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進入院子,按照長幼尊卑順序依次落座,四爺卻將自己位置讓給了十三阿哥,皇帝看在眼裡,嘴上不說,心裡卻是滿意的。無論任何時候,兄弟姐妹間和和睦睦都是做父母的所希望看到的。
太醫很快趕到,方太醫最近覺得自己很倒黴,牽扯的多半都是和十三爺有關,關鍵十三阿哥現在是個炙手可熱的人物,一般這種人物牽連的隱私和事兒也就多了些。
‘奴才參加皇上‘,方太醫禮還沒有行完,就被皇帝給阻止了,“別囉裡囉嗦地走這虛的一套了,快來給十三阿哥瞧瞧這腿是怎麼了,有沒有什麼溫和的法子?”
方太醫一聽心臟就加快跳動,十三阿哥的事兒滿朝文武誰不知道啊,聽說他走路都需要人扶着時候,太醫院的這些老油條們就一個個開始推三阻四了。到處都是些“聰明‘的,知道什麼水不能溏,如今好了,自己不得不給同僚們試一試水有多深。
仔細檢查中,方太醫臉色不由沉了下來,心裡更是暗暗叫苦,十三阿哥的身體空缺得太狠了,雙腿更是寒氣入骨,估計若是再不治療,過些日子就要廢了。
方太醫把完左手脈後又換過了右手,如此一交替診治,四爺和皇帝的臉色就都不好看了,皇帝黑了臉,沉着臉倒是沒有說話,但那低氣壓讓方太醫心裡更是忐忑,手都隱約開始顫抖起來,良久。就在年秋月覺得皇帝的耐性即將耗盡的時候,這位太醫院多年的院判大人才開口了,“皇上。十三阿哥的病這個….這個…得需要些時日纔能有所恢復,而且…”
“而且什麼,你吞吞吐吐的做什麼,有什麼不好明着說的,朕要你實話實說。”皇上臉色幾乎和夏日突變的天色一樣的灰,四爺也是目不轉睛地盯着方太醫,連十三福晉都是愁容滿面地看着方太醫。那樣子簡直就是祈求和控訴的結合了。
方太醫吞嚥了下口水纔開口,“而且…奴才不敢保證十三爺能和從前一樣騎馬射箭英姿颯爽,這腿….即便調理一段時日。也是會多多少少留下些病根兒的,一到陰雨天,恐怕……”,他又開始沉吟。四爺有些怒了。竟然破天荒地沒有等皇帝開口就問起話來:“恐怕什麼,你這奴才怎麼今日總是吞吞吐吐,好不利落!”
方太醫多少有些哭笑看了眼年秋月,年秋月忙加以襯話:“爺別急躁,聽太醫說完,看看具體是什麼個情況。”
四爺抿抿嘴沒有再繼續開口,皇帝挑了下眉毛,目光掠過這一對兒。又重新轉回到太醫身上,“方潤。你說,恐怕什麼,再給朕藏着掖着,朕治你個大不敬的罪過!”
“皇上,不是奴才藏着掖着”,方太醫也很爲難,他看了眼十三阿哥,頗有些爲難,十三阿哥倒是一笑,“方太醫,你也不必避諱我,我自己的腿我自己知道,畢竟是長在我的身上。”
他這麼一說,方太醫倒是有些尷尬了,只好笑了下,皇帝倒是頗爲不是滋味地道,“你也不必瞞着他,朕的兒子沒有那麼脆弱。”
方太醫這才點頭,“嗻,皇上,十三爺,奴才的意思是一到陰雨天會將酸楚難忍,骨頭裡如同有螞蟻爬過一樣,甚是難熬。”
皇帝的臉又暗了幾分,倒是十三阿哥自己似乎是很不以爲意,竟然咧嘴一笑,“我還以爲自己是不能動了,這樣結果還是好的了,能接受。不就是陰雨天難受了些,爺一個大老爺們兒的,還能受不住這點兒疼啊!”
皇帝看了他一眼,對着方太醫道:“用好藥好好治療,是不是可以減輕些症狀,或者即便效果不好,陰雨天太醫院有沒有法子能讓十三阿哥好受些?”
“這…回皇上的話,用最好的藥材也只能是恢復期短一些,藥材的治療作用大一些,稍微減輕些痛楚,十三爺陰雨天還是有這些症狀的,至於寒氣入體,使得陰雨天骨頭酸楚,這個…請皇上恕罪,太醫院沒有什麼太好的法子,都是些老辦法,臣等也是無能爲力。”
“所以朕總是說養了一羣廢物,關鍵時刻沒有一個能靠得住的”,皇上說話一點兒也不客氣,“朕的孫子的病你們就只說學藝不精,到朕的兒子了,你們還是隻會說皇上恕罪,你們真是罪該萬死,換個人,看看十三阿哥到底有沒有什麼辦法?”
方太醫立即退後,身後的太醫苦着臉上前,自然是一個一個都沒有法子,不知道是誰,在面對強大壓力時候突然開口了,“方大人曾經和奴才誇讚過一個神醫開的方子,許是那個神醫會有法子。”
此話一出,年秋月的心就立即沉了下去,這是躺着也會中槍的節奏啊?她目光變了一變,方太醫也是一驚,皇帝的注意力立即被從太醫身上轉移了,“哦?此言當真?方潤,你爲何不曾和朕說起過這個神醫?可是不想讓宮外的人搶了你的風頭?”
方太醫一聽這問罪的話,立即就跪地了,“皇上息怒,奴才絕對沒有這個意思,奴才從來沒有見過這個神醫啊,那方子是非常妙,可是人奴才卻是不敢肯定的啊。”
“那人…你沒見過,你是怎麼找到方子的,是怎麼樣的一個方子啊,能讓你這太醫院的招牌都自嘆不如?”皇帝眯了眯眼睛,眼底開始有了疑問。
“這人…這”,方太醫有些爲難了,眼神不由開始飄向年秋月,皇帝的目光也就順着掃過來了,“朕問你話,你不回答,看年丫頭幹什麼,恩?……該不會是….年丫頭你認識這神醫吧?”
年秋月暗暗叫苦,四爺也開始看向年秋月。年秋月深吸了口氣,“回汗阿瑪,臣媳的確是認識這位神醫。不過是這位神醫經常雲遊他鄉,臣媳和他結實也是一場緣分,他留給了臣媳幾個方子,只因爲臣媳自來記性較好,加之年幼時期記的東西更是印象深刻,是以才一直記着,當時十三弟的孩子病情一直不大好轉。臣媳見十三弟妹憂心忡忡,人都消瘦了兩圈兒在,這才抱着試一試的想法將方子交給了方太醫。”她說完。看向方太醫,根據她對此人的瞭解,方太醫是不可能將自己欺君的事情說出來的,他只可能是告訴對方。這方子是爲了小阿哥治病用的。
果然。那名出聲的太醫也點頭,“是也,皇上,方大人當時就是對臣讚歎方子巧妙,能減輕小阿哥的病情,如今小阿哥已經不發熱了,實在是個奇蹟。”
“我看不然”,年秋月皺眉。此人說話用意似乎沒有那麼簡單,這一句話就是幾個坑。奇蹟?這話意思是很隱晦了,他在暗示皇上小阿哥的病可能是一場戲,或者說神醫實在太妙了,那麼就要找出這個神醫,有如此醫術高超的人皇上生病卻沒有舉薦……四爺、十三爺等等可能知道的人都是什麼居心?!
是以,年秋月立即開口反駁,“司馬遷在《報任安書》書有云,‘疾痛慘怛,未嘗不呼父母也’,孩子生病的時候思念父母那是情有可原,十三阿哥不在身邊才影響了小阿哥的病情,在醫學上說也是有道理的,見到父母雙親,得以安心了,病情得到和緩那是很有可能的,這和醫術的高明與否關係並不十分重大,對不對啊,各位大人?”
年秋月的這句話可以說是爲太醫院的各位太醫挽回了一些顏面,大家自然是連連附和,“側福晉說的有道理”、“有道理”、“是啊,民間的大夫有些的確是有些本事,只是藥開的也有些重,貴人們的身子和那些人怎麼能一樣呢”……..
大家七嘴八舌的話讓方纔開口那個太醫臉色有些不大好了,抿抿嘴想要說什麼,皇上卻擡手製止了他們的談話,“都別說了,年丫頭,給你一段時間,你能否找到這個神醫,但凡有一線希望,朕都不想放棄。”
“汗阿瑪給兒媳多長時間?”年秋月很是認真地說,四爺在旁邊皺了下眉。
“半個月,你覺得如何?”皇帝回話的口氣聽起來也是很嚴肅,年秋月思考了一下,“兒媳懇請再多給五日,二十天,兒媳說話一向直白,找尋神醫說來也不是件太難的事兒,但是媳婦怕……”
皇帝的眼神銳利了一下,但那只是一瞬間的功夫,就又恢復正常了,“好,朕就多給你五天,你務必要給朕找到神醫,請他來瞧瞧胤祥。”
“是,兒媳一定盡力”,年秋月的話音剛落,十三阿哥就開口了,“汗阿瑪,不用那麼強求,有時候越是強求就越是難求,兒臣覺得一切還是看緣分的好。”
四爺立即感激地看向十三阿哥,也跟着開口,“是啊,汗阿瑪,神醫都是那些神出鬼沒的,沒有那麼容易找到,這丫頭是仁心孝順的,寧可自己累着忙着、愁着也是要讓您放心,這才一口應下了,這辦不到就是欺君了啊,汗阿瑪。”
“朕沒有打算因爲這就治你媳婦兒的罪”,皇帝將眉頭一皺,“朕相信年丫頭爲了小十三那是一定會盡心盡力的,你不用現在就套朕的話。”
四爺嘴角抽了一下,年秋月則笑了,“汗阿瑪英明,爺,您就是太小心謹慎了,汗阿瑪還能因爲妾身找不到神醫或是出什麼岔子要了妾身的命不成?”
“兒臣知罪”,四爺欠欠身表示歉意,皇帝一擺手,“老四,你有時候就是太認真,太嚴肅,真不知道年丫頭平日是怎麼受得了你的,罷了罷了,朕不同你計較。以後你得注意了,朕這陣子都收幾個彈劾你的摺子了。”
“是”,四爺應聲,皇帝沒有再說話,而是看向幾個太醫,“你們太醫院可要全力配合雍親王府去尋找神醫,如有懈怠,朕定然治罪於你們。”
“臣等定謹遵聖旨。”太醫們快速對視一眼,而後齊齊回答。
皇帝總是政務很是繁忙了,今日也是聽說十三阿哥腿腳不靈便,一方面是有些疑心,一方面是有些心疼,這才親自趕來了,現在問題解決了,腿腳也看到了,自然是要處理那些國家大事了。
他一離開,大家都覺得空氣都不凝滯了,頭頂的烏雲立即移開了位置,但這個大家卻是不包含年秋月的,因爲她此時正被一羣人給看着,四爺皺眉代表大家開口了,“爺怎麼不記得你什麼時候遇到了位神醫?”
他一開口,十三福晉兆佳氏也跟着問:“是啊,我也不知道啊,沒有聽說過啊,你這丫頭嘴巴可真是緊。”
恐怕不是嘴巴緊吧?四爺在心裡暗暗猜測,這丫頭到底是有什麼瞞着爺,年羹堯那個缺心眼的可是什麼都幾乎不瞞着爺的,從來沒有隻言片語提到過有什麼神醫,依着他的性子,這麼傳奇的事情怎麼也是要說上兩句的啊!
四爺很是稀奇地打量了年秋月幾眼,看的年秋月心裡多少有些毛毛的,但是好在四爺沒有說什麼,她就先鬆了口氣。
見四爺沒有開口,年秋月就將自己注意力放在瞭如何看十三阿哥腿的問題上,方纔太醫都是讓小廝將十三阿哥扶到側廳處去看的,只除了把脈是在大家眼皮子底下進行的,可是……把脈誰不知道都是把了才知道啊!
神醫的問題….說實在,年秋月倒不是太擔心,這個好糊弄,從外地找一個有很大聲名的老醫生就是了,只要…..自己知道十三阿哥的病情就是了,實在不行,也可以說神醫是找到了,但是對方不願意跟來京城,只是讓十三阿哥去治療,這就更好掩飾了,可是…..還是回到了那個老問題上,怎麼知道十三阿哥的病情!!!
年秋月盯着十三阿哥開始死命地糾結着看,四爺更是覺得詭異,因此,他也就跟着看年秋月和自己十三弟,倒是看得十三阿哥心裡覺得古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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