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三 逃爲上計
看着她得意不已的樣子,其他三人嘴角都忍不住抽了抽。
月羲霖一記悶響就朝她額頭敲過去,板着臉訓道,“有何好笑的,心裡知道就好,說出來也不怕丟人?”
腦門被他敲,沈愛嫣痛得立馬朝他瞪大了雙眼,怒道,“月羲霖,你討打是不是?”
看着她不服氣的樣子,月羲霖吐了一口氣,隨即給她揉了揉被敲痛的地方,順便貼上她的耳朵小聲道,“在外面你能不能給我點面子?好歹我也是爺們,你別咋咋呼呼的可好?”
沒人在的時候他可以由着她大呼小叫,可是沈炎瑾那小子也在,都是男人,誰不好面子的?只是他那妹子太不爭氣了,要是她也能對着沈炎瑾那小子大呼小叫,他心情也會平衡許多。
沈愛嫣撇嘴,對他的要求很是鄙夷。
“不許當着他們的面同本宮鬧。”怕她不聽,月羲霖再次說道,“你聽話,回京之後你想要何物本宮都送你。”
“真的?”沈愛嫣眼前一亮,不敢置信的望着比她高一個頭的他。認識這麼久,他就從來沒送過她禮物。
“嗯。”月羲霖回得也很乾脆,只不過聲音又壓低了幾分,“不過晚上你得把我伺候好了才成。”
聞言,沈愛嫣突然紅了臉,難得的顯出幾分小女兒纔有的嬌羞,看着男人眼裡那抹志在必得的邪光,她忍不住羞惱,“月羲霖,你別這麼不要臉行不行?我還要如何伺候你?!”
這色胚,穿上衣服還有點人樣,脫了衣服那就是個禽獸!要不是她常年練功的緣故,估計早都被他折騰死了。
兩個人只要在一起,似乎就沒正經過,從以前的打打鬧鬧到現在的打情罵俏,月稀寶在一旁看着,真心服了這對兄嫂了。
人的感情就是如此奇怪,以前兩相生厭,見面就恨不得把對方踩腳底下,如今兩人眉來眼去,就只差沒把旁人羨慕死了。儘管看着讓人肉麻,可對月稀寶來說,能這樣愉快的相處,又何嘗不是一種羨慕。
只是這種甜蜜,不知道她和沈炎瑾何時纔會有?
就在她出神之際,腰間突然一緊。
“想何事?”耳邊傳來某個男人低沉的嗓音。
對於月稀寶把注意力投向別人,沈炎瑾明顯不悅,別當他是瞎子,她眼中那種羨慕的勁兒太明顯了,不知道別人親親我我有何好羨慕的。
月稀寶擡頭看着他臉上的假鬍子以及陌生的面孔,沉默的搖了搖頭。
“幫我卸了易容術。”突然,沈炎瑾低聲要求道。
“爲何?”月稀寶不贊同的看着他,“好好的卸掉做何?我可是費了好大的勁兒才弄好的。”
“想親你。”看着面前她柔美的臉蛋,沈炎瑾眸色漸深,說話一點都沒顧忌場合。他纔不會帶着別人的假臉同她親近!
“沈炎瑾,你無恥!”月稀寶耳根子發燙,忍不住踩了他一腳,然後將他推開。
“皇兄,你們倆親熱夠了沒?”躲在月羲霖那邊,她忍不住打斷兩人交頭咬耳。
見她靠攏,沈愛嫣也忍不住將月羲霖推開。
看着故意破壞氣氛的妹妹,月羲霖臉黑的瞪了她一眼。不識趣的丫頭!
四個人很快將房裡的幾名大漢處理掉了,接下來幾人在房裡又接着商量起事來。
“皇兄,珣哥哥說了他們很快就會來的,可不知道爲何都過了好幾日也不見他們,你說他們會不會遇上什麼麻煩了?”談話間,月稀寶忍不住擔心起來。她是記得珣哥哥親口說過會很快來追趕他們的,可是他們已經來威縣好多天了,依照珣哥哥的性子,不應該磨蹭纔對。
聽到她的疑問,其他三人都瞬間變了臉。很明顯,三人都感覺到了事情不正常。
“寶兒,珣弟真有說過會親自來?”月羲霖皺着濃眉問道,似是想確定一番。
月稀寶點頭,“是啊,皇兄,珣哥哥說了向父皇告完假就來的。你也知道他不可能騙我,若是他被其他事耽擱了,至少他的人應該也會來。”
想到什麼,月稀寶突然又問道,“皇兄,我們來之前你們發生過何事嗎?”
“寶兒爲何如此問?”月羲霖濃眉皺得更緊。
“我們來之前珣哥哥收到你手下的密信,說你們出事了,所以珣哥哥才讓我和嚴謹表哥先來的。可我看着你和愛嫣姐姐都好好的,不像是遇到什麼的樣子,到底是如何回事?還有,那報信的人給了珣哥哥一張畫,看畫的意思好像你們被人包圍了似的,所以我們才急着趕來。”
聞言,月羲霖臉色大變,“竟有如此事?”
月稀寶不解,“皇兄,你別告訴我送信的不是你的人。”
月羲霖很篤定的點頭,“的確不是我的人。”
月稀寶唰得變了臉,突然激動的從軟墊上站起,“如此說,是有人故意引我們來威縣的?”
把前前後後的事梳理了一遍,四人這才覺察到事情並不如他們想的那般簡單,上官珣見到的那個暗衛很明顯不是月羲霖的人,而是有人喬裝,至於那人是如何死的,他們一時還沒有頭緒,也想不明白。
只有沈炎瑾稍微鎮定些,許是早就猜到是這樣的可能,畢竟他收到的消息和上官珣收到的消息相差太大。他收到的消息是沈愛嫣派人送的,說是讓他們別擔心,他們一切都好。而上官珣收到用血作的畫,明顯就是另一個意思,代表着他們有危險。
那個時候的月羲霖和沈愛嫣還在你追我敢,肯定不會知道彼此送過消息回去的事。但兩個截然不同的消息,如今一辨,就知道誰真誰假。
“皇兄,不知道是誰故意把我們都引到這裡,我覺得我們還是離開威縣吧?如今殺了寧南凡還有熊山的其他徒弟,這威縣怕是凶多吉少,以我們現在的人加起來,不知道勝算有多大。”月稀寶提議離開,不到萬不得已,她一般都不會動自己的暗衛,要知道那些人都是父皇從小就爲她培養出來的,犧牲一個她都不捨。
月羲霖否決了她的提議,“我們已經中了別人的圈套,此時要離開威縣,怕是極爲不易。”
“可我們不能坐以待斃啊?”
房間裡突然間安靜了下來,每個人神色沉着,似乎都在極力的想辦法。
“月羲霖,你覺得送假信的人會是熊山嗎?”沈愛嫣開口問道。
“不像。”月羲霖起身,揹着手來回走了一圈,“若是熊山,他知道我們都在一起,肯定早就動手了,不可能還讓自己的徒弟前來。我覺得熊山應該還不知道我們的身份纔對。”
“那會是誰?”沈愛嫣難得嚴肅的皺緊秀眉。有人故意把寶兒他們引過來,那就肯定會對付他們,可是這些人爲何不現身呢?
房間裡再次沉默起來。
突然,沈愛嫣又說道,“我有種想法,你們聽聽,看合理不?”
“愛嫣姐姐想到了何事?”月稀寶好奇的看着她。
“那個給珣弟送信的人肯定是故意引你們出來的,這毋庸置疑。對方想讓我們聚在一起,其目的就是想把我們幾個一網打盡,你們覺得可是這樣?”沈愛嫣一邊說出自己的看法,一邊徵求每個人的意見。見他們三人都點頭認同自己的看法,她又繼續說道,“如今對方遲遲沒有動手,恐怕就是因爲珣弟沒來的緣故。你們覺得有這個可能嗎?”
聞言,三人都開始沉思起來。
“愛嫣姐姐,我覺得你的推測很有道理。”月稀寶點頭,認真的說道。頓了頓,她又提出疑問,“只不過除了二十多年前的寧家,還有誰和我們的親人有深仇大恨,竟要置我們幾個於死地?”
“東嶽國。”月羲霖突然一字一字的說道,傾城的容顏上突然溢出幾分冷色。
“東嶽國?”沈愛嫣和月稀寶同時驚呼道。
“寶兒,你可還記得四年前你我隨父皇同去東嶽國的事?”月羲霖突然反問道。
月稀寶點頭,“我記得,當時東嶽國皇帝想讓我和太子聯姻,被父皇拒絕了,那太子覺得我拂了他的顏面,還想對我下藥來着。”她那時雖然才十三歲,可是自小就跟馮爺爺學醫,那些下三濫的東西根本就騙不了她,她當場就拆穿了東嶽太子的詭計,爲此,父皇還差點殺了東嶽太子。只不過東嶽皇帝極力的求情,還送了許多珠寶給她壓驚,爲了兩國關係着想,最後父皇纔沒追求。
她覺得這件事應該算是引子吧?
在月稀寶身側,某少那張臉突然就跟掉進糞坑一樣,眸光冷到了極點,死死的盯着月稀寶,“還有這等事?”
該死的!那些人也太不識趣了,居然還想打他女人的注意!這天下,誰不知道他沈家堡和隴南國早就定下了兒女的親事?!
那張又臭又黑的俊臉,很明顯是醋罈子打翻了,月稀寶沒好氣的回瞪着他,“這跟你有關係嗎?別說當年你心裡有我了,就連今年你都還要退親,我跟誰好估計你也不會介意的,搞不好我當年答應嫁給東嶽國太子你還會拍手叫好。”
這男人,現在才知道在乎,會不會晚了點?
她所知道的是自她及笄之後舅娘和外祖父他們就在催婚了,可是這男人左拖延右拖延,怎麼都不願意前來提親。而現在,他就如同抓姦的丈夫一樣,他好意思吃醋?
沈炎瑾被她堵得一句話都數不出來,只不過放在桌下的手攥得緊緊的,那張臉忽青忽白的,簡直沒法入眼。
月稀寶離他最近,他身上那種陰戾的氣息一出現,她這才覺得自己說得有些過分。委屈的看了一眼他,桌子下,她的手朝他那邊伸了過去覆在他緊攥的手背上。
在碰觸到他的瞬間,那緊握的拳頭突然鬆開,並反手緊緊的將她小手包裹住。
對於他的反應,月稀寶還是很滿意的,至少他知道在乎她了。有些話,她知道適可而止,在刺激他的時候也別忘了給他一顆甜棗,要不然真把這男人逼怒了,那可是什麼都敢做的。
“寶兒,你說的只是一方面,而我之所以懷疑東嶽國是因爲寧家。”月羲霖沉着臉說道,“從江縣回京之後我就調查過二十年前寧家的事,不止整個寧家被父皇母后抄斬,當時還有一人死在母后手中,那就是東嶽國世子盧子傑,同時也是寧家的乘龍快婿。”
“啊?!”沈愛嫣和月稀寶聽得有些乍舌。不怪她們不知道,這都過去二十年了,當年的事她們是真的不清楚,家裡的長輩就算要說過去的往事,都會挑一些溫馨歡樂的事說,對這些恩怨仇恨幾乎都緘口。
“皇兄,你確定嗎?”月稀寶還是有些不置信,“如果東嶽國真要爲那個盧世子報仇,爲何不早動手?而且這些年東嶽國皇帝和父皇來往得也比較密切,這有些說不過去啊。”
月羲霖搖頭,越是深想他似乎越能篤定自己的推測,“寶兒,只能說東嶽國太會隱忍罷了。當初他們沒有挑明盧世子身亡的事,主要是因爲外祖父在沈家堡將他們擋下了,後來四國結盟,他找不到機會,所以也沒露出原形。如今想來,那東嶽國怕是早就在做準備了,當初想讓你嫁去他們東嶽國,估計都是別有用心。倘若你嫁過去,依我猜測多半都是凶多吉少。”
聽着聽着,月稀寶臉色都白了一些。皇兄說的也在理,現在想起來她覺得還真是那麼回事……她現在是不是該慶幸自己沒有喜歡上東嶽太子?
偷偷的瞥了一眼身旁某個冷臉的男人,見他冷眼正盯着她,一副想怒又不敢怒的樣子,她嘴角勾了勾,趕緊低下頭。
其實看他吃味的樣子真的很好笑。
沈炎瑾握着她的手猛得收緊,此刻的他就差沒掀桌把女人給扛走了。越是瞭解她的過去,他心裡的無名火越多。這女人看着挺乖巧,實則一點都不安分,還四處招惹爛桃花!
那個上官珣已經夠讓他抓狂了,然後又蹦出個女人和他搶人,現在還跑出個東嶽太子,也不知道還有多少人在背後打這女人的主意。
這死丫頭,勾搭男人就算了,連女人都不放過!
等這次回京,他就算是綁也要將她綁回沈家堡,以後在他的地盤上,看她還如何勾三搭四?!
月稀寶是不知道身側男人的打算,估計知道了怕是會最先掀桌的人……
“月羲霖,你說的的確有幾分道理,可是我們該如何確定東嶽國的人就在威縣?”沈愛嫣嚴肅的問道。
“是啊,皇兄,我們要如何確定對方的身份?”月稀寶也附和問道。
揹着手,月羲霖在房裡又來回走了一圈,腦中也有幾個主意,可是最終都被他否決了。
突然他停了下來,朝一直都沒說話的沈炎瑾望了過去,“炎瑾表弟,你有何看法?”
這男人也太會裝深沉了,到這個時候他居然還能坐得住,真是不佩服他都不行。
冷眼掃了一眼三人,沈炎瑾面無表情的說道,“逃爲上計。”
聞言,沈愛嫣從軟墊上朝他爬了過去,沒好氣的瞪他,“哥,這種貪生怕死的事你也會做?”
沈炎瑾冷眼迎視,“不然如何?”若只是他一人,他或許會選擇冒險,可是現在身邊多了他們,他不贊同冒險。
“哥,連珣弟現在都沒有下落,可見是出了意外,你現在讓我們逃,萬一真有人埋伏在威縣外,我們豈不是自投羅網?”
沈炎瑾蹙了蹙眉,突然沉聲反問道,“三娘不也是逃走了嗎?”
頓時,其他三人紛紛一震,對啊,三娘都逃了!
可是三娘往哪逃的?
他們的人在三娘消失後到處尋找都沒發現三孃的蹤跡……
想到什麼,月羲霖突然往屋外跑去。
沈愛嫣和月稀寶趕緊起身追了出去。
而沈炎瑾在最後,不慌不忙的往三娘曾經住過的屋子走去。
……
荒郊之外的破草屋裡,一名身材高挑的女子正在給受傷的年輕男子包紮傷口。
“上官珣,你怎麼樣?還挺得住嗎?”草屋裡沒有桌椅,只有一堆枯柴,跪在枯柴上,古子潔一臉擔心的問着身前臉色蒼白的男人。
“我沒事……”看着女孩欲哭的樣子,上官珣僵硬的扯出一抹笑,“子潔,不用擔心我,放心吧,死不了的。”
古子潔難受的吸了吸鼻子,他的衣服都被撕爛包紮傷口了,可是胸口上的血把那些布條都染溼了,儘管封了他的穴位,可是她再傻也知道要儘管就醫,否則……
“上官珣,你怎麼就這麼傻……”伏在他肩上,古子潔忍不住的哭了起來,“我不稀罕你救我……我一點都不稀罕……”上官家就他一個獨子,要是他出了何事,他爹孃和祖父怎麼辦?
“笨蛋。”上官珣擡手摸了摸她的腦袋,輕笑道,“你不稀罕,可是我稀罕……”
“你別說話了。”古子潔不滿的擡頭,淚眼汪汪的警告着他,“我現在不想聽你說話,你趕緊閉嘴休息。”
嘆了一口氣,上官珣愧疚的看着她,“這一趟我不應該帶你出來的,那熊山是想替他徒弟出頭,他徒弟的妹妹當年是死在我娘手中,熊山想對付的是我們五人,跟你一點關係都沒有,是我連累了你……咳咳咳……”
“上官珣,你別說話了好嗎?算我求你了。你這樣是不是想讓我沒過門就當寡婦啊?”古子潔一邊流淚一邊罵。
聞言,上官珣哭笑不得。這丫頭,說話一直都沒個正經。
兩個人都安靜了下來,看着他閉上眼休息,古子潔卻心亂如麻。他們都沒想到會出這樣的意外!
眼看着要到威縣了,可突然有人暗中送來密信,說寶兒他們在十里外的地方遭遇危險,儘管他們也懷疑消息不可靠,可因爲擔心寶兒他們,所以還是趁夜前去了。
誰知道在那裡等他們的是一個自稱熊山的人,還說什麼要替徒弟報仇雪恨。
那些恩怨是非她一點都不清楚,她只知道最終上官珣爲了救她中了熊山一劍。
那個可惡的糟老頭子,等她回國,一定派人把他山窩都給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