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野吃飯的時候,給楊玉民打了個電話,解釋說最近姐姐不想動彈,就在皁君廟多待幾天,讓楊玉民和楊槐花千萬別瞎尋思。
楊玉民笑着說道:“我能瞎尋思什麼?你姐姐什麼人我還不知道嗎?我琢磨着在你那裡肯定是更自在一些,這我理解,也必須理解,”
“另外你姐姐這一年多來什麼事兒都不用我操心,我就沒見她辦的哪件事兒是錯的,我好意思瞎尋思嗎對了,待會兒我過去看看你姐啊!”
李野道:“那你早點兒過來唄!我跟你喝一盅。”
楊玉民趕忙拒絕:“不行不行,最近我不能喝酒,在單位我都不喝”
“.”
李野掛斷電話之後,忍不住自言自語:“奶奶真是瞎尋思,我要是看不透楊玉民,早棒打鴛鴦拆撒他倆了。”
楊玉民八點左右過來的,帶來了一罐子新鮮醃製的鹹菜,特別清口特別下飯的那種,
顯然楊槐花也是知道李悅吃膩了油水,費盡心思的給這個兒媳婦調節口味。
李野接過鹹菜罐子,指了指屋裡:“我姐跟奶奶、小渝她們在裡面打牌呢!不過最多打到九點,不會耽誤我姐姐休息。”
楊玉民笑着道:“這可讓你費心了,我在這方面確實差了點兒,你姐經常拿伱對待文同學的例子數落我。”
“這也能比嗎?這不對,待會兒我得跟我姐姐說道說道。”
李野對文樂渝的細心體貼,所有人都看在眼裡,但是文樂渝對李野更體貼啊!所以李野覺得姐姐李悅不能拿自己說事兒。
【你看我弟弟對文樂渝多好多好,你看看你?】
這不是製造家庭矛盾嗎?
“你跟你姐姐說什麼?行了,我先走了。”
“什麼?你剛來就走啊?還沒跟我姐姐說句話呢!”
“不了不了,我就是過來送鹹菜的,不打擾你姐姐打牌了,她現在整天胸悶乏力,難得高興的玩一會兒”
楊玉民完成了送菜的任務就要走,但是李悅房間的窗戶突然推開了。
姐姐李悅探出頭來,看着楊玉民道:“我聽着就是你的聲音,你等會兒啊!我這最後一把牌了,打完就跟你回去。”
“啊?我不是”
楊玉民愣了愣,想要解釋自己不是過來喊老婆回家的,但最後還是訕笑着道:“欸~,不急,你再打幾把也不晚。”
“呵~”
李野笑了笑,對着楊玉民道:“你能娶到我姐姐,算是你的福氣。”
楊玉民嚥了口唾沫,誠懇的道:“我很慶幸,當時勇敢的追了你姐,有時候我在想,當時如果我錯過了.”
李野詫異的問道:“不是我姐姐追的你嗎?”
“你想什麼美事兒呢?”楊玉民看了李野一眼:“你以爲天上真的能掉下林妹妹來啊?”
“.”
。。。。。。。。。。
李野開車把姐姐李悅送回了中關村的家,其實也沒多遠,現在的京城又不堵車,十分鐘都用不了。
不過吳菊英有些話說得對,楊槐花這個婆婆,是萬分希望李悅這最關鍵的一段日子,能在自己家裡度過,讓她這個婆婆可以盡到責任的。
李悅剛剛進門,楊槐花就腳不沾地的忙活起來,連帶着楊玉嬌都團團轉。
“玉嬌,快把你嫂子的厚褥子拿來換上,就是我昨天剛做好的那一牀.”
“那涼水杯裡的水滿不滿?不滿你還在愣着幹什麼?還不去續上.”
“小悅你餓嗎?什麼時候餓你什麼時候說話,家裡什麼都有,冰箱裡滿着呢.”
“.”
。。。。。。。。
李野先把文樂渝、李娟等人送回學校,然後纔回皁君廟“戰備值班”。
回到皁君廟的時候,奶奶的房間裡還亮着燈,李野過去一看,發現吳菊英戴着老花鏡,在一針一線的縫虎頭帽。
虎頭帽、虎頭鞋、五毒衣,這些種花家的傳統服飾,八十年代的老奶奶基本上都會做,
可惜因爲種種原因,在幾十年後,種種傳統還是漸漸的被各種“國際品牌”的孕嬰用品給取而代之。
就幾十年後的小仙女,誰還會學女紅拿針線啊!
現在李野看着奶奶一邊費力的做着帽子,但是卻還不時會心的微笑,就覺得這項傳統丟了真的是太可惜了。
這一針一線裡面,寄託着全是一位老人家對小傢伙的慈愛。
李野走進屋裡:“奶,時候不早了,明天再做吧!晚上動針線太傷眼睛了。”
吳菊英搖搖頭道:“不礙事的,我纔多大年紀,趁着這幾天不忙,給你的小外甥把衣服做好,等過幾天你姐姐月子的時候,可就沒功夫做這些閒營生了。”
李野走過去坐下,笑着道:“你剛纔罵我姐姐的時候,怎麼不這麼慈祥呢?搞得我姐姐總是跟你鬥嘴,卻不知道你有多心疼她。”
“唉~”
吳菊英嘆了口氣,道:“你姐姐從小命苦,但她是大姐,你小時候又憨了點兒,
要是你姐姐再遇事打不開場面,主不了事兒,等我和你爹走了,誰能照顧你?所以我從小就不能慣着你姐姐.”
“.”
李野砸吧了砸吧嘴,覺得嘴裡有些發澀。
奶奶無疑是重男輕女的,從小看着李野憨頭憨腦的,就刻意的磨礪姐姐李悅,以圖等他們走了,李野萬一遇到麻煩,讓姐姐李悅站出來“主事兒”。
李野抿了抿嘴脣,強笑道:“奶,你這話不對,那我就不命苦嗎?”
吳菊英立刻反懟:“你有姐姐疼呢!你命哭個啥?有誰疼你姐了?”李野也反應極快的道:“我可以疼姐姐啊!奶奶你怎麼就瞧不上我呢?”
吳菊英看了看李野,噗嗤一聲笑了。
“你這話說的中聽,但是.誰知道你開竅這麼晚啊?”
“.”
【您直接說我以前是個傻的不就完了嗎?】
“鈴鈴鈴~”
電話鈴突然響了起來。
正自尷尬的李野趕忙去接電話,但是奶奶吳菊英卻腿腳麻利的走了過去。
“喂?喂?喂喂?是小悅嗎?說話.”
吳菊英拿起電話喊了半天沒聽到迴音,趕緊遞給李野:“你聽聽怎麼回事兒?我最近耳朵有些聾了,是不是小悅那邊打來的?”
李野趕忙接起電話,問道:“喂?你是哪裡?”
對面沉默了好幾秒鐘,才壓着嗓子道:“剛纔是你奶啊?”
得,是老孃傅桂茹打來的。
“喂喂,怎麼沒聲音呢?”
李野皺着眉頭裝了裝樣子,然後對着吳菊英道:“奶奶,應該是撥錯了,我剛剛把姐姐送回去,怎麼可能就要生了呢?”
吳菊英道:“那可說不準,你娘生你的時候,還在刻苦訓練呢!前腳打着靶子,後腳就把你生下來了,輕重不分沒個熊數怎麼說都不聽”
“.”
李野趕緊把電話給掛斷了,因爲隔着電話,他都能聽見老孃傅桂茹的呼吸聲猛然沉重了幾分。
【這婆媳關係,還真是一點誤會就起矛盾啊!】
。。。。。。。。。
因爲傅桂茹的電話,李野又重新打通了中關村姐姐李悅家的電話,讓奶奶吳菊英又對着李悅囑咐了一番之後,才把焦急的奶奶給安撫了下來。
經過這麼一折騰,奶奶也覺得乏了,不再做那虎頭帽和小衣服,簡單的洗漱之後躺下睡覺。
而李野又琢磨了一會兒,猜測了一下老孃跟吳菊英之間的關係,才沉沉的睡了過去。
睡着了之後,李野做了一個夢,夢到老孃傅桂茹和奶奶吳菊英拌嘴,兩個人都是游擊隊民兵的打扮,一人揮舞着一支五六半,嘰嘰歪歪吵吵嚷嚷的有些嚇人。
也是呢!一個游擊隊員,一個民兵隊長,都不是省油的燈。
“別打別打別打,家和萬事興,有事兒好說.”
“鈴鈴鈴~”
李野正在夢裡給奶奶和老孃勸架呢!突兀的電話鈴聲,一下子把他給驚醒了。
他趕忙翻身下牀去接電話,卻發現奶奶又是比他快了一步。
“喂?啊啊啊,好好好。”
吳菊英扔下電話就衝着李野喊:“快開車,你姐姐要生了。”
李野看着完全處於戰備狀態的奶奶,忍不住的一聲嘆息。
其實奶奶,很疼姐姐的。
。。。。。。。。。。。
鵬城,紅牛飲料公司宿舍區。
傅桂茹翻來覆去的睡不着,乾脆起來倒了一杯紅酒,噸噸噸的就喝了下去。
但是紅酒的酒勁兒不但沒有幫助她安睡,反而讓她更加的精神了。
傅桂茹只好走到陽臺上,坐在窗前默默的發呆。
【我這不知不覺,都是做姥姥的人了呢!】
傅桂茹摸了摸額頭,禁不住的有些神傷,一些陳年往事緩緩的浮上心頭,然後又慢慢的消散溜走。
【過去的事情,就該讓它過去吧!】
傅桂茹站了起來,感覺輕鬆了不少,濃濃的睏意也隨之而來。
但就在她準備上牀休息的時候,家裡的電話卻響了。
傅桂茹詫異的接起了電話,卻是女兒傅依若打來的。
傅依若的聲音非常焦急:“媽,姐姐要生了,好像不太順利,我在產房外面聽着她直喊娘呢!”
“.”
傅桂茹的嗓音都顫抖起來:“你也去醫院了?”
傅依若急急的道:“我姐姐的血型有些特殊,現在情況又不太明瞭,所以我哥喊我過來驗血,幸好我倆的血型相配,但現在我也不確定需不需要,就是以防萬一”
“哐~”
沉重的桌子,都被傅桂茹給帶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