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爺見面前的女孩明明毫不掩飾自己的不開心,明晃晃地說出事實,一時間被逗樂了,“丫頭,你以爲這些問題你還能躲避多久,有爺護着,她們還真能吃了你不成?”
“那可說不定,要不是您心裡有奴才,就這次的事情來說,奴才和年家都得扒層皮不可”,年秋月從鞦韆上一躍而下,動作輕巧敏捷,瞧見四爺因着自己的動作不樂意地皺眉,就湊了過去,“四爺,年家和您的交情足以保着奴才在您府裡過得不錯了,您又這麼護着奴才,奴才打心底覺得高興,但其實也覺得畏懼。您先告訴奴才,去您府上幹嘛,讓奴才心裡有點兒譜兒唄。”
四爺的臉色變了幾變,最後,伸手在年秋月的頭上揉了揉,“傻丫頭,爺是想幫你在下人面前立立威,以後再有人想和你打擂臺,也得有死忠的奴才肯幫她們纔是。”
這點兒年秋月還真沒有想到,她猜了很多種可能,卻沒想竟然只是這樣,是以她有些呆愣,望着眼前的男人,咬了咬下脣,表情糾結,“奴才…奴才”
“行了,你什麼都不用說,爺都明白,明天爺讓蘇培盛來接你,你只管打扮好自己,漂漂亮亮的,爺看着也高興。”
“可是,奴才這樣就太張揚了,福晉會不會看着不舒服?”年秋月皺起了眉,她以後還是要在福晉手底下過活兒的,側福晉終究不是平妻,因此她承認。她這話是存了自己的小心思在內的。
四阿哥聽她這麼說,想到了自己沒有拿出來給妻妾看的另外一張紙。眸子裡就沉了幾分,“爺知道你是個守規矩的。但你得記着,爺以後不會提醒你第二遍,你以後會是爺的女人,你取悅討好的對象只有爺一人。”
小丫頭不大懂,眼神裡先是有些迷茫,繼而想明白了,眼神就清明瞭,點了點頭,“奴才明白。記心裡了”,四爺就滿意了,“走,不是說你的廚娘廚藝很了得,還想陪嫁到府裡嗎,爺嚐嚐她的拿手菜。”
四爺在前,自然看不到後面年秋月勾起了脣角,粉嫩的脣角處一抹得逞的笑意閃過,四福晉原來也不是傳說中的那麼得這位爺敬重啊。那麼,她心裡就有數了。
扶風在自己主子身邊,王爺看不到的笑容她自然是能看見的,心裡咯噔了下。主子這是又有了什麼想法?
當天的飯菜,月娘那兒得了消息,四爺要嚐嚐她的手藝。自然是百般的用心,用的是綠畦香稻粳米做的飯。這種米粒細長,微帶綠色。炊時有香,因此有“泉溲色發蘭苕綠,飯熟香起蓮瓣紅”的讚譽。至於配菜,那更是精細極了,一見桌上六菜一湯的擺設,年秋月就笑了,“奴才今日跟着王爺有口福了,這月娘可是使出了十八般的武藝啊,這麼一桌子的菜,往日也就是兩菜一湯的,還是王爺的臉面大。”
“你這丫頭慣會往爺臉上貼金,你的廚子還不是爲着你這個不讓人省心,唯恐惹了不快,不准她陪嫁了,到時吃不慣府裡的菜,你不得哭鼻子啊”,四爺坐下來,自有丫鬟端來了盆子,卻被年秋月接了過去,親自端着讓他淨手,又換過盆子,接了帕子給四爺擦乾了手,被她拿着帕子握着手,四爺愣了一下,手和手的觸碰讓他心裡有種特別的感覺,這丫頭,他不由笑了下。
“養着這麼多的奴才感情你是讓他們做個擺設啊”,四爺心裡高興,但看着年秋月忙活卻開始擔憂這丫頭會不會不會御下,別是在宮裡久了,院裡丫鬟都懶散了,心生異端了吧。
年秋月白了他一眼,小聲道,“遇上四爺的事兒,奴才甘願她們是個擺設”,說着,她臉都紅了,有些嗲怪地瞪一眼四爺,坐了下來,拿着筷子就加了一筷子的糟鵝掌,“您嚐嚐這個,做了兩個時辰的菜,是奴才頂喜歡的一道菜,早上起來就吩咐下去的。”
這丫頭……旁個哪個不是夾的菜都是爺們兒喜歡的,她倒好,竟然把自己喜歡的夾過來,四爺愣了,蘇培盛目瞪口呆,一個勁兒給年秋月使眼色,年主子哎,主子爺不大愛肉的,您可別做錯事了啊。
扶風看着這蘇總管給自己主子使眼色,也跟着着急起來,但年秋月似乎沒有看到兩位的焦急,反而又加了一筷子的烤乳豬,烤的焦黃的乳豬直往下流油,看起來很美味,但蘇培盛的臉色更不好了,跟着四爺的臉色也黑了,年秋月卻嘻嘻一笑,“四爺,奴才知道您不是很喜歡肉食,正因爲這樣,您才更要嚐嚐這兩道菜,若是月娘能將您不大愛好的肉類也能做得比較不錯,想來您以後來奴才院裡時就不爲難了。”
年秋月的這番話若是讓四爺府的女人們聽了恐怕會很高興,爲什麼?因爲擺明了這話觸犯了四爺很多地域啊,一是有強逼着四爺吃不想吃的飯菜的嫌疑,王爺豈能滿意,還不是會憤怒啊;二是一個閨閣女兒家的卻能說出以後嫁人後的話,也不害臊,四爺那麼注重規矩,還不是會厭惡了她;三是說羞羞的話就說了吧,偏偏這位還一副理當如此的樣子,不知道王爺最煩別人對他的事兒指手畫腳的啊。但令蘇培盛很驚訝的是,四爺他猶豫了下,竟然吃了,吃了?!這是多麼不可思議的事情啊,在蘇培盛瞪大的眼珠注視下,四爺將鵝掌放進嘴裡細細咀嚼後,點了點頭,“的確不錯。”
年秋月就很開心的笑了,不帶一絲做作的笑容,一瞬間似乎將屋裡盛開的花都比下去了,她樂呵呵又夾了幾筷子的青菜,“奴才就知道還是合您口味兒的”,她有些得意的朝着蘇培盛一揚下巴,“蘇總管。一會兒我讓月娘將這兩道菜的方子抄給你,帶回去可以偶爾給爺做着吃。哪能不沾葷腥呢,身子怎麼瘦的住。四爺這麼瘦,我看着就心疼,瞧瞧十三阿哥,兆佳姐姐的食譜很多還是從我這兒要走的,她都能把自己爺照顧得壯實,我也能”,說完,在蘇培盛沒反應過來時又回頭,臉紅彤彤的。看了眼四阿哥,低頭,很是不好意思,“奴才是瞧着沒外人才說的,您別生氣。”
四阿哥一時間是既生氣又覺得好笑,驀了,道,“還不坐着好好用飯,有吃的
都堵不住你的嘴。還有沒有規矩了,爺不用你佈菜,爺自己來。”
年秋月知道這位爺鐵定的沒有生自己氣,至多就是有些不大好意思。雖然這個認知很驚悚吧,她吐了吐舌頭,乖乖坐下。指着菜就開始使喚扶風,“扶風。扶風,我要文思豆腐。還要火腿肘子,再加個四喜丸子,還要小白菜,多要些青菜。”
見四阿哥望過來的眼神,年秋月縮了縮脖子,“奴才沒想和您搶青菜,這是奴才種的,今天剛摘的,就想着多吃點兒,好歹也是奴才辛辛苦苦的勞動成果。”
四爺頓時就無奈了,這丫頭,又和自己插科打諢,明明知道自己看她是因爲規矩的問題……一頓飯下來,四爺覺得很神奇,有種不大習慣,但卻覺得很溫馨的感覺,有個人在自己身邊嘰嘰喳喳的,時不時說說這個好吃,給自己夾上一筷子菜的,到有種有人陪着的感覺了,倒也不差。沒想到,這丫頭私底下竟是這樣的活潑,還真是個孩子。
蘇培盛的嘴角幾乎已經抽得麻木了,年主子果然是不一樣的,這已經不單單是在主子爺心目中地位不一樣了號伐,明明就是整個人都和府裡女人不一樣。看一眼好神自在明顯已經習慣的扶風和幾個丫鬟,蘇培盛又偷偷瞄一眼主子爺有幾分無奈但更多卻是溫和的眼神,這個很有眼力價的總管心裡明白,府裡那羣格格們盼望年主子以色侍人終不長久的願望肯定是會落空了。
四爺是懷着不好不壞甚至有些古怪的心情離開的年府,等四爺坐進轎子裡,他才向自己的小轎子走去,這時,扶風突然匆匆出來,“蘇總管,等下,等下”,她將薄薄的幾張紙塞到蘇培盛手中,“格格交代的,讓給您的做菜的方子。”
蘇培盛的嘴角忍不住又抽了下,不遠處四爺放下了轎簾,低低道了句,“這丫頭”,聲音低的估計只有他自己知道說了這話。
轎子起轎,扶風也回去了,二門處,她對着年秋月行禮,“格格,奴才按照您的吩咐已經送到了蘇總管手中”,孟嬤嬤這會兒終於忍不住了,“格格,奴才多嘴一句,您今日這般不怕四爺怪您沒規矩嗎,畢竟…有哪家的格格向您一樣,食不言寢不語是宮裡的規矩。”
年秋月笑了,“嬤嬤,我做事自然是有我的想法的,四爺他重規矩,卻也是最不講規矩的,這人啊,被規矩壓抑久了,就更喜歡有人打破規矩,即便不是自己,看着也自在,就像我寵着雪薇那丫頭。”
孟嬤嬤皺着的眉在思考過後鬆了一些,雪薇是芙蓉居的三等丫頭,是個小丫頭,最是單純,是以金薇幾個和她同級別的丫頭也禁不住多護着她些,格格的意思很明顯,她把自己比作了那丫頭,孟嬤嬤想了想,嘆口氣,“奴才還是覺得您冒險了。”
冒險嗎?的確,但富貴險中求,對於今天的事情,年秋月笑了,她是在賭博,但她賭贏了不是嗎,瞧,好感度不是多了7嗎?四爺想要一個不一樣的溫馨的環境,李側福晉她們不能給他,那更好,她給!他想要一個只以他爲主,全心爲他考慮的女人,那些人不能做到,那麼她努力去做到!人生在世,沒有什麼天上掉餡餅的,不付出不犧牲就沒有回報,這個道理所有人都懂,但太多女人都想要得到男人的真心喜愛卻沒有真心對男人,她年秋月還指望四爺替她在府裡開出一方天地呢,哪裡能向那羣看不透的女人一樣?
一夜好夢,第二天一早,年秋月就坐上四爺府的轎子到了雍親王府,新的王府還沒有完全按主子們的心意收拾好,舊的府除了牌匾換了別的一絲改變都沒有,轎子從側門進入,年秋月很是感慨,這些年年家進府都是從角門進的,很少有從側門進入的時候,四爺這一舉動雖說是給她臉面,其實更多是也是把她放在架子上烤了,但是,她會怕嗎,答案自然是不會,她更需要的真的是這份臉面。
由蘇總管親自陪在一邊兒的轎子從側門被擡入,這點兒讓過往的丫鬟小廝們很是驚詫,紛紛投以疑惑的目光,猜測這是哪位主子來到雍親王府辦事。接着,轎簾被蘇總管掀開,一位年齡不大但長相頗爲靚麗的姑娘扶着蘇總管的手下了轎子,一干偷偷打量的目光都凝住了,腦袋光子靈活的已經轉過了彎兒,這該不會是未來的年側福晉吧,乖乖,這樣的美人兒就該藏在屋裡不讓人看見,實在太美了,怪不得王爺爲她撐腰處置了那麼多主子。
年秋月下轎子就覺得有很多偷看的目光,但她恍如未曾察覺,鬆開了搭在蘇培盛手腕的手,“有勞蘇總管,四爺有說什麼嗎,我該幹什麼?”
“年主子請這邊兒走,主子交代了,您來了就請到他書房候着,知道您喜歡奇聞異事,主子爺給您找了邪本子都在書房架子上放着呢。”
哦?年秋月大眼裡很是吃驚,書房?不是說四爺的書房那是任何女人都不準進的嗎,二哥還說李側福晉有次因爲擅自進了院子要送湯水還遭到了訓斥,爲何?她垂下眼簾,再擡眼,已經毫無異色,“那就勞煩蘇總管領路了。”
不到一盞茶功夫,年家格格來了府裡,而且還被蘇總管領進了四爺的內書房這個消息就傳遍了雍親王府。落花院裡,武氏聽到貼身婢女回稟的消息,一愣,手一鬆,正在喝的茶杯就掉在地上,青瓷梅花杯瞬間跌個粉碎,茶水更是濺了一身,但她恍如未聞,“你說什麼?她進了爺的書房,還是蘇培盛領進去的?怎麼會這樣?你去準備下,咱們去看看能不能求見一下年側福晉。”
“主子,她還不是側福晉”,丫鬟敏池撇嘴,卻被主子一瞪,“廢話什麼,早晚反正也得是,快去準備。”(。
ps:下章武氏投誠,秋月會答應她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