紹軒和皓然分手之後,又再一次的來到了許家花園的門口。他真的決定了,要親自向她坦白;因爲他知道,一旦他回了家,他就會被道義跟責任封鎖的死死的;而更可怕的是,他們一定會讓他和尹崢立刻訂婚。如果還驚動了媒體,被大肆渲染的話,後果真的不堪設想!所以,他現在所要做的,就是把最壞的情況儘可能的降到最低,最低……
他鼓起勇氣,把那隻提起又放下的手,用力的按在了許家的門鈴。菲雨透過客廳的落地窗,向外張望;她一看是紹軒,立馬笑容甜美的飛奔出來開門,還送上了充滿愛意的擁抱;靠在紹軒胸膛裡的她,嘴角揚起,眼睛微閉,是幸福是眷戀是想念。
紹軒緊緊的用雙臂環抱着她,輕吻着她的秀髮,她的臉頰;他久久都不願放開手,因爲他知道,這也許是他最後一次把她擁在懷裡了;當他鬆開手,當他感受不到她的體溫,她的心跳的時候,就是他失去她的時候。
“紹軒。”菲雨輕聲地叫喚他的名字,很醉人。
紹軒重重地緊閉起眼睛,皺起眉;他的心在痛,很痛,很痛;他仰天深呼了一口氣,眼角閃過些許淚花,他第一次發現自己真的被自己折磨的好慘,好慘。
“我愛你菲雨,真的很愛你。”他依舊緊摟着她,好深情的說。菲雨聽了真的好甜好甜,她剛預備迴應,只見紹軒又說:“可是我,真的很糟糕,我對不起你,菲雨。”
菲雨聽了覺得有些莫名,於是她微微的掙脫他的懷抱,擡頭微笑的看着他;可是他眼角的淚,和那一副百感交集的表情,令她立馬收起了笑容;女人的直覺在傳達着一種,很不詳很不詳的感覺。
“發生了什麼事?”菲雨忐忑的問。
紹軒一時不知道如何開口,嘴裡只是不停地重複着“我愛你”這三個字。
“到底怎麼了?你說啊,你這個樣子我真的很擔心。”菲雨用她纖細的手,疼惜的撫摸着紹軒的臉龐,憂心忡忡。
“菲雨,我有一件事,一直瞞着你;我不奢求可以得到你的原諒,我只是要告訴你,我白紹軒的心裡,至始至終都只有你許菲雨一個人而已,你一定要相信我!”紹軒極度認真極度堅定的說。
菲雨的心頓時好慌,好亂,好害怕;她不敢去想,紹軒口中所指隱瞞她的事,是什麼?她心裡突然有一個強烈的聲音在吶喊着:不要說,不要說,永遠都不要說!
紹軒一臉凝重的低下頭,拉長着臉,眉頭深鎖。這個樣子的他,令菲雨的心撲通撲通的在狂跳,她的手心也突然冒出了很多冷汗,此時的氣氛真的太沉重太詭異了。
愣了半響的紹軒,終於開口了;他緩慢地不間斷的,一口氣把他那天喝醉酒,把尹崢當成是她的事情,以及懷孕的事都一五一十的告訴菲雨了!說完,他如釋重負的長嘆了一口氣;是解脫,是落寞,是心如死灰的等待即將宣判的死刑。
菲雨驚愕的不敢相信,她顫抖的搖搖晃晃地倒退了好幾步,眼神迷離,表情僵硬;她直勾勾的盯着紹軒的眼睛,腦子一片空白。剛纔還是好好地,怎麼現在會變成這樣呢?紹軒說的不是真的,不是的!她的眼神由空洞變成了憤怒直至充滿怨恨!
“菲雨……”紹軒不敢上前,只能站在原地呼喚她。
“你不要叫我!你滾,你給我滾;我不想看見你,再也不想看見你——!”菲雨情緒失控的大聲怒喊,不聽話的眼淚也隨即奪眶而出,立刻潤溼了臉頰;她的視線逐漸模糊,她不停地用雙手來回擦拭,還不停地告誡自己不要哭,不要爲了一個滿口謊言的大騙子哭!可是……可是就是怎麼止也止不住。
紹軒看着心碎欲裂,痛哭流涕的菲雨,他的心也早已經被撕扯的七零八落,已經再也聽不到那鮮活的跳躍聲了。他嚥了一唾沫,緩緩地走到她的面前,本能的伸出手想去攙扶她,卻驟然地停駐在了半空;他閉了閉眼睛,把十指很不捨的用力抽了回來,轉握成拳;眼神憔悴,聲音沙啞顫抖的說:“我說完最後一句話,我馬上就走;不管將來發生什麼事,我都會守護着你,直到我死;我是真的,愛你。”說完,他費力的轉身,仍由眼淚滑落,默默地消失了。
“嗚嗚嗚……嗚嗚嗚……”菲雨從淚花中看着紹軒遠離的背影,癱軟無力的靠在了花園的牆壁上,忍不住大聲的哭了出來。
另一頭,白家別墅裡,茗慧和啓恆正在瘋狂的找紹軒;因爲尹崢的父親尹展年和她的母親軒轅沛菡,將會在明天下午5點到達上海;他們不遠萬里急衝衝的趕來,當然就是爲了尹崢懷孕的事了。
那天尹崢原本訂了回法蘭克福的機票,而且也和展年通過電話了;可這件事一出,所有的計劃都給打亂了,所以她必須打電話告訴展年她回不去了;而電話那頭的展年一直追根究底,再加上尹崢當時心裡特別激動,也就不小心給說了出來。女兒未婚先孕,這件事可是事關重大啊!他們怎麼可能還坐的住呢?他們來,就是爲了商議趕緊舉辦訂婚的事情的。
訂婚是上流社會,豪門家族的規矩,絕不可省,也絕不能草率;一定要先訂婚再結婚,不然會被人笑話的,不過訂婚和結婚的間隔估計會挨的很近;因爲懷孕的人,可沒有太多的時間等;所以,他們真的心急如焚吶!
空氣中的雜質,陽光照耀下顯現的塵埃;當你用一本薄薄的冊子捲成圓柱形的放在耳邊,聆聽;你會聽到那稀鬆的嗡嗡聲,那是生命流動的聲音,那是滿懷希望靜靜地感受未來的聲音。
但是,當你一旦放下那本附有生命氣息的冊子,這份特殊的感覺也就跟着消失不見了;就彷彿是一個被困在沙漠中的人,發現原來遠處的綠洲是幻影的時候,便失去了最後一絲想要活下去的勇氣。
菲雨在幾分鐘內體驗着生與死,愛與恨的轉變;她彷彿被人從瑤池仙境瞬間仍到了烈火地獄,被炙熱的焦灼的火焰,洶洶包圍,痛苦不堪!她覺得自己快要死了,她的眼淚乾枯了,心也冰冷如水,只剩下這個軀體還在逞強的活着;她萎縮在牆角,無力的閉上了眼睛,她被紹軒賜予的心碎欲裂,折磨的暈厥在了花園裡……
風在吹,花在舞,草在飄,一切都沒有改變;只是人的心,人的生活,瞬息萬變!
皓然在唐逸國際的辦公室裡,不停地坐在搖轉椅上來回晃動;自從紹軒和他講了這麼一大堆奇怪的話以後,他就一直心緒不寧;總有一種說不上來的感覺,令他難以平靜。他壓低了眉毛,眯起眼睛,兩隻手十指交錯的放在辦公桌上,出神;表情呆滯了良久,他用手拿起了旁邊的聽筒,下意識的撥通了菲雨家的電話。
電話那頭的嘟嘟聲,響了十幾下都沒有人接,他便立馬掛斷;隨後,又撥通了菲雨的手機,可還是依舊久久都沒有迴應;電話那頭並沒有傳來“不在服務區”的語音提示,只是那勻速的嘟嘟聲變得越來越快而已,直到自行切斷,這種感覺真的很不好!皓然咻一下的站起身,隨手拿起西裝外套就往外走,他的直覺在腦海裡不斷地閃現出不詳的預感,這也令他的腳步變得急促起來。
皓然開着他的寶馬Gina,一路飛馳;如果你不知道上海的街邊種植的是法國梧桐的話,以這個速度,你根本無法辨別這是什麼樹,你只能感覺到一片綠色在你的視線裡驟然閃過。他不顧黃色信號燈的閃爍,不顧電子警察的監視,也不顧協管的鳴哨呵斥;以200碼的時速,穿越十字路口;在旁人眼裡,他簡直就是一個視法紀與生命都不顧的危險份子!
也許,愛情真的可以讓人忘乎所以,堅定執着!
很快,一聲急而刺耳的剎車聲震懾了整個華山路;皓然迅速的熄火,彈開安全帶,甩門而出。當他站在黑色的鐵門向裡張望的時候,他立馬發現了躺在地上的菲雨!他心急火燎的推門,卻被門鎖擋在了外面,他只好一邊叫喚她的名字,一邊翻牆而入了。
“啪”的一聲,皓然從矮牆上跳了下來;隨即趕緊跑到菲雨的身邊,抱起她;皓然神色緊張,一臉焦急;他大聲的呼喚她,呼喚她,可是就是沒有反應,就跟死了一樣。
他飛快的把她放座在了副駕駛的位子上,猛踩油門,向華安醫院駛去;他很快的來到了醫院的大堂門口,他一進門,就對着護士臺的小姐大吼大叫;他瞪大了眼睛,眼神犀利的咆哮道:“愣在那裡幹嘛,趕緊去叫醫生!快去!”
幾個小護士,被嚇得腿都發抖了;雙手搖晃的拿着電話,撥了內科主任醫師的分機號碼,顫抖的說:“沈醫師,外……外面有人昏倒了,需要急救。”那個小護士,看着皓然極具威脅力的眼睛,直打冷顫;隨後,她用力都嚥了一口唾沫,說:“先……先生,請跟我到2樓去。”
皓然雙眉緊皺,眼神冷酷的白了她一眼,立刻飛奔上了二樓;他此刻的眼睛就像紅外線掃描儀一樣精準,一個掃視,就定格在了205內科主任沈炎的科室吊牌。他立刻疾步向前衝了進去,隨後心急火燎的說:“醫生,快看看她怎麼了?”
沈醫師很年輕,大約30歲上下,方臉絡腮鬍;長的不帥,卻很有男人味,還有一股學者氣勢。他定睛審視了皓然一下,隨即示意讓他把菲雨放在白色的牀上;之後,爲她做初步的檢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