耿氏被她這麼一說,嚇得也不敢說什麼了,也不敢哭了,只是眼淚還在眼眶中打轉,看着別提有多可憐了。《 年秋月看着更覺得無奈,“算了,算了,你想哭就哭吧。”
耿氏哪裡還敢再哭,只是時不時掉淚,再拿帕子擦拭了,聲音是一點兒也不敢發出來了,一時間屋子裡安靜下來,只有小棉襖時不時的喃喃聲,年秋月對着魏氏使了個眼色,魏氏就將小棉襖抱了出去,戚氏要去抱小湯圓,湯圓急得直蹬腿,不想被抱走,年秋月就看領路眼戚氏,“你和小阿哥就留在這屋子吧,看好他就是。”
“是”,戚氏也不明白側福晉到底是怎麼想的,小阿哥纔多大啊,也是不願意出去,莫不是母子間情分有這麼深?
屋子裡的安靜沒有持續住一炷香,就聽院門外傳來李側福晉尖銳的聲音,“耿氏,你給我出來,躲在梧彤院做什麼,你兒子爲什麼打傷我兒子?”
耿巧琦的臉色一變,看向年秋月,年秋月皺眉,“彤情,出去將李側福晉請進來,都是有身份的人,別在院子外大呼小叫的,大家都不好看。”
彤情出門,過了一會兒,年秋月的閣樓一層房間門被人大力推開,聲音之大讓湯圓忍不住蹙眉,年秋月擡眼,“姐姐好大的怒氣,我這門還好是足夠結實,否則豈不是要讓你出資給我換扇門了?”
李氏柳眉一豎。“我今日來不是和你說這些笑話的,耿格格可是在你這兒”。她目光掃視過一週。看見耿氏那一瞬間,年秋月覺得她眼睛都是迸發出怒火的,“耿巧琦,今日之事你必須給我一個交代,弘曆雖說是個小兒,也不能對我家時兒又抓又咬的。我方纔去瞧。時兒的臉上都是抓痕,滲着血,甚是嚇人,你倒好。躲在這梧彤院,是掂量我不會找來與你算賬嗎?”
“李姐姐想岔了,耿妹妹不如姐姐扛事,這不是心裡害怕,跑我這兒問詢來了,依我看,此事另有玄機,姐姐且先息怒,喝杯茶靜靜心。爺稍後就回來,自有爺給你們主持公道。”年秋月示意錦屏上茶。
李氏哪裡有心情喝茶,冷哼了聲,“年妹妹,我知道你心裡定然向着耿妹妹,畢竟從你入府,和耿妹妹就一向姐妹情深,只是今日之事我是一定要爲三阿哥討個公道的。不是我說,都是做額孃的,妹妹你若是見到五阿哥被人傷了定然比我還要生氣。既然你說爺等下要回來,我就給你一個面子,咱們一起等爺回來。”
年秋月笑笑,“李姐姐,我和耿妹妹確實是關係比較好,但我卻不是偏頗,實在是弘曆那孩子對人又抓又咬就是個很大的問題,姐姐也是養了幾個孩子的人,哪家的孩子會無故這般對人,我是擔心咱們姐妹三個爭執不休的、甚至怒罵廝打,別讓外人平白看了笑話。三阿哥受傷姐姐作額孃的,心裡不高興我們都是省得的,我這兒有一瓶宮裡御用的九幽凝露,姐姐先讓丫鬟拿去給三阿哥塗抹了,雖說男子不那麼重視疤痕,臉上若是落疤了終歸不好看。”年秋月的話音剛落,彤情就脆生生應道:“側福晉,奴才這就給三阿哥取來。”
李氏冷冷道:“不用了,我那兒也有爺賞賜的,已經給三阿哥塗抹上了。”
彤情有些尷尬地看看自己主子,年秋月對她擺擺手,讓她站回了原位兒,也是淡淡道:“既然姐姐有,那就 不用妹妹費心了,自己院子裡的東西用着也放心。姐姐可有請了太醫,三阿哥的傷可要看看,我倒是覺得稀奇 ,即便耿妹妹沒有跟去,三阿哥、四阿哥兩人加上帶的奴才可是少說要有一二十人,怎的....四阿哥只對弘時那孩子.......”
李氏變了臉色,“妹妹幾個意思,莫不是以爲我使了苦肉計?”
真是豬腦子!年秋月臉色也不好了,要不是你們都跑到了我這梧彤院,你以爲我喜歡管你們這出事兒!
倒是耿氏反應極快,忙陪着笑,“李姐姐,您誤會了,不是這意思,賤妾和年側福晉都覺得...是不是..誰在兩個孩子身上下了什麼......”
李氏臉色變了幾變,陰沉了下來,“倒也不是沒有這可能,太醫馬上就要到了,到時候檢查後再說,若是沒有什麼事,耿妹妹,你可要給我一個交代,到時候可不要說我欺負四阿哥一個孩子,如果...當真有人想一石二鳥,我也不是吃素的,定要找出個究竟。”她說這話的時候,卻是看着年秋月的。
這下子,讓年秋月三分火氣瞬間升爲了七分,冷下了臉,“姐姐這般看着我是做什麼,莫不是覺得是我在後面做了主使,既然如此.....我也不爲自己辯駁什麼了,我若說自己從不對府上孩子下手,姐姐定然覺得我虛僞,那咱們就都等候着爺回來了主持公道吧。”她冷哼了聲,弘晗小阿哥撲騰着要往她懷裡鑽,戚氏有些擔憂地看看年側福晉,又低頭瞧自己家小主子,一時間也不敢將孩子送到側福晉懷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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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是年秋月餘光瞧見了,就收起了身上外露的寒氣,伸手將小湯圓接了回來。李氏一時間也覺得尷尬,就訥訥道:“妹妹誤會了 ,姐姐不是懷疑你,姐姐是一時間心情焦躁,你莫往心裡去。”
迴應她的是年秋月的一聲冷笑,屋裡又安靜下來,弘晗小阿哥在年秋月懷裡眯着眼睛看看這個,又瞧瞧那個,不知道心裡在想些什麼。
四爺是和太醫們一起到的,他腳步匆匆進來,就讓蘇培盛和王貴各自帶着太醫去兩個阿哥那兒診治。自己則來到了梧彤院,一聽到傳報。李氏就騰一下直起了身子。四爺人還沒有進來,年秋月就瞧見她那眼淚已經開始醞釀,下一秒似乎就要哭出來。她冷笑了下。
果然不出所料,四爺人剛剛出現在門口,下一秒,李氏的眼淚就跟不要銀錢似的洶涌而出。“爺。您可回來了,您可得給時兒做主啊。”
年秋月忍不住嗤笑了一聲,細微的聲音只有身邊的人聽到了,弘晗小阿哥扁扁嘴。小聲道,“還是這一套”,年秋月揉揉他的小腦袋,心裡卻道,原來前世李氏就是這一出啊,估計這孩子沒少見識,她實在是覺得不屑,哭是有技術的,不是什麼時候你一哭就都可以奏效的。再美的女人哭多了,眼淚一旦不值錢,反而就會有反面效果了。尤其是....你當着另外兩個女人面哭,這兩個女人還和你一個夫君時候...嘖嘖,即便想護你,也不一定護那麼名目張膽吧。
四爺皺眉看了看李氏,“你先起來,什麼都沒有弄明白時候哭什麼哭,爺又沒有說不給弘時做主,弘曆現在還躺着呢。”
李氏很是委屈地起身,“四阿哥一個小孩子,一天不得有幾個時辰都在睡覺啊”,見四爺瞪她,她這纔沒有再繼續說下去。
年秋月讓開了主位給四爺,自己自然地坐在了一旁,李氏本在旁邊坐,按照她的主意,自然是想挨着四爺最近坐,好哭訴一下自己孩子的委屈,這麼着一坐,倒是將她給擠到了下首,李氏自然有些不大樂意,她可是坐着將來自己兒子是世子的美夢呢!於是,她暗暗瞪了一眼年秋月,年秋月卻不理會她,而是對着四爺道,“爺,我聽說太醫跟您前後腳到的,已經去給兩個小阿哥看病去了?”
弘晗睜着兩個大眼睛看着四爺,四爺皺眉,也沒有回答年秋月的問題,就先指着弘晗道,“湯圓怎麼在這兒,給抱出去,這事兒也能讓他聽?”
小湯圓立即回頭可憐巴巴看着自己額娘,“不走,不要離開額娘”,四爺臉色就更黑了,“小小年紀就粘着額娘,那怎麼成,長於婦人之手....”,年秋月皺眉,看了眼四爺,烏黑髮亮的眼滿滿都是不滿,四爺的下句話就卡住了,年秋月笑道,“還沒週歲呢,爺至於這麼嚴厲嗎,他愛呆着就呆會兒,小孩子能聽懂什麼,即便懂了,早些知道一些事情也是好事。”
“妹妹未免太嬌慣孩子了,爺就是太慣着你了,咱們做女人的,自然是夫爲妻綱,爺讓抱走五阿哥,也是爲五阿哥好,你們這羣奴才還傻愣着做什麼,還不將五阿哥帶出去。”李氏一副自己是女主子的樣子,讓年秋月心裡很是不高興,“姐姐,這是我梧彤院的閣樓,我的奴才就不勞姐姐教訓和使喚了。”她看向四爺,頭一次在人前露出了私下撒嬌的樣子,嬌嬌軟軟道,“爺,你就讓湯圓待一會兒,我瞧着他也不想走。”
四爺皺眉,甚爲無奈,“真是慈母多敗兒。”話雖說是訓斥,但是卻沒有再讓弘晗離開的意思,小湯圓一喜,對着年秋月的臉頰就是淺淺啄了一口,這還是跟着年秋月學會的,年秋月笑眯眯摸摸他的頭,四爺卻是黑了臉,暗道,成何體統,這小子現在這麼大一點兒就和爺搶這丫頭了,再大些豈不更是戀母,不成,得早些請個先生,送去前院習文學武纔是。
太醫很快回來,依舊是老熟人,方太醫先回話,“奴才去瞧了四阿哥,脈象倒是平和,看起來沒有什麼問題,莫不是被魔怔了?!”
黃太醫跟着開口,“三阿哥身上抓痕和咬傷的齒痕倒是無礙,四阿哥人小,沒有氣力,抹上了藥過幾日就好了,只是三阿哥身上隱隱有一股藥粉的味道,像是大煙花粉,聞了會讓人產生幻覺,但奴才有一事卻是想不明白,倘若三阿哥身上真有此類邪藥,三阿哥才應該是首當其中的受害者,不知道爲何會是四阿哥癲狂了。”
李氏冷哼了下,“那還用說,肯定是耿氏爲了給四阿哥洗脫嫌疑,剛放在三阿哥身上的那什麼藥粉。”
年秋月卻是皺起了眉,四爺怒瞪了眼李氏,“閉嘴,休要胡說,一切還沒有弄清楚!”
李氏扁扁嘴,很是不高興,看了眼耿氏,耿氏瑟縮了下,年秋月的視線就在兩人身上來回掃視了兩圈,眯了眯眼睛,真是怪事,大煙花粉,那不是罌粟花嗎,怎麼會有這東西出現在王府,還被用在孩子身上,弘時怎麼會沒有反應......莫不是真是耿格格爲了洗脫嫌疑弄的,還是....她眼眨了下,想到了另一個懷疑,“黃太醫,給三阿哥把過脈嗎?”
黃太醫一愣,李氏在這兒開口了,“把什麼脈啊,三阿哥只是被抓傷的,看看傷口就是了,何須把脈?”
年秋月笑了下,“三阿哥年歲也不大,這四阿哥突然發狂,免不了會不會被驚嚇到,黃太醫,您說呢,也是有可能的,對吧?”
“是有這種可能,是奴才的失誤,沒有考慮這方面”,黃太醫要跪下請罪,年秋月忙制止了他,“黃太醫,我只是隨口一說,沒有怪罪你的意思,你快起來,爺,不如咱們一起去瞧瞧三阿哥,我也是不放心這孩子,四阿哥平日指甲也不知道是剪了沒有,這傷得也不知道重不重的。”
見她似乎是在向着弘時和李氏說話,耿氏有些心急,下意識就想開口,卻被年秋月凌厲的一眼給堵住了話,只好悶悶不吭,李氏自然是巴不得四爺去瞧瞧自己孩子傷得有多重,雖然她很不樂意還有年氏跟着,因此就開口,“是啊,爺您是沒有瞧見,那傷口別提有多長了,透着血跡,妾身看着就覺得心寒,也不知道四阿哥是怎麼忍心下那麼重的手的”,說着,她瞪了眼耿氏,耿氏低眉順眼沒有說話。
四爺輕微皺眉,“黃太醫,方太醫 ,勞煩跟着爺去給府上的三阿哥細細瞧瞧,要不要開個安神湯安安神魂”,他看了眼年秋月,眼中帶着疑惑和詢問之意,“秋月和耿氏也一起去吧。”
李氏有些不高興,卻沒有說什麼,在四爺起步後,第一個上前,跟在了四爺身後半步遠,年秋月嗤笑了聲,看了眼耿氏,示意耿氏安心跟着,幾人向蘅蕪苑方向走去。(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