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然你以爲呢?”
王翠蘭語氣不好的懟了一句:“要是有吃的,大傢伙能勒緊褲腰帶這麼長時間?”
家裡本來很少囤吃的,基本上是能吃多少囤多少。
可王婆一家和林民一家來了之後,那是有多少吃多少,恨不得把家裡囤的吃的全都掏光,然後還怪他們家沒多少好吃的,咋那麼厚臉皮呢?
現在暴雨一個勁兒的下了一個月,家裡吃的越來越少,每個人都吃不飽不說,在需要減少着吃食的時候,因爲王狗蛋餓了,王婆竟然偷偷給他煮了那麼多吃的。
一連偷着給煮了一大羣人能吃三天的食物,可把王翠蘭氣壞了,直接和王婆吵了起來。
王婆理直氣壯叫囂,說小孫子王狗蛋吃不飽,多給煮一點吃的偷着吃咋了,家裡就差那麼點吃的嗎??
“哎呀,我這不是想着,把你家老三閨女養的那幾只兔子給燉了嗎,反正家裡沒吃的了,咋也得吃那幾只兔子了吧。”
左右不過是一個丫頭養的兔子,就應該拿來給大家填飽肚子纔對,她要是鬧的話,那就把人趕出去吧。
在她們那個年代,沒有吃的的時候,爲了多給男娃吃一口奶或一口飯,可有不少人家都幹出把女娃扔到外面餓死或者是凍死的舉動。
這都天災了,莊稼全泡了眼見今年沒多少收成,她就準備用王來娣給人做童養媳或是小媳婦來換點吃的,讓家裡幾個男人吃飽肚子。
兔子?
林民眼睛一亮,咋把那些養的肥胖的兔子給忘記了,他一時想到那許久沒吃過的肉或許今晚就能吃到嘴裡,整個人都止不住的吞嚥口水。
加上快餓了一個月,微胖的肉全都掉乾淨,讓林民此時看起來有種和黃鼠狼一樣的陰狠感。
“是啊,大嫂那兔子總能吃了了吧。”林民一捅蘇氏,他連忙說:“家裡都沒糧食了,咋也不能繼續喂兔子了,況且,你家大富和二富兩個孫子都病了,總不能讓他們也餓着吧。”
那可是七八隻又肥又大的兔子,一看絨毛就知道養的非常好,還有那一窩窩的小兔子,等吃完大的吃小的,怎麼說都能撐到賑災的來了。
蘇氏本不想講話,可想到兒子林明澤即將餓肚子,頓時就不怕潑辣的王翠蘭了,連聲催促她趕緊捉兩隻兔子回來燉了。
甚至,她急的一擼袖子,準備冒雨過去親自抓兩隻兔子來吃。
“不行!”
那可是孫女一隻一隻喂到大的兔子,哪能就這麼輕易吃了,況且,還一聲都沒和孫女說,她要是知道了生氣可咋辦。
王翠蘭毫不猶豫的拒絕了:“先別動兔子,等我有時間和容丫頭商量一下,她同意了咱們再吃。”
“一個破兔子,竟然還要和丫頭片子商量,不同意就打,打到同意不就行了。”王婆嘟囔了一聲,撇過頭去沒有繼續講話。
因爲他們家已經分出去了,沒有留在這裡的必要了,要是說點啥話惹了王翠蘭生氣,把他們一家給趕出去咋辦。
王翠蘭臉一沉,礙於王婆說話聲並不大,所以沒有和她嗆聲,只是黑着一張臉向後院走去了。
不一會,組織了一會語言的王婆敲響了門:“乖孫,睡着了沒,奶有話和你講。” 一家人吃不起飯了,甚至要吃自家孩子養的兔子來填飽肚子,這讓王翠蘭有一點糾結,理智告訴她,這是應該的,可感情卻讓她爲難起來。
畢竟王翠蘭知道這幾隻兔子對孫女很重要,她可是要循環起來,留着過冬隔三差五的去鎮上賣兔子換錢呢。
王翠蘭糾結一會,想到一家人都揭不開鍋了,這時候還想啥冬天賣不賣錢,先現在活下去比啥都好。
“我沒睡。”
已經猜到王翠蘭敲門的目的,林想容輕聲迴應,下炕把門拉開,對神情有些尷尬的王翠蘭夢夢一笑:“奶,你來幹啥了?”
雖然猜到了一點,但還是要問一問的,萬一就不是來要兔子的,而是幹別的呢?
她後退兩步,用一雙透徹的眼瞳注視着王翠蘭,見對方神情尷尬,眼神不斷閃躲似乎是不敢面對她,就確定了自己的猜測。
“家裡沒有糧了,就想着先把你那幾只兔子給吃了。”
說出這話之後,王翠蘭整個人都不對勁兒了起來,她還一直吞吞吐吐猶豫不決的模樣,像是沒有辦法面對孫女似的,想了想又說:“你別擔心,等家裡有糧之後,就想辦法把那兔子給你還回來。”
“沒事的奶,想吃就吃吧,都是自家人哪能因爲幾隻兔子生氣呢,先吃飽肚子再說別的比較好。”
林想容沒多大反應,只是很快點了一下頭,轉身抓過一件外套披在身上,和王翠蘭一起去看養在棚裡面的兔子。
她指着其中幾隻不是很活潑,肚子溜圓的兔子說:“奶,這幾隻是母兔子,已經懷崽了,估計過段時間就能下崽,你們先吃其他的兔子。”
“行。”
王翠蘭盯着那幾只兔子仔細看過一會,記住之後給拎出來放到單獨的一個小圍欄裡面,爲了避免抓錯還用了一根鏈子給鎖上了。
她說:“你總是生病,即使家裡斷了糧也不會少了你的吃的,端給你的最好都吃掉,不然病一拖就沒時候好了。”
小孫女身體很弱,雖然很少生病,可每次病起來都要很長時間才能好。
加上如今大雨傾盆,空氣裡越發的潮溼,風一吹能把人吹的一哆嗦,這病也就越發不容易好,她連忙把孫女抱回屋裡去:“晚上殺一隻兔子吃,奶給你留個大腿啃。”
然後又摸了下孫女的頭,唬着一張臉去了前院,還沒等她推門呢,就聽見裡面一陣喧鬧響起,吵得似乎後院都能聽見了。
“幹啥呢,一個個吵吵嚷嚷的,都叫喚啥。”
王翠蘭沉下一張臉,她大聲打斷裡面的叫嚷,推門就是一頓劈頭蓋臉的罵,見屋裡安靜了,才問:“有啥事不能好好說嗎,老大家的你說咋回事吵的後院都快聽見聲了。”
林大偉遞給她一個眼神,視線落在一直咳嗽的大富身上,示意王翠蘭是從這裡出的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