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在她們面前開口說過話,裝傻子的想法不知是不是被看透了,她們每天不是來跟她說說話,就是講一下外面的熱鬧,完全不把她當傻子對待。
不想聽也可以,跑出去玩,只留兩個人遠遠的跟着,不管她上山還是去玩,都可以,就像她們說的,只要她開心就好。
村裡的孩子也不是都去上學了,只有一小部分去,大多還是在家裡幫忙,下地幹活,上山也不能亂入,這裡的山是有主的,對於三面環山的這裡,西面的那座山連着後面的大片山脈,山上有一座寺廟,廟裡只有幾個和尚。邊上還有挨着的北山,聽說是一片私人山頭,也連着後面的山脈,跟西面的山中間隔着一段路,下面有一片村子,再往東面就是李家的山了,中間也隔着一個村,李茉莉就是找的村裡的孩子玩,從山裡往外順着小路走二十里路,就能到大道上,再走個十幾裡就到縣城了。
最近每天早起去外面溜溜圈,回來吃個早飯,如果想去,還可以去溜達,只是到了農忙,村裡的孩子都不怎麼出來玩了,大些的都在地裡幫忙,小點的也都看着弟弟妹妹。李茉莉去玩了幾次,把身上的點心給她們分了,家裡的大人知道後不准她們要,孩子有的見到她就躲起來,她覺得沒意思,就老實待在家裡,不出去就要聽她們唸叨,也不是一定要她讀書,每天念上一段,見她不耐煩了就停下,她躺着裝睡也任她去,婆子和老李頭家的在旁邊給她打扇子,做衣服。
她也不是一個冷漠的人,只是來到這裡,沒有安全感,沒有家人,不習慣不代表她沒感情,事事都順着她的心意。雖在鄉下,吃的用的都是不差的,待遇比在李家還好。因爲她睡相不好,也沒有強制要求她睡也要有規矩,看她怕黑,每晚都給她留着燈,老李頭從外面買的各種小燈籠,只要她晚上不睡,院子裡就點着給她看。小丫鬟綠葉活潑,還有一個叫柳葉,也是院裡的,前些天回去探親剛回來,是按大丫頭調教的,穩重機靈,做事周到,不需要她出現,能安靜的一點存在感都沒有,有個什麼需要,都能準備好放在她手邊。
折騰了這麼些天,李茉莉的態度也軟化了,她就不是一個有心機的,早裝不下去了,被看透了,她們還一本正經的陪着她裝沒發現,她也累的,又不是真的小孩。坐在院子裡又是發呆一下午,外面的天氣有點悶,到了吃晚飯的時候,李茉莉因爲心裡有事,草草吃了幾口,就不在想吃了,綠葉在旁邊伺候着,邊跟她講今天天氣不好,說不定會有雨,下了雨就不能下地幹活了,好在地裡的莊稼都收了……聽着她嘰嘰喳喳的說着,邊上柳葉偶爾接上幾句,手上不時給她加菜,等她打了個嗝才反應過來,不小心吃多了。
摸摸肚子,最近天天吃了睡,睡醒了不是吃,就是坐着發呆,都沒怎麼動彈,都長肉了,比剛來的時候完全不一樣,當時是有點嬰兒肥,後來發燒,又加上受傷,整個人黃黃瘦瘦的,現在不光臉上有肉,渾身都長肉了,人也是白白胖胖的,喝完消食的山楂水,再溜達一會,到點洗洗睡了,至於剛纔那些心事,不重要,是吃飽了不美,還是睡覺不香,有事明天再想也不晚。
夜裡下了一夜的雨,人睡覺也香,雖然她平時也是睡得香,在這個沒有早讀,沒有自習,更沒有娛樂的地方,李茉莉覺得自己真的是快閒廢了。這邊剛睡醒,柳葉就在外面侯着,只要她不說起,柳葉就能當什麼都沒看見,任她賴牀。
看着近乎透明的簾子,摸着涼涼的,有點像紗,又不太像,又輕又薄,帶着點淡淡的月白色,仔細看,還能看到有圖案,也不憋悶,透氣好,這是古代版的蚊帳嗎?剛準備起牀,柳葉就來伺候穿衣,這一點不是她矯情,來了這麼些天,她愣是沒學會這一層一層的衣服,帶子,到底先系哪個,不同的衣服,穿法也不一樣,學了也不太會,她最多能繫個能不掉,這在她們看來是失禮的,也只能隨她們給穿衣。
溜達到前院,隱約聽到門口外面有聲音傳進來,一般村裡的人不到這邊,來也沒這麼大聲,好像還聽到馬叫聲,婆子帶着小丫鬟綠葉過來,:“姑娘,府裡來了人,從老宅的,老夫人送來的人,姑娘要不要見。”
“幹啥的?”一緊張,跟村裡孩子學的土話脫口而出。
婆子笑到:“姑娘不急,是給姑娘使喚的,鄉下偏僻,多兩個看家護院的,昨晚下雨耽誤了,一早來的,姑娘可先用飯,讓他們收拾一下再來拜見。”
一頓飯吃了個飽,不是她不想少吃,實在是飯菜太和她胃口,每次都一不小心吃多了。
到了客廳,喝着不變的消食水,綠葉帶着幾個人到了,看着不像僕人,卻對她大大方方的行禮,一點沒有被髮配到鄉下的樣子,三男三女,女的一臉歡喜的看着她,李茉莉被看的有點方,見她不自在,幾個人看着旁邊的婆子,婆子沒好氣的咳了兩聲:“姑娘別怕,婆子給你罵她們,都是老人了,有這麼看着主子的,規矩都學到哪去了,站好了,嚇到姑娘,仔細你們的皮子。”幾個人聽完連忙收起嬉笑,全都嚴肅的站着,低頭看着地上。
李茉莉拉拉婆子的衣角,太兇了,雖然不是對她,但是她知道她說到做到,上次只是有人多嘴說了幾句她是被厭棄的,人就被趕出去了,主子也是下人能隨意議論的,說沒規矩,回去學好了再當差,其實也就是不用再來了。
她也不想人剛來就被打回去,畢竟是老夫人的人,婆子知道她擔心什麼,安撫的拍拍她的手,轉頭眼神嚴厲的看着他們:“都是府裡的老人,老夫人怎麼交代的,自己來說。”
聞言,邊上最年輕的婦人和一個穿着儒士袍的男人上前,男人和邊上的婦人上前道:“回姑娘,小人張三,給姑娘跑腿的,李家兩口子畢竟不是僕人了,不能再當下人使喚,有個什麼事,可讓小人來辦,這是小人媳婦,叫翠娘,負責內院的瑣事。”說完退到一邊。
兩個婆子上前,胖點的婆子回到:“奴婢瓊花,是府裡的廚娘,做的一手點心,湯水,跟家裡的男人一起來的。”旁邊瘦點的婆子回到:“奴婢黃花,也是府裡的廚娘,負責做一些藥膳,小姐有想吃的都可以跟奴婢說,這次也是跟着奴婢夫家一起來的。”
聽完她們說的,那另外兩個就是她們家的,腰板挺直,一臉英氣,其中一個臉上還有一道傷疤。婆子對李茉莉講:“這兩個是府裡的護衛,當初也是跟着老侯爺上過戰場的。指着一人道:李虎,這刀疤是在戰場上受的傷,也是一個有戰功的百夫長,黃花是他家的,不能算是僕人,這都是自家兄弟,以後是要護着姑娘的。牛大,這是侯爺的護衛,還是老夫人當初給大爺挑的,護衛裡也是拔尖的,瓊花是老夫人從孃家要的,當初也是給大姑奶奶用的,原是準備給大姑奶奶的陪嫁,後來因爲姑奶奶不捨的他們夫妻分離,這才留在家裡的,是大夫人得用的人,姑娘用着儘管放心,都是自家的人,就是有事,他們也都是護在姑娘前面的。”
看着他們一臉的自豪,彷彿得了天大的誇獎似的。能在他們面前不落下風,甚至讓他們聽話的婆子,就是普通的婆子?都不是簡單的人啊。婆子看她一臉感慨的看着自己,不覺笑問:“姑娘可是對婆子有疑問。”如果不是一臉趕快來問的表情,她會更好,你人設崩潰啊。
她就覺得這個婆子是個精明的,早早的看穿她的僞裝,也不拆穿她,藉着這個機會,要不問一下~?
她也很好奇的,這個別院跟李府制度完全不一樣,她跟那些婆子也不一樣,老李頭家的也不一樣。她現在知道,老李頭家是因爲不是僕人,那她呢?應該也不是僕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