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章 你在怕我

幾乎看到二十年後的韋寒,其實他跟韋寒很像,又有些不像,他的五官太剛硬,韋寒的五官有些偏向雲芷荷,總歸來說,韋寒比他冷酷。

戚老二突然想到老皇帝未說完的話,韋寒不會是雲芷荷跟這個杜老闆的私生子吧?

天!韋寒不是韋千凡的兒子,也就是說,韋寒不是韋家的人,這太雷人了。

戚老二是個很有心思的人,可有些事情他憋不住,知道小墨有孃的護庇不會有危險,小妹是孃的女兒,更不會有危險,縱身一躍,丟下苗化雨施展輕功朝韋寒的院落飛去。

“來人。”杜老闆一聽到響動,一雙佈滿滄桑的眸中立刻戒備起來。

“他是雲樂的兒子。”苗化雨縱身翻躍下屋頂,在杜老闆面前,雲樂可以成爲小墨的護身符,這件事讓她也很震驚。

杜老闆蹙眉,深鎖起來,雲樂除了女兒,居然還有個兒子,兒子不是別人,正是當朝丞相戚老二。“你不該帶他來。”

苗化雨垂眸,態度不卑不亢,帶戚老二來這裡雖不明智,她卻不後悔。

“老闆。”兩名黑衣人恭敬的站在杜老闆身後。

“轉移。”杜老闆袖袍一甩,瞪了苗化雨一眼,怒不可遏。

“是。”兩名黑衣人朝小墨房間走去,直接將小墨擊暈,帶着他離開。

靜落院。

“韋寒,韋寒。”戚老二風風火火的衝了過來,在門口與端着藥碗的龍叔撞了個正着,滾燙的藥汁就這麼潑向他,戚老二立刻跳了起來,拉扯着衣衫。“啊!燙燙燙。”

龍叔錯愕的望着戚老二,心痛他那碗藥,又要去重新熬一碗了。

“龍叔,我跟你有什麼深仇大恨?讓你一見我,就用滾燙的藥潑我。”衣領被扯開,露出結實的胸膛,原本白皙的肌膚被燙紅一大片。

龍叔嘆口氣,不解釋,也不反駁,轉身直接走人。

戚老二呆愣的望着龍叔的背影,這龍叔似乎人越老,越沒禮貌了,連抱歉都不說一聲,感情燙傷自己是理所當然的事,沒時間跟他老人家計較,戚老二抖了抖胸前的衣衫,一腳踢開門,衝了進去。

一見躺在牀上的韋寒,怒意橫生,將剛纔在龍叔身上受的氣一併朝韋寒泄憤去。

“靠!姓韋名寒的,你還有沒有人性,有沒有危機感,妻兒下落不明,生死未卜,你居然還睡得......”看着臉色蒼白得近乎沒血色的韋寒,戚老二突然靜音了,拽着韋寒的手一滑落到手腕處的脈搏上。

內傷?他居然受了內傷,誰下的手啊?

韋寒受傷,戚老二一時之間不知道如何告訴韋寒,這個驚天地泣鬼神的消息,冷靜下來後,戚老二躊躇着該不該告訴他。

失去韋家輝煌的光環,韋寒還剩下什麼?

並非他們戚家人嫌貧愛富,而是爲韋寒不值,耕耘這麼多年,到頭來一場空。uyp6。

“龍叔,我左看右看,上看下看,怎麼就看不出韋寒這張臉,跟韋叔叔有相似之處呢?龍叔,你說怎麼回事?”戚老二一見龍叔端着藥碗進來,很含蓄的試探,還伸出手戳了戳韋寒的臉膛。

龍叔拿着碗的手顫抖了下,心也咯了下,瞬間恢復鎮定。“少爺長像隨母,你有意見?”

戚老二默了,這老傢伙說話很圓滑,跟包了一層油紙似的滴水不漏。

“龍叔過來。”戚老二朝龍叔勾了勾手指,神秘一笑,龍叔也不知爲何,明知他的笑容裡不懷好意,雙腳不聽使喚的邁向他,戚老二俯在他耳邊,神秘兮兮的說道:“龍叔,我悄悄眯眯的告訴你,我剛剛看到韋寒的親爹了。”

“在哪兒?”純屬反射性的回答,卻正中戚老二下懷。

若說龍叔是深山林的千年老妖,戚老二就是一隻狡猾的狐狸。

“哈哈哈,龍叔,你露餡了。”戚老二笑得很張狂,很欠扁。

“主母跟小少爺都落入壞人手中,你居然還笑得出來,韋家不歡迎你這種幸災樂禍又缺德的傢伙。”龍叔掃了一眼昏迷的韋寒,拎着戚老二就出去,一出門口,龍叔一臉嚴肅的看着戚老二。“別笑了,帶我去見他。”

戚老二斂了斂笑容,帶着龍叔去剛纔那院落,兩人落在大門口,龍叔躊躇不前,猶豫片刻,還是邁步進去,結果,人去院空。

戚老二將事情如實闡述,聽完後,龍叔陷入沉思默想中。

“相爺,精明如你,也會被誤導,能迷倒睦王手下六十名鐵騎,輕易將小少爺跟小琰少爺擄走,可見此人能耐之處,你在房頂上覬覦,他在屋裡與小墨交談,豈能察覺不出,別說是房頂,就武功平庸的我,五十步以內,就能察覺到有人靠近,更別說在房頂。還有,那個女人爲什麼要帶你去見小墨?前後不到半柱香的時候,人就沒影了,如此明朗的事,精明如你,相爺,無需老奴分析又解釋給你聽吧?”良久,龍叔很淡定的說道。

落入戚老二眼中,龍叔在得意的叫囂,死無對證,老子不承認,看你能拿老子怎麼樣。

戚老二錯愕的盯着神情淡然,沒有半點心虛的龍叔。“龍叔,請您老一定相信我的眼睛,那個叫杜老闆的人,真的,真的,真的長得像二十年後的韋寒,我不誆你老人家。”

“相爺,你是沒誆我老人家,但是相爺,你很缺智。”龍叔停頓了下,伸出手戳着戚老二的頭,語氣也變了。“你豬腦袋嗎?不知道世上除了易容術,還有人皮面具嗎?請你用你那豬腦袋想想,若真如你所說,老奴都是知情者,老老爺會不知道嗎?若少爺不是韋家的人,老老爺會將當家位置跳過老爺,直接傳給少爺嗎?你還真以爲老老爺老糊塗了,拿龐大家業當兒戲嗎?”

戚老二傻眼了,第一次被人戳着頭罵豬腦袋,欲開口辯解,龍叔又搶先一步。“半夜三更,你要夢遊,要說夢話回你丞相府去,韋府最近狀況連連,主母跟小少爺都相繼失蹤,還嫌不夠亂嗎?你還來添亂,少爺真心待你,出了事,你不雪中送炭就算了,跑來雪上加霜,你存的是什麼禍心?”

“龍叔......”

“別叫我龍叔,我家少爺沒你這種缺德的朋友,哼。”最後,龍叔還重重的哼了一聲,甩袖離去。

“喂,老頭,您別倚老賣老,本少爺的脾氣好,可還是有脾氣的,就算是兔子被你戳破腦袋,它也會跳起來叫幾聲才死掉。”戚老二火大的吼,偏偏龍叔根本不甩他,任由他在身後吼。

戚老二覺得自己很冤,韋寒是不是韋家的人關他屁事,被人戳着腦袋咒,這種感覺雖很新鮮,卻很不爽。

初夏,晚風徐徐吹來,空氣散發出梔子花的香味,沁人心脾。

“琅琅,你身上的傷還未癒合,別站太久。”鈴姨將披風披在戚琅琅身上,清風拂過,揚起耳發,鈴姨擡手將耳發掠到她耳後。

“鈴姨,這裡的梔子花是不是很漂亮?”戚琅琅微笑着問道,靈動的眸光裡染上一抹犀利,思緒飛躍着,神情愈加黯淡。

鈴姨掃了一眼四周,蒼翠碧綠的草地,大片大片梔子花包圍着,花繁蕾密,綿延數十里,一眼望不到近頭,風吹過,花瓣飛揚,花朵搖曳着身姿,猶如海面上的浪花翻涌般,滾過一陣陣炫目的波濤。

沐浴在月光之下,含凝帶露,如一簾清遠的幽夢。

“很美,香氣沁人心脾。”鈴姨真心讚美,這地方比她住了三十年的竹屋更炫,竹屋溫馨恬靜,這裡靜謐優雅。

“可惜,越美的地方,越危險。”戚琅琅上前一步,展開雙臂,緩緩閉上雙眸,深吸一口氣,花香沁入鼻翼。“鈴姨,聽過瑜瓊這個名嗎?”

“瑜瓊?花王。”鈴姨臉色一變,一個上前抓住戚琅琅的手腕,急切的問道:“你認識她?”

“鈴姨,您跟她很熟悉?”戚琅琅愣了愣,睜開眼睛看着鈴姨,她臉上的表情已經不能用認識來判定。

“她是我小師妹。”鈴姨也不隱瞞,簡述道:“我們雖師出同門,所學技能並不同,師姐控蠱,我音攻,小師妹製毒,她也是師傅在我們三人中,選中的花王承繼人。製毒不在我所學範圍內,所以我並不怎麼了解。”

戚琅琅將當年的事說了一遍,沒明說是北島,避重就輕,即不讓鈴姨起疑北島,也能讓她聽得明白。裡龍家戚。

瑜瓊的本事,戚琅琅是知道的,只是不曾料到,她居然是鈴姨的小師妹,瑜瓊不簡單,想必鈴姨也非泛泛之輩。

“怪不得那兩年,花王突然消聲滅跡。”明淨清澈如柔水般的月色傾灑在鈴姨臉上,讓她臉上的笑容愈加溫和。

戚琅琅看着鈴姨臉上的表情,沒有驚訝,沒有同情,亦不見義憤填膺,難道她們師姐妹不合?戚琅琅不知道的是,經歷了一些事,鈴姨將一切都看得很談,平靜的心湖很難漾起漣漪。自身的事,她都能以平常心對待,更別說別人的事。

“鈴姨,你們的感情不和睦嗎?”戚琅琅忍不住問道,她很護短,哥哥們被這麼對待,她肯定操刀殺去了。

“師傅她老人家最疼小師妹。”鈴姨沒有直接回答,卻也回答得很清楚,她們尊重師傅,當然會愛屋及烏,她跟師姐的年齡相仿,小妹比她們小十多歲,對小妹自然是疼愛有加。

戚琅琅哦了一聲,她卻不這麼想。“原來是嫉妒她。”

鈴姨愣了愣,臉上的笑容有些僵硬,卻也沒爲自己辯解,只是無奈的笑了笑,用沉默表示抗議,戚琅琅順理成章當成默認。

在這世上,有幾人真正能做到心有靈犀。

瑜瓊的事,兩人很明顯不怎麼熱衷,戚琅琅之所以會提醒,是讓鈴姨有心裡準備,她們既然認識,她也不擔心瑜瓊會對付鈴姨,沒有後顧之憂,戚琅琅現在只等傷好,沒有健康的身體,怎麼迎戰。

這輩子,戚琅琅沒做過後悔的事,現在她後悔將藥倒掉了,如果她有未卜先知的能力就好了,如果她知道瑜瓊會趁虛而入,藥再苦,她也會喝掉。

現要想喝,沒得喝了。

悔啊!悔得腸子都青了。

“鈴姨,你老實告訴我,小墨出事了?”戚琅琅突然問道,本就隱約猜到小墨出事了,現在幾乎可以肯定,瑜瓊利用自己來打擊老大,自然不會放過小墨,小墨可是她身上的一根軟骨。

對戚琅琅老調重彈的問題,鈴姨依舊用沉默回答,接着以累爲理由回到屋子裡。

夏夜寧靜,月朗風清,給人一種清逸嫺靜的感覺。

小墨果然出事了,不過她相信小墨是安全的,必須安全。

戚琅琅擡起手腕,看着手腕上的金鐲,下面垂着的金鈴,晃動着手腕,清脆的鈴鐺響起,在靜謐的夜空中悅耳動聽。

清麗的臉龐在此刻消退了一貫的懶散迷糊,取而代之是犀利肅殺。

這金鐲什麼時候帶在她手腕,她記不得了,誰爲她帶上的,也不清楚,反正這金鐲很人性習,她的手腕長,它也長,手腕有多大,它就長多大,取不下來。

七歲那年,突然出現一個黑衣人,教她怎麼使用金鐲,自那時候起,她才知,金鐲裡的暗藏玄機。

她要叫他師傅,他卻不讓,也不讓她告訴家人關於金鐲的事,不到危險時刻,不讓她輕易抽出金鈴裡的金絲軟劍。這麼多年來,她也只使用過一次,被韋寒激怒,執意要殺苗化雨,她很清楚苗化雨的武功,不用金絲軟劍,根本不是苗化雨的對手。

愛情自尊輸了,高傲骨氣卻不能輸,腦袋一發熱,就抽出了金絲軟劍。戚琅琅想,當時韋寒沒阻止她,苗化雨必死在她劍下。

“琅琅,想什麼這般入神。”一道如清泉般的調侃聲響起。

聞聲,戚琅琅猛的回頭,錯愕的望着眼前這人。“你怎麼會出現在這裡?”

“我爲什麼不能出現在這裡?”宇文焰反問,柔和而透明的月色,清光流瀉在他身上,輕揚起的白髮,竟是意蘊寧融。

宇文焰出現在這裡,這些梔子花又是瑜瓊種的,除了瑜瓊,沒人能種出這種美豔又帶着殺氣的梔子花。

純潔白色,卻透着死亡的氣息。

“你跟瑜瓊狼狽爲奸。”戚琅琅握住左腕的手一緊,一個瑜瓊就夠難對付了,再多一個宇文焰,他們雖有親戚的血緣,卻沒有親戚的感情,半路殺出來的親戚,如同陌生人。

“什麼狼狽爲奸?太刺耳了,我們只是合作關係。”宇文焰笑着糾正,往前一步,蕩起的衣袂,輕盈而飄逸。

“你就是用更多的華麗辭藻修飾,其結果還不是一樣。”宇文焰的靠近讓戚琅琅反射性的後退,她原本對宇文焰不反感,想到他與瑜瓊聯合起來算計她,在無形中開始反感他的靠近,同呼吸一片空氣,她都覺得憋得悶。

“琅琅,你很討厭我嗎?”宇文焰有些痛心的問道,戚琅琅對他的排斥,他看在眼底。

“宇文焰,其實你這個人還是有優點,就是太有自知之明瞭,希望你把自己身上唯一的優點發揚光大,別誤入歧途毀了那優點,怪可惜的。現在,麻煩你,轉身,然後消失,最好永遠也別再出現在我眼前。”戚琅琅像趕蒼蠅似的趕宇文焰,她能感覺得到,現在的宇文焰跟一年前,被困在荒島的宇文焰不一樣了。

他眼底的恨太濃烈,雖不是對她,卻是對阿奴相公。

“琅琅,你在怕我。”宇文焰停下腳步,目光裡閃過一絲凝重的悲痛,和一抹複雜。

“我怕你?開啥蝦米玩笑,我戚琅琅天不怕,地不怕,豈會怕你,哼!好吧!我怕你,你現在可以消失了嗎?”戚琅琅秉持着識時務者爲俊傑的美德,其實這種美德,他們戚家人,除了老大寧死不屈,其他人都在傳播這種美德。小墨說過,宇文焰很強,她又受了傷,跟他撕拼,吃虧的只會是自己。

“你不待見我?”宇文焰眉宇間染上一抹傷悲,他不懂,韋寒心裡有別人,她卻執意認定韋寒,甚至爲他擋毒箭,一次試探卻斷了他的希望。

其實,在他心底是希望她可以漠視,那一箭足以要韋寒的命,韋寒死了,她不甘也得放手,那麼......可惜,現實總是殘忍的。

擋在他們之間的不是韋寒,也不是親情,而是她不愛。

“請問下,討厭和不待見有區別嗎?”戚琅琅歪着頭,眨巴着雙眸,這傢伙是在玩字迷嗎?

“我很喜歡月色。”宇文焰無視戚琅琅剛剛的話,突然轉移話題,不嫌地上髒,盤腿落坐在地面上,伸手摘下一朵梔子花,放在鼻尖嗅了嗅,香氣沁人肺腑。

“巧了,姑奶奶最討厭月色,只鍾愛陽光,所以,一個白天,一個夜晚,永遠也交集不上,你不消失,我消失。”說完,戚琅琅不看宇文焰一眼,邁步朝屋子走去,賞月,也要看身邊的人是誰,人不對,月再明亮也枉然。

“琅琅,留下來,陪我一夜。”戚琅琅路過宇文焰身邊,一把拽住她的手腕,沒有強勢的威脅,只是卑微的懇求。

對戚琅琅,宇文焰不想用惡劣的手段,今夜一過,明日將如何,誰也不知道,卻能預料到,他想珍惜與她最後的和睦相處,其實,他們從未有過和睦相處,淪陷荒島那一月也不曾有過。

“姑奶奶不奉陪。”別說一夜,一個時辰,戚琅琅都不願,身上有傷,怕傷口撕裂,不敢大力掙扎。

“琅琅,別這麼吝嗇。”清泉般的聲間令人如沐春風,是個人都不忍心拒絕,戚琅琅是人,卻沒什麼人性。

“你第一天認識我嗎?不知道我是鐵公雞嗎?”掰開宇文焰的手指,戚琅琅抽出自己的手,朝他重重的哼了一聲,仰起頭,傲慢極了。

手僵硬在空中,手心裡還殘留着她的溫度,宇文焰無奈的笑了笑,收回手,揉搓着眉心,原以爲戚家人除了在金子上吝嗇,在感情上亦如此。

“琅琅,你不擔心小墨嗎?”聲音很動聽,讓人心曠神怡,可每一個字,就像踩在戚琅琅心口上叫囂。

戚琅琅渾身一僵,停下腳步,擡頭凝望着夜空,臉上不見擔憂之色,平靜而淡定,好似小墨對她來說是個無關緊要的人。只有瞭解她的人知道,觸及到她的底線,越是平靜淡定,越危險十足。

將憤怒展露在臉上的戚琅琅不可怕,將憤怒掩藏在心底的戚琅琅絕對可怕,因爲誰也猜透不出,她下步要做什麼?

戚家人對戚琅琅很重要,韋寒也很重要,小瑩跟小墨卻是戚琅琅身上最軟的一根軟骨,在她心底,戚家人跟韋寒理所當然的要保護她,而小瑩跟小墨卻是她理所當然要保護的人。

“小墨果然在你們手上。”良久,戚琅琅紅脣開啓,平靜的吐出,猜不透她是否動怒。

宇文焰沉默了,摸不清她心中的想法,一時之間,宇文焰不知如何接口,卻能篤定,她是動怒了。

死寂在空氣中流淌,梔子花的香迷漫,花枝在風中嫋嫋舞動,花瓣滿天飄蕩,絢麗之下是窒息的凝重。

戚琅琅攤開手心,接住飄落的花瓣,白色花瓣在她手心裡躺着,宛如一艘小船兒,迷人的香味撲鼻,澄清又帶着混濁的目光,久久的盯着花瓣,倏地,戚琅琅收起五指,緊攥起,花瓣在她手中捏出水,溼潤了她的手心。

猛地轉身,動作粗魯的落坐在宇文焰旁邊,緊抿着脣不語,視線悠遠的望着遠處。

宇文焰斜睨着戚琅琅,小墨對她太重要,他知道她妥協了,卻也清楚,他們之間劃下一道屏障,還是他親手所劃。

所謂的親情,那都是浮雲,他自己都不相信,還指望她嗎?況且,他比誰都反感舅舅這個身份。

“琅琅,陪我躺一會兒。”宇文焰開口打破死寂。

戚琅琅望着遠處的目光閃了閃,斂起眸光,側目看向宇文焰。“做人要厚道,別得寸進尺,否則一無所有。”

宇文焰笑了,躺了下來,雙手枕在腦後。“總算肯理我了。”

“哼。”戚琅琅冷哼一聲,轉開目光,在荒島上對他那少得可憐的好感,在此刻用小墨威脅她時就殆盡。

不問他小墨的狀況,不是不擔心,而是相信小墨,即便不用她去救,他自己也能脫險,小墨從她肚子裡出來,哥哥們親手訓練,若是小小的困難都克服不了,給她丟臉的兒子,等她去把他抓回來,狠狠的揍一頓。

對宇文焰妥協,也非怕他,而是想要他對小墨好點,別因在她身上碰釘子,跑去在小墨身上發泄,小墨雖強,卻畢竟只是個孩子,應付宇文焰這麼一大塊頭會吃虧的。

“琅琅,小墨在我手上。”翹起腿,宇文焰擡眸,笑得一臉奸詐。

“柿子軟,你就拼命捏嗎?”戚琅琅咬緊牙關的問道,接着眸光一冷,殺氣涌現。“你信不信,姑奶奶立刻殺了你,小墨就不在你手上了。”

治標不治本,宇文焰很不認同,戚琅琅那毫不掩飾的殺氣,讓他微微蹙了蹙眉。“琅琅,我是你舅舅。”

“你與瑜瓊狼狽爲奸,對付我跟小墨,有想過你是舅舅跟舅公嗎?”戚琅琅問道,她是很珍惜親情,當然前提是她認同的親人,宇文焰很明顯不在她的親人範圍內。

“琅琅。”宇文焰坐起身,欲言又止,憂鬱的眸光閃過一絲詭異。

“宇文焰,別露出這種表情,很虛僞,會給人一種你有難言之隱的錯覺。”戚琅琅冷哼一聲,語氣裡滲着譏諷。

宇文焰薄脣微微張開,卻還是沒發不出任何的聲音,錯開目光,重新躺回地上,聲音幽幽響起。“知道我爲什麼喜歡月色嗎?因爲可以借月色沉澱心情,清新蘊涵的寧靜自然流淌在心際,能安撫躁亂的心,心情在月色中變的清朗而柔軟,無需用血流成河來發泄,看着自己沾滿鮮血的雙手,狂亂瘋癲的狂笑。”

戚琅琅垂眸,宇文焰這番話觸動她的心,老大也喜歡月色,那是藉着月色對大嫂的思念,曾經問過老大,他說是懺悔,可在她看來,思念多一點。

恨起源於愛,她看得出來,宇文焰看阿奴相公時,強烈的恨意中滲着濃烈的失望,而阿奴相公看宇文焰時,悲痛的黯淡,悔恨的凝重,很複雜,讓人難以理解,她能確定悔是對宇文焰,那麼恨是對誰?

戚琅琅想問宇文焰,當年到底跟阿奴相公之間發生了什麼事?可她更希望阿奴相公親口告訴她,夫妻不是應該坦誠相待嗎?

隨即一想,她跟阿奴相公之間的相處,各懷鬼胎,想到阿奴相公居然將她當成那愛哭鬼,簡直過分的讓人咬牙切齒,忘了她就算了,竟然記住那愛哭鬼。

越想越挫敗,越想越胃痛。

“琅琅,你在想什麼?”宇文焰見她一臉糾結的樣子,不像是擔憂,反而像是憤恨。

“我家相公。”戚琅琅的語氣很衝,一個能用月色沉澱心情的人,就算是壞人也壞不到無藥可救的地步,即便如此,對宇文焰的敵意還是未減少,誰叫他動她家小墨。

“戚琅琅,你最好別在這種氣氛下提起韋寒。”宇文焰眸中掠過殺氣,轉而又隱匿起不留一點痕跡。

“是我提的嗎?是我提的嗎?我說我家相公,是你自己說的韋寒,關我屁事,你衝我吼什麼吼?比聲音大嗎?誰怕誰。”戚琅琅目光一瞪,衝着宇文焰大吼。“不要我提是吧?那我就喊,韋寒,韋寒......”

宇文焰也瞪着戚琅琅,緊咬着銀牙,用超強的控制力纔沒衝上去捏死她。

鈴姨遠遠的看着這一幕,心裡泛起酸意,即便沒上去與宇文焰交流,她也感覺得到,宇文焰喜歡這丫頭。自古紅顏都是禍水,鈴姨真怕他們兩人因戚琅琅,關係更惡劣。

戚琅琅喊了很久,口都喊幹了,最後累了,無視用眼神殺她的宇文焰,倒在地上呼呼大睡。

聽到平穩的呼吸聲,斂了斂眸光,嘆口氣,宇文焰解下外袍走向她,蓋在戚琅琅身上,將她橫抱起,朝屋子走去。

深寒,睡在地上會着涼,她身上的箭傷還未痊癒,縱使再不捨,宇文焰還是將她抱到屋子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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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鈴姨。”經過鈴姨身邊,沒有陌生與距離,像二十年般親切的與她打招呼。

對鈴姨,他跟韋寒是一樣的,不是母親,卻勝過母親,對她的尊敬並未因二十年不見而減少半分。鈴姨是鈴姨,韋寒是韋寒,他分得很清楚。

“焰兒,鈴姨想跟你聊聊。”鈴姨望着眼前的宇文焰,二十年不見,長變了許多,精緻的五官越來越像他母親,清貴的氣質卻比他母親高雅許多,憂鬱的眸光卻略帶哀傷,若沒有二十年前那場變故,他會活得很好。

目光轉向懷抱裡已經睡熟的人兒,宇文焰語氣不由的輕了下來。“稍等,我先抱她回屋。”

鈴姨點了點頭,目送宇文焰抱着戚琅琅進屋,心裡猶豫着,該不該告訴他真相。

宇文焰輕柔的將戚琅琅放在牀上,拉過被子蓋在她身上,坐在牀邊,呆滯的望着她的睡顏,他在逃避,清楚鈴姨要聊什麼,他跟韋寒之間的恩怨,最不願的就是鈴姨插足進來。

韋寒說當年的事,他沒參與,與他無關。相信嗎?宇文焰自己也不知道該不該相信,太過巧合,地方又隱蔽,韋寒是第一個衝進來,母親死前的話,那些人也死在韋寒劍下,既然不是他,爲什麼要殺人滅口?

一幕一幕不停地涌入腦海,宇文焰的臉色從驚恐到猙獰,渾身止不住的抽搐,從牀邊滑落在地,那些不堪的過去,如海浪般在記憶翻滾,他不想憶起,可......

> > 正文 第一百十二章 你在怕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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