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要枝頭俏,十八少女要思春,這是誰也擋不住的自然規律。
蒼南山上的洛七雖然今年才年方十七,但這並妨礙她早早地“思”了春。
說起來,這個真不怪她,要怪就怪那一羣吃飽了撐着的媒婆們。
自開春以來,她家的竹廬,便被十里八鄉的媒婆們踏平了門檻,她成了方圓數十里爭相哄搶的香餑餑。
全是給她說媳婦兒的,十里八鄉的好姑娘盡着她挑。
誰讓她生得貌美如花……唉,不對,誰讓她長得眉清目秀,風流倜儻。
還文能吟詩,武能山中獵豹,要纔有纔要貌有貌,可謂是文武雙全、才貌雙全。
這般出衆的“男子”,怎不讓十里八鄉的適齡姑娘家都惦記上了?
在送走不知多少個媒婆後,柒柒得意洋洋地跟她家姑姑洛潯分析她爲啥會這般搶手的原因。
素來清冷的洛潯笑得直不腰:“柒柒呀,你還能更不要臉一點兒嗎?”
“難道不是麼?”
“當然不是,你以爲大家夥兒都是衝你來的麼?”
“給我說媳婦兒呢,不衝我衝誰?”
“那是因爲,你有個好姑姑。”洛潯辦着指頭給她分析,“你看啊,你上無父母,下無兄弟姐妹,只有一個姑姑,人家姑娘家不用侍奉姑婆,一進門就能當家作主;二呢,咱們有房有地……”
“有房有地?”柒柒打斷洛潯的話,滿臉的質疑。
“當然,你看啊,咱們這幾大間竹廬,寬裕敞亮,清新雅緻,要比那些土屋住着舒服多了。”
好吧,這個她認同。
蒼南山下絕大部分的村民住的都是土屋,又悶又暗還潮,確實沒有她家的竹廬住着舒服。
“那地呢?”
洛潯的手一劃拉:“那兒,那兒,不都是咱家的麼?”
要說不要臉,她家姑姑鐵定比她更不要臉。
她們不過是去那些山頭打過獵,她家姑姑的手這麼一劃拉,大言不慚地把那些地方全劃拉成她家的了。
洛潯接着給她分析:“更重要的是,你家姑姑本事大,不光能文能武,還略懂醫術。”
好吧,這個她也認同,在缺醫少藥的鄉下,能看病開藥方的人那就是活菩薩般的人物。
儘管她的姑姑一點兒也沒有謙虛,她確實是只“略懂”,只能頭痛治頭肚痛治肚,但在鄉下,差不多一也夠用了。
但柒柒就愛擡槓,她斜睨着洛潯:“好好好,你本事大,媒婆們都是衝你來的,那爲啥你單身了這麼多年了,她們不乾脆給你說媳婦兒?”
她的姑姑,在別人眼中,是她的“叔叔”;就象她,在蒼南山這一塊,就是個小子。
“你……”洛潯終於讓她堵得沒有話說了,一轉身進了竹廬,“啪”的一聲關上門。
這就生氣啦?柒柒衝着竹廬皺鼻做鬼臉。
“今天的午飯你做,我今天心情不好。”洛潯的聲音從關着門的竹廬中傳出來。
她心情不好?
柒柒心中忿忿,她把她一個如花似玉的姑娘家硬是養到娶“媳婦兒”的份上了,她還心情不好了?
柒柒犯了愁,她讓那一撥又一撥的媒婆們弄得開始“思”春了,卻是不知道她是“思”男人好,還是“思”小姑娘好。
犯了愁的柒柒站在竹廬前想了想,看着竹廬緊閉着的門,決定自力更生。
她無比清楚地認識到,她家姑姑就是一個不怎麼靠譜的人,依她那個弄法,說不定會真給她娶一房媳婦兒進門。
她到時候怎麼跟人家“生兒育女”啊?
心情是真不怎麼好的柒柒懶得管她姑姑有沒有午飯吃,拔腿下了山,直奔蒼南鎮而去。
蒼南鎮子上,一向擠滿了人的老越茶館,今天居然安安靜靜。
柒柒怔了怔,纔看到老越茶館的大門上掛着“打烊”的牌子。
老越怎麼啦?是不是生病了?
柒柒一時心急,足尖一點,直接從二樓欄杆上飛進了老越茶館。
老越不知在幹什麼,被她嚇了一跳,沒好氣的瞪了她一眼:“你能不能走大門進來?”
“我這不是着急嗎?”
“你急,你天天都急?”
柒柒“呵呵”乾笑,她進老越茶館,就沒走過門,從來都是從二樓跳窗而入。
老越雖然衝她又是瞪眼又是皺眉的,沒給她一點好臉色,但仍然動作麻利地從內室拎了一包糕點扔到她面前。
“纔出爐的芝麻脆餅。”
柒柒取過一芝麻脆餅,放在鼻子下嗅了嗅,又放回去。
“怎麼,不愛吃這個了?”老越挑挑眉,撿起一個丟進嘴裡。
“不是。”柒柒懨懨的,“姑姑打算給我娶媳婦兒呢。”
老越沒忍住,“撲哧”噴笑了出來,脆餅渣子噴了柒柒一頭一臉。
“老越!”柒柒大叫,用手拔拉她頭髮上的脆餅渣子。
老越養的那隻老想在她頭上做窩的小翠鳥撲棱着翅膀飛過來,落在她的頭上,尖細的長喙啄着她髮絲裡的脆餅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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柒柒一把掐住小翠鳥的脖子,看着它在她手心裡翅膀亂扇雙腿亂彈,猶不解恨,惡狠狠地道:“死翠花,總有一天我要拔了你的毛,把你燉湯喝!”
老越給他養的傻鳥取了個傻不拉嘰的名,叫“翠花”。
老越笑眯眯的:“跟一隻鳥較什麼勁呢?”
柒柒泄了勁,手一鬆,放了翠花。翠花繞着屋子飛了一圈,又落回到她的頭上。
柒柒懶得理那隻傻鳥,正色跟老越說:“是真的,老越,我懷疑姑姑是真想給我娶個媳婦兒了。她今天跟媒婆聊得可歡了,不住地打聽人家姑娘的長相、家境,上心的很。”
老越漫不經心地答道:“好啊,娶媳婦兒好事啊。到時候就有人給你們洗衣做飯,你倆就不用打來打去的非要論個輸贏了。”
柒柒:“我總不能真娶個媳婦兒吧?老越,你幫我想想唄,蒼南鎮子上,有哪家兒郎還過得去?”
老越終於肯正視她面臨的窘境了,正兒八經地問道:“怎麼?你是想在鎮子上找個如意郎君?”
“不然呢?我總不能去鄉下找個大字不識一個的泥腿子吧?”
不是她瞧不起那些鄉下人,她總覺得找個目不識丁、整天和泥巴打交道的村夫,還是太委屈她洛七了。
老越滿臉鄙夷:“哼哼,瞧你這點子出息!柒柒啊,咱得立大志。”
“怎麼個立大志?”
“放眼天下……唉,”老越撫着他頜下幾根山羊鬚笑,“天下範圍太大了點啊,咱好歹會點兒功夫,也算是江湖兒女了是吧?咱就放眼江湖,現眼下的江湖中誰人名聲最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