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蕭寧怒氣之後,冷着臉不說話,這時候能作主的,自然也就是這個出來打圓場的老者,眼下情況確是超出了所謂的學生老師的事,田蕭寧未曾帶走哪吒,反被他抓了李方宇,這個主事人的位子,他自然沒什麼臉皮一直坐下去的。\\
老者本就是這一衆人中入門最早,年紀最大的,雖然他因獨資質所限,修爲只是平平,可此時他站出說話,旁人卻也不敢再出來亂作決定。
“談?我們之間還有什麼好談的!”哪吒掃過面色發青的李銘風,臉色陰冷的田蕭寧,大笑道:“你不要總拿那功法來說事,我既然說那是我創的,那自然就不會是別人給的!”
“哼!”李銘風和他那侄子一個調,聽見哪吒這狂語便想出言譏諷,可看着還躺在那陣法中的李方宇,瞪了瞪眼,終是未曾開口,只是那面上的表情卻明白無誤的表達出了他的意思。
十一歲的孩子說什麼自創功法,嘿嘿,這倒也不能說不可能,可上下五七千年裡,還真沒聽說過有這樣的事!
哪吒見衆人都是這麼一幅模樣,冷笑一聲,開口道:“我這練法,由《雲海玉府經》中“真元篇”爲底,參照的是三千四百年前飛昇的天陽真人所留的《玉火真經》,兩相結合,方得此功!”
老者不由一愣,心道:漂亮話誰不會說,可你這功法僅在融合期便如此詭異離奇,單從眼前而看,便是門中幾個頂尖法門同,也沒有這般霸道的,任憑你空口白牙如何圓謊,又哪能讓人信服!
可哪吒就有辦法讓他信服,哪吒在陣中,從如何設想此功,如何將兩者相合,先說了一遍道理推演,林林總總,絲絲入扣,又詳講了練此功時種種注意細節,境界觀想之感,細微之處,便是這羣師長也只聽得目瞪口呆。
哪吒細細講了一遍此功,方自又笑道:“我這功法,來歷因果,樣樣分明,便是放到那什麼“天淵閣”,又有什麼好怕的,只是看你們這嘴臉,我偏不能如你們的意!”
“這又如何!”老者想了半天,才道:“這便是門中功法化來,也不能說就是你創的,便是你把它交到我們手裡,便有其功,也沒有功過可抵的道理!其他不論,私出“真陽洞”,欺師之名,打鬥之罪,甚至以同學性命威脅師長,這些事,當罰則罰,斷不能因你獻了這功法而變!”
周圍幾人當時差點翻了白眼,只知道這師兄早年是中過功名,入過朝政的人,哪知道他這七百多歲了,說話反倒能糊塗成這樣,李方宇的小命還在哪吒手裡呢,不敢緊安撫,還一本正經的說着當罰當罰,李銘風恨得牙癢癢,卻是不好站出來反駁,畢竟,他說的確是實話!
別的不說,以同學之命相脅,光這一條,便是說到掌門那裡,也斷不是一部功法就能消去的,傳承萬年的大派,不可能因爲這一部功法而興盛,卻可能因爲一次自上而行的無視戒令而衰亡。
“呵呵,誰給你這功法了!”哪吒翻了翻白眼道:“我方纔所說盡詳盡細,可上面至少有三處關要之點未提,若不知此事,光靠這練,除非你是仙人轉世,神龍護體,否則十個人中至少要廢九個半!”
衆人一聽,不由臉上一陣火辣,方纔聽着哪吒講功法,初時雖不在意,可聽了一會兒,便知道這功法確是有理有據,種種奇妙不可思異之處,既遠出衆人意料,細細想來,卻都在情理之中,與門中早有諸法相比,自有一股清新不同之感,是以早在心中默記下來,卻未曾想到哪吒竟是早有準備,防着他們這些作長輩的。
眼見衆人臉色不好,哪吒突然笑道:“我說你們是一羣愚人,你們還不只當我是罵你,如今這事明擺着,不管如何,那“天淵閣”去不去的,我總在這好好站着,你們也別苦大仇深的看着我,只要依我之言,讓我心服,我自然放了這個東西,憑你們處置!”
“哦,依你何言?”老者聽哪吒之言,當真是一陣雲裡霧裡,不知道這孩子心裡倒底在想什麼,不知怎的,竟又要鬧這麼一出,只是見他雖是笑語,卻面色認真,便也應言一問。
“嘿,我這陣,以李方宇心頭熱血爲引,佈置成後,幻化光幕,凡有所傷,他因心受九成,我因煉受一成,必得他先身死,此陣方可消!”哪吒不顧衆人有些難看的臉,往衆人靠後處一笑,道:“張紫陽,這些人中陣法之道,是你最明瞭嗎?”
張紫陽面色發寒,任誰被一個教過的後輩大呼小叫的喊着名字,心情大都不會爽利,而哪吒的問題偏又如此直白,張紫陽雖然自信陣法,可也不敢真就在這幾人面前自認第一,哪好意思接口。
“呵,果是凡人之才!”哪吒見他臉色,便將他心思猜了個差不多,輕笑一聲,也不用他答話,自顧道:“我這陣法之基由六樣小法寶而成,第一件爲鏡,上印三十六道雲紋,三十六道松紋,三十六道月紋,其中雲紋分六道,自上分爲……”
在幾人目瞪口呆下,哪吒又將這個陣法如何佈下,如何煉製,如何構思,及至於如何改進,能有何種變化一一道來,惟恐他們聽不明白似的細細講解,關節之處猶其用心,比之先前講功法,又精了不止一籌,似乎勢要讓他們學會如何用這陣法!
一陣風吹過,哪吒口乾舌燥的講完這陣法的種種事宜,看着反應過來的張紫陽等人,笑道:“怎麼,我說完了,你聽明白了嗎?”
張紫陽皺眉沉思,李銘風他們面面相覷,不知道這哪吒又是個什麼意思。
“看樣子是大體明白了!”哪吒喃喃說完,忽得抓起一旁昏睡的李方宇,手指一劃,如刀如劍,立時讓他手腕上一道傷口出現,不緊不慢的向外的泌着血液。
“張流風,你還敢……”李銘風幾人不由大怒,只是看着這陣法,還是不能上前。
本來李銘風與那老者一個紅臉一個白臉,已經讓哪吒心情平靜下來,至少肯和他好好說話相談了,可誰知哪吒竟在這衆人都有些放鬆的時候,又來了這麼一手。
當然,其實哪吒做什麼,還真和他們放鬆不放鬆沒什麼關係。
“急什麼!”哪吒瞟了一眼外面幾個氣急敗壞的師長,道:“我既然說讓你們來破陣,又把這陣法根底都教待了,總不能老就這麼由着你們吧,凡事有個彩頭,若是你們一時半會就破了這陣法,我自然束手就擒,可若是你們自己沒本事,我都講到這種程度了,三天五日的,都沒想出辦法,那這李方宇的生死,我也沒什麼辦法!”
“哼!”李銘風冷冷的看了哪吒一眼,也知道這打不到的孩子是斷然不聽人言的,便只往張紫陽問道:“師弟,咱們這裡面就你最喜陣法,你看他說的?”
“他說的是真的!”張紫陽揉了揉發脹的腦門,苦笑道:“真說起來,這陣法其實並不難破,他用的那幾樣材料畢竟只是些低階之物,不要說你我,便是稍通陣法的金丹元嬰期弟子,半暴力半見識的破去,也就是片刻之間的事!可偏偏他以人爲陣基,這種法子原是古修之術,後來漸因其威力與反噬同樣出衆的原因,漸漸消散了下去,這張流風也是天縱奇才,竟想着用他人心血爲引,以他人爲陣,這樣一來,再想破陣……”
“別說什麼因果,你只說,一時半會的,能破了這陣法嗎?”李銘風當然沒心情在這考古,急聲問道。
張紫陽搖頭道:“我早說過,因爲陣基是方宇,現在這情景下,原本就傷了“雲海”,現在更是氣血兩虧的他,一切暴力皆不可用,不然他也未必受得住。要想破陣,只能全憑機巧,正正經經的一步步破去點點支節,而這陣法又恰是全然靠機巧變化之奇遠轉的,不要說我,便是咱們那幾個性喜陣法師叔伯來了,沒個三五天的細心惴模,也斷然沒有輕鬆破去的道理!”
“那……”
李銘風焦躁中,卻忽見哪吒似笑非笑的看來,輕聲道:“你們能破陣嗎?”
無人回答。
“呵呵,那我就當是破不了!”哪吒笑得眼睛如一輪彎月,開口道:“若是破不開陣,還有一個辦法,至少可以讓李方宇的血立時止住!”
“哦?”幾人眼神轉過,不知這哪吒又要有什麼驚世之語。
“很簡單,”哪吒彎月似的眼中,閃過月輝般清冷的眼神,笑道:“那時是誰要聽不順耳我們兄弟說的來着,老老實實自己打上三個嘴巴,賠禮認錯,這李方宇的血自然也就止住了!”
衆人一驚,詭異的眼色立時都盯住了臉皮色彩不住變幻的李銘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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