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六 沈炎瑾受訓
上官珣和古子潔找遍了月稀寶能去的地方,可始終沒有發現月稀寶的人影,回想起沈炎瑾今早暴躁時的情景,他這才感覺到事情不妙。
原本打算今日帶古子潔回上官府的他,一整天都在外面尋人,可通過各種都一無所獲,不得已,他追到宮中,得知沈炎瑾在月稀寶寢宮裡,他二話不說就趕了過去。
看着賴在月稀寶臥房中的男人,他幾乎是怒火難抑的衝過去,一拳頭狠狠的砸向了沈炎瑾冷漠無波的俊臉。
“沈炎瑾,你說,你到底把寶兒怎麼了?!”拽着沈炎瑾的衣襟,他第一次在外人面前暴露自己的脾氣。
他的寶兒或許有許多小性子,可卻從來不會無緣無故就躲着不見人,寶兒從小跟着他長大,說句不好聽的話,那丫頭小時候拉屎拉尿都是他伺候的,她若不是受到了莫大的委屈,根本就不可能躲起來!
“上官珣,你冷靜點。”見他打人,古子潔趕緊撲過去將他腰身抱住往後面拖。雖然她也看不慣姓沈的,可是這畢竟是在宮裡,要是鬧大了,到時候就沒法收場了。
沈炎瑾硬生生的捱了一拳,偏着臉沒一點反應,只不過身上的氣息很冷,讓原本溫馨的臥房彷彿籠罩在寒氣之中。
有宮人站在房門口,看着裡面的一幕,嚇得根本不敢進去。裡面的人各個不是普通人,甚至連北疆國的公主都在,發生了何事他們根本就不清楚,想勸阻都沒勇氣。
“沈炎瑾,你不是個男人!”氣紅了眼的上官珣難得開口罵起了人。
沈炎瑾嗖的站起身,鐵青着臉突然怒瞪着他,“上官珣,這是我和她月稀寶之間的事,輪不到你插手過問!”這男人在那女人身邊這麼多年,他早就看不過去了。一想到那女人對面前這個男人的依賴和親密,他早就嫉妒得發狂。
聽着他狂傲霸道的話,上官珣更是氣不打一處來,就連言語都充滿了譏諷,“我沒資格過問?那我請問沈少主,你又有何資格在寶兒身邊?這些年,你不來隴南國,不就是因爲不滿同寶兒的婚事?如今你卻千方百計的想霸佔寶兒,你以爲你是何人?你以爲寶兒是你想要就要、想棄就棄的?沈炎瑾,枉我一直都挺敬重你,覺得你應該算個人物,可我沒想到你卻如此卑鄙無恥,你在霸佔寶兒的時候,可有尊重過寶兒?就你這樣狂傲自大、不可一世的人,你根本就不配擁有寶兒!”
“上官珣,你有膽再說一次?”沈炎瑾眸光陡然變得狠厲起來。儘管他不願承認,可那些話卻像大錘一樣一錘捶的擊中他的內心。
見他動怒,上官珣不甘示弱的低吼道,“沈炎瑾,我說你不配擁有寶兒!要我說多少次都可以,你——不——配!”
“嘭!”沈炎瑾快速的出拳,擊向他的腹部。
“啪!”上官珣幾乎是快速的回擊,又一次砸向他的臉。
“你們住手!快住手!”古子潔驚恐不安的喊了起來,試圖想將上官珣拉走。
可上官珣已經氣得丟了理智,哪裡肯聽人勸,索性將她給推到一旁,然後迎向了同樣憤怒中的沈炎瑾,兩個人瞬間就打成了一團——
“住手——”突然,一道嚴肅的女聲響起。
房門口,宮人心驚膽顫的退到一旁跪在地上,“參見娘娘。”
而房間裡,打鬥中的兩人突然停住了動作,古子潔見狀,趕緊將上官珣拉着退遠了一些。
看着兩個大侄子居然在自家女兒寢宮裡打紅了眼,沈千姿臉色不是一般的難看。
“誰來給本宮說清楚,這到底是如何回事?”這些個兔崽子,一個個的全都是肥膽,吃飽了撐的!
“子潔拜見娘娘,娘娘萬福。”古子潔最先開口,走到沈千姿面前端莊的行了一禮。
沈千姿眼角抽了抽,有些詫異,“子潔,你是何時來的?”
這是女兒的好友,她是認識的。大概十年前北疆國到隴南國求和,隨行將自己的小公主帶了過來,沒想到這古子潔跟她家寶兒很合得來,從此還成了閨蜜,兩人雖然見面少,可都有書信往來。
對兩個女孩之間的交往,她從來沒反對過,一來這古子潔機靈活潑,性子和直率,不像是那種暗耍心機的人。二來,兩個丫頭交好,對北疆國和隴南國之間的友好和睦也做了貢獻。所以古子潔前前後後來隴南國多次,她都極爲歡迎。
只是沒想到她今日會突然出現在這裡。
古子潔摸着後腦勺,有些不好意思的回道,“娘娘,子潔在家無聊,實在閒不住,這纔想到來隴南國找寶兒玩耍。”
沈千姿笑着對她點了點,表示歡迎。看了一眼四處,她突然蹙起了秀眉,“子潔,寶兒呢?”
“寶兒……”古子潔一臉的糾結,心知隱瞞不住,她只好指了指沈炎瑾,“娘娘,寶兒是同沈少主在一起的,也不知道她和沈少主之間發生了何事,寶兒今早就不見了……我們、我們也找了寶兒一天了。”
“什麼?”沈千姿大驚。
古子潔低下頭,壓根就不敢看她。誰都知道隴南國的皇后娘娘不好惹,她還親眼看到過這位娘娘暴打太子,那場面她至今難忘。
“到底發生了何事?”沈千姿朝兩個大侄子瞪了過去,開始不淡定了。這兩天都在找兒子,她幾乎都忽略了女兒,因爲她一直都跟沈炎瑾在一起。
聽說沈炎瑾今日在這裡待了半日,她覺得好氣,這纔過來看看,誰知道居然聽到女兒不見的消息。
“姑姑,珣兒也正在尋找寶兒的下落。”上官珣低着頭拱手說道。
“炎瑾。”沈千姿皺眉,“寶兒同你一起出的宮,怎不見她回來?”
沈炎瑾低着頭,臉色依舊很難看,特別是捱了上官珣兩拳頭,那冷硬的下顎帶着一絲青色,整個人身上的戾氣也很重,幾乎都能薰死人了。
他不說話,不代表沈千姿就會不追問,事關自己的寶兒,她哪能就此罷休的。
“炎瑾,你跟我來!”冷聲命令完,她一甩衣袖轉身而去。
……
御書房裡,看着跪在地上的男子,別說沈千姿心中噴火,月欽城更是一拳頭狠狠的砸在桌案上,眼看着就要起身,沈千姿趕緊將他拉住,氣惱的朝地上訓道,“沈炎瑾,你是不是想氣死我們?我讓你追求寶兒,不是讓你傷害她!你到底有沒有把我們放在眼中?!”
此刻的她要不是心理承受能力強,估計早就吐血暈過去了。
她千防萬防,就是不想自己的寶兒吃虧,所以才答應給他一次機會,目的是讓他好好表現,別用手段傷害她的寶兒。
可沒想到這兔崽子比他爹還狠,居然把她的寶兒給打來吃了!
這分明就是要氣死她的節奏啊!
面對夫妻倆的怒氣,沈炎瑾一直都沒吭聲,跪在地上的他低着頭,也不知道在想什麼。
而月欽城眸光噴火,緊攥着拳頭恨不得殺人了。他從小疼到大的女兒居然就這樣被人糟蹋了!
甩開沈千姿的手,他怒不可遏的衝到沈炎瑾身前,一把將他衣襟拽住,有史以來第一次對人痛罵道,“混賬東西,誰給你權利碰寶兒的?!”
“欽城。”沈千姿追着過去將手臂抱住,避免了他拳頭落下。
“你走開!”月欽城沉着臉同樣對她低吼了起來,“朕早就不同意這樁婚事,如今他如此欺負我女兒,難道你還想讓朕饒了他?”
沈千姿心裡突然揪緊,面對他的指責,說不心虛是假的。要不是她,或許事情就不會發展成這樣。她現在都有些後悔之前就該果斷點把這樁婚事給解除了,不讓他們在一起或許她的寶兒就不會出事。
對於婚前性行爲,她可以接受,可不代表她家欽城就能接受。這種事發生在他自己身上或許可以,但發生在女兒身上,他肯定不會答應。
說簡單點,他們這些男人生來就霸道,就是那種‘只許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的人。
“欽城,你先冷靜好嗎?當務之急是派人把寶兒找到,至於寶兒和嚴謹之間的事,你先問問寶兒的意思再決定好嗎?”擔心他真下手揍人,沈千姿只好耐着性子勸道。
他們現在還不知道寶兒是怎麼想的,她只知道女兒心中一直都有一個人存在,以前她不清楚這人是誰,直到沈炎瑾一出現,她就猜到了八九分。特別是上次同女兒談了一次心之後,儘管女兒沒給她明確的答案,可是她已經能肯定了,女兒是喜歡沈炎瑾的。
若是不喜歡,依照女兒的性子,根本就不可能同他走近,更別說讓沈炎瑾欺負了。人是她生的,她這個做孃的難道還不清楚嗎?
如今女兒躲起來,肯定是心裡有砍過不去,現在最主要的就是把人找到,至於後面的事她覺得還是讓他們自己處理。
“哼!別以爲此事就這麼算了,等找到寶兒,朕再同你算賬!”嚴厲的丟下話,月欽城鐵青着臉憤袖走了出去。
看着他生氣的背影,沈千姿心裡的自責更多。
回過頭,她看着跪在身前紋絲不動的大侄子,重重的嘆了口氣,“炎瑾,姑姑雖然跟你接觸得少,但姑姑自認爲沒把你當外人,我給你機會追求寶兒,不是讓你這般欺負她,你可有懂姑姑的意思?”
沈炎瑾低着頭,依舊面無表情的看着光潔的地面,無人看到,他那幽深的眸光中浮出的一絲悔恨。
“炎瑾,有些話姑姑本來是不想說的,畢竟你們長大了,說多了也有損你們的顏面,可是姑姑今日不說出來姑姑心裡也難受。我不知道你對寶兒用情有多深,你既然對她有意思,那你就應該好好待她纔對。寶兒她不是個不明事理的人,她能分得清是非好壞,只要你好好待她,就算姑姑和姑父反對你們在一起,她一樣會接受你。當然,你也可以不顧及她的想法,你也可以用自己的手段得到自己想要的東西,可你有沒有想過,你對寶兒既沒有付出,也沒有表明你對她的情意,你就如此強迫她,換做是你,你能接受嗎?姑姑不想責備你,可是這件事你真的太讓姑姑失望了。”
她說得語重心長,儘管壓住了心中的怒氣表現得心平氣和,可只有她自己知道此刻的她有多難受。
失去清白對一個女兒家來說意味着什麼,她作爲女人,再清楚不過。難怪寶兒會躲起來,估計她也是覺得沒顏面見人吧。
“好了,你也別跪着了,起來吧,現在最重要的事就是找到寶兒,等找到她再來談你們的事。”她不確定她說了這麼多他到底聽進去多少,對於這樣一個不善言辭的人,她也倍感頭痛。這兔崽子比他老子還悶!
沈韻堂再無理,至少他會大大方方的表現給人看,不管別人接受不接受,但最起碼別人知道他要做什麼。可這混小子就跟頑固的冷石頭一樣,拿着鑿子都不知道該從何下手,真有點油鹽不進的感覺。
就在她準備去尋找女兒下落時,寢宮裡的宮女送了一封信進來。
“啓稟娘娘,上官夫人差人送來的,說是要您親自拆開。”宮女恭敬的將信呈到她面前。
歡樂?
沈千姿暗自蹙眉,把信接過後趕緊拆開。
這一看頓時讓她鬆了一口氣。
信的確是鄭歡樂寫的,裡面就只寫了一句話——寶兒在我們府上,過幾日纔回。
轉過身,她突然將信遞到沈炎瑾面前。
“炎瑾,姑姑只想你給我們一個交代,你自己看着辦吧。”
儘管她現在很想見女兒,可出了這樣的事,她知道女兒肯定是不想見他們的,否則她也不會躲到上官府去。歡樂寫信而不是傳口話,就說明了這一點,怕是義父他們都還不知道寶兒在府中吧?
看着信上的字跡,沈炎瑾猛得起身,甚至連招呼都沒打,風一樣的衝了出去——
“唉!”沈千姿揉了揉眉心,這纔對那名宮女說道,“去通知皇上,就說不用找公主了,已經找到了。”
這二十年安穩的日子過慣了,眼看着兒女都成人了,可卻都在折騰,這讓她不得不煩躁。這一個個的,怎麼就如此不讓人省心啊?
她管吧,越管越亂,不管吧,連覺都睡不好。
……
安靜的小院子裡,一宿沒睡的月稀寶睡得正沉,根本就沒察覺到屋子裡突然多了個人。
直到天黑以後,她才恍恍惚惚的醒來,儘管睡足了,可是身上的痠痛依舊存在,這讓她賴在牀上一點都不想動。
只是當她緩緩睜開眼時,突然就覺得不對勁——
屋子裡什麼時候有光的?
她轉身,對上牀頭那雙幽深的眸光時,險些沒被嚇得蹦起來。
“你來這裡做何?”她冷着臉不客氣的質問道。不用想她也知道是舅娘泄露了秘密。
其實她也不是不想讓人知道她在上官府,只是她很想找個地方靜靜,不想讓人來打擾。再加上她一身痠痛難受,就此刻的樣子要是被人看到,絕對會引人懷疑的。所以她才躲在這裡。
“我們回去。”沒有回答她的話,沈炎瑾伸手就要去抱她,沉冷的俊臉上看不出多少情緒,可那低沉的嗓音卻說得格外輕柔。
“別碰我!”月稀寶想都沒想的將他伸出的雙手揮開。把身上的被子提到了脖子處,她冷眼看着面前的男人,眼中除了防備,更多的是疏離和冷漠,“沈炎瑾,你要是知趣就不該再出現在我面前,識相的趕緊離開,最好回沈家堡去。你要知道我現在最討厭的就是看到你!”
看着她眼中的厭惡,聽着她翻臉無情的話,沈炎瑾伸出的雙手僵在半空中,沉默片刻,他還是繼續着自己的動作,並將她連被一起抱了起來。
“乖,聽話,別鬧了,好嗎?”第一次,他耐着性子低聲哄着懷裡的人兒,沒有暴躁的語氣,也沒有絲毫不耐煩的情緒。
月稀寶眼睛睜得大大的,儘管睡了一天,可她白淨的臉上依舊帶着疲色,此刻受驚的樣子看起來有些誇張又有些滑稽。
將她放在自己腿上,沈炎瑾擡手摸摸了她凌亂的髮絲,乾淨修長的手指替她梳理着腦後的凌亂。他動作有些生硬,一看就知道他不會照顧人,可是他卻做得自然無比,那笨拙的動作甚至能感受到他的貼心。
月稀寶如被雷擊中,眸瞳越放越大,甚至渾身開始冒出雞皮疙瘩來。
幻覺,這一定是幻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