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這樣,倒是我多事了‘,年秋月眼中帶笑,損完李氏,她坐回自己的位置,抿了口茶,下座就有張氏先湊了過來,標標準準的蹲安禮,‘賤妾張氏給側福晉請安。‘
‘張妹妹免禮‘,對着比自己大了不少的人叫妹妹,年秋月叫完就覺得肝兒疼,無奈規矩如此。張氏拿了賞的荷包退下去,自有宋氏、武氏跟着,接着耿氏和尹氏繼續,最後就輪到了鈕鈷祿冰凝,鈕鈷祿冰凝見大家都看她,只好起身,規規矩矩地行禮,‘賤妾給側福晉請安。‘
‘免了‘,年秋月隨手扔個荷包給她的丫鬟,臉上不帶笑意,‘你的禮我接了,但若是你以後還出什麼主意算計我,莫怪我不顧什麼姐妹之情。你也別給我裝委屈,你以前做下的事情, 你知我知,四爺也知,大好的日子我也不同你計較,你好自爲知。‘她說完,衝着主座上的四爺淡淡道,‘時日不早了,爺,咱們走吧,莫讓太后娘娘等急了。‘
四爺早就不耐煩看這些人大清早地挑事,見禮數都已經做足,當下就起身,對着四福晉道,“之卉,時候不早了,各自用膳吧,爺帶着秋月還要趕去宮裡。”
聽到四爺口中竟然沒有用年氏稱呼新進門的側福晉,烏拉那拉氏倒是比較平淡,李氏則一副甚爲受打擊的模樣,只覺得整個人都不好了,看她這樣,烏拉那拉氏反而心裡舒服了。“既然爺和妹妹要去宮裡,那就趕忙去吧,時候晚了。只恐怕娘娘會怪罪。”
年秋月行了一禮纔跟着四爺離開,禮數上她是一點兒也不肯落人把柄的。
兩人一走,一羣女人就開始嘰嘰喳喳起來,武格格瞟了一眼臉色還是很難看的李側福晉,笑道,“李姐姐,聽聞昨夜你犯了舊疾。爺去時你還沒有用上藥,如今可好些了,該不會今夜還會發病吧?”
李氏瞪了她一眼。“誰沒個病沒個災的,難不成還不准我生病了?”
“賤妾可沒有這麼說”,武氏也不驚慌,就只是淡淡回了句。烏拉那拉氏不喜歡和這些做妾的呆在一起太久。在她看來,這些女人就是互相打擂臺,平衡後院就是,怎麼打她是沒有心思管的,就藉口乏了起身離開。
她一走,大家說話就更沒有顧忌了,尹氏對着身邊的宋氏開口,“我原想着李姐姐是府上最標誌的了。不曾想今日一見這位,那可這是無地自容了。宋姐姐,聽說早些年你和李姐姐伺候爺的時候,爺還誇讚李姐姐國色天香,不知道有沒有這回事兒?”
“時日太遠了,我也記不得了”,宋氏一聽尹氏想借自己的口諷刺李側福晉老了,風華不在,當即就推個一乾二淨的。
尹格格撇了撇嘴,見這位不接話,就眼珠一轉,對準了鈕祜祿氏開炮,“鈕祜祿妹妹今天氣色可不太好 ,昨夜沒有睡好覺嗎?”
武氏冷哼了聲,“她怎麼可能睡好覺,前幾日年側福晉的嬤嬤不是專程放話了嗎,府上誰都不計較,就她不可能不計較。”
鈕祜祿冰凝面上強顏歡笑,“那是年妹妹說笑呢。”
“妹妹?鈕祜祿妹妹,莫怪姐姐多嘴提醒你一句,側福晉的地位可是高了咱們不只是一級,還是稱她姐姐的好 ,大家都曉得你和年姐姐間的恩怨,不就是心裡不服氣嗎,再不福氣你也和大家一樣,別想着成爲側福晉了,聖上都已經明令過了,親王的側福晉只能兩個。”說話的是尹氏,府上她最煩的就是鈕祜祿家的這位,大家都是格格,憑什麼你總是仗着抱住福晉的大腿吆三喝四的啊,還處處辦可憐,都是千年的狐狸,你在我們面前裝什麼聊齋啊。
李側福晉神色晦暗不明地看着她們幾個你一言我一語的說來說去,乾脆起身離開,幾位格格忙先停了爭執,給她行禮,“恭送側福晉”。
李氏出了門,就冷着臉問門外候着的良辰,“聽夢她們怎麼樣了,可是能下牀走動了?”
良辰點頭,“回側福晉,已經大好了,聽夢姐姐說最遲後日她們就可以繼續伺候主子了。”她嘴裡如是說着,心裡卻不大樂意,奴才有奴才的競爭圈子,好不容易兩個大丫鬟臥牀休息了,正是良辰她們這些二等丫鬟讓主子體會她們盡心的時候,她們巴不得聽夢、憶夢兩個躺上個十天半個月的,就算再出來伺候,倒是 可就另一片天地了。
李氏哪裡知道自己丫鬟裡還有內訌,她此刻正在憂愁怎麼挽回四爺的心,初始她還以爲四爺對年家那小丫頭片子就是玩玩兒,不過就是個青澀的丫頭,這一見面一交手她心裡是波瀾起伏的,先不說這個年幼的女子竟然有着前凸後翹的好身材和精緻如雕琢的面容,這個不足爲懼,她就不信她沒有紅顏凋零的一天,關鍵是這丫頭太精明,似乎還真的就把爺的心握住了一部分,這纔是最恐怖的,她李菲蕊目前最大的優勢是孩子多,但如果這位這麼受寵,又還年輕,有孩子不過是一朝一日的事情,她咬了咬下脣,頭次覺得爭寵也是件頭疼的事兒。不急,不急,從長計議,慢慢來,爺不是那不念舊情的人,她安慰自己。
這廂,年秋月到了馬車上就有些昏昏欲睡,四爺見她上下眼皮直打架,乾脆給她披上披風,同時提供了自己的肩膀給她,年秋月也不客氣,直接靠着就睡着了。看着她恬靜的睡顏,四爺在無外人的車廂裡柔柔地笑了,他能看出來,這丫頭是真的不怕他,也不想掩飾什麼,這樣挺好。
馬車走到宮門口停下,年秋月感受不到馬車的晃動,有些疑惑地睜開眼,外面蘇培盛的聲音傳來,“爺,主子,到宮門口了。”
宮門規定,是要下轎、下馬的,四爺率先踩着小太監的背下去,年秋月皺眉,蘇培盛愣了下,忙拿出了一個小腳凳,年秋月蹙起的秀眉這才平了,踩着腳凳下了車,見那胖胖的小太監一臉惶恐,還是不忍心地開口解釋了句,“長得挺討喜,不過我不習慣以人爲凳,你莫多心。”她給彤情使了個眼色。
彤情忙遞給小太監一個小巧的荷包,“主子打小沒用過人凳,這是主子賞你的。”
那小太監還以爲是自己伺候的不好 ,年側福晉不喜歡,正在焦灼時聽了主僕二人的話才明白過來,當即轉憂爲喜,“奴才謝主子賞。”
四爺忍不住皺眉,“對個奴才也這麼用心,你就是太心善。”聽得他話裡有兩分埋怨自己思慮太多,防備不多,年秋月只是吐了吐舌頭,一甩帕子,踩着花盆底跟在了四爺後,“妾身這不是剛進府嘛,爺給妾身造了勢,妾不是還缺些小恩小惠嘛。”
“瞎費心,一點兒小恩惠你還想收買人,真是傻丫頭,爺隨便說兩句,你就能給很多奴才大恩惠,不比這效果大?”
年秋月眨了下眼,莫不是有些怪自己不依靠他了?她討好地笑笑,“妾身知道爺您要幫爺施恩是再簡單不過的了,這點兒小事兒上就不用勞爺大材小用了,往後日子長着呢,大事肯定不會少,你也知道妾是個惹事的體質,就算乖乖不動,也免不了是非,爺到時候別厭煩了纔是。”
聽她這麼說,四爺舒服了,臉上的表情柔了一些,年秋月 不由腦補了下貓科動物被順毛的反應,抽了抽嘴角,還真像。
到慈寧宮時,門口就有大宮女平真守着,見到年秋月二人,忙行了禮,“奴才見過四爺,見過側福晉,太后娘娘一早就念叨着二位,還吩咐了御膳房做了四爺和側福晉喜歡的菜,想來是要留二位一起用膳呢。”
年秋月看了眼四爺,心知指望這位是別想讓他和平真說什麼了,乾脆道,“那敢情好,我和四爺還沒有用膳呢,一早上來就指望在慈寧宮混口飯吃。”
裡面的太后娘娘聽了直笑,,“年丫頭你可真敢說,不怕老四訓你不守規矩?”她一邊打趣,心裡卻是高興了,老四家裡的幾個,她都是見過的,福晉烏拉那拉氏一舉一動太死板,幾個格格也是唯唯諾諾的,鈕祜祿家那個丫頭倒還膽子大些,就是太愛耍小聰明,李氏她實在看不上,小家子氣,要不是孕育子嗣有功,她和皇帝還真不想擡舉她。
如今她喜歡的丫頭來了,太后心裡很高興,老四家總算有個順眼舒心的了,他這孫子身邊也可算有個可心的人了。
太后的打趣年秋月只是一笑,“太后娘娘,四爺他纔不會訓妾身,他自己不會討您老人家歡心,總不能也不讓妾身討您高興吧。”
“還叫哀家太后娘娘”,太后佯裝發怒,年秋月立即上前,甜甜地道,“皇祖母——,您可是故意讓妾身犯了規矩,快給四爺說說 ,妾身可不想回府捱了罰。”
四爺見此,瞪了她一眼,她卻嘻嘻一笑,渾不在意,太后當場就樂了,“老四,把這丫頭娶回去沒少讓你動怒吧,哀家說你就是自找的,年丫頭,哀家給你做主,他不敢罰你。”
四爺表示這一老一小就是拿他開涮,太后看他無奈的表情,笑得更開心了,“平真,差人去永和宮一趟,就說哀家這兒備了飯菜,讓德妃來這兒一起用些,慈寧宮和永和宮離得不近,就不讓孩子來回跑了。”
ps:??下章夫妻對夫妻,八爺是個最會裝的,不知道你們是不是也這麼覺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