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奶奶,我來給你倒杯水,二妮人呆,你別怪罪。”
上了幾年學,大妮越發圓滑,能說會道中,讓自己和二妮日子好過不少,她輕快走過去給老太太倒了一杯熱水。
“哼,你還算有點眼力。”
老太哼了一聲:“以後,叫我王婆吧。”
“哎,王婆。”大妮脆生生一應,又給王婆上了一盤炒好的加了一點鹽的瓜子,然後就走到角落裡站着,等人使喚她。
屋裡椅子上,只有王婆、林大偉和一個微胖老頭坐着,其他人都到一旁去低聲議論着。
王翠蘭表情難看,眼珠直轉的不打好主意,她視線時不時劃過林大偉的二弟林壯,又看向一臉刻薄、頭髮花白戴着一個素圈戒指的王婆。
原來,當家的二弟是入贅。
如今,林大偉的二弟林壯家中,是王婆做主。
所以是王婆坐在主位,林壯坐在她後面一些的位置,界限分明又嚴苛,可見王婆平日威嚴有多重。
“你們看到了,我們這一家子,基本都把廂房住滿了,只有隔壁的老宅和山腳下的破屋空着,不過,隔壁老宅是王翠蘭孃家留下來的,你們要住或者是租,得和我家老婆子商量。”
男人在怎麼窮,也不能動媳婦的嫁妝。
林大偉這句話記得很清晰。
他從沒動過王翠蘭的嫁妝,只有上次家裡實在是沒有多少存糧,王翠蘭把自己一直保存的素銀鐲子兌了出去。
不然,光靠小人蔘,家裡也不能囤下夠吃兩個月的糧,甚至還有了餘錢,沒有動那些存死的救命錢。
那些存死的救命錢有多少他也不清楚,不過估摸一下,大致數量也能摸清了。
王婆眼神一凜:“哦?”
要是沒地兒住,那可不行。
他們一家子大包小包的投奔過來,怎麼可能沒地方住?
要不是王家村真的窮的揭不開鍋了,一連幾個月不下一個雨滴,莊家全部曬死顆粒無收,他們纔不會逃奔呢。
“大嫂,你怎麼看?”王婆一向說什麼是什麼習慣了,就連問話都帶着不容人質疑的語氣。
明明是問,可給人的感覺卻是,這個老宅你不給我們住也得給我們住,別給臉不要臉。
“我?哼,那是我孃家留下的房子,年曆悠久未修,住人倒是能住,可會不會有老鼠一類害蟲就不確定了。”王翠蘭沒給一個準話。
一旁,微胖笑臉見人都給幾分善意的林大偉三弟說:“大嫂、二嫂,大家都是一家人,別這麼鬧嘛。”
林民一臉笑意:“大嫂,有沒有老鼠不是個事,誰家沒個老鼠呢,你放心,我們肯定把房子收拾妥當。”
那意思就是,即使是有老鼠,這個房子我們也得住進去。
王婆和林壯一家生了兩個兒子,兩個兒子分別又有一兒一女,加上兩個兒媳婦,一共是八個人。
林民和媳婦蘇氏有一個兒子,一個兒子生有一個女兒,加上一個兒媳婦,一共有五個人。
這一次性就來了十三個人。
怪不得鬧哄哄的。 林想容到門口一瞧,立刻就想轉頭走,最討厭人多的地方了,又吵又鬧的,天熱還有一股汗味。
“乖寶,你可算來了,奶都等急了。”王翠蘭眼睛一亮,招呼着林想容進來,她一把拉住慢吞吞走進來的孫女,遞過去半個紅薯:“吃早飯了沒?先吃個紅薯吧。”
“謝謝奶。”林想容向上一跳,被王翠蘭摟在懷裡,低頭小口小口吃着紅薯。
【原來這就是二爺入贅娶得二奶,一副精明的模樣,怪不得最後能把奶家留下的老宅變成她的,甚至還把奶給打了出去。】
【這人也太厲害了,一點破綻都不給留,奶找村長來都不好使,只能把這房子給讓出去,要不是二伯難得機靈一把,提前把自家一套宅給過了明路,怕是自家房子也會被算走。】
王翠蘭一瞬間臉都綠了。
她就知道!
她就知道喊寶貝孫女來是對的!
要不然哪能聽見這些話呢!
“嘖嘖,一個女娃竟然給吃紅薯?”林民的媳婦蘇氏上下打量一身新衣,戴着一對銀手鐲和一個銀質長命鎖的林想容,眼中飛快劃過一抹不滿。
“一個女娃戴什麼銀鐲和長命鎖?這玩意不應該給男娃嗎,女娃只要活着就行,這麼矜貴做什麼。”
王翠蘭臉皮子一抖,皮笑肉不笑的回:“這是我家小孫女的乾爹給打的一對銀鐲和長命鎖,作爲家長總不能搶孫女的東西給孫子吧?”
屋裡,方紅英和張苗難得沒有趁機說風涼話的譏諷林想容總是吃穿用度都比男娃好,甚至,詭異的產生一種優越感。
瞧,我們家就連一個女娃都這麼矜貴,瞧瞧你家的女娃,明明比大妮和二妮都大兩歲,可瞅着卻比她倆都又黑又小又瘦。
張苗此時難得對大妮和二妮生起一點母愛,她決定多給大妮和二妮一個糙面饅頭,誰讓這一對比,她自認爲大妮和二妮爭臉了。
“一個女娃,穿好點怎麼了?”林民見話題歪了,瞪了一眼蘇氏,敲了敲桌子,對面無表情一直抽葉子菸的林大偉說:“大哥,你怎麼看?”
什麼怎麼看,用眼睛看。
林大偉一臉無奈,和王翠蘭眼神交流一會,又說:“這個事,不好做決定,我們得商量幾天,要不你們先去山腳房子住?”
林園南這時候笑着說:“那地方大空間足,足夠睡下兩家人了,裡面還有木頭和鐵架子牀,保準睡得舒服。”
山腳的房子?
那哪行。
他們來的目的就是投奔老大林大偉一家,如果可以的話,能撈到一套房或者是弄點吃的,等明年不幹旱了,再回到王村繼續生活。
當然,這邊搶來的東西也不能丟,他們走之前要麼賣了,要麼租出去給別人住。
“不行。”王婆臉一沉:“我家老二媳婦懷孕,身子不穩容易流產,要是在山腳破房子折騰的流產了,你們能負責嗎?”
哦呦,這是把責任甩到他們頭上來了。
林園東和林園西第一時間去看林想容。
大侄女,說點話提醒提醒下我們啊。
【流產?笑死,她這孩子本來就不穩,路上就有流產的跡象怎麼不說,就是等着流產,把責任甩到我們頭上,好黑我們的房!】
林想容眼珠一轉,脆生生的問:“那爲什麼懷孕不穩還要趕路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