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陽光正好,草坪上輕風微揚。
池萱和池景灝並肩走着,腳步踩着柔軟的草坪,很舒服愜意的感覺。
走着走着,池萱的腳步逐漸慢下來,漸漸落在了他的身後。
直到池景灝有所察覺,停下腳步轉過頭來,“怎麼不走了?”
池萱笑笑,站在距離他五步開外的地方,“景灝,你還記得我們小時候,也曾經牽手在池家的後院這麼走過麼?”
“……”池景灝沒有回答,只是這麼靜靜的看着她。
其實,池萱笑起來很好看,左邊的臉頰旁還有個淺淺的酒窩,但是他已經太久沒有見過這樣的笑容了。這樣純真輕鬆甜美的微笑,在小時候的池萱身上,是經常能看見的。
池萱並非真的是池家的子孫,這個大家都知道。
她算是寄養在池家吧,雖然過的是錦衣玉食的生活,卻從沒有發自真心的開心過。
池景灝恍然記起,小的時候池萱好像是挺黏着他的,那時候的池景灝也是個爹不要娘不疼的孩子,兩人的命運可以說不盡相同,所以他們是彼此最好的朋友。
但後來,他們各自出國求學,他便將那段歲月都忘記了差不多了。
如今想起來,的確是段美好的青蔥歲月。
只是,妹妹永遠是妹妹,早在他知道池萱對自己的心思之後,他便敬而遠之了。身爲哥哥,他清楚她的要強個性,爲了避免傷害,維持這段兄妹情的純真,他從來不曾逾越雷池半步,也從不給她逾越的機會。
面對她,池景灝更多的是想好好保護那一份美好,最好是不想她受傷害。
池萱看着他,雖然不知道他此刻心中在想着什麼,但她知道,自己的話一定是勾起了他的某些回憶。
她回頭,看了一眼廚房的位置,“尹汐是個好女人,我是真心的祝福你們,哥哥。”
這一轉折來的突然,就好像前一秒大家都在擔心她放不下,可是下一秒,她就瀟灑的送上了祝福。
池景灝的臉上並沒有多少驚訝,從始至終看着池萱的目光都是平靜而恬淡的,那是哥哥看着妹妹的眼神,充滿了包容。
“我們池萱也一定會找到對的人的。”池景灝輕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慰。
池萱垂下眸子,“嗯。”
……
周敏君將尹汐叫到了她的房間,傭人將她帶到門口就下去了。
尹汐伸手敲了敲門,“伯母?”
“進來吧。”隔着一道門,裡面傳來周敏君的聲音。
尹汐整理了一下衣服,推門而入。
房間里布置的低調,卻不失威嚴,周敏君坐在沙發上,靜靜的看着尹汐走過來。
“坐吧。”她伸手指了指自己對面的沙發。
“謝謝。”尹汐禮貌的道聲謝,提着裙襬坐下來。
周敏君目光上下打量了她一番,纔開口:“你知道的,我不是很喜歡你。今天之所以答應讓你來家裡吃飯,純粹是爲了我的兒子,以及我那兩個可愛的孫子。”
她瞥一眼尹汐的神色,生怕會說錯什麼,讓自己掉價,其實也有點擔心,會讓尹汐覺得心裡不痛快。
見她始終面帶淺淺微笑,並未表現的半點不悅,才又繼續說下去:“我仔細想過了,你跟景灝之間,我以後不會過多幹涉。景灝這孩子,從小我給予他的關心不多,他經歷的也比其他孩子多,所以在性格方面,難免比較深沉。我希望你是真心愛他疼他,五年前是我橫加干涉,才導致你的離開,這五年我也看透了許多。景灝對你的感情有多深刻,這五年來我也是看在眼中,深有體會。”
周敏君說的動情,尹汐聽的認真。
“伯母,您放心,我跟景灝,我們會好好的。”
“嗯。”周敏君點了點頭,眼角有些許溼潤。
她轉身從自己身後拿出一個精緻的紅木盒子,朝尹汐遞了過來。盒子是打開着的,裡面躺着一塊晶瑩碧綠的玉手鐲,單是看着就覺得價值不菲。
“這也不是什麼了不起的東西,但卻是我一直以來最珍貴的東西。這還是我當初嫁給景灝爸爸的時候,從孃家帶過來的。一直收着沒怎麼戴,你收着吧。”
尹汐沒有伸手去接,“這麼貴重,伯母您還是自己收着吧。”
一旁的傭人忍不住插話道:“尹小姐,您就收着吧,好歹是夫人的一點心意。”
話已至此,尹汐再不收,就顯得矯情了。而且,她一直都想能跟周敏君化解,不求多和睦吧,只要她肯接受自己就足夠了。
……
午飯大家都吃的很開心,池萱沒有留下來吃飯,跟池景灝說完話之後,就離開了。
飯後,周敏君帶着兩個孩子上樓玩去了。
池景灝帶着尹汐去花園,飯後四處走走。
漸漸入秋了,天氣也不似之前那麼悶熱了,微風輕拂,陽光照在人的身上,暖暖的。
“走不動了,去那邊休息會吧?”尹汐拉拉池景灝的手,指着一邊的鞦韆凳提議。
“好。”他衝她暖暖一笑,牽着她的手走過去。
鞦韆只能坐下一個人,尹汐坐着,池景灝站在她的身後,握着鞦韆的繩索,輕輕晃着。
尹汐眯着眼睛,舒服的享受這難得的悠閒時光。
“景灝,伯母送了我一個鐲子。”尹汐忽然想起,吃飯前周敏君給鐲子的事情,她還沒有跟他說。
“嗯。”池景灝應了一聲,沒有太多驚訝。
“你說,伯母是不是接受我了?”尹汐揣測着周敏君的意思。
或許是之前他們相處的並不愉快的原因吧,所以縱然現在周敏君已經主動示好了,尹汐還是有些忐忑。
“當然。”池景灝的手輕撫過她的長髮,溫柔說道:“小汐,等忙過這段時間,我好好陪陪你。”
“嗯。”尹汐應,微微偏頭,將頭靠在他的身上,脣邊笑容幸福而滿足。
不遠處的二樓,周敏君緩緩放下窗簾,輕嘆了一口氣,但神情卻是欣慰的。
她以前或許真的做錯了,現在她只希望,他們能好好的,相守到白頭。
……
池景灝最忙的一段時間來臨,每天天不亮就離開家,到很晚纔回來。
尹汐每天早上醒來的時候,他都已經走了,而每天晚上總是在客廳的沙發上等他等到睡着,每次都是池景灝回來,將她抱回臥室。
就這麼過了一個星期,尹汐漸漸發現不對了。
她發現,池景灝似乎沒有那麼黏着她了,每天最多的親熱,也只是親親她,抱抱她,意思一下就行。
身爲總裁,他的工作一直都很忙,但是從前不這樣的啊?
說起來,實在不能怪尹汐太敏感,就在昨天晚上,她還特意洗完澡,穿上真絲睡衣等他回來。等他洗完澡後,主動撲上去要求親熱,卻只是跟他熱吻了一陣,最後就被他抱着這麼睡了。
尹汐的心裡有些疑惑,也有些委屈。
都說男人得不到的永遠是最珍貴的,難道他這麼快就變心了?
都道是妻不如妾,妾不如妓,妓不如偷,如果他真的變心了,自己能不能豁達的接受呢?
“媽咪。你在想什麼呢?”一個小小的聲音打斷了尹汐的思緒,她回過神來,看見阿哲走過來,挨着她身邊坐下。
尹汐收起愁眉苦臉,伸手摸了摸他的小臉,笑道:“沒什麼,雲朵呢?你怎麼沒跟她一起玩?”
阿哲嘟起嘴:“我纔不要跟她玩,見異思遷的傢伙。”
尹汐驚愕,自從池景灝給他買了一本成語典故,阿哲這四字成語用的可是溜溜的,記得上次去周敏君那裡吃飯,就用成語逗的周敏君開懷大笑。
先不管他是不是真的明白見異思遷的意思吧,尹汐只是問:“雲朵怎麼見異思遷了?”
阿哲繼續嘟着嘴:“還不是隔壁那個男孩,自從上一次雲朵跟他在門口遇見,就一見如故,感覺相見恨晚,他來找她,兩人樓下聊的正歡呢。”
尹汐,“……”
阿哲繼續道:“我就知道,歐陽雲朵是個見色忘義的花癡!”
尹汐,“……”
她三十歲還不到,應該還算不上中年人吧?爲什麼都感覺跟不上小傢伙的思維了?
見異思遷,花癡?他是從哪裡學來的這些名詞?
不過,他說的那個男孩,應該就是一直住在隔壁別墅裡的單身女人的兒子吧?
記得多年前,自己還因爲他們吃過池景灝的醋,眼下看小阿哲這個樣子,該不會是在吃雲朵的醋?
她俯身安慰道:“大家都是好朋友,阿哲,只要你願意,雲朵兒是很樂意跟你一起玩的。”
“……”阿哲憋着臉,沒說話。
小孩子就是這樣,尤其是阿哲。
她瞭解他,因爲是真的很喜歡雲朵,所以纔會對她格外看重,所以纔會對他們之間的友誼,比跟其他的夥伴要看的更純粹。所以,在看見雲朵跟別的孩子玩的很好的時候,就會很生氣。
這一點其實和她,如出一轍。
他們似乎一類人,對於認定了的感情,愛情也好,友情也好,都只要最乾淨的最純粹的。如果不,那麼,寧缺毋濫。
樓下隱約傳來孩子的嬉笑聲,阿哲垂了垂好看的眸子,看上去在猶豫糾結着什麼。
尹汐笑了笑,握握他的手,“去吧。”
小阿哲沉默半晌,終是點點頭,去了。
看着兒子離開的身影,尹汐輕輕嘆了一口氣,總是勸導別人容易,輪到自己的時候,就很難了。
自己要不要找個機會跟池景灝好好談談?看看問題究竟出在哪裡呢?
不過,她最近身子真是不大好,總是疲累,睡眠很好,可能是因爲心裡有事,所以食慾不是很好。
嗯……還是等他回來,好好問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