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還沒歇下嗎?”
皇后忙了一晚,終於將富察貴人安置在景仁宮偏殿裡。
“娘娘,奴婢聽說皇上已經好幾個晚上沒睡好了,連膳食都未曾好好用。”剪秋將從蘇培盛處打聽來的消息如實告訴皇后。
皇后聽完將雙手合十,虔誠說道:“爲了這疫病皇上着急上火,本宮又曾不是心急如焚,恨不得求遍滿天神佛,讓天下子民無災無難。”
剪秋在旁跟她一起合了合手做禱告狀,旋即又放下,面帶憂色開口:“安常在怎麼就染病了呢?”
皇后臉上的悲憫做不得假:“可憐見的,眼下可真不是好時機,宮裡染病的雜役太多,太醫院裡人手緊湊,本宮得顧全所有人,一時還不好安排專人守候她,只能先開藥緩住幾天,等章太醫研製出新的藥方再徹底根治,另外明日起,本宮要到寶華殿靜心祈福,後宮諸事你爲本宮盯牢了,不容許有一絲的差錯。”
人中有獸心,幾人能真識。
安陵容這一夜過得非常痛苦,她頭疼,骨頭疼,喉嚨疼,全身上下的骨頭關節就像被人用重錘在不斷捶打,疼得她不自主的發出痛苦嗚咽,而身上的溫度時而畏寒到打寒顫,時而又如同泡在了滾燙的岩漿中,燒得她五迷三道,恍恍惚惚之間感覺神魂都離體了一般。
儘管這樣,忍冬每過一個時辰喊她一次時,她依然藉着強大的意志力清醒過來,然後掙扎着讓忍冬用鬼畫符般的字符將自己的症狀及用藥詳細記錄下來。
一夜,反反覆覆,試了三個藥方後,安陵容的高熱纔算退了下來,正當她慶幸之時,又開始上吐下瀉,全身的那一點精氣神瞬間被抽乾,她面色灰敗的躺在牀上,氣如遊絲好像隨時會停止呼吸一般。
忍冬看着她這幅了無生機的樣子,在牀頭無聲的痛哭,天還未亮時她就讓小姜子前去太醫院請周太醫過來,可週太醫被太醫院院判章大人派往前廷爲患病的大臣們治療疫病去了,小姜子想求救其他太醫,可每個人都忙,一副匆匆忙忙往外辦差的着急模樣,最後只領了一副治療痢疾的中藥回來,讓先熬給小主喝下,等他們緩過來再來診治。
“忍冬,這個局面我們不是早料到了嗎?皇后也好,華妃也罷,她們都不會對我伸出援手的,太醫院的安排合情合理,這局只能靠我自己來破。”安陵容有氣無力的慢慢開導忍冬。
“小主放心,奴婢已經讓小姜子去養心殿回稟了,想來皇上定會派人來的。”
“傻姑娘,這時候誰都見不到皇上,你將我開好的第四味藥方熬來給我。”安陵容忍着噁心緩慢吩咐她。
忍冬趕緊將第四包藥材遞出給寶鵲,讓她快點煎來,好讓安陵容緩解一下病痛。
午膳過後,碎玉軒裡,小允子匆匆忙忙的跑進甄嬛寢殿內,因走得急,差點摔倒在地:
“小主,不好了,眉莊小主也染上了時疫。”
甄嬛一聽,頓時焦急得直往閒福宮裡跑,等敬嬪將事情原委說出後,甄嬛不顧衆人阻攔,硬是衝進沈眉莊的寢殿裡,看着昏迷不醒臉上蒙上一層青白之氣的眉莊,只覺得心痛難耐,情急之下竟掙脫了衆人,獨自前往養心殿外求見皇上。
“小主,您回去吧,適才安常在的宮人也來了,可皇上現在忙於跟衆大人們商議政事,實在沒空見他,這沈答應本就是幽禁之人,皇上更不會爲她破了這個先例,您也犯不着爲了沈答應惹皇上生氣。”蘇培盛苦口婆心的勸說甄嬛。
甄嬛聽說安陵容的宮人也被拒了,頓時也意識到宮外的瘟疫只怕控不住了,要不然皇上不會這樣連夜召集朝臣們商議治疫之事,從而疏忽安陵容的求救。
甄嬛謝過蘇培盛轉身就走,唯今之計只有去求皇后網開一面,先給眉姐姐找個太醫救治才最要緊。
等她趕到景仁宮,卻撲了一個空,皇后帶着華妃去了寶華殿祈福,景仁宮裡只有剪秋依照舊例在幫忙處理宮務,違背聖旨這樣的事情,剪秋是萬萬不敢做的。
甄嬛萬分絕望的走在長街上,難道就這樣任由眉姐姐喪命疫病嗎?
“微臣溫實初,參見莞常在。”溫實初看着失魂落魄的甄嬛,立馬上前問安。
溫大人!甄嬛如抓到救命稻草般,眼神瞬間亮了,她示意溫實初站起來說話。
甄嬛面對懇求輕聲開口:“溫大人,我有一事求你,這事辦好了你未必有賞,辦差了是一定得受到懲罰的,可我實在找不到其他人了,而且這事如果我不做,將會一生難安。”
溫實初看着她爲難的樣子主動問道:“是不是微臣辦了這件事,小主就能安心。”
甄嬛鄭重的點點頭,眼裡似有亮光閃過,直覺承認:“是,還請溫大人幫我。”
溫實初最聽不得甄嬛開口求他,忙道:“只要讓你安心,我做什麼都可以,你入宮,我所說的話,一輩子都會記得,也會照辦,小主你儘管吩咐就行。”
甄嬛聽他願意幫忙,自動忽略了他言語中的殷殷情意急忙道:“我想請你偷偷去醫治被皇上幽禁了的沈答應,她得了疫病,已在生死存亡線上,求溫大人一定救活她的性命。”
溫實初聽到如此嚴重,顧不上再跟甄嬛閒說,忙下去準備。
“溫大人,疫病兇險,你多保重自己。”甄嬛望着他着急離開的背影,輕輕囑咐了一句。
這句話讓溫實初眼睛都亮了,他心滿意足的前去閒福宮問診。
整整兩天,安陵容被不停的腹瀉嘔吐折磨得消瘦無比,在一次次試藥後,她的症狀終於有了緩解的跡象。
“小主,您快好了是嗎?”忍冬跟着提心吊膽的過了幾天,現在看安陵容終於能進點水,激動不已。
“傻姑娘,那麼容易啊,我想還會有下一波的症狀,你將這兩天的記錄拿來我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