鈕祜祿冰凝的心情很好,她的死對頭不幸掉了孩子,多好的消息啊,一想到那個賤人正虛弱地躺在牀上,傷心絕望,她就止不住地想笑,程氏不由提點她,“格格心裡舒坦奴才知道,但眼下勝利可沒有完全到手,奴才本以爲失了孩子四爺和太后是會惱怒側福晉的失職的,沒成想四爺倒是更加對她憐惜了。”
“所以說她是個有手段的,長得就一副狐媚樣子,慣會勾引男人,四爺被她一哭還不是心軟了”,鈕祜祿冰凝冷下了臉,“趁她還要休養一陣子,我正好可以多受寵些,最好懷個孩子,等她恢復好了,也無力迴天了。”鈕祜祿冰凝陰沉地道,“若不是爺把她那院子護得跟鐵桶似的,此時還真是個下藥的好時機。”
“是啊,咱們見機行事好了,格格也放寬些心,掉孩子可不是小風寒,一點兒調養不好可是要落下病根兒的。”程氏笑得極爲奸詐。
主僕兩人正有說有笑的時候,就聽見外面傳來一陣吵鬧,接着房門被人一腳踢開,蘇培盛氣勢囂張地走了進來,“鈕祜祿格格,得罪了,爺有令,帶走鈕祜祿格格身邊伺候的所有人,來人,綁起來帶走。”
“蘇總管,你這是做什麼?”正在做美夢的鈕祜祿冰凝見自己門被踢壞,來的人還這般囂張的,當即就怒了。
“格格,奴才的話已經很清楚了,奴才是奉了爺的命令。來帶人的。當然,伺候格格的人也不少,格格身邊這嬤嬤也算是一位。程嬤嬤,你是自己走呢還是讓人帶你走呢?”蘇培盛怎麼可能對妙影院的人客氣起來,本來就不受爺的寵,偏還整日對他們下人耀武揚威的,也不掂量掂量自己幾斤幾兩,如今出事了,想來是翻不起多大波浪了。不落井下石一下怎麼對得起他們這些做下人的平日受的窩囊氣?!
程氏臉色很不好看,“不牢蘇總管的人動手,我自己會走。格格,奴才跟蘇總管走一遭,您要好好照顧自己,眼下伺候的人也沒了。不如去福晉那兒住一晚。興許明日就好了。”
蘇培盛臉上的笑更是譏諷了,這是暗示自己主子去福晉那兒搬救兵呢,倒要看看福晉會不會也這麼沒眼色,頂多就是重新給你主子撥過去兩人伺候罷了。
蘇培盛氣勢洋洋地帶了人離開,不一會兒,王貴又來了,此時鈕祜祿冰凝還沒有來得及去福晉的牡丹院,聽完王貴傳的話的。當場癱軟在了椅子上,王爺他竟然讓人看緊院子。不準任何人進出,這是給自己禁足了?哪裡有那麼多人,府裡現在就只剩下粗使的倆婆子了。
經於上次的經驗,府上地牢裡的妙影院的奴才們那是被好好看管了,王貴根本就不敢讓其他人看護着,用的人都只敢用自己的親信,更是許諾在審問出來情況前,只要這些人能好好看護,每個人給二兩銀子,可謂的下了大血本。
大概三天後,粗使的丫鬟和三等丫鬟都審問過了,這就輪到了近前伺候的丫鬟們,翠翎聽到二等丫鬟鸚哥被打發出的慘叫聲時就心裡止不住地犯怵,等見了被拖回來的鸚哥全身上下沒有一絲好肉時心都提到了嗓子眼,頓覺承受不住,大叫起來,“我要見側福晉,我有話要說,我知道格格的很多事情...我不要捱打。”
全面負責刑訊的是府裡的老太監金奴,聽了翠翎的話總算是笑了,“你說你知道鈕祜祿格格做的很多事情,你確定你說的是認真的,不是耍咱家玩兒的?你要是敢有半點兒虛話,讓咱家和兄弟幾個受了牽連,信不信雜家把你皮扒了做成美人燈?”
美人燈是什麼翠翎是不知道的,但這幾日見識了金奴老太監和其手下的手段想來也知道定是極其殘忍的,忙打了個寒噤,連連搖頭,“奴才不敢欺騙總管大人,確實是有話要說,但奴才只和側福晉一人說,這關乎奴才的生死性命,若是見不到側福晉,奴才打死也不說。”
同一間牢房的翠翹氣得上前就是一記耳光,“翠翎你個小娼婦,你個狗孃養的,格格待你那麼好,你竟然想着背叛主子,你個狼心狗肺的東西!”
這巴掌打得極狠,翠翎偏過頭吐了口血,“翠翹你少在這裡裝仁義,格格待咱們怎麼樣你心裡會不清楚,稍有不順心就是打打罵罵的,你憑什麼站在道義立場上說我?”
“就算主子對咱們不好,那也是咱們的主子,自小咱們主僕一起長大,你是忘了咱們之間的情誼了嗎,小時候你被打都是主子給你偷偷拿來的藥,這些你都忘了嗎?”翠翹慷慨激昂,很是激動。
翠翎卻”呸”地朝着地上啐了一口,“放屁,你恐怕還不知道吧,我根本不是什麼王媽媽的女兒,我是二夫人的陪嫁丫鬟所生的,當年二夫人嫉妒我娘能有孕,買通了產婆,說是孩子死了,實際上呢,卻將我放到了王媽媽家,過了幾年她自己生了女兒,這才又起了心思,將我弄到府裡做了她女兒的奴才。你以爲我跟你一樣是個天生伺候人的嗎,對我好?哼”,翠翎眼裡都是怒火,“別忘了我們次次被打都是替她頂的罪,她不過是心裡內疚才賞賜了那麼點兒藥。”
翠翹還真沒想到竟然聽到這麼有衝擊力的消息,當即就傻眼了,“不可能,咱們在府裡這麼些年都沒有聽到什麼消息,怎麼可能是......”。
“哼,我知道你不相信,若不是我無意中弄破了夫人傳給主子的信兒,還不知道會有這樣的內情,好一對虛情假意、陰狠毒辣的母女!”
金奴老太監眯着眼聽到了這兒笑了,“咱家竟然聽了齣戲。真真是比那戲臺子上唱得都好聽,我說你們要說到什麼時候啊,咱家有這耐性聽你們在爭執。側福晉可是等不起的,來人啊,帶這丫頭去見側福晉。”
年秋月此時正在牀上看戲摺子,看得正是《西廂記》,聽到孟氏的話時怔了下,揚起了笑,“這倒是好笑 。竟然非要見我,不見就還不說一字”,她將書向身邊一扣。“那好啊,既然這樣,見上一見也無妨,帶她進來吧。”
翠翎隨即被人帶了進來。頭髮一團糟。衣衫凌亂,臉上也是灰撲撲的,很是悽慘,見到年秋月她就跪了下來,“求側福晉救救奴才。”
“你這丫頭說話好生奇怪,不求你主子救你爲什麼卻要來求我,這府裡誰不知道我和你主子幾乎快成了不共戴天之仇,若說誰最不想讓你們主僕好過。頭一個就 要屬我了吧。”
“奴才和格格也是不共戴天之仇,奴才和側福晉是一心的”。見年秋月扯起譏諷的笑,她急了,“側福晉,奴才說是是真的,奴才前幾日才知道自己的身世,奴才本該是鈕祜祿家的庶女,可恨鈕祜祿冰凝的母親竟然害死了我娘,還將我扔給奴才秧子養大,讓奴才爲她女兒做牛做馬,實在是太過分了。”
“哦?竟然有這樣的事?”年秋月這下是真的詫異了,秀氣的眉毛挑了起來,“真是一個精彩的故事,你有什麼證據證明你說的話?你要知道,凡事都是講究證據的,沒有證據,就是我說的王爺也不一定會聽信啊”,她敲了敲臥榻旁的小几,“當然,也不是說我不信你,只要你能有什麼人證、物證的,我就能替你討回個公道,當然,這得在你主子的事兒解決了之後。”
“側福晉說認真的?”翠翎眼裡浮現出亮光,“鈕祜祿格格做的事奴才知道很多,就拿先前害側福晉小產的事,奴才也聽她和程嬤嬤商議過,都買通了什麼下人奴才也是知道得一清二楚,只要側福晉能保證奴才恢復應有的身份,奴才願意在王爺面前一一揭露出來。”
“你倒是大義滅親,還是個很會算計的丫頭”,年秋月抿脣一笑,“你的身份不難辦,我先前已經說了,只要你有證據,我就能輕鬆給你辦到,莫非我做事你不放心?”年秋月的眼神變得冷了,翠翎忙開口,“奴才不是這個意思 ,側福晉的能力奴才一清二楚,不敢懷疑,奴才這就說清明白。”
“不用給我說什麼細節了,姑姑,你帶她去耳房,另外帶人給她做筆錄,最後記得讓她簽字畫押,完了後先關柴房吧,等爺晚上回來再讓爺見見她。”年秋月說完,就不再看翠翎,徑直看起自己書來。
翠翎有些不甘心,但也知道以自己目前的身份和地位是不能威脅側福晉的,反正側福晉現在還是需要自己的,那自己的小命就能保得住,柴房就柴房吧。
有了翠翎的供詞還有四爺在戶部遇到的一個官員的私下回話,四阿哥忍耐不住自己的火氣,當場將程氏給打了四十板子趕出了府,鈕祜祿冰凝四爺本想賜死,被年秋月給攔了下來,“爺不是說這幕後的人只要查出來都歸我處置嘛,那就交給我了,您就不用費心了,說起來,我和她的恩怨可不是一時半會兒了,讓她死了還真是便宜她了,而且......”,她嘆了口氣 ,“她若是死了,汗阿瑪心裡愧疚,肯定會立即給爺再賞賜兩個美人補償爺的,就這麼一個蛇蠍美人就要了我半條命,若是再來兩個慣會裝的,我恐怕就屍骨無存了。”
“又在瞎說了,年還沒過你就這麼渾說”,四爺佯裝生氣,輕輕打了她一巴掌,“好好養病,過兩日爺讓你額娘來看望你,聽說你二哥的親事已經定下了,過了年就要娶親了。藉着喜氣也給你衝一衝。”
“二哥又要娶親了?”年秋月的注意力立即被轉移了,“額怎麼一點兒消息都沒有得到?”
“你家裡人聽說了這事,怕你心情不好,聽了再情緒起伏大了,不敢給你傳信兒,就只給爺送來信兒。”四爺摸着她的秀髮,“我瞧着你最近氣色好了些,太醫院的人還是有些本事的。”
年秋月眼裡閃過一絲怒意,但因爲低着頭,並沒有人瞧見。有些本事?那藥裡被摻雜了可不只一種東西,要不是她聰明,彤情又只聽她的,她不過是小產一下到最後還不是會給治成產後虛弱、惡露不止,直到最後死在牀上,若不是暫時沒有精力去查,她定要查個天翻地覆,一個個地都把她當貓了不成?!
鈕祜祿氏雖然被禁足了,但四爺卻並沒有不準外人來看望她,於是,武格格就每天定時去慰問她,端的是一副姐姐關心妹妹的樣子,說的話可就不怎麼好聽了,“妹妹,想來你被爺禁足了也不可能知道,你那嬤嬤已經被爺賞了四十板子,給遣送出府了,福晉向佛,心善,看不得那等悽慘樣子,還讓人賞了她十兩銀子,腿都打斷了的人別說十兩銀子,就是百兩銀子也是治不好啊。”
鈕祜祿冰凝這些天都有些麻木了,聞言眼珠都沒有轉動一下,“本就是那奴才攛掇得我,得此下場也是應該的。”
武格格聞言大笑,“妹妹還真是會說話,這就想脫罪了,你那貼身丫鬟兼職庶妹可是把什麼都給爺說清楚了,你還指望着能推罪,別異想天開了,聽說爺當天晚上就想賞你個一丈紅,不過被側福晉給攔住了”,武格格一派惋惜的樣子,“側福晉就是太仁慈了,你說是不是,妹妹?”
鈕祜祿冰凝死魚一樣的眼終於有了一絲波動,顯出了懼意,不知道想了什麼,她繼而撕心裂肺地狂笑起來,笑得眼淚都出來了,笑得武氏心裡只覺得毛毛得,“你笑什麼?”
“我笑你”,鈕祜祿冰凝勾起一抹諷刺的笑,“你以爲她年秋月真是個不記仇的?你瞧見我今日的下場了沒,我不過是比你早幾年罷了,將來你定是也這個樣子的,還來奚落我,哈,你儘管說吧,我就算到了地下,也是等着看你怎麼折在她手上的。”
“你,你現在不過是那煮熟的鴨子,就剩下嘴硬了,我不與你渾說,你就等着側福晉好些了再收拾你吧。”武氏嘴裡說着狠話,心裡卻是突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