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租車飛快的行駛,15分鐘後就到了華安醫院的門口,紹軒給了司機100塊錢,也顧不上找錢就匆匆下車了。因爲他在這十幾個小時裡,心裡面只裝了一個人,那個人就是茗慧,他至愛的母親。
黃色的電梯指示燈在5樓閃爍着,紹軒從裡面憂心忡忡的走了出來。他首先來到了大堂裡的白色圓形護士臺,低聲詢問着茗慧的房間號。隨後左轉,來到了位於南面的517房間。
透過房門的玻璃,他看見了躺在病牀上輸液的母親,心裡非常難過;他還看見啓恆,坐在一旁的沙發上打瞌睡。他輕輕的推開門,來到茗慧的牀邊,看着瘦弱的母親。曾經吹彈可破的皮膚,曾經細緻柔滑的雙手,曾經……這一切都令紹軒感慨萬千。但是,在他心裡,她永遠都是那個最美麗最溫柔的好母親。
紹軒的目光從茗慧的身上移走,轉到了啓恆身上。這個令他敬佩卻又有些憎恨的人,他真的是無話可說。一定是因爲他,纔會令茗慧這麼嚴重的暈厥過去的!他心裡越想越氣,於是走到啓恆的身邊,重重的推了他一把。
啓恆被紹軒一推,不時的下了一跳。嘴裡不自覺的嚷嚷着:“茗慧,茗慧怎麼了?”
看着如今焦急的有些神經過敏的父親,紹軒只好無奈的搖搖頭;心想:早知今日,何必當初?他冷冷的對啓恆說:“你出來一下,我有話跟你說。”
啓恆沒料到紹軒這麼快就回來了,所以有些驚訝。他還來不及想就下意識的跟着他出去了。
紹軒坐在醬紅色的沙發上,用質問的眼神看着他,隨後緩慢的說:“爸,媽到底做錯什麼?你要這麼對她?”
啓恆這兩天面對時而清醒時而昏迷的茗慧,心裡真的很難過。他真的很愧疚,面對兒子的指責,他無言以對。他無精打采的走到紹軒旁邊的沙發上做了下來,拿出了煙。
“你別抽了”紹軒一把奪過啓恆手裡的煙,生氣的叫嚷着。
“我今天一定要你做個了斷,給我和我媽一個說法,我不希望再有這種事情發生!”紹軒非常氣憤的說。
了斷?說法?面對現在這個狀況,我能說什麼呢?說我和雅蘭從此一刀兩斷?你們會相信嗎?連我自己都不相信自己,我又該拿什麼來做承諾跟保證呢?啓恆揚起嘴角,苦笑了一下。
紹軒看到啓恆這種態度,越發憤怒了!他再一次的怒吼道:“不說話是什麼意思?!我要你說,你說啊!”
啓恆看着兩眼冒着火光的紹軒,認真的說一了句:“我不會棄你媽媽不顧的,我也不會不要這個家的,我自始至終都是這麼想的!”
紹軒對於父親顧家的品行從不懷疑。可是,他擔心的是:他是不是真的愛上了那個女人!“唉”紹軒在心裡長長的嘆了一口氣。
“我不管你今後到底預備怎樣,我只希望今後我每天見到的,是一個健康快樂的媽媽。至於你的心要放在哪裡,隨便你!”紹軒冷冷的說。
啓恆看了一眼紹軒,只好默然的點點頭。他真的需要點時間,去重新推敲和整理他和雅蘭之間的事情。
兩個人呆坐了一會兒後,紹軒起身向通道了另一邊走去。啓恆看着他,不知道他要去哪兒,也不敢去追問,只是靜靜的看着他走進了電梯。
電梯停在了8樓,呼吸內科主治醫生辦公室。
咚咚咚,三下敲門聲。坐在裡面的錦倫看到是紹軒,立刻過來開了門。
“回來啦!”錦倫在紹軒的胸膛上輕輕的敲了一拳。
“我媽她,不礙事了吧?”紹軒緊張的詢問。
“有我在,當然沒事啦!不過,以後一定要更注意,更小心,不能再受刺激了哦!”錦倫一本正經認真的說。
紹軒點點頭,對着錦倫微微笑了一下。
“很久沒見了,出去喝一杯吧?”錦倫拍了拍紹軒的肩膀,熟絡的說。
“好啊!”紹軒欣然接受。
錦倫脫去了白色的醫生袍,鎖上辦公室的門,和紹軒並肩向工作人員專用電梯走去。
夜未央,心蕩漾;曖昧的你我在此刻飛翔。
上海的酒吧有種小資的情調,無需太多的奢侈但又適度的從容。月色中那婆娑的梧桐,那通透的落地窗,那影影綽綽的人羣;沉浸,優雅,放縱……
隨着酒精的蔓延,隨着慾望的不斷升溫,天使也開始了墮落。
紹軒和錦倫,拋開白晝的煩瑣,拋開華麗的外表,在這裡尋找那本色又狂野的心跳。
在舞池中肆意揮灑之後,兩個人來到了些許安靜的酒吧單間,點了一瓶Greme Sack William Hambert;開始了宣泄後的閒聊。
“和candice真的分手了?”紹軒抿了一口雪利,溫和的說。
錦倫釋然的點點頭,他的心雖然還有些痛,但是卻已無大礙了。因爲他是一個,拿得起放得下的人。
“你呢?有遇到讓你心動的人嗎?”錦倫同樣的問起了紹軒的感情問題。
紹軒沉默着,但是慧心的笑容和那揚起的嘴角,已經是一個最好的回答了。錦倫敲了一下紹軒的肩膀,以示祝賀。
此時,紹軒的手機鈴響了起來。錦倫對着紹軒眨了下眼睛,隨後說:“哎,你的她這麼晚了找你?”說完,壞壞的一笑,還做了個手勢;意思是,來找他共度良宵的。
紹軒踹了他一腳,接起了電話,說:“呃,有事嗎?”他一邊聽電話,一邊瞪着在一旁不正經的錦倫。
“好啊,到時候見!嗯,拜拜。”紹軒溫柔的迴應着。
錦倫聽着,心中難免劃過一絲孤單,因爲這半年多以來,他一直是一個人。習慣了牽着手的感覺,突然變成了形單影隻,人總是會有那麼一點憂傷與寂寞。錦倫挑着眉看着紹軒,是在向他暗示,他想知道電話的內容。
紹軒當然心領神會咯,於是就告訴他,不是他的“她”打來的;是別人!這倒是讓錦倫更興奮了,他更想知道那個“別人”又是誰,便繼續追問着。
“下個禮拜有個美女要來上海,到時候介紹你們認識認識,你也該找個新的GF了!”紹軒故作神秘的說着,隨即又抿了一口酒。
錦倫對於愛情已經不再那麼渴求了,因爲candice讓他傷透了心。他現在只想對着酒精,對着醫學麻木自己。他尷尬的笑了笑,看着手裡的水晶杯,在想:愛情是不是就像水晶那樣美麗,卻易碎?
外間的喧鬧聲越來越熱烈,原來有一個身材火辣的美眉,在跳舞。穿着緊身超短的絲絨吊帶裙,深深的V領露出誘人的乳溝;緊貼着肌膚的柔滑面料,把女性柔美的曲線充分展現了出來。令男人驚呼,令男人雀躍。
錦倫看着這個女人,不禁走了過去,和她一起曖昧的舞蹈起來。
紹軒詫異的看着他,那種女人根本不是錦倫喜歡的類型;輕挑又妖嬈,根本不適合他。他萬分不解的看着兩人火辣擁抱的場景,忍不住也走向前去。
“錦倫,錦倫!”紹軒低沉的叫喊着。
錦倫回頭撇了他一眼,依然自顧自的逍遙着,還對他說了一句:“你先回去吧”。便又擁着佳人,親暱的曼舞,雙手還在她的後背隨意撫摸,肆意遊走着。
是因爲candice嗎?紹軒只好無奈的搖搖頭,默然的離開了。他知道錦倫今夜,一定會在溫柔鄉中纏綿度過了。一夜情,對於現在的年輕人來說,也許不算什麼;可是在那魚水之歡過後,留給人的,是不是更多的空洞與無助呢?
夜,還在繼續;銷魂,也還在繼續;那心痛,是否也在繼續?
茗慧的病情已經逐漸康復了,過幾天就可以出院了。啓恆這幾天都在病牀邊,日夜陪伴着她;雖然她很虛弱,雖然她有時候不清不楚的在昏睡,但是她依然可以感受到他的存在。愛,就是如此獨特又奇妙的東西;就像女人的第六感一樣,儘管我閉上了眼睛,儘管我觸摸不到你;可是我就是可以感覺到你的氣息!
茗慧在半夢半醒的間隙,用微微睜開的眼睛看着滿臉倦容的丈夫;他的成熟,他的才華,他的一切的一切都是她所欣賞的。本來這段天作之合,才子佳人的姻緣應該是很完美的;只可惜,人生的軌跡中,總逃不過些許缺憾,些許不幸。
先天性的哮喘,夾在她和啓恆之間,令他們的婚姻生活蒙上了一層陰影;也令他們之間的夫妻感情越來越淡。男人始終是男人,有人曾說:男人是用下半身思考的動物。是的,男人可以沒有愛,但是他絕對不可以沒有性!
啓恆一直很照顧茗慧的感受,可是也正因爲如此,他在生理上的需求會更強烈。茗慧一直自責自己,沒有盡到做妻子的責任;有時候她還在設想,如果啓恆在外面找女人,她也不會怪他。可是,她卻不能容忍,他不愛她!
女人也是種奇怪的動物,她可以不介意男人有過多少女人,但是卻不能接受,他不愛自己。所以,在啓恆毫無花邊新聞,好好丈夫的形象底下;當她聽見了建輝的話之後,她一下子就崩潰了。
是啓恆一直糾纏着人家嗎?那是個什麼樣的女人?他愛她嗎?這一連串的疑問,都在茗慧甦醒的剎那不斷的閃現。她很想見一見她,這個令兩個男人都神魂顛倒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