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一晃其實很快,年秋月因着肚子越來越重不得不乖乖呆在了院子裡,加上老太太又真的去了皇家的寺廟,她連宮裡都不用去了。只是隔幾日會聽到宮裡的消息,烏雅嬪聽說氣得都吐血了,烏雅家族更是被震驚地當場不願意認這個娘娘,哪有這樣的家人,偏心到了極致,讓皇帝都看不下去了,好好的一個親王被推給了佟家,烏雅家還仰仗着四爺和十四爺兩個皇子將來飛黃騰達呢!
又聽說烏雅嬪解了禁足令,她親自去了乾清宮,跪了兩個時辰皇帝都沒有見她,聽說當天天氣還不大好,到後來還下了場暴雨,直把這位娘娘的妝容衝得花了一片,皇帝只讓李總管傳了一句話出來,“這個孩子本就不屬於你,別忘了你怎麼爬上的龍牀,若不是你主子求情,你以爲你能有老四這個孝順的兒子,既然你不稀罕,朕的兒子也不稀罕你這樣一個額娘。”
烏雅嬪當場就傻在了乾清宮門口,聽說是被人給攙扶着回宮的,好些個妃嬪去看望她,當然,是真的想安慰還是想看笑話就得看交情了。
轉眼距離七月的那個重要日子又三個月過去了,這日,年秋月正在小院子裡散步,梧情扶着她,快九個月大的肚子大得嚇人,因此走着也就特別慢,跟烏龜爬幾乎有得一拼了,只是卻沒有人去笑話她,梧彤院的人都緊張地看着自己主子,這肚子.....實在由不得人不擔心。
忽然,有丫鬟匆匆而來,“主子,雲煙院傳來消息。耿格格發作了。”
彤情蹙眉,“她發作就發作唄,緋桃,你這麼激動做什麼,咱們主子這月份也到時候了,也不怕驚嚇住了主子。”
年秋月停下腳步,“無妨。下次小心些就是。這般莽撞可不是好習慣,還得磨磨性子。”
緋桃跪地磕了個頭,“謝主子饒過奴才。奴才是因爲聽說那邊兒情況不是大好,聽說各院兒的主子都陸續趕過去了,也已經派人給爺送過信兒了。”
“是嗎?”年秋月語氣有些飄忽,似乎是心思都不在這兒。但下一秒,她卻冷笑了下。“我還道我保了她這麼久,也該有些長進了,莫不是還是這點兒能耐,實在太讓我失望了。還是說。她已經習慣了我護着她了?”
“主子是說耿格格?”孟氏開口,“奴才覺得耿格格是雙拳難敵四手,這後宅裡嫉妒她懷着孩子的多了去了。且不說別的,奴才看福晉就不是真的那麼大度。”
“我知道。她怎麼會大度”,年秋月開始轉頭往小花園的門外走,“倒是有一點兒我很奇怪,聽說她近兩月開始打探各院的情況了,這倒是不大正常,前些日子不是生病了,雖說不知道真的還是假的,但是這神來一筆倒是奇怪,我還當她和太后娘娘一樣歸心向佛了,現在看來倒不是這樣。走吧,姑姑,既然大家夥兒都去了,我們也去瞧瞧,這耿格格我雖說也不大喜歡,但還是這後宅裡面看着最順眼的一個了,爲着肚子裡的孩子不招人眼,她肚子裡那個小阿哥我倒還真是保定了。”
“主子......您真的這麼想?真要去保她肚子裡的孩子,可不是個郡主,那可是個哥兒”,孟氏皺眉。
“我知道是個哥兒啊”,年秋月看了眼孟氏,眼睛裡透着奇怪,“姑姑不覺得她生下哥兒也比李氏再生一個好嗎?”
孟氏無言。
年秋月一行人腳步不怎的慢地來到雲煙院,剛來到院門,就聽到守着院子門的粗使丫鬟粗着嗓門大聲道,“奴才給年側福晉請安”,聲音大的有些異樣,年秋月皺眉,“你聲音太吵,嚇到我了,來人,拖出去,打二十個板子。”
那丫鬟嚇得面色都白了,正要求饒,就有眼疾手快的膀大腰圓的婆子給堵住嘴就拉了下去,這一出讓院子裡的人都變了臉色,這本就是個小院兒,二進的院子,在院門口發生的事兒裡面也能聽得清楚,是以,年秋月方一進門,就有人語氣帶着說不清的意味,“年側福晉可真是威風,這丫鬟可是耿妹妹的,該不會側福晉心裡不舒服,有心跑這兒撒撒氣來了?”
“不過一個丫鬟而已,耿妹妹還沒有說什麼,你跑出來替她打抱不平來了?我改日還給耿妹妹一個就是了,這丫鬟這麼大嗓門嚷嚷的我心裡直撲通,萬一病了什麼的,誰擔當得起,莫不是宋妹妹你能擔當這個責任?”年秋月手摸着肚子,一副膽戰心驚的樣子,眼神卻是極其銳利。
宋氏忙移轉了視線,“賤妾可沒這麼說,賤妾只是在替耿妹妹覺得有些委屈,耿妹妹如今人在裡面生死未卜,側福晉卻在外面收拾她的奴才,說出去未免讓人膽寒,要知道平素耿妹妹可是常跟着側福晉身邊的。”
年秋月白她一眼,就不再理會這人,倒是目光在一直未開口的福晉身上逗留了許久,看得烏拉那拉氏心裡有些怪異,“妹妹這般看我,可是我有什麼不對?”
“這倒不是,只是幾日不見,姐姐似乎更多了幾分貴氣”,年秋月笑着說,眸子深處卻還是壓制着疑惑,奇怪,一個月前莫不是自己看錯了,明明在院子外的小道兒上看見的人身上的氣質不是這個樣兒的,在那閣樓上也不是一次看見福晉往這個方向看了,難不成自己眼花了?
“妹妹說笑了”,烏拉那拉氏臉上一絲笑意也沒有,帶着一貫的端莊,只是看着卻有一些不一樣。
年秋月就笑笑,招手將尹格格給喚到了身邊,“裡面什麼情況了?”
尹氏蹙着眉頭,“情況不大好,兩個產婆忙裡忙外的,福晉就讓備着的另外兩個預備產婆也進去了,但聽說耿妹妹有些體虛。使不上力氣,怕耽擱久了.....”
年秋月眨眨眼,瞧了一圈兒周圍大家的表情,冷哼了聲,“王貴,讓產婆都先出來。”
王貴總管愣了下,年秋月皺眉。“沒聽到我說的話嗎?”
“這.....年主子。不是奴才沒聽見,而是裡面在生孩子,您別鬧了。這可不是小事兒,奴才哪裡敢做決定?”
“是啊,年側福晉,雖說您懷着孩子。可這生孩子您不懂,這女人生孩子就是一道兒坎兒。半隻腳都跨過鬼門關的,您這麼着讓產婆都出來,那耿妹妹怎麼辦啊,弄不好可是一屍兩命啊。”宋氏立即跟上話。
鈕祜祿冰凌也跟着開口。“年側福晉,您和賤妾們在一旁等候着就是了,這秋後的天正午還是悶熱得緊。您別中了暑氣了。”
武氏上前,指着那已經擺好的椅子。“側福晉,您去歇着就是,實在不成,您就是回去也沒有人會怪您的。”
“你們是都覺得我說的不對咯?”年秋月也不生氣,語氣還是淺淺的柔和,但熟悉的人卻知道她是生氣了,比如尹格格,她皺眉,“側福晉可是有什麼賤妾們不知道的深意?”
“耿妹妹的身子怎麼樣大家都知道,她那身子骨若還是虛弱,這滿府幾乎沒有身子康健的女眷了,懷胎十月都沒有什麼問題,偏偏這一生產就遭了罪,說出去你們信不信我不知道,但我是一點兒也不信,出門前,我讓人去宮裡請了太醫,還調了一隊爺的親兵,今日我把話給撩這兒了,我若是查出什麼,可別怪我手下不留情,我也是沒辦法,眼見我的日子也在即了,若是也和耿妹妹一樣在這屋子裡出了什麼事兒.....我這人惜命的很,今日委屈各位了,來人,請太醫們進來,挨個檢查大家的穿戴服飾等物件,另外,讓黃太醫進去瞧瞧屋子裡的東西有沒有問題,將產婆和婢女們都帶出來。”
“側福晉,你.....”,宋氏瞪大了眼,“你太放肆了吧,福晉還站着呢,你就敢這般,你這是以下犯上。”
“捂住嘴,綁住了放一邊兒去”,年秋月厭惡地看她一眼,繼而開口,“還有誰想說什麼?儘管說來,我洗耳恭聽,福晉,不是妾身不將您放在眼裡,只是,大家誰不惜命,前幾日耿妹妹在我那院子裡還順帶請了個平安脈,方大人說的好好的,她定能母子平安,今日我卻突然聽到說是不大順利,我這人一向比較謹慎,今日得罪了,過後我給您抄十遍《女戒》賠罪。”
烏拉那拉氏深吸了一口氣,強自笑道,“不必了,妹妹的心思我多少也能理解,只是這後院的事兒爺是交給幾位嬤嬤管理的,妹妹這麼做,爺回來會不會不大好?”
“這就不牢姐姐擔憂了,爺那兒妹妹自會請罪,如果妹妹真的查出了什麼,爺恐怕還要謝謝妹妹救了他的孩子呢。”年秋月說着話,眼睛卻是一眨也不眨地盯着烏拉那拉氏,見四福晉眼睛都不帶閃一下的,她心裡笑了下,福晉果然是不一樣了,昔日若是被這般看着,早就眼底帶上不耐煩了,今日倒是沉得住氣。
年秋月收回視線,一拍手,立即有太醫上前,有侍衛守住了院子,烏拉那拉氏吐了口氣,這年氏果然和那個世界年氏不一樣,那裡年氏就是個飛揚跋扈的被寵壞的孩子,哪裡有這般氣場和果斷的決策力?!
太醫將所有的女眷身上佩戴的飾品掛件都給檢查了個遍兒,又有醫女將女眷們的衣服薰香都給親自聞聞看看,這才退回去,向年秋月表示沒有,這時候從屋裡裡出來的產婆丫鬟們也被集中到了一處,年秋月竟然親自起身走了過去,孟氏欲要阻攔,衆人只見到年氏的嬤嬤不知道說了什麼,被年氏給伸手阻止了。
年秋月上前,將四個嬤嬤給繞着走了一遍,直看得幾位嬤嬤心裡很是不舒服,但主子看做奴才的還能有什麼說的,最後,她擺擺手,示意丫鬟上前,幾位嬤嬤鬆口氣,方纔邁步兩下,就聽那位長得很是好看,但氣場很是強大的大肚子女子開口,“那個穿紫衣服的,站住。”
嬤嬤愣了下,回頭,“主子有什麼疑慮?”
年秋月上前一步,抿脣一笑,很是好看,猶如突然綻放了一朵花,嬤嬤看得有些呆,大家卻只是看見年側福晉突然拽住了這嬤嬤的一個衣角,那是褙子裡面罩着一件衣服的一個角,“太醫,來瞧瞧這有沒有問題。”
嬤嬤瞬間白了臉,太醫則凝重地上前,仔細看看,“回側福晉,這衣服角落浸泡了幾種藥材水,能讓產婦失去力氣,無法順利生產,產婦無法用上氣力,孩子將很有可能胎死腹中。”
“這誰這麼狠毒,太醫,速速檢查了其他幾位產婆,這位婆子捆了關在柴房。”太醫的話剛落,烏拉那拉氏就生氣地開口,語氣很是嚴厲,但年秋月沒有回頭的臉上卻滑過一絲嘲弄,福晉真當自己還是福晉嗎?不過徒有虛名罷了,何必自取其辱?!
果然,烏拉那拉氏的話說完,也沒有人動,她的臉色變了幾變,她知道自己這個福晉權利被架空了,但沒有想到這麼是非分明的事情下,還沒有按照她說的做,但見年氏一揮手,方纔還沒有動靜的奴才們竟然動了。直把烏拉那拉氏鼻子都氣歪了,心裡卻更加明白年氏是一定要除的,只是不能輕舉妄動。要知道四爺都成了嫡子了,只要稍得皇上的心,那皇位就是穩妥的了,自己就還是威風的皇后,福晉可以沒有多少實權,皇宮的事務那麼多,自己總該有點兒實權了吧,到時候.......
烏拉那拉氏自己寬慰過自己後,這心裡的不平靜纔算緩和了下,這時候,太醫也將剩餘幾個嬤嬤給查了個遍,倒是沒有其他問題了,屋裡的黃太醫也出來了,“回側福晉,屋子裡角落不知道誰放了幾個藥丸,竟然在散發氣味,裡面用了幾位禁藥藥材,是讓人氣血虧損,血流不止的。”
大家臉色都變了幾變,年秋月的臉也是黑了,據她瞭解,耿氏不是那麼沒心眼的人,至少這內室可是控制很嚴的,卻出現了這等藥物,說明了什麼?雲煙院中的耿氏的心腹被收買了?!那麼,自己呢,一時間,大家都開始思考這個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