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銘心裡暗暗的想着,他一定要努力,要成功,並不是因爲什麼遠大的理想與美麗的願望.只是因爲此刻被自己摟在懷裡的這個女孩,爲
了讓她可以在這個城市裡不再奔波,不再焦慮。
常笑拿着簡歷,頂着太陽在這個城市裡穿梭,迅速的搞明白了上大學四年也沒能弄清楚的北京的東西南北四個方向到底是怎麼回事,對北京的交通地理極快的熟悉了情況。連她自己都自嘲的跟蘇銘和李萌調侃:“事實證明,一切真知都出於實踐。”
時間一天一天過去,壓力就一日比一日沉重。在李萌開始上班之後,常笑的焦慮幾乎要到了極限。有時,面試回來的公交車上,常笑看着滿車面無表情的人麻木的盯着窗外,沒有悲喜,彷彿就像串在一起的北京掛爐烤鴨。常笑心裡猛然一個激靈,想着,自己是不是也是如此,或者正在如此,茫然的麻木。在這段時間,常笑參加各種形式不一的面試,有一對一的,也有幾個面試官一起面試一個的,或者一個面試官同時面試幾個應聘的人的。
心情隨着面試的情形起起落落,一個人一次又一次的回想面試的情形,有時因爲一個不錯的回答竊喜,有時又因爲表現得不夠好而暗暗懊惱。在這樣的患得患失中,在1998年8月的最後一天,常笑在一種近乎絕望的狀態的中接到了上班的通知。
掛斷電話的那一剎那,常笑終於長出了一口氣,想着蘇銘再也不用揹着她悄悄的準備簡歷了,有一種極致的喜悅,迫不急待的與蘇銘分享這份歡喜。蘇銘看着常笑高興的臉龐,看着她黝黑純淨的雙眸,泛着了一陣明灩的水汽,彷彿真的有光一樣。
因爲她那樣的歡喜,蘇銘心裡反而愴起一股心酸,想想常笑經過的那些焦急的等待,別人輕漫的眼神,輾轉的路程換來只有五分鐘的面試。有那麼一剎那,蘇銘只覺得心中無限的感慨,說不出是心疼還是高興,或者其它的什麼。只是將常笑攬在胸口,心裡暗暗的想着,他一定要努力,要成功,並不是因爲遠大的理想與美麗的願望。只是因爲此刻被自己摟在懷裡的這個女孩,爲了讓她可以在這個城市裡不再奔波,不再焦慮。
上班的第一天,常笑在喜悅中還略帶着一點不安的時候,便被自己的上司當頭一盆涼水澆了個透心涼。
“常笑,是吧?我想要錄用的人因爲私人原因不能來上班了。你的條件我並不看好,但是人力資源的人一直推薦你,希望你不要讓她們看走了眼。我沒有太多的時間給你適應,麻煩你快點進入狀態,也不要用沒有工作經驗這樣的話當藉口,我耐心有限,請你不要讓我失望。明白了嗎?”
羅丹是這個公司的副總經理。三十多歲的香港女人,典型的職業經理人,盤起的髮型一絲不亂,端正的套裝,筆直站在那裡,不言而喻都是鋒利的線條。也因爲這樣,反而讓人忽略了她其實原本漂亮的面孔。大約是中文不太好的緣故,對常笑只說英文。
常笑看着面前的上司點了點頭,而上司也看着她皺了皺眉,指了指自己辦公室門口的一張桌子說:“這是你的工位,一會行政的人會來幫你補齊你工作需要的辦公設備。”說着便轉身離開了,可是走了兩步又轉過身來,看着常笑說道:“因爲你是新人,十天之內犯的錯誤我可以原諒,但是,你記住,就只有十天的期限。過了十天,你還出問題,那就自己走人。”
說是秘書,常笑有時覺得其實跟一個打雜的差不多,該你做的不該你的做的,不管三七二十一雞零狗碎的雜事做了一大堆,還時時刻刻要保持一副戰鬥的狀態。記事簿永遠密密麻麻,還時不是有臨時事件插進來。加班更是經常的事情,羅丹十點走,她就不敢九點五十離開辦公室,羅丹週六週日到公司,常笑也就理所當然的沒有周末。
有一次,極難得沒有加班,李萌一早出去和王家明約會去了。常笑一個人矇頭睡得十分香甜。蘇銘買了早餐送進來,將熱氣騰騰的豆漿放在她的鼻子下面來來回回的想要逗醒她,誰知常笑醒是醒了,人卻是一個激靈坐起來說道:“羅總,那個文件我打好放你桌上了。”
逗得蘇銘啞然失笑,可是心裡卻又是一陣心疼,放下豆漿,問道:“笑笑,你的工作是不是十分辛苦?睡個覺都緊張成這個樣子。”
常笑喝了一口豆漿,說道:“現在比開始的時候已經好很多了。開始的時候很難,老闆總罵我這也不對,那也不對,有時被打擊得真想找個地洞鑽進去。寫個報告打回來被她滿篇改的密密麻麻,本來我對英語還挺自信的,可是她卻說我連低級的語法錯誤也犯。有一次,發不出去傳真,被她看到了,她不但不幫忙,還說真不知道那些赫赫有名的大學是怎麼教得學生,連最起碼的辦公設備都不會用。說完風涼話,轉身就走人,絲毫不理會我的尷尬。”
常笑說着看蘇銘的臉上的笑容漸漸止住了,知道他是擔心她,便連忙換了輕快的語氣說道:“不過跟着這樣的老闆也要好處啊,我現在學東西學得特別快,而且學的都是跟學校不一樣的。話說回來這個老闆厲害歸厲害,但是是非很分明,我做得好,她也是認可的,她還讓人事給我提前一個月轉正呢。”
蘇銘靜靜的聽常笑說着,看着她眼底青黑的眼圈,邊把油條泡了豆漿遞給她,邊說:“你這樣性格的人,能上能下,跟彈簧似的,又能抗得住壓,責任心比天還大,交給你的事誰都放心。我以後自己開公司,也要找一個你這樣的秘書。”
常笑聽着,笑嘻嘻的摟住蘇銘的脖子,說道:“那我以後給你做秘書吧。”
蘇銘卻只是順勢握住常笑的雙臂,說道:“我不要你給我做秘書,我要你給我做妻子。”
窗外已是初秋的天氣,風吹得樹葉沙沙響起來,淡藍色的窗簾在晨風中輕輕搖擺,朝陽映着常笑因爲歡喜而悄悄暈紅的臉。她的心中,是說不出的歡喜,似春紅,似柳綠,似看不盡的白雲悠悠,吹不散的繁星滿天。
有時,常笑加班晚了,蘇銘會騎着自行車去接她。那時,中關村的路還沒有修好,一路都是坑坑窪窪,路燈也並不明亮,偶爾有汽車高聲鳴着車笛飛快駛過,掀起一路的塵土飛楊。也沒有那麼多的樓,周圍是一片片的農田和矮小的民居,村民養的狗從四下傳來此起彼伏的犬吠聲。
常笑坐在自行車的橫槓上,蘇銘兩手握着扶手把她圈在懷裡,在夜色中一路細語着回家去,說着公司裡無關緊要的小事情。每當這個時候,常笑便會從內心裡泛起無盡的甜蜜與歡喜。她幾乎能真切的感受到內心中滿溢的幸福。
蘇銘時不時會微笑着低下頭去親吻常笑的頭髮,他總能感覺到甜甜的洗髮水的味道混着少女特有的芳香,讓他的心瞬間便變得無比柔軟起來。
“笑笑,我仔細想了一下,想先從軟件開發做起。”
“你不是最喜歡互聯網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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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是的。但是現在互聯網在美國都還不太成熟,更別說在國內了。凡事都要有一個發展的過程,現在大部的人對於互聯網並不瞭解,還只是停留在對電腦的認識方面。而讓大家覺得電腦是一個好東西的話,就需要很多的實用的功能,這也是微軟可以迅速成功的主要原因。電腦是互聯網的硬件載體,大家對電腦熟悉了,產生依賴了,必然會認識到互聯網的優越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