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較船上衆人的兩邊對峙,船底下卻也不是風平浪靜,反而有幾分波濤洶涌的味道。
因爲夜間的風浪時而襲來,蘇沫原本抓着那弧形船底的手有些不穩了,雖然現在的丁彥已經不需要百里陌拉着,省了一份心力。但是隻是她一個人,依舊需要很大的力氣才能維持住身形。
而現在,就是對她的一個考驗。
“沫兒,我拉你過來。”丁彥雖然在風浪中時而會被打翻,但是因爲他牢牢抓着手中的麻繩,再怎麼也不會出現什麼問題。
但是蘇沫不同,她只要一鬆手,整個人沉入海中就連影子都看不到了。所以爲今之計,丁彥也覺得要將蘇沫先跟他一樣抓到繩子上再說。
蘇沫也想啊,但是事實並不如想象的容易,特別是隨着此時的風浪無意識加大,更加不是簡單的。在接連與丁彥的手錯開數次,終於,蘇沫還是抓到了丁彥的手,而此時的蘇沫也順勢左手一鬆,全靠丁彥抓着自己。
沒辦法,剛纔堅持那麼久,她早就撐不住了。能堅持下來,說到底還是因爲上面的黎曜天,還有一旁不放心自己的丁彥。
“抓好這根繩子,等黎曜天穩定好情勢,我們就可以上去了。”他們兩個並不傻,在聽到上面此時對立的陣營,當然知道現在的他們應該怎麼做,肯定不是上去給黎曜天添麻煩就對了。
蘇沫抓好繩子,微微點頭,就算已經在水裡泡了太久,泡得整個人都不舒服了,她也沒有打算趁着這個時間爬上去。
而上邊,黎曜天他們還處在一個緊張的對峙氛圍中。
因爲剛纔那個沒腦的開槍人,被黎曜天抓住了機會,將傑森船長這邊的人基本都拉攏了過來。但是面對這一切,眼鏡男又怎麼可能妥協呢?“傑森船長,你要相信我,相信我們夫人。跟您的合作,我們是帶着一百二十分的誠心,並沒有黎曜天所說的那樣。”
“事情敗露,你自然是要這麼說。或者你應該回答下,剛纔爲什麼要對傑森船長開槍?”黎曜天還未等其餘人說話,便自然地開口道。
關於黎曜天所說的這件事,偏偏現在這是他們無法回答的事情。畢竟剛纔的開槍,其實也算不得他的授意,“剛纔的事情只是意外,我的手下並非是要對傑森船長開槍,而是要對你。”
一瞬間,那些傑森船長的人都看向了黎曜天。而黎曜天絲毫不見緊張,一副閒適的姿態,“對我?那請問是他沒有接受過專門的射擊訓練嗎?爲什麼槍口的位置是對着傑森船長的?”
“他明明是對着你。”眼鏡男對於黎曜天的胡攪蠻纏有些無語。
“但事實並不是你說的這樣,他的槍對準的是傑森船長,開槍打中的也是他。”因爲有個結果擺在那裡,黎曜天的話總是多了幾分的信服力。
不管那些人開始信不信,現在也只能選擇相信。而被一槍打中的傑森船長在黎曜天的巧舌如簧下,居然也相信了他的話,對於眼鏡男他們對自己開槍的行爲,表示了十二分的厭惡。“我好心跟你們合作,幫你們殺了人,你們居然這樣對我。就像他說的那樣,你們這是想要殺人滅口吧?別以爲我不知道丁彥的身份,你們肯定是怕我用這件事來要挾你們,所以纔對我下手的,是不是?”
黎曜天沒想到,這個傑森船長居然爲自己找了個那麼好的理由,確實。丁彥的身份特殊,爲了避免跟丁家產生矛盾,將他們這些知情人都殺了,確實是最好的辦法。
眼鏡男的臉色有些黑,但是沒有人去在意,而他想要解釋的話還未出口,就被傑森船長打斷了,“虧我還以爲你們是好心合作,現在看來,也沒有留你們在船上的必要。指不定我剛回房就休息,你們半夜就要做什麼了。”
聽着傑森船長的話,眼鏡男不由有些不好的預感,“傑森船長,你這是什麼意思?現在在這茫茫海上,你還想把我們放下海不成?”
“沒錯,我就是不讓你們在這艘我的船上。”傑森船長一個大嗓門,豪氣干雲的模樣倒是讓黎曜天有些側目了。而下一秒,許是想到不妥,又加了一句,“怎麼說你們君夫人也跟我有那麼點交情,我也不會對你們趕盡殺絕。這樣吧,老六給他們一艘船,讓他們在這海上好好漂一漂,讓他們不把我看在眼裡。”
那個被叫到名爲老六的男人聽到傑森船長的話,當即便應道:“老大,我現在就去放小船。”
眼鏡男身後的人還想反抗,但是面對那些看起來普通的船員手中黑洞洞的槍口,又因爲人數被壓制,眼鏡男雖然黑着一張臉,但是也不再說什麼。就算是在這海上,他們倒也不怕什麼,只要等到天亮就會有人來接應他們。
但是他氣就氣在,居然是被黎曜天給擺了這麼一道。冷哼一聲,眼鏡男陰霾的視線冷冷看着黎曜天,“總有一天,你要爲你今天的所作所爲,付出代價。”一語雙關,像是說給黎曜天聽的,又像是要說給傑森船長聽的。
話音落,眼鏡男乾脆地轉身,去往小船的方向。
而隨着那些人離開,沒一會兒老六就回來了,說船已經放了,人也都走了。
而此時,傑森船長才想起自己受的傷,而他的腦袋上還頂着黎曜天的槍,“你叫黎曜天是吧?我保證不會對你再動手,你的槍也可以拿開了。”
“剛纔一時忘了……”黎曜天用這個藉口掩飾了下之前那段時間依舊對着傑森船長用槍指着的事情,但是隨後又說道:“傑森船長,你們此行的目的是要去哪裡?”
船員已經拿來了藥給傑森船長,而傑森船長也乾脆地回答着黎曜天得問題,“去哪裡我們也沒有個定數,但是估計會靠近沿海吧,到時候在差不多的位置就放你下去,你自己離開好了我們也不會留你。”
見傑森船長並不像是在說謊的樣子,黎曜天也安了一份心,但還是說道:“雖然我不知道你們都是做什麼生意往來,我也不想去問,但是如果下回傑森船長你遇上了之前說的事情,可以讓人來找我。”
手微微一頓,傑森船長驚訝地看了眼黎曜天,有些不肯定道:“你有辦法?”
“只要不是被判了死刑,我都可以把你救出來。”如果是判了死刑,並不是說黎曜天沒辦法,而是黎曜天不會爲了一個死刑犯想辦法罷了。在黎曜天的眼中,就算爲了這次他們三人的命必須要妥協,他還是有他的底線。
傑森船長認真看着眼前的黎曜天,隨後微微點頭應下,“好,算你還有點良心,放心,我一定把你送到安全的地方。”
見傑森船長也這般說了,黎曜天知道多半這船上也可以算得上安全,當即說道:“我還有兩個同伴,如果你把他們也送到安全的地方,你以後會更加方便。”
更加方便?傑森船長若有所思,“有一個是丁彥?”
“沒錯。”黎曜天是個明面上的人物,但丁彥卻是暗地裡的,比起他而言,丁彥在暗地裡用的功夫,自然是比他的大了。而且不像他,丁彥這人應該是沒什麼底線的……咳咳!
聽到真的是丁彥,傑森船長急忙說道:“你我們都送了,那就讓他們快點出來啊,藏哪裡去了?”說着,其餘船員也跟着傑森船長的動作四處張望着。
而黎曜天這時才走到了那繩索的位置,先是確認了下兩人都還在,這才說道:“我現在拉你們上來,都小心點。”
“你快點吧,我們都快撐不住了。”丁彥聽到黎曜天的話,如蒙大赦,趕緊說道。
傑森船長也走到了這邊,看到底下的兩人,不由大笑出聲,“你們這兩個小瓜娃子,鬼主意倒是不少,居然讓你們跟着我們走了這麼長的路,就算不讓你們上來,估計着你們也能就這麼被拖回去了。”
聽着傑森船長的北方口音,蘇沫不由嘴角微微抽搐,她沒記錯吧?這人是叫傑森船長,爲什麼這人這口音一點外國人的感覺都木有呢?
“上來上來,都幫忙把人給拉上來……”傑森船長一聲令下,船員們也動手了,幫着黎曜天把兩人從水裡給撈了上來。而事實證明,剛剛從水裡被撈上來,兩人都倒在那不想動了,累的。
看着地上倒着的兩人,又看看一邊精神抖擻的黎曜天,傑森船長不由右手摸着下巴,“你們這到底在我們船底下折騰了多久啊?我記得這繩子之前可沒有掉下去的,你們到底是抓着什麼跟着一路過來。”
爲傑森船長解釋了下疑惑,黎曜天將船板上的蘇沫扶了起來。此時的蘇沫就像是剛剛出海的美人魚似的,魚尾化成的雙腿很是無力,整個人就是要攀附着黎曜天存在。
“好了,現在時間也不早,有什麼事情明天再說。老六帶他們三人去房間休息,既然我說了送他們到安全的地方,就不準有人去動他們,知道嗎?”隨着傑森船長的話,其餘船員也不敢說個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