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筱可擡頭,將腦袋置放在君時笙肩上,雙手置放在下顎處,仰頭看着身邊的男人。
清眸裡,充滿了纏綿和眷戀。
染着水意的睫毛,如同被洗禮過一般溼溼的,眼眶裡,也泛着波光粼粼的水意。
她淡淡勾着脣角,仔細打量君時笙的一眉一眼。
“應該是我太捨不得了吧,所以就連在夢裡,也想要親自跟你告別。”
君時笙臉色一僵,隨即越發放柔態度。深邃如墨的的眼眸,寵溺的落在唐筱可臉上,大掌輕捧着她臉頰不移。既然小可以爲這是夢境,那就是個夢而已。
也只有在小可完全不清醒的狀態下,他才能夠這樣躺在她身邊,盡情的看着她。
“唔,看來婚紗我是沒辦法穿上了。”
似乎想到了唐德善同意她和君時笙的事情,唐筱可眼裡又掩藏着幾分傷感。等到爸爸總算同意了她和君時笙的婚事,可是卻在這個時候,她被君時笙給甩了。
君時笙心中鈍痛,婚紗過一段時間應該就能夠完成了。
半晌,趴在他肩膀上的小腦袋垂下,捲翹如蝶翼的睫毛遮擋住她的淚光,卻更能讓人真切感受到此刻她的傷心。
“你不要我了……”
低低的呢喃聲,帶着微微哭腔,時刻揪着君時笙的心,將其拉扯的撕心裂肺。
輕捧着唐筱可的手掌,微微顫抖,握緊又鬆開。
“你還不要孩子……”
唐筱可低着頭,淚意打溼臉頰,她牽引着君時笙的手,落在目前還只是一小塊血的腹部。裡面,感受不到任何生命的跡象。
可是她卻知道,那裡正孕育着一個小生命。雖然目前還沒開始在她身體內逐漸成長,可等幾個月後,就能夠完完整整看出嬰兒的形體。
落在她腹部的大手一怔,君時笙隱晦的瞳孔越發幽深。
不是他不想要,是他不能要。
他不可以讓唐筱可知道他爲什麼要推開她,否則,她一定會繼續回到自己身邊。離開他,小可才能夠獲得更加簡單,擁有她想要簡單的,平淡的生活。
唐筱可沒有放聲大哭,只是抽噎的有些很小的動靜。
君時笙感受着她的淚水滴落在自己肩頭,打溼了部分毛衣,嘆了口氣。
他這幾天一直都在看着病房裡的所有情況,小可都沒有哭過,可現在,就因爲他出現在她夢裡就讓她這麼傷心嗎?
果真,他是小可心裡傷她最深的人。
腦海裡,忽然想起唐筱可在他耳邊說着,下次利用一個人的時候,不要再那麼寵着她,苦澀的勾起嘴角。
不會,他再也不會用這樣的行爲寵任何一個人。
君時笙寵的,只能是唐筱可。
他愛的,也只有傻乎乎的唐筱可。
他想要守護的,也都是唐筱可。
“別哭。”
溫熱的液體從毛衣鑽進君時笙的肌膚裡,讓他有些癢癢的感覺,也讓他的心裡疼的猶如針扎。
“嗯?”
唐筱可迷迷糊糊擡起頭,突然覺得,這個夢怎麼開始真實起來了。她伸手觸碰到君時笙柔軟的脣邊,
他的呼吸有些淡淡的溫度。
“怎麼有點真實?”
君時笙愣住,被子下的大手準確的攬過唐筱可腰身,將她一把拉入懷裡。高大的身形一轉,整個人將唐筱可徹底壓在身下。
趁唐筱可剛剛有點清醒的時候,君時笙已經低頭迅速吻住了她,薄脣緊緊貼着她的脣瓣。
而他這個動作,讓唐筱可剛纔有些清醒的腦袋再次迷糊了起來,整個人又開始陷入昏昏沉沉的狀態。
唐筱可眨了眨黑白分明的眼眸,看着頭頂上的黑影。
是她想念的五官,是她想念的君時笙,可卻又不是她的君時笙。
準確的說,這是以前的君時笙。
是那個會守在她家門前的君時笙,會給她親自吹頭髮穿鞋的君時笙,也會在隨時隨地擁着她親吻着她的君時笙。可這些,就在四天前,讓她從夢中醒了過來。
真正的君時笙,只是把她當做治癒的工具。
他那時候說話的語氣,冷淡的神情,都在告訴她,以前那個寵她如命的君時笙都是假的。
他告訴她,他只不過是需要能夠打開他心扉的人,因爲現在他已經在開始慢慢治癒,所以她就跟着沒了作用。而君時笙碰她,是不是因爲就是他能夠隨意自如的親暱和觸碰自己?
然後,爲了把自己留在他身邊,所以就假裝這樣一直寵着她。
直至,他把自己寵的完全離不開他。
等他不需要自己的時候,就像扔掉一件舊東西一樣扔掉自己。
自閉症被慢慢治癒,也就意味着唐筱可沒有了留在君時笙的必要。然而,這不是讓她最寒心的,最寒心的,是他竟然監視着她,並且讓她做流產手術。
唐筱可看着頭頂親吻自己的男人,笑着閉上了眼睛。
這個時候的君時笙,是夢。
也好,就讓她沉浸在這個夢境裡,跟君時笙做一個完全的告別。她從不否認,她是愛君時笙,可既然君時笙不愛自己,她也不會強求。
薄脣停留在她脣上,舔抵着她脣瓣的每一寸肌膚。溼溼的吻,夾雜着如雪似蓮的呼吸,傳入唐筱可鼻腔。
君時笙見她閉上雙眼,知道他已經達到了目的。
微弱的燈光下,她眼角處的晶瑩帶着異常的光亮,他幾乎是想也不想的傾身,溫柔的爲她吻乾眼角的淚。
“是不是忽然覺得自己很傻?”
磁性的嗓音,夾雜着毫不掩飾的心疼。
清淺的呼吸,吐納在唐筱可臉頰。
唐筱可只是揚着嘴角,好像又陷入了美好的夢境當中,粉脣輕輕揚起,捲翹的睫毛留下絕美的一道剪影。
“不傻,我愛君時笙,所以我付出。可如果君時笙不愛我,不願爲我付出,我也不怨。”
壓在她身上的身影微頓,君時笙薄脣停留在她臉頰上呼吸一窒。
漆黑的瞳孔裡,光影交錯,黑夜裡他的神情更加是模糊不清。他只覺得整個人好像陷入了溫泉之中,四面八方的暖意向他全部涌來,將他緊緊包裹住。
很舒服的感覺,很滿足。
君時笙薄脣輕勾,視線定定看着已經陷入沉睡的
唐筱可,帶着薄繭的指腹停留在她柔軟如果凍的脣瓣。
然後,沿着令他着迷的脣線,緩緩磨蹭,細細描繪。
他很後悔不該再次出現在唐筱可面前,給小可簡單平淡的生活描繪出悲傷的濃墨,但是他不後悔自己能夠守護她。
未來,不管小可會跟什麼樣的人在一起,他依舊會守護她。
直到有一天,君時笙的心跳不會再跳動。
感受着唐筱可身上的暖意,以及她緊緊抱着自己的手,被子被她握在手中將他們兩人包裹。即便在夢裡,她也是如此的愛它。
“小可?”
安靜的病房裡,只有君時笙低沉磁性的聲音。
回答他的,則是唐筱可平穩的呼吸。
君時笙大手在她腹部上停留了一下,隨後眼光流轉,瀲灩四射。看似深不見底的瞳孔裡,蘊養着無邊無際的憂傷。
這個孩子,一定會找到更適合做他父親的人。
而他,不適合。
淺淺的吻沿着額頭親吻而下,最後停留在她耳際處,他貪婪聞着唐筱可馨香的秀髮,透着跟他一樣味道的體香。
如雪似蓮的呼吸帶着別樣溫暖,噴灑在她臉頰以及脖頸處。
“小可,好好忘記我。”
“忘記,那個叫做君時笙的男人。”
冰涼的指尖描繪着她的眉眼,他輕擁着她,從她身後將她抱住,那樣的溫柔寵溺。
“然後,恨我。”
唐筱可陷入了溫暖的夢境當中,夢裡,她感覺到君時笙正在一寸寸,一點點吻着她的紅脣,君時笙好像還跟她說了話。
秀氣的黛眉皺緊,唐筱可掙扎着睜開眼睛。她腦海裡,忽然想起了君時笙在她耳邊說的話,從病牀上坐起,她看了眼身邊。
觸手,摸了摸身旁的溫度。
不冰冷,不溫暖,根本沒有任何溫度。
這也說明,君時笙完全沒有來過,昨天晚上,真的就只是一個簡簡單單的夢境而已。
“原來真的是做夢。”
唐筱可咬了咬脣,又頓時覺得這個夢境好真實,可房間里根本沒有君時笙來過的痕跡。看了眼窗外,已經是凌晨六點。
她穿着拖鞋走下牀,將門一把拉黑,看見幾個值班的醫生經過,然後就是病房外時時刻刻守着的大漢。
“君時笙是不是來過?”
唐筱可看着兩邊的大漢,問出口。
周圍大漢聞言,只是搖了搖頭,否決了唐筱可心裡所想。
唐筱可眼裡一陣溼潤,咬了咬脣,滿眼失望。
有些泛疼的胸口,那條受傷的口子再次被完全拉開。
她穿着病服轉身,木木無神的走到窗戶前,看着窗外。本就嬌小的身影,在寬大病服的襯托下,顯得更加弱不禁風。
有些渙散的瞳孔淚光再次浮現,她怎麼忘記了,她的作用已經消失了。
既然如此,君時笙又怎麼可能再過來仁安醫院看自己。
他現在想要的,只是將她肚子裡的孩子拿掉,然後讓她滾得遠遠的。
守在病房門外的人看了眼,上前將病房的門拉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