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沒有,李野是我們單位的優秀標兵,風評一直很好,絕對沒有聶處你說的那種情況.”
“是嗎?那我待會兒可得跟他聊聊了,風言風語的,都傳到我們那邊了”
“.”
就大門口的這種環境,柳慕寒單位的聶處長是不方便把李野跟柳慕寒的事情“展開細說”的,畢竟現場還有其他單位的領導,所以聶處長只是蜻蜓點水一般說了兩句,就似笑非笑的離開了。
但是某幾個人的心卻砰砰砰的跳到了一百八的頻率。
做了虧心事,就怕鬼叫門,現在.鬼已經上門了。
就這年頭,被人誣陷了搞破鞋,女方有幾個敢站出來大聲爭辯的,息事寧人的佔了九成九。
但是幾個人千算萬算,沒算到人家的單位領導會直接找上門“問罪”了。
【她就不怕以訛傳訛的影響嗎?】
管良面帶微笑的跟着幾位領導往前走,好似事不關己風淡雲輕,但其實他的手心裡已經全是汗水。
如果只是普通的匿名舉報,那他還沒有這麼緊張,畢竟死不承認你奈我何?
但是李野昨天在會上的那一番操作,就差指着管良的鼻子罵“你這個卑鄙小人”了。
單位內只有一架帶長焦的尼康相機,當時就在管良的手上,你怎麼證明那張照片不是你拍的?
對了,那架相機,還是因爲單位引進五十鈴技術,所以纔有機會從日笨買的,而協調引進五十鈴技術的,就是柳慕寒的單位。
管良不斷的把拳頭攥起、鬆開、又攥起,嘴脣無聲的蠕動,希望可以化解越來越嚴重的“心慌”。
因爲他突然發現,李野昨天會上的那番舉動,就是一個巨大的陷阱。
現在的管良已經跟不久前的李野一樣,陷入了一個“被人控訴、必須自辯”的尷尬境地。
李野你是不是搞破鞋了?你說你沒搞?你怎麼證明你沒搞?
管良你是不是拍照片了?你說你沒拍?你怎麼證明你沒拍?
這回旋鏢,來的快不快?扎的準不準?
【沒事的,他們只是外單位的,不是一個系統的,只要李野不亂嚼舌頭不,她根本不會有跟李野單獨聊聊的機會】
管良自問是自家老大肚子裡的蛔蟲,流言都傳了這麼多天了,老大既然當做沒看見、沒聽見,那麼自己的所作所爲就沒錯,老大一定會罩他。
聶處長再憤怒,也只是關係單位的人,還輪不到他在本單位指手畫腳。
【哼,小鬼上門,我有門神。】
但是當迎賓的職工散去,來訪幾個核心人物到了僻靜處之後,管良卻聽見機工部的朱司長隨口問道:“剛纔那個年輕人是李野吧?他怎麼風評不好了?”
“.”
管良只感覺自己的腦袋“嗡”的一聲,渾身都不利索了。
他猜到李野可能有些跟腳,但可沒想到竟然有朱司長這種跟腳。
如果你李野那麼能耐,畢業分配的時候怎麼不分配到部委呢?怎麼不分配到銀行、首鋼之類的大廠呢?來我們這個效益一般小作坊幹什麼?
而且管良仔細研究過李野的檔案,李野全家人可都是“羣衆”啊!
他管良的二叔還是個股長呢!
朱司長輕輕的一句問候,聲音不高,就是附近的幾個人都未必全都聽到,但是單位老大卻不能裝聽不見了。
而且他不確定這位朱司長對於李野,知道多少細節。
也許是隻知道一個名字,也許人家是在警告你。
他鎮定的笑道:“一點小問題,應該是個誤會。”
朱司長也笑了笑:“小問題也能鬧出大影響的,要好好處理”
周圍的人都愣了一秒,然後旁邊的馬兆先就搶話說道:“我們已經在處理了,很快就會解決。”
“嗯~”
“.”
管良傻了。
雖然剛纔三人加起來都沒說幾句話,但他卻知道.自己的天塌了。
按道理,馬兆先是不應該搶話的,但他既然搶了,就絕不會是“無心之語”,絕不會輕輕放過。
【這是個陷阱,這是個卑鄙的陷阱!】
【李野那個卑鄙小人,是配合馬兆先搶班奪權的棋子.要不然他怎麼不早一點說出自己的“跟腳”呢?】
管良在心裡瘋狂的吶喊,恨不得現在就掉頭出去找李野拼命。
馬兆先已經來單位快一年了,一直低調、保守,手下沒有什麼人,重要職位一個也搶不到,看起來沒什麼能力,但是這一次,他一定不會善罷甘休。
而他管良,就是馬兆先下嘴的第一塊肉。
果然,半個小時之後,廠辦主任陸知章就找到管良,微笑着道:“管秘書,我剛接到通知,要覈對單位近幾個月膠捲使用情況,因爲咱們一直要求膠捲只能用於公務,不允許用於私人.
你這三個月一共從單位領了六個膠捲,明後天把膠捲的底片都交上來哈。”
管良強自鎮定,很惱怒的道:“老陸,這又是誰出的幺蛾子?我進單位這麼多年了,可從來沒聽說過要交底片的事兒。”
陸知章把臉一板,也不樂意的道:“我說小管,你別衝我發火啊!有本事你跟三位經理嚷嚷去啊!你發這麼大脾氣,怎麼?拿着公家的膠捲去拍你們家全家福了?”
“你別跟我扯這個,這麼長時間膠捲早丟了,我沒工夫幹這些破事兒,我還忙着給領導們講解質量管理體系方面的內容呢!”
管良蠻橫的擠開了陸知章,鐵青着臉往今天的主會場走去。
他敢交出膠捲底片嗎?
拿着公家的東西私人使用,這是單位的慣例,這種事兒他陸知章又不是沒幹過,現在卻突然要求交底片,傻子都知道不對勁。
現在必須立刻找到老大尋求保護才行。
。。。。。。。。
可是等到了報告現場,管良迎頭對上了自家老大那陰沉沉的目光,心裡的沖天火氣卻一瞬間被澆了個一絲不剩。
“經理,我.”
“你先把手頭的工作移交給小樑,然後在家裡休息一段時間吧!”
“.”
管良心中一片冰涼,他知道這是要被雪藏擱置,甚至停止工作的預兆。
【這麼快就把我放棄了嗎?我可是您的親信.】
管良在心裡憤怒的咆哮,但是卻無力反抗,只能求饒。
“經理,那讓我做完今天的報告吧!總不能讓這麼多領導和賓客空跑一趟.”
這會兒的管良,還希望通過證明自己的價值,來換取不被放棄的命運。
“不用了,今天的報告由閔秘書和李野來主講。”
“.”
管良張口結舌,好久說不出話來。
閔蕾就是港方陳經理的女秘書,她能主講ISO方面的知識管良還能理解,但李野是什麼鬼?
他懂個屁的新式管理方式啊?
可是還沒等管良反應過來,就又聽到了更炸裂的話:“剛纔馬副經理執意要求公安介入調查,我暫時擋回去了,你回去想想該怎麼應對。”
“.”
管良笑了,苦澀的笑。
當初房山汽車配件廠誣陷李野受賄,李野就是動用了公安,差點兒掀翻一船的人,自己怎麼就沒有吸取教訓呢?
自己以爲有門神罩着,就可以百邪不侵百無禁忌了是吧?
現在倒好,門神竟然毫無還手之力。
或者說,爲了他管良,門神還犯不着跟幾路神仙掐架,因爲不值。
【狗曰的李野竟然要把自己送進監獄裡去?】
管良咬着牙、瞪着眼,搜尋到了李野的身影,然後大踏步的衝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