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影，董事長辦公室。
“是不是以爲我連辦公室都換了？哈哈……”
韓三坪笑得挺開朗，語氣裡帶着戲謔。
可這到底是強顏歡笑？還是真正要卸下擔子前的喜悅和爽朗？反正林楠一眼是看不出來。
他下意識打量了一圈辦公室，發現這裡比起拍攝《智取威虎山》前，自己來遊說韓三坪時，明顯有些變化。
少了很多書籍和文件，還有一些擺件。
那些，應該都是韓三坪自己的東西吧？已經開始騰地方了……
“韓董，到時候要擺幾桌呢？”王常田開了句玩笑。
“就隨便擺幾桌吧。”
不像以往那麼敷衍，這回韓三坪還真接了這個話茬。
茶几前，韓三坪罕見地親自上手，給衆人倒了一杯茶。這一瞬間，他的氣勢好像都收斂了些。
“都說一個人退休後，不能真的過起退休生活，否則會老得很快。我想，像我這種性子，肯定會憋出病來的。”
聽到韓三坪這話，林楠和王常田、葉寧三人互相看了看。
“除了中影董事長這個身份，您還是導演、製片人、監製和演員，這幾個身份可沒有退休一說。”
最終是林楠開口說出了這句話。
“那等我再就業的時候，就去找你們。哈哈……”
韓三坪也沒客氣，看着邊上三個人說笑道，隨即舉起茶杯。
“當然，您隨時開口，就跟韓師妹一樣。”
像是老友般說笑了一會兒後，韓三坪開始講起正事兒。
“這個位置，基本就代表了國內電影圈的頭把交椅。”
聽到這話，林楠都懷疑韓三坪是不是還沒從《智取威虎山》裡走出來？
您可是官方的人，用“頭把交椅”這個詞兒，不好吧？有股濃濃的“梁山”味兒！
“中影掛着副董事長頭銜的，從來不少於一掌之數，最多時超過十人。這次接替我的，是喇陪慷。”
林楠幾人發現了一絲不對勁兒，看韓三坪說話的神情和語氣，好像是對接他班的人，有些意料之外？
“中午的飯局，介紹你們和喇董認識認識。呵呵，他可是很早就想見見林楠了。”
韓三坪說後半句話的語氣，有點複雜。
王常田和葉寧倒是能理解這句話的意思，還有韓三坪的情緒。
在國內一衆導演裡，尤其是大導演裡，林楠很特殊。
縱觀林楠執導的電影，就能發現一個事情。
除了他初出茅廬時，掛名導演的《暖暖內含光》以外，其餘電影，中影要麼參與了投資，要麼接管了發行。
甚至在日韓等地上映，都是中影在對接，兩者綁定很深。或者更直白一點地說，這些年下來，林楠和韓三坪的關係很好。
而且林楠真的很能打，這是業內公認的。即將上任的喇董不想放手，不願意被上影幾家鑽空子，這也完全能想的通！
“有一種被撬牆角的感覺，哈哈……”韓三坪自嘲了一句。
林楠也無語地笑了笑，《智取威虎山》開機前，他就被任中倫撬過一次呢。
說出去可能沒人信，四個人真就在韓三坪辦公室，喝了一個多小時的茶。
直到快中午的時候，秘書來敲門了。
“韓董，喇董的秘書說，小禮堂那邊準備好了。”
“嗯，我們這就過去。”
林楠看了眼秘書，這位也是熟人，就是不知道韓三坪退休後，他會被調到哪個崗位去。
……
一定程度上，林楠、王常田、葉寧和韓三坪代表着一個利益團體，核心就是林楠。
10年前，林楠是初出茅廬的新人，從那會兒開始到現在培養起來的交情，可是很深厚的。
所以，在王常田、葉寧看來，取代韓三坪加入進來的不是喇陪康，而是中影。
因爲拋開中影不提，大家跟這位喇董完全沒交情呀。
而林楠和光線、萬達之間的合作卻十分緊密，三家還有土豆這個紐帶，是實際的控股方。
幾人跟着韓三坪進了小禮堂。
“韓董，快入席吧。”
“讓喇董久等了。”
“沒有久等，咱們是前後腳。林楠導演、王董、葉總，幾位都坐。”
“謝謝喇董。”
……
“叫我喇副董，可別喊岔了，哈哈……”
這話是對林楠幾人說的，但誰又會當真呢。
打量了下這位10月起，就將走馬上任的中影董事長。
林楠覺得他沒韓三坪有精神，不過相對來說也顯得儒雅，但又沒任中倫那麼儒雅。
總而言之，第一次打交道，給人感覺還是挺和藹的，畢竟是即將要上任的中影話事人。
小禮堂裡，坐着的只有五人。
“林楠影業、中影、光線和萬達，保持了很久的合作，全都是優質項目，從沒有虧過。
我也希望韓董建立起來的合作，能繼續下去，以前韓董是怎麼做的，以後也不會變，中影能給的支持，只會增加不會減少……”
說起正事兒，這位喇董倒是不含糊，直接敞開、擺明了態度。
這就讓林楠幾人，瞬間好感大增。
韓三坪也適時地補充了句：“專業的人幹專業的事兒，林楠在電影方面是很強的，中影算搭船了。” 這句話明顯韓三坪是在喇陪慷面前給林楠擡轎子呢，王常田和葉寧都愣了下。
“韓董您這話，我可不敢接，哈哈……”林楠急忙擺手。
“韓董說的對，中影參投林楠影業的電影，迄今爲止都是大賺的。以後，林楠影業發起的項目，中影也依舊會放在最前面，重視度只會更高。”
喇陪慷端起一杯酒，面帶笑容，認真地說道。衆人舉杯跟上。
雖說有明文規定，工作期間不能飲酒，但中影兩個BOSS都在這裡，誰敢管？
…………
一頓飯吃了兩個多小時，林楠也是沒想到。
走的時候，他的手機通訊錄裡，就多了喇陪慷的私人電話。
中影外面，停着三輛車。
“這位喇董的風格和韓董不一樣，但不影響咱們以後的合作。”
王常田最年長，給出了自己的判斷。
“什麼都不用管，業績、政績都有，風險還小，肯定不會影響咱們以後的電影合作呀。”葉寧打趣了句。
“可能是韓董太雷厲風行了，所以有了這位儒雅點的喇董？”林楠也開了句玩笑。
“對了，土豆現在的市場份額，已經和優酷持平了，甚至在移動端一家獨大。有不少機構開始打主意了。”
葉寧突然說起了這件事兒。
“光線也是。”
林楠又何嘗不是呢，這段時間，銀行的、投行的、還有互聯網公司，騷擾自己的可不少。
那位阿里馬董，已經遞過好幾次話了。
“再等一兩年，等等政策……我們就啓動上市流程。”
互聯網企業至今還沒正式進場，爲什麼？就是在等上面的政策，幫他們掃清障礙。
那會是影視行業最好的時期，當然，也是最壞的時期！
“等？也行，反正咱們三家加起來，什麼也不缺。”葉寧底氣十足地說道。
“土豆囤積影視版權、網絡獨家播放權的事兒，不能停……”
林楠再一次重複起這件事情。
“沒停，花錢如流水。”
…………
電影市場，真的是風雲莫測。
隔了一天，中影、萬達投資的那部合拍片，票房數據就出來了。
林楠在家裡都能想到韓三坪和葉寧兩人的臉色，一定是豬肝色。
“由中影、萬達聯合出品，投資1.5億的中美合拍片《太極俠》，首日票房489萬，出師未捷，折戟沉沙！”
“中美合拍片再次水土不服，國內片方應向《環太平洋》學習，借鑑經驗。”
“投資1.2億的《盲探》，次日票房再收1700萬，譁仔致歉毫無作用，電影恐回本無望。”
“《小時代》上映10天，總票房3.8億，日票房跌至800萬……”
…………
林楠在天工色彩待着，都聽到了圈裡的消息。
賈章科那部拿了戛納電影節最佳編劇獎的《天註定》，被禁了。
要知道這電影可是已經過了審，並且拿到了龍標，並且檔期都已經定在國慶節了。
這就說禁就給禁了？上面又開始自己打自己臉了？
“無非就是映射現實，再找點暴力、血腥的理由唄。”
姜伍和王保強演的現實題材，林楠還是相信那個水平的。
“賈章科導演從戛納回來的時候還公開喊過話，認爲這部電影一定會是他票房最高的一部院線電影，誰能想到會出這種事兒？聽說，他還在向上面爭取呢。”
韓佳女在一旁嘖嘖感慨，並將幾份材料遞給了林楠。
“人和設備，嶽軍師兄已經批給我了。就差你和藝菲的簽字了。”
林楠翻了翻韓佳女遞來的東西：
“電影——《智取威虎山》副導演實踐報告”，需要導演和製片人簽字；
一頁空白的“《畢業作品拍攝日誌》監製信息確認表”，需要林楠簽字；
一頁空白的“畢業論文指導人署名”，依舊是留給林楠的……
林楠笑着看了眼韓佳女，後者趕緊遞上了簽字筆：
“林師哥，靠伱了，這可是公平交易。快點籤，我回頭還要去找藝菲呢。”
“那不必了。”
“啊？爲什麼？”
在韓佳女疑惑的眼神中，林楠刷刷刷簽下了四個名字，三個是自己的。
“這下知道爲什麼了？”
韓佳女下意識點點頭，“還能這樣？”
“當然。”
“那豈不是說，我找藝菲也一樣？”
“嗯，可以這麼理解！”林楠笑着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