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番精心裝扮後,沈千姿到了泗水閣同沈瀟會合,隨他一同入宮。
父女倆同乘着一輛馬車,跟平日一樣,沈瀟還是那身黑酷的裝扮,菱角分明的五官冷硬而嚴肅,大刀闊虎的坐姿,威風霸氣,從頭到腳都彰顯着一種勢不可欺的王者風範。當然,如果拋開他一路上的言語,在沈千姿心裡,那就是一位真正具有帝王之氣的老爹。可惜……
剛從泗水閣出發,看着如花似玉、傾國傾城的閨女,沈瀟不知爲何,突然嘆了一口氣。
“爹,這纔剛出來,你用得着擺一副憂鬱的面孔?不知道的還以爲你害怕進宮呢?”沈千姿忍不住鄙視他,當然,這鄙視中也帶着一絲調侃的味道。
聽着她的話,沈瀟兩道鋒利的劍眉突然一橫,“笑話,老夫會怕姓月的?要不是看在你跟欽城那小子在一起的份上,老夫早讓那幾萬人馬殺進隴南國了。”當初四國聯手意圖滅掉他們沈家堡,如今四國國力衰退,正是他們沈家堡反擊算賬的時候,可沒想到自己的閨女竟然在這個地方落腳,還把身心都交付了出去,害得他早前的計劃不得不改變。
聽出他話中帶有某種恨意,沈千姿並未將話題往戰爭上引,而是故作輕鬆的朝他眨眼問道:“那你唉聲嘆氣做何?”
沈瀟從鼻子裡哼出一口氣,很是不滿的瞪着她,“爲父還不是爲了你!”
“爲我?”沈千姿一頭霧水,她好好的,沒事怎麼又扯到她身上了?
“哼!你同欽城那小子私定終身,真是便宜了隴南國。爲父還想着若是找到你同你相認後,給你好好找一門婆家,就算不能母儀天下,至少也該做一名太子妃,如今你跟欽城那小子鬧得滿城皆知,爲父終究覺得有一種遺憾。”
“……”沈千姿嘴角狠狠一抽。這臭老頭兒,是不是太閒無事可做了?
而沈瀟接着說道:“老夫都有些懷疑欽城那小子是不是早就知曉你的身份,所以才故意接近你的……”
“停!”聽着他主觀的下判定,沈千姿忍不住朝他喝道,“老頭,你一天到晚瞎想些什麼啊?我說過我跟欽城的事不用任何人操心,你怎麼不聽呢?現在越說越過分了,你是想讓我跟你翻臉是不是?”
是,她現在是沈瀟的女兒了,因爲身份地位變了,所以就該是月欽城巴結她了,就該中傷月欽城了?
他們在一起,一開始,可是她在巴結他,爲了能有個靠山,她代蕭姍姍出嫁,這些可是她自作主張答應蕭姍姍的,跟月欽城半毛錢關係都沒有。那廝爲了給蕭姍姍難看,還找了一隻大公雞代替他拜堂。
爲了她的身份,他們兩個還吵過鬧過,甚至還寫了休書。可他們鬧矛盾的原因跟‘沈家堡’屁關係都沒有,那是因爲她另一個身份造成的。
這臭老頭兒,現在居然懷疑月欽城的動機,她現在嚴重的懷疑他是得了臆想症,就算沈家堡威名遠揚,可也用不着這麼驕傲吧?
月欽城真要利用她的身份,還用得着暗地裡往南下去開闢自己的領地?他有病是不?
看着沈千姿動怒,沈瀟移開了目光,也不知道想什麼,片刻之後,他又重新看着她嘆氣,“你做何生氣?爲父不過就是開個玩笑罷了。”
沈千姿瞪眼,“這玩笑一點都不好笑!”
沈瀟緩了緩語氣,“那爲父以後不提就是了。”
沈千姿白他一眼,都懶得跟他說話了。
看她不理自己,沈瀟面色沉了沉,顯然也有些不高興了。
馬車內的溫度似乎都下降好幾度,眼看着沈千姿閉眼假寐當真不理睬自己了,片刻之後,沈瀟就坐不住了,不,應該是又管不住自己的嘴了。
“千姿,欽城那小子可有說何時娶你?”儘管他面色還是那麼嚴肅,可語氣卻壓得很低,明顯帶着一絲討好的味道。
沈千姿怕他又多事,趕緊正色的朝他說道:“他早就跟我說過要同我成親,只是我覺得現在還不是時候。”
聞言,沈瀟劍眉又橫了起來,“我說你這丫頭,怎的如此不識趣?他既然說要娶你,你爲何不嫁?”
沈千姿都想笑了。這臭老頭變臉會不會太快了,剛剛還懷疑月欽城的人品,現在又催促他們早點成親。敢情他是想到什麼就是什麼啊?
沒好氣的白了他一眼,她有些不甘心的說道:“我現在嫁給他,那皇上就成了我的父皇,太后就成了我的皇祖母,就算我是你女兒,可論輩分我也要被他們欺壓,我可受不了這口氣。”而且,月欽城夾在中間還很難做人。
沈瀟突然就沉默了。也對,他們沈家堡的人才不會受制於人。若自己閨女現在嫁人,那上有高堂,每天還得晨昏定省,辛苦不說,還很委屈。
短暫的沉默過後,沈瀟嚴肅的黑眸中突然閃過一絲殺意,“千姿,要不爲父讓人把那月凜和太后殺了,以後就沒有高堂敢欺負你了!”
“……?!”聞言,沈千姿一頭黑線。這臭老頭兒,這種話居然說得出來?一般人最多也只能放在心中想想就罷了。
看着沈瀟一副恨不得宰了皇上和太后的摸樣,沈千姿隨即又莫名的勾脣笑了。有此牛爹,她還有什麼好怕的?
起身,她坐到沈瀟身旁,抱住了沈瀟的手臂,學着電視裡那些撒嬌的女兒,嗲嗲的說了一句,“爹,你對我可真好。”
“……?!”沈瀟突然哆嗦了一下,威嚴的面容上,眼皮忍不住的連跳了好幾下。
馬車終於到了宮門口。
月凜身邊的太監常青帶着一衆宮人早就等候在宮門口,看着從馬車上下來的父女倆,趕緊帶着衆宮人迎了上來。
“奴才常青奉皇上之令前來恭迎沈堡主和沈小姐,沈堡主萬福,沈小姐萬福。”常青帶頭朝父女倆跪下,行了一個大禮。
“起來吧。”沈瀟垂眸在一衆宮人身上掃了一眼,隨即邁步朝前方走去,那挺拔的虎身,威風凜凜的大字步,冷傲威嚴的氣勢,彷彿就跟進自己家一樣隨意。身後還有四名威武強壯的黑衣手下,儘管他們來的人不多,可氣勢卻不容人小覷。
沈千姿好笑的看着他,趕緊踩着小步子跟了上去。
“爹,大哥人呢?”下了馬車,沈千姿才發現居然不見沈韻堂那傢伙,走在沈瀟身側,她好奇的出聲問道。
沈瀟直視着前方,頭都沒側,“那混賬東西一早就出城去了。”
聞言,沈千姿突然睜大眼,“出城?爹,大哥出城做什麼?”
不會是……
聽到她驚呼的口吻,沈瀟這才扭頭看了她一眼,不解的反問道:“出個城而已,你大呼小叫做何?你放心,沒有爲父的命令,隴南國外那幾萬人馬是不會進城的。”
“……”沈千姿腦門有些黑。她可不是關心那幾萬人馬的去處,她是擔心嫣然好不?
慘了,那沈韻堂肯定是追去了……
這可怎麼辦?
就嫣然一個人對付沈韻堂那冷麪黑心的人,會不會被弄得屍骨無存啊?
唉……
看得出來,月凜還是費了心來辦這一場宴會的。天剛剛黑下,各處就已經掛上了宮燈,從宮門口到莊嚴的前殿,皆是燈火通明。
在常青的帶領下,父女倆到了一處殿宇,還未進去,就聽到殿中有談笑的聲音傳來。直到進入殿中,看着滿殿穿着朝服的各位官員,沈千姿才發現,他們竟然是來得最晚的。
隨着他們父女倆的進入,殿中突然響起了鼓樂聲,而殿中所有的目光幾乎同時朝他們父女倆射來,一時間之間,他們父女兩人像是走紅毯一樣,備受矚目不說,一種睥睨衆生的自豪感更是油然而生。
沈瀟就不說了,那一身渾然天成的威武霸氣從骨子裡散發出來,不是每個人都學得會的。落在沈瀟身上的目光,八成以上都帶着一種敬畏感。
而今晚的沈千姿,走得可是端莊淑女路線,從衆人驚豔的目光中,就可以看出她今晚是有多出彩。平日裡,不怎麼打扮的她,爲了今晚隆重出場,可是用了好些心思的。
一身月白色長裙如雲煙縹緲,裙襬上螢亮之色的絲線,隨着她輕盈的步伐,一晃一個耀眼,仿若那月中飄下的仙子,婀娜優美。本就絕色的五官,在經過精心修飾後,淡掃蛾眉,薄粉敷面,簡直是美得不可方物。絲綢般墨色的秀髮隨意的飄散在腰間,微微的拂擺,讓她那纖細玲瓏的身段更顯得楚楚動人。
父女倆就這麼以各自的特徵征服着全殿的眼球。
“沈堡主大駕光臨,可真是爲我隴南國增光不少。”當父女倆走近,月凜一身明黃色龍袍,站在龍椅前,挺着臃腫的大肚,面帶禮貌的笑容,拱手說着恭維的話。
沈瀟同樣拱手,許是極少做這樣的動作,所以顯得有些僵硬,“月皇盛情,沈某榮幸之至。”
面無表情的說完客氣話,他側目朝身後的沈千姿睇去一眼,“千姿,還不快給皇上見禮。”
沈千姿面帶微笑,上前微微蹲膝,“民女千姿拜見月皇陛下。”
“快平身。”月凜和藹的朝她擡了擡手,嘴裡還讚歎道,“沈小姐可真是秀美端莊啊。”
“……”低着頭,沈千姿險些因爲他這句話嘔吐。尼瑪,都不知道見過幾次面了,用得着這麼假嗎?而且,這皇上一點誠意都沒有,居然都不出去迎接,特麼,死到臨頭都還在擺架子,做給誰看啊?
察覺到一道目光落在她身上,她微微側目,迎上那雙瀲灩的黑眸,朝對方勾脣一笑。
“沈堡主,請入座。”見禮後,月凜大氣的朝沈瀟擡了擡手。
沈瀟也沒半點客氣,在月凜早就安排好的位置上大刀闊虎的坐下,那氣勢絲毫不輸龍椅上的某個皇帝。
沈千姿看了一眼對面的某個男人,想都沒想的就要朝對方走去——
“千姿。”沈瀟突然低聲開口。
沈千姿回頭看了他一眼,這纔不情不願的走到他身側在精美的繡墊上坐了下去。擡頭看着對面風姿卓絕的某個男人,無奈的朝對面聳了聳肩,只見對面某個男人愉悅的勾起了薄脣。
看着一男一女隔着一段距離都在美目傳情,沈瀟面色沉了沉。果然是女大不中留啊!
隨着沈瀟的到來,殿裡熱鬧的氣氛突然就變得有些嚴肅了。好在鼓樂聲聲,給滿殿也增添了幾分歡快的氣息。
而這時,月凜突然擡手,鼓樂聲頓時停了下來。只見其從龍椅上站起身,端着酒樽朝沈瀟說道:“今沈家堡堡主賞臉來我隴南國,此乃我隴南國之榮幸。今日,朕代表我隴南國臣民特敬沈堡主薄酒一杯,以表我隴南國對沈堡主的恭迎之心。”說完,他一飲而盡。
沈瀟掀了掀眼皮,看着宮人爲自己身前的酒樽斟滿了酒,面無表情的端起酒樽,朝高位上淡淡的點了點頭,“月皇盛情,沈某當飲此杯。”
看着他把酒飲下,月凜讓宮人又爲他斟滿,隨即他端着酒樽面朝着滿殿的文武大臣,面帶愉悅的說道:“今後,我隴南國勢必要同沈家堡世世修好,此乃我隴南國之喜事,衆卿,需飲下此酒纔是。”
他隨即又一飲而盡,一點都沒含糊。
下方文武大臣,見他如此,也全都面帶喜色的齊聲朝賀:“願隴南國同沈家堡世世修好——”
看着飲酒的衆大臣,沈千姿心裡那個笑啊,月凜這一招算不算先發制人?
太他媽不要臉了!
她爹從頭到尾可一點都沒表態呢,那幾萬人馬還在隴南國邊境駐紮着,這哪點像是要和隴南國修好關係的樣子?
看了看沈瀟的神色,沒半點動容,就跟冷麪的雕塑一樣,彷彿把自己置身世外。
她心裡忍不住的豎起大拇指,還是這老頭兒鎮定!
酒宴嘛,少不了歌舞聲樂。
看着殿中翩翩起舞的妖嬈美人,沈千姿沒多大興趣,這纔開始關注殿中的情況。
剛剛進來她不敢隨便看,現在坐在殿中比較顯然的位置,幾乎擡眼就能將所有的人都收入眼中。這一看不要緊,原來今日來的不止是文武大臣,甚至連皇子公主都出席了。其他的人沈千姿不認識,可是有一人她卻是見過的——朝陽公主!就是在子雅棋社爲了替寧南凡出氣被沈韻堂一掌劈傷的那位。
最主要的是這女人還打了她一耳光……
而在賓客之中,還有一個不該出現在此的人——盧子傑!
看到朝陽公主出現,沈千姿還沒多少表情,可是看到盧子傑,沈千姿就詫異無比。
難道說皇上也知道盧子傑的身份,所以把盧子傑順便請入宮來了?
可是看着又不像啊。這滿殿的人,一看就是論品級入座的。那盧子傑坐的位置有些偏僻,若是皇上知道他是東嶽國的世子,那就不可能把他安排在角落裡。這於情於理都說不過去的。
特別是她發現盧子傑的目光時不時會掃到她這邊來時,心裡就更不爽了。
心裡生了疑惑,她不解的朝對面看去,朝某個男人皺了皺眉。
對面,月欽城收到她的目光,抿了抿薄脣,不着痕跡的朝她使了個眼色。
“爹,我對美女沒興趣,你在這裡欣賞着,我出去透透氣哈。”回頭,沈千姿朝沈瀟小聲說道。
對於她和月欽城的‘眉目傳情’,沈瀟也不是瞎子,自然都看在眼中,可心知管不住閨女的他,也不好阻止,只能冷着臉‘嗯’了一聲。
得到他的許可,沈千姿才起身,從旁側離開了宴殿。
而月欽城則是在她走出殿外的那刻,也起身走了出去。
對於兩人一前一後的離開,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怎麼回事。可如今有沈家堡堡主在場,誰敢嚼舌?
花園裡的假山後,揹着宮燈,一男一女相擁在一起,吻得難捨難分。某個女人甚至很不雅觀的雙腿掛在男人腰間,被他託着嬌臀,吻得險些喘不過氣來。
直到男人的手開始不規矩起來,沈千姿才從激吻中回神,立馬將他探入衣裙的大手抓住。
“別亂來,也不看看這是什麼地方?”色胚,不就一天沒見嘛,需要一見面就這麼火爆?
抵着她的額頭,月欽城慾求不滿的在她脣上輕啄,低喃的嗓音在黑暗中格外魅惑,一聽就知道他此刻是動了情的,“誰讓你這般打扮的?再穿得如此單薄,看我回去不好好收拾你。”
說着責備的話,他忍不住將她身子往自己身上壓緊,感受到他的火熱溫度,沈千姿險些都失聲叫出來。
擡手在他肩上打了一下,她忍不住笑罵道:“混蛋,你難不成還想在這裡辦事?”
“有何不可?”月欽城不以爲意,故意在她耳後舔砥着,求歡的意圖很是明顯,“我們還從未在外面……”
“少來!”沈千姿想都沒想的拒絕道,“在家裡折騰就夠了,你要再外面胡來,看我怎麼跟你翻臉。”
“呵呵……”月欽城突然伏在她脖子裡低笑起來。
調完情,沈千姿這纔想起出來的事,趕緊正色的問道:“對了,我剛剛看到盧子傑了,他怎麼跑來了?”
爲了方便兩人說話,月欽城抱着她徑直走進了一座亭子裡,四面通風的亭子可以將四處的動靜都收入眼中,擔心沈千姿吹多了夜風,他並沒有將人放下,而是就着兩人的姿勢坐下,讓她跨坐在他身上,手臂摟着她,廣袖當做披風給她遮擋着夜風。
“盧子傑這次來隴南國,扮作了客商,並向皇上敬獻了一份寶物,據說此寶可以駐顏、使人長生不老。”
“噗!”聽到他說的話,沈千姿忍不住的就笑出了聲,“世上真有這樣的東西?我發現你爹可是長着一顆豆腐腦袋,連這樣的事也相信。”
月欽城眼眸閃過一絲嘲諷,“他向來如此。”
沈千姿撇了撇嘴,“看來那盧子傑心計果然重,把皇上的愛好都摸得一清二楚了,這一招獻寶可真是投機所好,用對了地方。”
“無妨,他要自取滅亡,也無人可以幫他。”月欽城冷冷的說道。天作孽猶可活,自作孽不可活,作爲一國之君,不爲民爲國着想,只顧着自身貪圖享樂,就算他不反,天也容不下他。
“對了,南下情況如何了?有消息傳回來嗎?”京城裡現在有沈瀟在,還不用擔心皇上和太后對他們耍什麼花招,她現在最關心的就是南下。畢竟那些錢財可是他們費了好大勁兒才搞來的。
月欽城安撫的拍了拍她的背,“放心吧,上官遊那廝會處理好的。”
沈千姿點了點頭。這次上官遊借出貨的名頭將那些金銀珠寶轉移到南下,當然,隨行去的不止是他一人,月欽城還從軍營裡抽調了大批將士扮作隨行的家丁和商客一通南下,這算是他們第一批轉移。
想到南下,沈千姿就想到了上官嫣然。
“欽城,我告訴你,聽說沈韻堂那傢伙今早就出城了,我懷疑他是去追嫣然去了。你說我們要不要派人去救嫣然?”
她用的是‘救’,惹得月欽城忍不住失笑,昏暗的光線下,他一雙黑眸盈滿了笑意,也不知道爲哪般。
“不必擔心嫣然安危,你哥他只是太過隨性而已,還不至於禽獸不如。”
聽着‘禽獸不如’四個字,沈千姿也忍不住笑了起來,“你倆這輩子是冤家,上輩子肯定是情人,要不然你怎會這麼瞭解他?”
聞言,月欽城頓時黑了臉,朝她屁股上落下一巴掌,“又胡言亂語了不是?”
兩人看似說着正事,可處處都像是在**。也就在兩人正聊得起勁時,突然聽到遠處有腳步朝這邊跑來。
沈千姿這才發現姿勢太過誇張親密,趕緊要從他身上下來,月欽城臉色沉了沉,只好將她放開。
片刻之後,只見常青帶着一名小太監匆匆過來,並朝兩人行禮。
“王爺,皇上派奴才來尋您,讓您儘快回去,說是有事要同您商議。”
“請常公公先回去回話,本王稍後就到。”月欽城面無表情的說道。
常青不動聲色的看了一眼他身後的女人,應了一聲‘是’後,帶着小太監又匆匆離開了。
雖然不知道皇上有什麼事要急着找月欽城回去,可沈千姿還是催促他,“你先回去看看,我隨後就到。”
他們也不好一起回去,那樣太扎眼了。雖然大家都知道他們之間的關係,可是能低調還是儘量低調點。
待常青走遠後,月欽城摟着她低頭又索了一記深吻之後,這才返身往宴殿的方向走去。
沈千姿等他稍微走遠些,這纔不慌不忙的跟上。
只不過,剛出亭子,還沒走多遠,突然前方出現了一抹身影,在四處宮燈的照耀下,沈千姿很快的認出了對方。
“公主在此,是等我的麼?”看着朝陽公主一雙凌厲視線落在自己身上,她問得也很直接。
“沒想到沈家堡堡主之女也會揹着人同男子偷情。”滿嘴譏諷挑釁的話從朝陽公主嘴裡吐出,一點都沒顧忌沈千姿如今的身份,“也難怪你如此不知廉恥了,想必是曾經在蕭家服侍男人習慣了,所以纔會如此不甘寂寞。”
“你說完了嗎?”沈千姿唰的就冷下了臉,方纔愉悅的心情因爲面前女人的話瞬間消失無蹤。眯着眼,她眸底卷着怒氣,心口中更是有一團火在燃燒。
在這個異世,她什麼事都能忍,惟獨不能忍受別人詆譭那個沈千姿!哪怕那些不堪的過去是事實,她也不允許這些人辱罵一個已死的人!
雖說蕭家的人已經死了,也替那個沈千姿報完仇了,可是她還承了她一份人情——那就是她佔用了對方的身份撿了一個爹和一個兄長。
感受到她的憤怒,照樣突然得意的掩嘴笑了起來。自那身高貴的身軀裡,散發出一絲得意和輕蔑,讓她端莊婉約的容顏都變得邪氣起來,“呵呵……是不是本宮說中了沈小姐過去的污穢,沈小姐惱羞成怒了啊?”
沈千姿歪嘴冷笑,“看來公主是好了傷疤忘了痛,早知道如此,我應該讓我大哥一拳送你上西天才是,省得你在這裡噴糞。”
一提及自己被沈韻堂打傷,朝陽公主臉上頓時露出一抹恨意,“沈千姿,你別得意,本宮所受的屈辱定是會向你們兄妹討回來的!”
“是嗎?”沈千姿抱臂看了看四周,冷笑道,“看來公主是早就準備好了的。”
“哼!”見她已經察覺,朝陽公主隨即冷喝了一聲,“來人,把這女人給本人抓住,絕對不能讓她跑了!”她堂堂一國公主,竟那樣遭人傷害。她差點丟了性命不說,父皇和皇祖母竟然勸她息事寧人。
如此惡仇,她要如何息事寧人?
什麼沈家堡,她纔不管,她只知道,她堂堂的公主居然要忍受這份窩囊氣,她死了也不會甘心的!
父皇和皇祖母不爲她出頭,那她就自己爲自己出頭!
更何況,現在就這女人一個人,正是她下手的好機會。
看着從四處現身的侍衛,沈千姿不怒反笑。這朝陽也太看不起她了吧?竟然只派了這麼一二三四五六七八個人出來。
“來人,給本宮拿下!”見沈千姿不爲所懼,朝陽口氣更是凌厲無情。
幾名侍衛得令,很快的朝沈千姿圍攏過來,很顯然是想將她圍困住。
見狀,沈千姿目光陡然一沉,雙手握拳捏響了指關節,突然大喝一聲朝離朝陽最近的侍衛猛衝了過去——
“喝!哈!”突然騰空,一個凌厲的旋轉踢,一腳踹向了那名侍衛的臉頰,那侍衛只顧着捕捉她了,根本沒想到她會出這樣的招式,躲避不及,頓時就踹得後退了好幾步。
餘光瞥到身後圍攏的侍衛,沈千姿敏捷又快速的來了個空翻,讓同時撲上來的侍衛都撲了個空。
看着剛剛被自己踢了一腳的侍衛,那是幾名侍衛中最薄弱的一處,趁對方還沒有回擊之時,她迅猛的朝那一處衝過去,雙手按壓在對方肩頭——
“喝!”伴隨着她氣勢洶洶的聲音,只見比她高了半個頭的侍衛突然被扛了起來,從她的肩膀劃過,並重重的落在地上。
“啊——”那侍衛離朝陽最近,眼看着侍衛被沈千姿力大無窮的扛了起來,並像摔死豬一樣摔在地上,朝陽頓時大驚失色,還忍不住叫出了聲。
她的氣勢,她摔人的招式,很顯然把其他侍衛都驚了一跳。本來還信心滿滿的侍衛們,臉上不僅不滿了驚色,還布上了一絲懼色。
這是什麼怪招?
也就在衆人驚詫愣神之際,沈千姿突然朝朝陽公主衝了過去,而且同樣的招式還用在了朝陽身上——
只見一個狠絕的過肩摔,重物落地的聲音還伴隨着骨頭斷裂的脆響聲一同傳來。
“唔——”也不知道是朝陽太脆弱還是被摔得太狠,兩眼一閉就不省人事了。
“公主!”幾名侍衛驚叫起來,欲想撲過來搶救。
“站住別動!否則我踩死她!”突然,一隻腳猛的踩在朝陽脖子上。
侍衛們驚恐不安的擡頭,只見他們想抓的女人此刻面帶寒霜,雙眼充滿了殺氣,從頭到腳都散發着一種凌厲的氣勢。明明對方只是一名看似柔弱的女子,可此刻,在女子身上,卻找不到半點女子的特徵,錚錚鐵骨,絲毫不輸男兒。
公主都在她腳下了,侍衛們還能怎麼着?
各個變了臉色你看我我看你,明顯在用眼神商議下一步的行動。
而此刻沈千姿一邊將幾人的神色收入眼中,一邊快速的轉動着腦子。
絕對不能再打下去了,她的這些招式只是露手,不適合以一敵衆的打架,否則刀劍不長眼,她沒把握能全身而退。
一邊算計着,她一邊不動聲色的將裙子拉起來快速的圍在腰上,好在古人都會在裙裡傳一件褻褲當打底褲,纔不至於讓她此刻曝光。
“衝啊——”響起曾經在部隊裡操練的情景,她突然蓄足了勁兒,高吼一聲,用着百米衝刺的速度飛一般的朝宴殿的方向衝去——
“……?!”衆侍衛全都傻眼了。
“追!”其中有一人率先反應過來,舉着長劍大喝一聲,率先追了出去。
有幾人留下忙着去看朝陽的情況,其餘四五名侍衛緊跟着也追了上去——
對於練過長跑和短跑的沈千姿來說,眼下能讓她逃命的就是自己的一雙腿了。她幾乎是卯足勁兒的狂奔。
曾經在部隊操練的時候,每次她都想象着後面有人拿着刀在追,才能勉強完成任務。從來沒想過今天當真被人拿着刀追。這種讓人後背發涼的感覺,可以說將她所有的求生意識全部激發了出來。
“欽城——救我——”當一個標準的跨欄姿勢射進宴殿高高的門檻時,沈千姿大叫一聲後,撲倒地上已是全身虛脫了。
不是她跑不起,而是路上全是彎彎曲曲的青石板,要抄近路,還要跨花園灌叢。她縱然有一身蠻力,也不能當了長跑冠軍又當跨欄冠軍啊。否則貝坷勒和劉翔他們還怎麼混?
“……?!”看着如猛豹般衝射進來且撲在殿堂門口的身影,滿殿的人全都齊刷刷的站起了身,待看清楚是誰之後,就沒有幾個人不瞠目結舌的。
此刻的女人跟之前入殿時美貌如仙的樣子簡直是天差地別。要不是那張臉依舊美得讓人心動,不知道的人還以爲是刺客闖了進來呢。
也就在衆人震驚之際,一抹月白色的身影快速的飛向了殿門口,並將女人從地上抱起了身。
“千姿!”抱着渾身癱軟無力且滿頭大汗的女人,月欽城沉着臉緊張的喚道。
而這時沈瀟也極快的過來,冷酷的面容帶着怒意,低聲吼道:“怎的回事?”
他一嗓子讓險些跑斷氣的沈千姿回了神,一手捂着胸口喘氣,一手指着外面,“朝陽、朝陽……”
“來人!隨我出去看看!”沈瀟怒不可遏的朝自己帶來的四名手下下令,壓根就去考慮過這是在誰的地盤上。
月欽城將她打橫抱在懷中,濃眉緊蹙,俊臉繃得死緊,見沈瀟帶人出去,也跟着跨出了宴殿。他沒想到就這點功夫,就有人找她的麻煩!
而宴殿外,四下並沒有可疑之人,只有幾名宮人走過。
沈瀟沒看到人,頓時就朝月欽城瞪了過去,“朝陽是何人?”
月欽城半眯着眼,緊緊的咬着牙關,抱着沈千姿徑直朝某一處宮殿大步而去。
而在殿中,月凜神色大變,又怒又急的跟了出來。
“沈堡主且慢!”看着沈瀟就要往朝陽公主所居住的朝陽宮而去,他忍不住出聲阻攔。
“月皇,可是想與我沈家堡爲敵?”沈瀟頓住腳,揹着手轉身,冷冽的看着他。
“沈堡主,這、這可是是一場誤會。容朕派人下去好好查查,看到底發生了何事。”月凜急於解釋道。
“誤會?”沈瀟凌厲的目光卷着寒氣,那摸樣,彷彿在此他就是老大,一身都是威嚴冷肅的氣息,“月皇,是否是誤會,老夫會自己查明清楚!哼!”
說罷,他冷聲憤袖,大步的朝着月欽城的方向而去。
月凜鐵青着臉,又氣又急的他一時間似乎沒了主意。他沒想到朝陽公主竟然在這個時候出手對付沈千姿。這簡直就是故意給他惹事的!
想那沈瀟的幾萬人馬還在隴南國邊境駐紮,而且到現在他們還不知道沈瀟到底想做何。今晚邀請沈瀟進宮,就是想探明他的來意,要是他真的只是爲了認女兒而來,那就想辦法儘早把他打發走。
可眼下自己的女兒卻給他惹了這麼一樁事出來,這分明就是找死的行爲!他連自己的面子都保不住,還能保住她的命?!
混賬啊混賬!怎麼能如此糊塗!
而身後,看熱鬧的大臣們紛紛退回了宴殿之中。這種戲明顯就看不得,誰看誰遭殃。
……
朝陽宮裡,此刻已經混亂成一片,宮女嬤嬤們看到被侍衛擡回來的朝陽公主,各個急着去找御醫。
可就在大門口,突然就被人堵住了——
“奴婢見過淮陽王。”看到莫名出現的男人,衆人不喜,可礙於身份卻不得不行禮。
抱着沈千姿,月欽城看都沒看一眼行禮的衆人,大步的跨進宮殿大門徑直走了進去——
“淮陽王,不可!”一位資深的老嬤嬤突然出聲,“這是朝陽公主的寢宮,你怎可亂闖?”
經過調息,沈千姿已經恢復了些氣力,掙扎着要從月欽城手臂上跳下來。見狀,月欽城只好放她下地。
聽着老嬤嬤不悅的聲音,他突然轉身,朝那老嬤嬤走去,突然伸手掐上了那老嬤嬤的脖子——
“敢擋本王的路,本王不介意提早送你一程!”他冷冽的嗓音一出,只聽咔嚓一聲,老嬤嬤連反抗的機會都沒有,一雙眼睛突凸着,歪了脖子,沒了動靜。
“啊——”其餘宮人見狀,嚇得失聲尖叫起來。
似是沒聽到衆人驚恐的聲音,月欽城微微鬆手,看都沒看一眼倒下去的老婦人。此刻的他,俊臉佈滿了寒霜,半眯的黑眸中卷着陰沉沉的戾氣,頎長的身軀更是散發着一股駭人的肅殺之氣。
拉着沈千姿的手,他一步步朝着寢宮的方向走去,留下一衆人又驚又駭又不知道該怎麼辦。
“快!快去通知皇上——”有人突然出聲,急着喊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