻。”
“戚琅琅,你是不是要我將心挖出來,擺在你面前,才肯相信我對你是真心?”韋寒失控的吼,還退可守,進可攻咧!這女人真有把聖人逼到捉狂的地步。
戚琅琅被他吼得一愣一愣,完全忘了反應,無辜的問道:“我有說錯話嗎?”
“你......”韋寒被她氣得不輕,不再多說,直接行動,一把將戚琅琅拽起來,拉着她朝門口走去。
“喂,你要拉我去哪兒?”戚琅琅頭有些暈乎乎,望着越來越遠的牀,她好想睡覺啊!
“回北島,我要做上門女婿。”若戚琅琅因韋嫣的出現而不安,韋寒才嗅到危險,那幾乎可以確定心中猜想。
“等一下,我那些寶貝怎麼辦?”戚琅琅左手緊抓住門框,目光盯着房間裡堆放着的十多個箱子身上,死都不放手。
“不要了。”他連韋家生意都不管了,誰還管那區區十多箱金子。
“我不,我要。”這可是她好不容易得來的,戚琅琅才捨不得丟下它們,就算回北島,她也要帶回去。
“戚琅琅,在你心中,到底金子重要,還是我重要?”看着她緊抓着門框的手,韋寒怕強拉之下弄傷她,放開拽着她的手,雙手環胸,目光凌厲的盯着她。
“兩樣都重要。”戚琅琅回答得很誠實,也很傷韋寒的心。
“不行,選擇其一。”韋寒瞪着戚琅琅,危險的眯着雙眸。
“相公,剛剛你說的話都是騙人的,你一點都不愛我,如果愛我就不會逼我做艱難的選擇。”戚琅琅不看韋寒,其實對她來說,選擇很簡單,寶貝雖可貴,相公價更高,她心裡清楚,韋寒在衝動之下決定跟她去北島,不是自願往後必定後悔,她也不想他後悔。
“戚琅琅,你就守着這些金子過一輩子吧。”憤怒的丟下一句話,韋寒甩袖決然離開。
戚琅琅靠在門邊,望着韋寒離去的背影,寂寥而沉重,眸光也變得凝重起來,擡頭望着天空,君潛睦,真是個可怕的人。
“頭痛啊!不想了,不想了,天塌下來姑奶奶也要睡覺。”戚琅琅抓了抓頭髮,愈加凌亂,轉身關門,將自己拋到牀上,找周公的兒子下棋去。
走出靜落苑,韋寒直接來到藍焰苑。
宇文焰坐在院中樹下的石桌邊,自斟自飲,聽到身後傳來的腳步聲,放在脣邊的酒杯,微微頓了下,輕泯了一口。“等你很久了。”
“那護衛是君潛睦。”不是問,是肯定。
宇文焰眸光中閉過驚訝,他與潛睦素昧平生,居然能一眼認出潛睦,沉默代表默認。
“他到底是怎樣一個人?”韋寒落坐在宇文焰對面,目光犀利不容他逃避,本想去問戚老二,隨即想,戚老二對君潛睦的瞭解肯定不如宇文焰。
宇文焰蹙眉,韋寒接着又道:“知己知彼,方能百戰不殆。”
宇文焰瞭然的點了點頭,放下酒杯,淡淡一笑。“有危機感了?”
“小焰,我不想浪費脣舌。”韋寒陰寒的眼神帶着壓迫力。
“怎麼跟你說呢?”宇文焰糾結片刻,說道:“這樣吧,一個最貼近的比喻,戚家兄弟組合起來,與君潛睦很接近。”
韋寒冷酷漠然的臉上表情無比冷漠,戚家兄弟,戚老大性子雖冷漠,卻不無情,戚老二生性雖風流,卻內斂穩重,戚老三一派淡然,卻擅謀略,運籌帷幄鐵腕作風,戚老四性子溫和,卻是個將強悍和暴力藏在溫柔下的男人,戚老五脾氣雖火爆,卻不失睿智和精明。
韋寒什麼也不說,緊抿着薄脣,銳利幽深的黑眸裡蘊藏着令人捉摸不透的精芒,拿起酒罈,猛飲了一口,重重的將酒罈放下,起身闊步離去。
“韋寒,韋嫣的事,我也不知情。”宇文焰背對着韋寒,突然開口,他也不知自己爲何要向韋寒解釋,等他說出口才意識到自己說了什麼。
“我知道。”韋寒步下一頓,卻未停下。
“你就如此相信我?”宇文焰苦澀的扯動着嘴角,他居然回答的如此輕鬆。
“你若知曉嫣兒還活着,你會留到現在纔拿出來嗎?”韋寒反問,走出大門,朝左拐而去。
宇文焰倏地轉頭,目光卻只捕捉到那飛揚的衣袂,失笑的搖頭,他說得對,若知曉韋嫣還活着,在他第一次出現在韋家時,絕對會帶韋嫣一起出現。
入夜,接風宴上,戚琅琅、小墨、小琰三人缺席,小琰的理由很簡單,他與韋素芳,兩看兩生厭,會影響食慾,小墨的理由擔心小琰獨自吃飯寂寞,所以留下來陪他,而戚琅琅的理由更簡單,早上起早,晚膳爬不起來。
宴席散後,韋戰雄將韋寒、韋千凡、雲芷荷三人留下,說有事要跟他們說,韋嫣跟韋素芳自然也留下。
“爺爺,到底何事?”韋寒見韋戰雄一個勁的嘆氣,卻不說事,出聲催促,白天他與戚琅琅不歡而散,今晚他還要回去哄她。
“唉!寒兒,這事說來話長,也有些難以啓齒。”韋戰雄渾濁的目光從韋千凡身上掠過,落到韋寒身上。
“既然小雄難以啓齒,就由我這個知情人來說。”韋素芳攬下任務,將當事韋戰雄跟菜藥女,韋杜跟韋千凡的事敘說了一遍。
聽完後,韋千凡跟韋寒表情極其平靜,而云芷荷眼睛驀地瞠大,眸光變的陰戾,臉上的血色褪盡,雙手緊攥,渾身壓抑不住的顫抖,怪不得老不死不將當家之位傳給他,怪不得她當不了主母,原來他不是韋家的人。
費盡心機,除去雲樂,不顧一切嫁的人,原來是個冒牌貨,這叫她如何接受,如何不恨?
“千凡。”韋戰雄擔憂的看着韋千凡,太過平靜,到讓他有些不知所措。
“爹。”韋千凡平靜的叫一聲,睨了一眼一臉不甘心的雲芷荷,明知她得知自己不是韋家的人,會失望,會不甘心,可親眼見到她露出鄙夷的怒光,心還是隱隱作痛,一日夫妻百日恩,果然如宇文焰所說,她嫁的不是他這個人,而是這個身份。“爹,其實,所有的事我都知道。”
見韋戰雄滿臉震驚,韋千凡淡然一笑。“與芷荷成親,大哥來找過我,而且......”
韋千凡深吸口氣,很平靜的將當年的事闡述一遍,包括韋杜讓他親眼看着,他是如何幫自己入洞房,與雲芷荷拜堂成親一月裡,從洞房那一夜起,就是韋杜代勞,韋寒不是他的兒子,他也明白,事後他不介意,也裝做不知情,視韋寒如親生。
因爲他欠韋杜的太多,奪走了本原屬於他的一切。
韋寒不是韋千凡的種,這事壓制在雲芷荷心中三十多年,如今所有的擔憂都化成慶幸,還好,還好,寒兒是韋家的人。
隱藏了幾十年的秘密,如今說開,有人鬆口氣,有人愁苦,有人慶幸,韋戰雄卻是悵惘,原以爲是他緊守的秘密,豈知當事人都知情,而他卻守口如瓶,堅守了幾十年,害得他吃不好,睡不好,就怕那日秘密暴露在陽光下。
“寒兒。”韋戰雄看向沉默不語的韋寒。
韋戰雄一出聲,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他身上,等着他的決定。
韋寒起身,走向韋千凡。
“寒兒。”韋千凡擡頭,望着站在他眼前的韋寒,峻冷的面容,透漏着一股捉摸不定的冷芒,韋千凡嘆口氣,眼神失落黯淡。
“對不......”起字還未說出口,韋千凡見韋寒跪在自己面前,驚訝的站起身。“寒兒。”
“一日爲父,終身爲父,您永遠都是寒兒敬重的父親。”韋寒薄脣開啓,一字一頓,堅定無比。
“寒兒。”韋千凡先一愣,隨即釋然一笑,抱着韋寒,拍着他的背,激動而感激的說道:“你也永遠是爲父自豪的兒子。”
沒有任何芥蒂,兩父子都笑了起來。
韋戰雄沒問韋寒是何時知曉,宇文青也未告訴他,在他以爲戚老二喝下毒酒時必死無疑,爲了讓戚老二死得瞑目,果斷的將他出賣了。
因爲這些都不重要了。
韋素芳拍了拍手,拉起坐在她身邊的韋嫣,推到韋寒面前。“當年的事解開了,大家也心無芥蒂坦然接受,接下來我們來談談寒兒跟嫣兒的婚事。”
> > 正文 第一百三十章 濃濃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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