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1章 穩婆驚呼
烏拉那拉氏雖是已經生育過一子的,但時隔好幾年,生起來還是費了好一番功夫。
其中一位穩婆將手放在嬰兒頭頂的時候,心裡咯噔一下。
這嬰兒的囟門摸着似比一般嬰兒的更要軟,穩婆小心的將頭伸進四角被宮女提着的錦被,卻是黑乎乎一片什麼也看不見。
恰在此時烏拉那拉氏用盡全身力氣大喊一聲,嬰兒被生了出來。
胤禛在外聽到這一聲,騰的一下站起身就要進產房。
年世蘭攔着胤禛,急道。
“皇上不能進去!您是天子,婦人生產之地乃污穢之所,您萬萬不能進去!”
胤禛再細聽,產房卻再沒有聲音,他突然自嘲一笑。
宜修第一次產子的時候,他正陪着芸熙。
後來芸熙生產的時候難產,他心急如焚。
及至芸熙產下一個死胎,她自己也體力不支大出血而亡,那時胤禛沉不住氣,衝進產房,染了一身血污。
現在宜修時隔好幾年再生育,自己竟然有了初爲人父的感覺。
明明已經有了弘時與康樂。
胤禛冷靜了一下,慢慢坐回椅子上。
他握着年世蘭的手,緊緊握着,他在等待穩婆出來報喜。
年世蘭知道胤禛此時心憂,也反握了胤禛的手。
只是她心裡,是一片冷意。
胤禛與烏拉那拉氏到底是少年夫妻過來的,即便他冷落了烏拉那拉氏好幾年,卻還是在她生產的時候緊張不已。
可是自己呢?
上一世,胤禛默許端妃那碗落胎藥打掉年世蘭腹中五個多月的孩兒時,心底可曾有過一絲愧疚,和對她年世蘭生命的擔憂?
烏拉那拉氏全身的力氣被耗盡,她真的很想一下子睡過去,但是她此時平安產子的喜悅硬生生壓下了睏意和產道被撕裂的疼痛。
穩婆一邊將嬰兒從被子下小心的托出,一邊說着恭喜的話兒。
“恭喜皇后娘娘平安生產,奴婢也跟着沾光。奴婢.啊~!”
穩婆驚呼一聲,手中的嬰兒差點掉下,好在旁邊另一位穩婆眼疾手快,將嬰兒接在手中。
“一大把年紀了,手下這麼不穩,摔壞了皇子,你九族都不想活了?!”
另一位穩婆斥責着將嬰兒差點脫手的穩婆,但她低頭看向自己的手中時,也是差點手抖將嬰兒掉下。
烏拉那拉氏急道。
“孩子怎麼了?讓本宮看看!”
兩位穩婆饒是見多識廣,也被眼前情形嚇得不敢說話。
許久,抱着嬰兒的那位才戰戰兢兢跪下,道。
“皇后娘娘,奴婢,奴婢不敢讓您看。”
烏拉那拉氏掙扎着要坐起來,卻實在沒有力氣,屋內伺候生產的宮女已經跪了一地,她們都在發抖,眼睛不敢看向穩婆手中的嬰兒。
“抱來給本宮看看!”
烏拉那拉氏艱難的發號施令,抱着嬰兒的穩婆這才戰戰兢兢跪着挪動到牀前,她不是不想走路,而是巨大的恐懼壓的她腿軟,站都站不起來。
好不容易挪到烏拉那拉氏面前,烏拉那拉氏只看了一眼,連喊出聲的力氣都沒有,便昏死了過去。
屋中的宮女似大夢初醒,亂了起來。
“傳太醫!快傳太醫!皇后娘娘暈過去了!”
抱着嬰兒的穩婆癱坐在地上,另一個穩婆急忙去探視烏拉那拉氏的情形,忍不住色變。
“皇后娘娘產後大出血了!”
胤禛在外面許久聽不到嬰兒啼哭的動靜,早已是心急如焚,此時乍一聽皇后暈過去,又聽到皇后大出血,他再也忍不住了,揮開衆人進了產房。
章彌並幾位太醫已經圍在烏拉那拉氏牀邊在把脈。
胤禛進產房的時候,一股濃重的血腥味迎面撲來,蘇培盛忙揮着拂塵將空氣中血腥味打散一些,只是產房封閉,空氣不流通,那股血腥味還是十分濃重。
胤禛已經顧不上別的,他被眼前的景象驚呆了。
穩婆懷中的嬰兒是個男胎,但是他整個頭部沒有眼睛,沒有鼻子,也沒有耳朵,只有一張小嘴一張一合的呼吸。
且因着穩婆被嚇到,沒有及時將嬰兒口內的穢物清理,嬰兒的呼吸已經很弱。
穩婆也沒來得及爲嬰兒洗掉胎脂胎糞,更遑論包裹起來。
是以嬰兒渾身髒污不堪,可是在這一片髒污中,嬰兒還在緩緩揮動的六指小手和透明肚腹下的腸子卻是一清二楚。
頭頂的囟門突突跳着。
跟在胤禛身邊的蘇培盛大驚失色,忙伸了手想捂住胤禛的眼睛。
“皇上看不得!皇上先出去等待罷!”
跟着進來的年世蘭雖已有了心理準備,知道烏拉那拉氏這一胎不是正常的,但看到這一幕還是忍不住作嘔,她忙捂了嘴跑出產房。
胤禛拂開蘇培盛的手,呆呆的看着眼前的嬰兒嚥下最後一口氣,耳邊什麼都聽不到,最後是蘇培盛硬着頭皮大着膽子,將胤禛從產房中拖出。
皇太后焦急的等在景仁宮正殿,一遍遍差人去看看到底什麼情形,回來的奴才什麼也不敢說,只是搖着頭。
直到年世蘭穩住了心神,一臉蒼白的來到皇太后身邊。
“太后娘娘先回去休息罷,皇后娘娘正在被整個太醫院救治,您今天也累了一天了。”
皇太后用眼神詢問年世蘭,年世蘭輕輕點了頭。
待送走了皇太后,端妃才圍過來問年世蘭,皇后是何情形。
年世蘭搖搖頭,嘆道。
“皇后可憐吶。”
多的卻一句話也不肯再說。
那頭烏拉那拉氏血崩,連院判章彌都束手無策之時,年世蘭重又進了產房。
那個畸形的胎兒連帶穩婆都已不見,想來是胤禛已經處置了。
她帶着懇求的語氣,對溫顯卿道。
“溫太醫,本宮知道你祖上行醫已百年有餘,不知你可有方法救下皇后?”
溫顯卿沉吟一下,道。
“回稟華妃娘娘,微臣倒真在家祖傳下的醫書中看到過止血之方,但是太醫院的衆位賢能都束手無策,這可是大清的皇后,微臣不敢亂試。”
年世蘭立時打發人去外面稟報胤禛,得到胤禛“盡力一試”的回話,溫顯卿便讓所有人退開,從自己隨身的藥箱裡取了針出來。
只是那針不同於普通的銀針,一根頂普通銀針五根之長。
烏拉那拉氏昏迷着,血腥味繼續蔓延着。
年世蘭在旁看着溫顯卿施針,心中想的卻是,烏拉那拉氏不能死,起碼,不是現在就死。
她要烏拉那拉氏活下來,要烏拉那拉氏清醒着,要讓她後半生每每想起這個畸胎,都痛不欲生。
時間還長,年世蘭要跟她慢慢玩。
關於這個畸胎的描寫,很多飽飽可能年齡小,沒有什麼概念,想象不到還有這樣的畸形胎。但是我在很小的時候,大概是小學一年級的時候,在我們這個城市的河道里見過很多棄嬰。有已經死去的,也有還活着的。其中有一個棄嬰給我印象極其深刻,就是像文中描寫的這樣。當時他被放在一個透明的大玻璃罐子上,玻璃罐子裡放了燒的通紅的炭火,嬰兒被炙烤着。還沒嚥氣,他透明肚腹下的腸子還在蠕動,那些調皮的男孩子就拿着小棍將他翻個面烤。給我當時還幼小的心靈留下了難以磨滅的印象,直到今天寫文寫到這裡,我腦海中還是那副可怕的場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