藉口,都他孃的是藉口。
開着車到了龍陽鎮後,車裡的民警隊長讓羅成直接去鎮裡的派出所。
在城東郊區的時候,劉所長不是說跨區域處理,事情不好辦的嘛。這怎麼直接去鎮裡派出所了,這樣肛,好嘛。
李隊長告訴羅成,龍陽鎮的派出所本來就是他們分管的。沒什麼不好,現在他們是來處理自己以後能回收的雞蛋和豬的事情。羅廠長看着就是了,其他的事情不用他操心。
作爲鎮裡的派出所,民警肯定也跟當地單位關係不錯的。如果有事情肯定也要受地方調遣,而羅成他們來到派出所後,簡單的說了一下情況。所裡隊長就問了幾句,過年的時候雞蛋和豬肉記得給他們分所也留一點呀。
因爲不知道具體情況,這背後到底有沒有想象的謀劃。但只管把有關人員帶到所裡來就是了。
龍陽鎮派出所的民警對鎮裡自然熟悉的很,帶着李隊長帶來的人,就全部出發了。
十幾分鍾後。
第三大隊羅保田這邊正要遣散大家,讓大家家裡的雞鴨還是得喂好,畢竟他們大隊到時候也還是要留下不少的。
“大隊長,快看,好像是有公安朝我們這邊過來了。”
有村民本來想走的,卻看見來這邊的小路上幾個穿公安制服的過來了,所以立刻對羅保田說道。
羅保田轉頭也看見了,內心嘀咕起來,這不是已經答應交出雞鴨和豬出來補償其他大隊嘛。怎麼就非要這樣往死裡整呀,其他隊這樣整有什麼好處,把他們三大隊的人整幾個進去勞改,以後被他們三大隊的人逮到機會不也得往死裡整你們嘛。
見公安都不帶拐彎的朝自己這邊走來,羅保田也只能主動上前了。當地派出所的人可能認不多所有村民是誰,但生產隊大隊長肯定是認識的。
也不跟羅保田客套,詢問了一下事情。直接讓上次巡查隊的人都跟他們走,當然還有後面帶上百人過去支援的副大隊長也喊上。
城區的民警來一個鎮裡不容易,時間耽誤不得。這就算天黑,也全部得喊過來。而且這時代的百姓夜盲症多,恐黑,就算到晚上去抓人,被抓的更老實。
現在辦案很簡單,事情反正已經知道大概了,也就不聽下面的人再怎麼說了,聽了也沒有用。
副大隊長還有上次的巡查隊跟着民警走,說實話腿都是軟的。參與抓賊引起鬥毆的事情,雖然跟羅保田沒有關係,但他身爲大隊長,也跟着一起去了。
第二大隊那個被當成小偷的村民,民警也直接去逮了。那傢伙當場就喊着抓錯人了,他沒偷雞,公安不能隨便抓人呀。
民警也沒說他一定就偷雞了,直接詢問了經過,說是他們小隊長喊他去四大隊那邊要他們還東西的。民警點了點頭,讓他放心,先去派出所接受調查,真沒事晚上就會放回來的。但去派出所之前,把喊他去要東西的小隊長也順道帶回派出所。
而且既然牽扯生產四大隊,問清楚了那天誰去現場作證的四大隊的哪一個小隊長後。民警繼續分散開來,派一個人去把四大隊的那個小隊長也帶去派出所。
管你有沒有問題,人先帶走調查,你只要敢吐露誰,他們就敢上門去逮誰。只要是敢跑的,抓住就直接先打一頓,哪怕伱沒有錯,敢橫的,一樣打。
羅保田他們是最先被到派出所的,當看見羅成和羅文在後,特別是羅成跟所裡的公安隊長有所有笑的,內心不由自主的一安。
羅文主動走到羅保田身邊,把今天羅成回龍陽鎮的目的說了一下。讓他放心,哪怕第三大隊真是巡查隊打錯人了。沒出現重傷的,最多也就批評警告,不會出太大問題的。到時候公安問什麼說什麼就行了。
(先解釋一下,不是我一會民警一會公安的,其實七十年代之前都是公安民警。派出所也是50年代後纔有的,所以小地方和農村喊民警就是喊公安的。)
審問室
民警一個個對着口供,一開始的疑點就出現了,誰喊的抓賊。
被抓的叫狗剩子,姓胡,叫胡狗剩也可以。
沒詢問多久,第二個疑點出現。狗剩被抓,其實並沒有跑多遠,詢問了一下巡查隊這邊的人,打架的地方是在什麼地界。
被證實是第三大隊的耕種地界,那麼問題來了,狗剩要是隻是路過村裡小路的話,這的確合理。但怎麼一動手,狗剩一喊三大隊打人了,二大隊怎麼就會立刻出現那麼多人的。這些人難道都在那邊幹活嘛。
回來的民警繼續派出去,第一批跟三大隊巡查隊動手的人,不說全部記得,起碼三大隊巡查隊的也認識一些人吧。甚至也讓狗剩自己回憶回憶當時那些人是第一批來幫忙的。
沒這一批人,就算是誤打了,也就是打了一個人,隨便道個歉賠償幾個雞蛋就能了事的事情,根本不可能鬧那麼大。
公社~~辦公會議室。
馮真長和幾個大隊長本來還在商量如何分配的事情,下面就有人來通知了。派出所的人,去抓人了。三大隊的人的被抓了,二大隊的狗剩和一個小隊長也帶走了。甚至連四大隊那天去作證的小隊長也帶走了。
事~~發~~了。
怎麼會這樣,鎮裡派出所一般處理這樣的大隊糾紛或者小隊裡的糾紛,都是讓他們公社的人先內部解決的。就算有人真的告過去了,派出所也是會先徵詢一下公社裡的意見的。這村民之間的糾紛,你派出所要是動不動出馬,那要公社去調解幹嘛。
很多事情的方針爲了地方的穩定,都是以調節爲主的。要知道清官難斷家務事,你派出所越過公社管這樣的事情,有把他地方單位放眼裡嘛。
但現在不是討論派出所越過公社的問題,而是這事情會查到什麼地步。
沒多久,又有人來傳信了,第二大隊裡又有不少人被帶去調查了。
後面還會帶走誰,馮真長和其他大隊的大隊長都慌了。不過不用太慌,這次不用猜測,民警直接來公社把二大隊的大隊長帶走了。
馮真長想發飆,想說這公社在開會呢,你們派出所帶人問話就不能等等嘛。但發飆的語言只是停留在腦海裡。
龍陽鎮,面朝地,背朝天,小小村民,可笑可笑。
連真正的罪犯,面對民警專業的審問,都得交代。一開始的審問民警隊不管哪個大隊的村民都和和氣氣,因爲這些人是村民。可一但讓他們感覺你的話有問題,那就沒有和顏聲色了。有些理由看上去站的住腳,但這事除非是特別精心佈局的。否則真是疑點重重。
本來就很慌的人,一點無法自圓其說,作爲一個村民,本來就是想養點雞而已。要是被抓去勞改,肯定不值得。
胡狗剩已經嚇尿了,他坦白了,雞肯定沒偷。要是派出所的人一直問他有沒有偷雞,他還真敢扛到底,因爲他真只是路過,連偷雞的打算都沒有。
這也是爲什麼三大隊裡的人來跟他對質的時候,他那麼有底氣的原因。你冤枉我偷雞,我自然敢懟你們,甚至他還想一個打十個。
但派出所根本就不問這個呀,只是問他爲什麼出現在那,然後其他人爲什麼出現在那。誰讓他去的,去第四大隊的話,去找誰,或者去哪個地方找人。就算他都能回答上來,其他人也都能一環接一環的每個人都說出出現在那的原因嘛。
要知道現在是集體生產製,大家都在工作時間,大家就算幹活也不是想在哪幹就能在哪乾的。村民歸隊長安排,隊長歸大隊長調遣,一步一步來。
胡狗剩已經蹲在派出所門口那邊哭着,沒有在派出所裡面,是他真的尿褲子了,該說的都是說了,派出所的人閒他身上味道大,讓他到門口蹲着,別出派出所的外大門。
其實就算讓他到外大門去,他也步敢跑,能跑哪裡去。真跑了,一頓打百分百少不了。這年頭可沒什麼公安不能打人的說法。
讓大家想不到的是,喊抓賊的就是胡狗剩他本人,所以巡查隊跑過來的時候看不到其他人。但胡狗剩知道的事情也不多,隊長就是讓他到那邊喊幾句抓賊,吸引巡查隊。然後別真跑掉了,得讓他們抓住,然後就罵,能罵的他們主動出手打人,以後就多記他一些工。
只要一被打,就立刻呼喊,保證有人會把他從巡查隊裡救出來。
如果是以前,胡狗剩也不會因爲一些工分去幹這樣的事情。但最近第三大隊的名聲早就在鎮裡臭了,吃獨食,見死不救什麼的。再加上最近大隊裡的人經常煽風點火,很多大隊裡的人都對三大隊有意見。
胡狗剩去整第三大隊,他可不認爲是作惡,而是去整治這不講道義的三大隊的。之前他還自認爲是英雄呢。
查到這裡,羅保田他們以爲是二大隊對他們有意見下的手,但通過審查。四大隊也被牽扯進來了,沒有四大隊的人作僞證,三大隊的人也不可能會那麼相信胡狗剩的話。
然後你以爲只是二大隊和四大隊嘛,羣架打起來,後面可是第三大隊一個對打幾個。這一詢問,三大隊的很多人說其他隊的人拉偏架,光拉住他們三大隊的人,不拉二大隊的,雖然也有人去拉二大隊的,但幾個人拉不住對方一個人,而自己這邊拉的死死的。自然氣不過,一起幹了。
這有時候是真的,拉偏架的人比打架的人還可氣,可氣到什麼程度呢。哪怕你站邊上看熱鬧,甚至鼓掌說誰厲害都沒有關係,最多內心想扁你。但你拉偏架,老子冒着被對方打的情況下,都要先幹你。
而且這後來跟哪些人打了可能記不清,哪些拉偏架的,可忘不了。
然後又抓了一些一大隊在拉偏架的人過來,這一審問,好嘛,整個鎮裡就沒有一個大隊是無辜的。
甚至第三大隊吃獨食,不聽馮真長勸說讓大家一起養殖的消息,也是刻意傳出來的。主要就是爲了先激起村民的嫉恨,否則村民怎麼可能那麼給力。很多村民其實還是淳樸的,沒人煽風點火,你以爲大隊長喊他們隨便去幹架就幹架呀。
但這事情是誰最先發起的呢,所謂死貧道不死道友。做爲大隊長,他們可能羨慕三大隊,但他們身爲大隊長是有工分領的,說句冷血的話,大隊裡其他人可能活不下去,他們大隊長還是有點糧吃的。
加上以前幾個大隊之間也都是互相照應的,有小矛盾也是和氣的坐下來解決。根本不會爲了養雞鴨,這樣去整對三大隊。
所以大隊長見事情都已經到他們頭上了,還顧及那麼多幹嘛,直接把馮真長供了出來。要知道除了第三大隊的人外,第一個知道羅保田他們要去城裡弄雞鴨還有豬養的事情,就是馮真長。
而其他大隊長說,馮真長這樣做其實也是爲整個鎮裡的村民着想。這雞鴨什麼的,讓第三大隊交出來,他馮真長本人能有什麼好處,還不是爲公爲大家。
事情查到這裡,羅保田和羅成等人也有些煩。這事情算是水落石出了,但是身爲一個真長,他可能犯了點小錯,但他的出發點的確是好的。這事還要不要繼續追究下去。
而就在羅成等人不知道要不要讓派出所繼續弄下去,還是讓他們停下來的時候。龍陽鎮本所的隊長此時站了出來。
“小張,小李,走,跟我去公社找帶馮真長過來。”
事情到這裡,羅成等人可能看不出來,但身爲龍陽鎮當地派出所的隊長,卻知道馮真長爲什麼這樣幹。別人這樣做,可能是大公無私,成事者不拘小節。但身爲真長,而且還是在這關鍵的時候這樣做,他越是大公,可能就越是爲私。
龍陽鎮跟其他鎮不一樣,這鎮裡只有一個真長,沒有書記也沒副鎮長,這是有原因的。因爲上面早就在規劃把龍陽鎮跟西邊的長津鎮合併了,這一合併就只能有一個鎮長。而且就算沒這合併的事情,現在這吃不飽的年代,其他地方都餓死人,他管轄之地卻沒有,難道這就不是他的政績嘛。
現在這事,就算羅成想插手也不行了,馮真長這人必須控制起來。起碼這樣的事,他已經違紀了。真爲公,這次能損害第三大隊的利益,下次就能用同樣的方法去損害其他人的利益。至於馮真長會有什麼處罰,那就不是派出所的事情,肯定是要上報到政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