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手機的提示音,錢朵朵心都漏掉了一拍,目不轉睛地看着地上的手機,遲遲不敢有動作。
房間裡靜的能聽到自己的心跳聲,許久之後,深吸一口氣,將手機撿了起來。
看着短視頻,她卻沒有勇氣點開。
重新回到牀上,她一骨碌爬進被子裡,將手機扔在被子上,好像手裡拿的不是手機而是*一樣。
過了許久,感受到被子傳來的溫度,她稍稍平復了情緒。又坐起來,滑動手機,回到剛纔的界面,顫抖着手指,還是忍不住點開了。
她死死地盯着緩衝的視頻,身體控制不住地顫抖,好像裡面藏着什麼洪水猛獸一般,明明身上很冷,額頭卻滲出了細密的汗珠。
短視頻裡的內容是她的買家,在向她秀剛收到的海洋之星項鍊,並沒有什麼異常。
看到這裡,她才長長出了一口氣。回過神來才發現,剛纔自己太過緊張,指甲掐破了手心,隱隱作痛。
看着滲出血絲的手心,錢朵朵陷入了沉默。她不知道自己這是怎麼了,看見視頻格式的東西,她就直覺地排斥和恐懼。
說過要走出來的,怎麼這麼沒出息,普普通通一條視頻就嚇的失魂落魄。
發生那件事到現在已經很多天了,每天都有人在醫院裡陪着她,其實她心裡很清楚,不管是唐景森安排的人也好,還是紫玲這樣的朋友也好,面對自己的時候,卻是爲着同一個目的,那就是怕她想不開,怕她做傻事。
不是不難過,也不是不痛苦,可是錢朵朵還真沒有想過要尋死。
窮人家的孩子早當家,從小跟在爸爸和外婆身邊長大,加上後來外婆重病,父親入獄,特殊的家庭環境,給了她特殊的歷練。
一個本不該承擔太多責任的年齡,她揹負的比同齡人更多,要想辦法供自己上學,給外婆看病。可也是這份艱辛,贈予了她堅強的意志,她比紫玲和唐景森想象的更堅強。
她心知這是所有人對自己的關心,乾脆默默的接受,不多作解釋。每天除了休息,就是關注網店的生意,她把時間排得滿滿的,不讓自己有多餘的時間胡思亂想。
可是,每當唐景森離開的時候,她的心裡就莫名的空虛,那種感覺快要將她逼瘋了。
關於她被綁架走的那段時間發生了什麼,他表現的一點兒也不在乎。如果不是手上和舌頭上的傷還在,他正常的時常讓自己恍惚間覺得,前些天經歷的一切就好像做了一場夢而已。他還是像以前一樣擁抱她,親吻她,叫她朵寶兒,可是她卻感覺有些東西已經無聲無息中變質了。
錢朵朵是週三出院的,醫院那邊安排外婆週五出院。她已經一週沒有去看外婆了,外婆出院的時候,她必須得去了,無論如何不能讓大病初癒的外婆再受到打擊。
出院當天,老黃和蘭姨親自來接她,看着老黃和蘭姨關切的目光,錢朵朵強壓着涌上心頭的酸澀,沒讓眼淚掉下來。
紫玲一步一步跟着,把錢朵朵送上了車,毫無疑問,蘭苑是目前對錢朵朵來說,最安全的地方。紫玲沒有跟去,她知道唐景森不會讓外人進蘭苑。而對她來說,只要知道錢朵朵是安全的就好了。
再次回到蘭苑,看着這座漂亮的房子,錢朵朵的內心止不住濃濃的哀傷,有種恍如隔世的感覺。花園裡綠草如茵,鮮花怒放,嬌豔欲滴,一切就如她幾天前在的時候一樣。
可如今看在她的眼裡,心裡卻感覺不到之前的喜歡,只感到強烈的諷刺,她覺得自己之前,真的貪心了。
她居然不知不覺喜歡上了這裡,潛意識在內心把這裡當成家,當是避風港,把唐景森當成了依靠。
不知道爲什麼,這一次回到蘭苑,錢朵朵感覺很不自在。
蘭姨還是像往常一樣關心她,無微不至地照顧她。至於她不在的這些天去了哪兒,做了什麼,沒有任何人提起。別人知不知道錢朵朵不敢肯定,但是蘭姨和老黃毫無質疑是什麼都清楚的。可是她們都自然地好像那件事從來沒發生過一樣,就好像錢朵朵只是出了幾天遠門。
吃晚飯的時候,唐景森回來了,看到錢朵朵靜靜地坐在花園裡,小小的身子淹沒在花叢中,看着那些花兒發呆。
她突然變得安靜,不再像從前那樣歡快地樓上樓下跑來跑去。也不再因爲他的出現,而高興地像只蝴蝶撲進他懷裡。
她就是那靜靜坐着,就連他走到了她的身後,她都不曾發覺。小小的身子,瘦的讓人心酸,現在的她就像一個失去生機的破布娃娃。
“朵寶兒……你要見韓珍珍嗎?”唐景森輕聲問。
“好。”錢朵朵突然答應了。
去溫泉酒店的路上,錢朵朵的眼睛被蒙上了,唐景森有意不讓她知道韓珍珍在哪兒。
下車的時候,他將她抱了下來,一直抱到了地下室的門口。
因爲知道唐景森要帶錢朵朵過來,顧錦辰命人給韓珍珍洗了澡,換了衣服,凌亂的頭髮打理了,特意盤了一個髮髻在頭上,還化了妝。不想讓錢朵朵看到韓珍珍悽慘的模樣,觸景生情。
但是即便如此,也難以掩蓋韓珍珍飽受催殘的面容,她雙眼空洞,眼袋烏青,如果不是化了妝,看着都不像個人。
錢朵朵眼睛上的黑布拿下來的時候,她看見了坐在桌子前的韓珍珍,這是一間正方形的屋子,地上很潮,頭頂一盞昏黃的燈,屋子裡有一股刺鼻的臭味兒。
唐景森走上前,拉過椅子,扶着錢朵朵慢慢坐了下來。
韓珍珍落到唐景森手上已經一個星期了,錢朵朵見到她的時候,她的樣子比想象中的還要悽慘。
“你這個賤人,你不得好死。”韓珍珍雙目充血地看着錢朵朵。
錢朵朵扭頭看了唐景森一眼,“景森,韓珍珍曾告訴我,是她表姐指使她來害我的。”
“你少血口噴人,這件事與我表姐無關,是我自己看不過眼,找人綁了你。”韓珍珍激動地說。
錢朵朵搖搖頭,說:“你上次不是這麼說的,你說是你表姐指使你,因爲我搶了唐景森。我今天肯來見你,就是想告訴你,你加註在我身上的痛苦,我會加倍還給你。你就在這裡,好好活着,千萬別死了,你就看着我怎麼把你親愛的表姐踢出局。”
“錢朵朵,你被那麼噁心的男人上過了,你覺得唐景森還會要你嗎?”韓珍珍故意刺激錢朵朵。
шωш ★тт kān ★c○ 錢朵朵自從出事以來第一次笑出來,“你可能不知道,他不愛我,所以這些他不在乎。我只要有這張臉,就足夠了。他哪怕只爲了這張臉,也會給我保護。你明白我的意思嗎?韓珍珍,你的命,還不如我一張臉有價值。所以說,你上次幹嘛不直接把我臉劃了,這樣,就能永絕後患了。”
“你這個賤人,賤人,你破壞別人感情,你不要臉當小三,你一定會遭報應的,一定會的。”
“呵呵,其實我沒想過要破壞他們的感情,也從來沒有想過,要跟鄧卉爭什麼。你們一個個逼我爭,逼我搶。小三的名聲我背了,報應我也承受了,既然做小三該承擔的後果,我已經承擔了,那接下來,我是不是該把當小三這個事實坐實了?”錢朵朵說完起身,不想再跟韓珍珍說下去了。
唐景森冷冷看了一眼韓珍珍,對那幾個保鏢說:“你們剛纔都聽見了,別讓她死了,好好伺候她。”
“是。”
錢朵朵走到唐景森面前,“不管你怎麼想,怎麼看,或者你是否真的不在乎。我現在告訴你,那個人進去之後馬上出來了。的確如你所說,你找來的很快,他們不夠時間做什麼。臨走之前,進去一下子,打算毀我一輩子。如果我因爲這個,而自暴自棄,或者尋死覓活,那我就上了他們的當。我就當是做了一次婦科檢查,我想跟你重新開始,可不可以?”
“好,我們重新開始。朵寶兒,我說過,你放下,我就放下了。走,我們回家。”唐景森蒙上她的眼睛,將她打橫抱起。
她的身後,傳來韓珍珍慘烈的叫聲,還有她衣服被撕裂的聲音,如果放到以前,她一定接受不了,可現在的錢朵朵內心一片寧靜。
也許,真的如唐景森所說,對別人仁慈,就是對自己殘忍,而她一直在做對自己殘忍的事。
她的輕信,一次一次把自己推到危險的境地,自己的遭罪,也影響到了身邊的人。
回到蘭苑以後,錢朵朵立即進浴室洗了一個熱水澡,那地下室裡,不知道是什麼味道,奇臭無比,讓她感覺自己身上的都沾染上了那臭氣。
洗完澡,她從衣櫃裡拿了一件唐景森的白襯衣穿上了,回到房間的時候,看見唐景森高大的身影,孤寂地站在窗前,看着外面發呆。
她輕輕地走了過去,從身後抱住了他,唐景森回過頭,看了一眼她身上的衣服,“我的襯衣。”
“你的襯衣很舒服。”錢朵朵衝他淡淡一笑。
“你喜歡就穿吧。”唐景森將她抱起來,放到牀上。
錢朵朵伸出胳膊勾住也的脖子,唐景森笑着湊上前,在她額上親吻了一下,“我去洗個澡,身上有奇怪的味道。”
“嗯。”錢朵朵放開了他。
唐景森洗完澡出來的時候,錢朵朵側身躺在牀上,背對着他。
他上牀,從身後輕輕摟住她,她沒有動,他卻將她越抱越緊,過了許久,也沒有別的動作。
然後,感覺到他輕輕地放開她,起身離開,然後是房門關上的聲音,錢朵朵在黑暗中睜開眼,淚無聲滴落。
他說過不在乎,說過不介意,說只要她沒事,他就沒事了,可是他還是介意了,他不願意碰她。
週四一整天,唐景森都沒有回來,錢朵朵一個人很安靜,靜得像個幽靈。
週五錢朵朵醒得很早,今天外婆出院,她換了一身看上去精神點兒的運動套裝,然後坐在梳妝檯前,化了一個精緻妝。
蘭姨進來的時候,見她在化妝,笑了,“女孩子就是應該打扮一下,多漂亮。”
“今天外婆出院,她已經好幾天沒有見到我了。”錢朵朵微笑着說。
“嗯,打扮漂亮點兒,老人家看着也高興。”蘭姨走上前,幫錢朵朵梳頭髮,頭髮掉了好大一把,“錢小姐,你頭髮怎麼掉這麼多?”
“春天了,到生頭髮的季節的,掉點兒沒事。”錢朵朵故作鎮定地說。
蘭姨有些心疼地看她一眼,終是什麼都沒有說,這一週,錢朵朵在地獄中煎熬,這些頭髮,都是憂思過度掉的。
揹着包,剛下樓,就看到唐景森從外面進來,錢朵朵看到他,有些意外。
“外婆今天出院,我送你過去吧。”唐景森上前,輕輕攬住了她的肩。
錢朵朵仰起頭,看着他,“你公司事忙,不用陪我的。”
唐景森擡起腕錶看了一眼,“我送你過去,就得走了,十點還有一個會議。”
“嗯,那我們快走吧,別耽誤你的事。”錢朵朵表現的很乖,很懂事。
唐景森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什麼都沒有說,牽着她的手,一起走出門去。
他爲她打開車門,護着她上車,上車後替她寄好安全帶,寄好安全帶以後,在她臉上親了一下,“你今天很漂亮。”
“你也很帥。”錢朵朵淡淡一笑。
“我天天都很帥。”唐景森笑着關上車門,他喜歡這樣的錢朵朵,喜歡滿血復活,陽光朝氣的她。
一路上,車開的很慢,唐景森一隻手握着方向盤,另一隻手握着她的手,錢朵朵沒有縮手,時不時回頭看他一眼。
“駕校的教練說,開車的時候,最好兩隻手一起握方向盤,那樣最安全。”錢朵朵忍不住開口道。
唐景森笑了,說:“如果我現在想吻你,怎麼辦?”
“什麼?”錢朵朵愣住了。
唐景森按了一個按扭,車子開啓了自動駕駛模式,他俯身過去,吻住了她的脣,錢朵朵卻嚇蒙了,他雙手捧着她的臉,那誰在開車?
“唔……”錢朵朵掙扎,伸出手想去夠方向盤,生怕發生意外,已經毀了他一輛車,可不能再毀一輛車。
唐景森滿意地放開了她,“朵寶兒,這輛車昨天剛到貨,進口車,有自動駕駛功能。”
“自動駕駛?”錢朵朵看了看這輛車,並沒有發現有什麼特別之處。
唐景森一邊開車,一邊向她演式了一遍,教她怎麼操作,教了三遍以後,他便將車停在了路邊,讓她開。
“我沒帶駕駛證。”錢朵朵緊張地說。
“帶了,蘭姨幫你放進包裡了。”唐景森說完看了一眼她的包。
錢朵朵打開一看,還真的證件齊全,蘭姨什麼時候放進去的,她都不知道。
“剩下這段路,你來開,開的好,這輛車就送給你了。”唐景森笑着說。
錢朵朵坐在駕駛位上,摸着方向盤,手感很好,而且是進口,還有自動駕駛功能,這車肯定不便宜。
“唐總,其實送我一輛自行車我就已很感動了,汽車還是算了吧,我一個學生,用不上。”錢朵朵淡淡一笑。
唐景森想了想,說:“如果你不要,那我送給鄧卉好了,她一直想要一輛有自動駕駛功能的車。”
“我要了,這車我挺喜歡的。”錢朵朵一聽說他要轉送給鄧卉,馬上說自己喜歡,收下了。
錢朵朵一路開去醫院,也不知道是車子安全性能好,還是因爲有唐景森在身邊,她開的很好,又快又穩。
“車感不錯,這車跟你有緣,它是你的了。我回公司,你自己上去吧。”唐景森打開車門,下了車,醫院門前的停車場,安娜已經等候在那裡了。
安娜看見錢朵朵從駕駛位上走下來,微笑着衝她點點頭,算是打招呼,然後打開了她身邊的黑色奔馳轎車的車門。
“唐總……”錢朵朵喊了他一聲。
唐景森停住腳步,似笑非笑地看着她,“叫我景森。”
“我可以叫你唐僧嗎?”錢朵朵其實一直很別喊他的名字。
“好,但只有你,有這樣的特權。”唐景森是真的寵她,遷就她。
而對於錢朵朵來說,無論是叫景森還是阿森,都可能是別的女人叫過的,唐僧對於她來說,不是貶義,而是一個親暱地稱呼,只屬於她的。
錢朵朵笑了,那種發自內心地笑,非常開心地。
“今晚等我吃晚飯。”唐景森說完大步走到她面前,在她額頭親吻了一下。
“好。”錢朵朵笑着點點頭。
上樓,回到病房,外婆已經穿好衣服,坐在輪椅上了,就等她來了,一起下樓。
“外婆,我來推你吧。”錢朵朵笑着上前,手剛扶在輪椅的把手上,錢平安就看見了她包紮着的手。
“朵朵,這個輪椅很沉的,我來推,你幫我們按電梯。”錢平安趕緊從錢朵朵搶着扶住輪椅,看了一眼她的手,但是什麼都沒有說。
錢朵朵這才反應過來,過去了一週,傷口沒那麼疼了,她到把受傷的事兒給忘了,這要是讓外婆看見了,又得問半天。
她把手縮了回來,幫着柳如煙一起拿東西,紅姐在這方面似乎很注意,柳如煙在的時候,她肯定不在。
外婆伸出手,喊道:“朵兒,過來,讓外婆看看。”
錢朵朵伸出沒有受傷的右手,放進了外婆的手裡,“外婆,對不起,這幾天我不舒服,沒有來看你,主要是怕傳染給你?”
“感冒了?聽說最近醫院很多感冒發燒的,都是熱傷風,天氣突然熱起來,一定要保重身體。”外婆叮囑道。
錢朵朵點點頭,“我會注意的,外婆你也多保重。”
“嗯,阿紅說,出院以後去她那裡住,她在郊區有套房子,雖然偏僻一些,但是環境很好。”外婆說道。
錢朵朵看了錢平安一眼,說:“爸,你知道紅姐的房子在哪兒嗎?”
“去幾次,幫着一起置辦的傢俱及廚房用品。”錢平安回答道。
“我送你們過去吧,我開車過來的。”錢朵朵說道。
“我家朵兒什麼時候會開車了?”外婆驚訝地問。
柳如煙忙說:“現在大學生都會,這是基本特長。”
“噢,你哪兒來的錢買車?”外婆又問。
“外婆,你還記得我開的網店嗎,用你身份證註冊,還拉你去銀行開戶,有印象嗎?我店裡生意特別好,前陣子大賺一筆,不相信,你可以問我爸的朋友,我的貨都是他那個姓劉的朋友供的。賺了錢,我就想買輛車,趁外婆還走得動,載着外婆,把咱鳳城好玩的地方都轉個遍。”錢朵朵說着激動地抱住了外婆。
外婆一眼看到了她手上的傷,馬上問:“你的手怎麼了?”
其實錢平安和柳如煙都想問,只是怕外婆擔心,剛纔都假裝沒看見。
“說出來,外婆可不許笑話我。這幾天外婆不是住院嗎?我想下廚給外婆做點好吃的送來,然後把自己手給燙了。外婆,我真的很沒用,沒得到您的真傳,廚藝好爛,怎麼辦?”錢朵朵撒嬌道。
外婆笑了起來,說:“怪我咯?我能動的時候,什麼都不讓你做,就讓你讀書,弄得你什麼都不會。”
“都說長輩太能幹,孩子們就會比較差,都怪外婆,怪外婆太優秀。”錢朵朵小嘴很甜,把外婆哄得樂呵呵地,心情大好。
柳如煙安靜地跟在他們身後,一起進入電梯,外婆扭頭看了一眼柳如煙和錢平安,然後又看了看錢朵朵,嘆息了一聲,大家聽見了,但都裝作沒聽到,也沒有問。
老太太其實就是感慨,這好好的一家三口,弄得卻各奔東西,各自成家,讓她感覺無奈。
錢平安推着輪椅,將外婆送到了錢朵朵的停車位,柳如煙看了一眼那輛嶄新的沃爾沃,不用猜,也知道這輛車是誰的。
柳如煙和錢平安心裡跟明鏡似的,但是當着外婆的面,誰也沒有問,也沒有人揭穿錢朵朵的謊言,柳如煙幫着錢平安將外婆送上了車,但是她自己卻沒有上車,錢朵朵看着她,“你不去嗎?”
“我改天再親自登門拜訪。”柳如煙淡淡地說。
“阿紅在家等我們,你媽還有事要忙,我們走吧。”錢平安解釋道。
錢朵朵深深地看了柳如煙正好,“希望你能記得,外婆是你親媽,紅姐和我爸其實沒有義務幫你贍養老人。”說完她關上車門,不理會柳如煙,啓動車子,慢慢開出了停車場。
打開導航以後,智能系統全面開啓,哪裡減速,前面紅綠燈還要多少秒,全程提醒。
錢朵朵開的很平穩,當車子停在別墅區門口的時候,她怔住,“紅姐這些年沒少存錢,但是她也不可能在這種地方買得起房子。”
“確定是這裡嗎?”錢朵朵有些疑惑看着錢平安。
“對,就是這裡,進去吧。至於你想問什麼,你問她去吧,詳細的情況,我不清楚。我只知道,這是她一個要好的姐妹送給她的,最近才辦完手續,拿到房子的鑰匙。”
錢朵朵沒有多說什麼,將車開進了別墅區,在紅姐的房子門口停了車。
外婆看着這麼漂亮的別墅,問:“我們要住在這裡?”
“外婆,咱家的房子賣了,租的房子也到期了,暫時先在這裡住着,然後再作打算。這房子是紅姐的朋友送給她的,先打擾紅姐幾天。”錢朵朵並沒有讓外婆長期打擾紅姐的想法。
紅姐看到有車停在門口,馬上迎了出來,看見錢朵朵從車上下來,她看了一眼錢朵朵的車,沒有說話。
“紅姐,我外婆可能要打擾你幾天,等我媽那邊……”
“朵朵,我們都是一家人,什麼打擾不打擾的。常言道,家有一老,如有一寶。”紅姐笑着上前,攙扶住了外婆。
外婆聽到紅姐的話,就笑了,“我就喜歡阿紅,人漂亮,說話也中聽。”
“您喜歡聽,以後我常人您說。”紅姐笑着迴應。
看到這一幕,錢朵朵有種錯覺,就好像錢平安和紅姐都是外婆的親人,而柳如煙纔是外人。
外婆的房間在一樓,她年紀大,爬樓不方便,她的房間裡有衛生間,還爲老人專門準備了防滑地板,整個衛生間裝了很多扶手,以免頭暈的時候,發生意外。
這些都是在外婆出院前,紅姐和錢平安找人弄的,爲的就是將外婆安頓在這裡。
看到這一幕,錢朵朵紅了眼眶,她是真的感動。
如果說錢平安做這些,可能是因爲柳如煙和錢朵朵,可是紅姐做這些,真的讓人感動。
“紅姐……”錢朵朵輕輕擁抱住了紅姐。
紅姐笑着拍拍她的後背,說:“中午留下來吃飯吧,來廚房給我打下手,不指望你洗菜切菜,摘菜會吧?”
“會。”錢朵朵點點頭。
“老太太,您先歇會,飯熟了我們來叫你。有事就搖鈴鐺,你牀頭有一個鈴鐺,輕輕一搖,我們就出來了。”紅姐拿起牀頭的鈴鐺,教外婆搖了幾下,“會了沒?”
“會了,我沒事,就是犯困,睡一會兒,等你們喊我開飯。”外婆笑眯眯地說。
紅姐和錢朵朵一起扶着外婆在牀上躺下,躺好以後,紅姐將牀邊的圍欄給拉了起來,說:“特意加上的,怕老人家睡覺睡迷糊了,滾下牀,年紀大了,摔不得。”
“阿紅,你是個好孩子,有心了。”外婆感激地對她說。
紅姐眼眶有些泛紅,說:“嫁給那個男人,把我爹媽都拖死了,我都後悔,沒有好好孝順老人。以後您就是我親媽,讓我好好孝順你。”
外婆什麼都沒有說,只是嘆氣,她可能真的是累了,閉上眼睛,沒多久,就發出了均勻的呼吸聲。
錢朵朵和紅姐一起去廚房準備午餐,錢平安在花園翻土,準備種點東西。
這個別墅,裝修簡約,不像唐景森的房子那麼奢華,但是很溫馨。
“紅姐,這個房子……”
“不是唐景森給的,我就知道你會胡思亂想,我還不至於賣朵朵求榮。這是阿麗留給我的,她死了。”紅姐嘆息一聲。
“你是說夜未央的紅牌小姐阿麗嗎?”錢朵朵震驚地看着紅姐。
“就是她,上個月,律師通知我,說我得到了一筆遺產。就是這棟小別墅,面積不大,地點清幽靜,而把這棟別墅留給我的人,是阿麗,律師說她死了,她的遺書裡指定要把這房子留給我。她是自殺死的,在那之前,我就勸過她很多次,離開那個男人,可是沒想到……”
“她被男人折磨死的?”錢朵朵忙問。
“割腕自殺,我看到她的時候,她已經火化了,靈堂中間的牆上掛着她的黑白照片,笑得陽光燦爛。她的代理律師說,她被發現的時候,滿身是血躺在牀上。牀頭櫃上有她臨死前寫的遺書,上面有我的聯繫方式。最後一句話裡,她說:紅姐,我撐不下去了,先走了,願天堂不再受這種苦。”說到這裡紅姐低下了頭,轉身的時候,錢朵朵看到有一滴淚落在了廚房的操作檯上。
“紅姐,你覺得難受,就不要講了。”錢朵朵不想聽,也不敢再往下聽,她不敢想,阿麗到底經歷了怎樣的痛苦,纔會想到求死。
“我其實不想講她的故事,因爲講她的講她的故事,就不得不帶出我的故事,我那些不堪入目的過去就像一個潰爛的傷疤,揭開就是血肉橫飛。”紅姐從冰箱裡拿出菜來,放在操作檯上,“可是,即便我會難受,但我還是想講給你聽聽。”
錢朵朵沉默不語,她不想聽,是因爲她知道,阿麗後來被一個有錢男人養着,跟她現在的狀態一樣。
聽說那個男人很愛她,也很寵她,但是最終她還是崩潰的自殺了,錢朵朵有些害怕聽阿麗的故事,她總感覺,紅姐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