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落不大,沿着青石小路穿過幾棵茂密的大樹,便來到一座三層木樓的正前方,年代久遠,歲月的流逝在斑駁的牆上完美的體驗出來,只是從飛檐反宇間的朱榭雕闌中可以體現出來,此間主人生前必爲大富之人。
掉漆很嚴重的硃色大門上青色的苔蘚遍佈其上,大門屋檐上一道道鎮宅靈符幾乎貼滿,皎潔的月光下微風拂過,一排排靈符隨風而舞,像是無聲的跟我們打招呼,“客官,請上座!”
“莫將軍,咱進不進?”羅小胖從來沒有在這樣的環境中呆過,今天晚上發生的事已經深深的震撼到他,平常天老大自己老二的虎膽也開始惴惴不安起來。
“進個屁!鎮宅靈符幾乎貼滿整個牆上,窗臺上全用木條封死,高懸明鏡都已經掉落,你丫進去了說不定你的第一個媳婦就要在豔鬼中華麗麗的產生了!”我指着封死的窗戶和本是明鏡高懸此刻只剩黑洞洞的鏡框對着胖子說道。
“自從進這個院子來了我渾身跟掉冰窟窿了差不多,咋這麼冷呢?”羅小胖說道。
羅小胖說的有氣無力,我頓時有點不解,雖說陰起過重,但是我都能抗住,這個從小比我體魄壯多了的胖子今天怎麼這麼反常。
“你沒事吧?”我關心的問道,我藉着月光發現羅小胖的身軀已經開始輕微顫抖,手上的柴刀已經快要握不住。
“你看我屁股上咋回事,咋感覺有點漏風!”羅小胖說完,轉過身對着我說道。
我一看,頓時心裡一陣叫苦,屋漏偏逢連夜雨,在與黃皮子的搏鬥中,羅小胖的短褲已經背咬的千瘡百孔,最要命的是屁股蛋子上面的兩個傷口,由於屁股太肥,被咬的也夠深,被我一下扯拉下,整塊肉已經被扯掉,此時兩個窟窿裡還在突突的冒着鮮血,鮮血順着屁股丫子而下,兩條腿基本已經被鮮血染紅。
“這不行啊!看這架勢不等回去這胖子怕要流血過多直接嗝屁了!”我心裡想到。
“沒事兒,就是屁股上破了兩個小口子,以你羅將軍狀如牛的體格,估摸着可以流血不止到明年都流不完。”我故作輕鬆的說道。
“我曰,你丫以爲大姨媽呢!”
“算了,爲了你屁股溝子不再淌血,把外褲脫了我幫你包紮下。”我插科打諢下希望能分散羅小胖的注意力。
曾經不知在哪看過這樣的一個刑罰,把犯人關在密室裡綁住眼睛後,在那人手上劃拉下,皮都不劃破,然後放個竹筒滴水,並告訴那犯人撒時候撂了撒時候才能給他包紮傷口,然後不發出任何聲音,而蒙着眼睛的那人聽着水滴的聲音,潛意識裡便會懷疑是自己的血在嘩啦啦的流,便覺得身體越來越冷,直到最後直接自己把自己嚇死,這個刑罰主要就是進行心理催眠,而我現在的說法只是給胖子得一個心理暗示,讓他不要那麼在意傷口。
胖子哆哆嗦嗦的脫下短褲,嘴裡念念道:“沒想到本將軍一晚上對着一個男人脫兩次褲子,明兒個千萬別跟別人說昂!”
“我曰,你丫全身上下勞資哪點沒見過。173小說網”
“我靠,我以爲你莫將軍性取向是正常才天天跟你一起耍的,看來以後要離你遠點,撒時候偷窺我的都不知道。”
“你個虎比,小時候洗澡你丫沒看過我啊!咦,你丫紅褲衩子上印個小鳥圖案幹啥啊?”
“那是轟炸機,你個土鱉!我從小就夢想開着戰鬥機帶着我的那個她翱翔在廣闊的藍天上圈圈叉叉。”說道這,羅小胖的胖臉上泛出一種聽說叫做神聖的光芒,而當時我只從他的小眼中看出了極度猥瑣,辦個事兒還要在天上,也不怕戰鬥機直接失控,雙雙殉情。
我一邊跟羅小胖扯着淡,一邊麻利的給他整了個島國相撲手系的那樣的丁字褲衩。
“嘿,莫將軍你輕點,勒的小丁丁疼!”我勒的緊,羅小胖就要身手給扯一扯。
我害怕他把扯歪了,一把打掉他的手說道:“先苦後甜懂不?要想成爲大鳥,現在就要開始鍛鍊!”
“你屁股上不是也受傷了,要不我給你也整個鍛鍊鍛鍊?”羅小胖搓着手猥瑣的對我說道。
“我不用,那個黃皮子早被我一屁股夾死了,沒事兒。”我故作平淡的說道,哪能讓這虎比的死胖子來折騰我的二哥。
“你這夾勁兒夠猛的啊!牛比!”胖子對我豎起大拇指。
“別扯了,現在幾點了?”我對羅小胖說道。
“我哪知道,估摸着三四點了吧。”
折騰了幾個小時的我們此時已經精疲力盡,但是處境相當不好,羅小胖的屁股上的傷口挺嚇人的,這天氣又熱又是鑽林子的怕是要感染了,而外面還有黃皮子大軍包圍着我們,天亮了也不知道散不散的去,呆的這個地方絕對是個凶宅,跑都沒法跑,此時的我和羅小胖彷彿走進了死衚衕。
“莫將軍,你說這也有一會了,黃皮子怎麼還沒追過來,難道被我百里大將軍的殺氣給鎮住了?”坐在庭院裡歇了會,羅小胖感覺事已經過去了,又開始對我扯淡起來。
“哥,我叫你親哥,您能消停會,閉上嘴麼?”我沒好氣的對着羅小胖說道,“哎,今天真是掉進坑了!嗯?先別說話。”
“咋啦?”羅胖子低低的問道。
“咋啦咋啦,你丫就算一個烏鴉嘴,牆那邊聲音那麼大,你聽不到啊!”我無奈的翻起白眼,“跑吧,我的親哥親祖宗!”
說着,我拍了拍屁股,拉起胖子準備起來的時候,誰知胖子卻搖晃了兩下沒有站起來,“莫將軍,今天本將軍怕是要栽了,一點力氣都沒了。”胖子無奈的搖了搖頭,又一屁股坐在地上。
折騰了這麼久,並且還流了這麼多血,羅小胖臉色都已經開始發白,嘆了口氣,語間之中頗有點放棄了的意思。
“栽你大爺,羅將軍我可跟你說昂,你家就你一根獨苗,想想羅師叔,想想蘭姨,你撂這了他們會咋樣,怕是黃泉路沒走多遠他們就跟上了!快起來。”我有點氣憤的對着羅小胖說道。
“起來了能去哪啊?”羅小胖問我道。
我聽見牆邊的窸窣聲越來越多,怕是黃皮子大軍已經差不多要集結完畢,下一步怕是就要吹響衝鋒的號角,而眼前的這個小樓必有兇鬼,我又有點害怕搞不定,但是看着羅小胖的那張蒼白的臉,咬咬牙說道:“小胖,我的收魂袋帶來了嗎?”
“帶了,在我上衣口袋裡。”
“給我,我們進屋,裡面找個死角,跟它們拼了!”我狠狠的說道。
我在胖子口袋裡拿出我的收魂袋,這個袋子是回來後纏着老頭子幫我重新做的,拿着它我的心裡稍微有點底了。
我架起胖子,撈起白蠟棍和柴刀,蹣蹣珊珊的來到滿是黃色符籙的正門口。
“嗎比,死就死了,如果大難不死讓本將軍逃出生天,一定要纏着我爸教我武術,回來直接給這羣畜生來個滅族運動。”羅小胖狠狠的說道。
我沒有說話,此時的心情十分複雜,想起了這次賭約和以往的種種,真是懊悔不跌。但是螻蟻尚且偷生,我也只能狠狠的對着自己說道:“想要小爺的這條命,小爺必先拔了你們的牙!”然後輕輕的推開了門。
鼓起勇氣推開門的那一刻,我們已經在不知不覺中開始長大,至少學會了勇敢面對一切,不是麼?
破舊的木門隨着磨牙般的刺耳聲緩緩的拉開,一股潮溼中夾雜着腐朽的黴味鋪面而來,彷彿一個冷笑的野獸,張開了黑洞大口,迎接着我和羅小胖這兩個自投羅網的美味佳餚。
我和羅小胖相互苦笑的對視一眼,然後邁出了人生中最爲重要的第一步,硬着頭皮走進木樓大廳。
一進屋,在我的腦海中呈現的不再是充滿妖異黑色,而是一片壓抑心悸的血紅色,紅中泛着點點的黑光,鼻子張頜之間,血腥味夾雜其中。
關上門,帶上門栓後,我細細的打量着房間的佈局,常年無人打掃的地板上積滿了厚厚的陳灰,幾把老式的黃花梨木製成的藤椅整齊的放在大廳兩旁,幾根漆上硃紅的杉木立柱支撐着房子構架,頂上的房樑刻畫的福瑞雲圖極爲精緻,只是除了灰塵之外並無蛛網,而木質上也無鼠蟲啃咬之痕。
“莫琊,你幹啥去啊?”羅小胖看着我緩緩往前走,不解的問我道,言語間已經沒有了調侃之意。
“給你搬個凳子,怕你屁股蛋子感染。”我頭也不會的回了句。
彎腰試了試藤椅的結實度,還好不像現在的那些水貨製品,並無偷工減料。我身上本來穿的那件短袖在搏鬥中沒有丟失,在院子的時候已經穿上。此刻也不管冷不冷的問題,脫下後細細的擦起椅子上的灰,我可不敢讓羅小胖的傷口沾上這些東西,不然妥妥的破傷風感染。
老式物件就是重,擦乾淨後我廢了大力氣才舉起來,向羅小胖走去,誰知道走向羅小胖身邊的時候,突然發現羅小胖的臉色非常詭異,有點像便秘的樣子。
“咋啦,屁股還疼?”我關心的問道。
誰知道聽見我問話後,胖子猶豫的張了張口,轉眼間卻換成了一副冷冷的表情說道:“咋滴?想用椅子砸死我唄,舉這麼高?”說完對我擠了擠眼。
我頓時心裡一驚,立刻明白了羅小胖的意思,無奈我手上沒刀,但是虎吼一聲,將手上的椅子向後砸去,誰知道卻砸了個空,椅子摔在地上直接散架,我正疑惑着呢,羅小胖突然大喊一聲“上面!”
憑着對羅小胖得信任,我想都沒想一個懶驢打滾直接滾到羅小胖身邊,抄起地上的木棍,背靠木門,擺出防禦姿勢看向我剛剛站定的地方。
這一看,我的冷汗直接飆了出來,頭皮像炸開一般,因爲羅小胖並沒有開啓靈竅,通常情況下是看不見鬼物的,我憑着自己靈竅開啓憑空自信到如果有任何鬼物近身我都能提前發覺,羅小胖話語間的暗號只是提示我小心成精妖物的,而此時站在我面前的哪是什麼妖物,明明就是一個吊死女鬼,而爲什麼一眼就能判定,從此物的外表就能看出。
一身白衣,黑色的頭髮披散及腰,遮住了半張臉,露出的那半張臉白皙精緻,尖尖的瓜子臉,只是那好看的丹鳳眼中一片血紅和耷拉着口水的舌頭破壞了本是較好的面容,鵝項般的脖頸上一條青紫色的勒痕纏繞其上,像一條醜陋的蛇環在脖頸中間。
我來不及詢問羅小胖爲何能看見鬼物,一臉防備的對着眼前的女鬼,心裡還不由的暗自慶幸,“幸好不是紅衣!”但是,能逃過我的靈竅感應,無聲無息的來到我的身後,此鬼絕對不是我現在能應付的,這點自知之明我還是有的,只能強打起精神小心防備。
此時白衣女鬼用它那充滿怨毒的獨眼看着我和羅小胖,口水滴答答的落在木質地板上,發出噗呲的聲響並伴有白霧,“我曰啊!這口水貌似還是強硫酸啊!”我心裡暗暗叫苦,被口水甩上一滴怕是直接個整個血洞出來。
氣氛壓抑的令人窒息,我和羅小胖是不敢輕舉妄動,而那個女鬼卻不知道爲啥也沒有動。
時間就在這樣詭異的氣氛下緩緩流失,而女鬼的一點表情和動作都沒有變化,我正在暗自慶幸這鬼估計是睜眼瞎的時候,舌頭在外的女鬼嘴脣動了動。
“有客到!”聲音就像老式留音機沒電了的時候,那種沙沙的摩擦感聽的人心裡發毛。
可是我和羅小胖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啥?有客到?”
話音剛落,立柱旁的幾個燈盞猛然自燃,火光照亮了整個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