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人啊!不論今天有多風光,都一定要謙遜,一定要虛心,特別是年輕人.”
孫琢麟今天很不高興,因爲他剛纔讓陸自學出去喊李野,結果這都過了一個小時了還沒見人。
別說李野了,自從孫琢麟升了之後,就是李忠發見了他都是客客氣氣的笑着說話。
可現在一個還沒畢業的學生就這麼囂張,他心裡自然不舒服。
心裡舒服,這酒就喝的不順,酒喝的不順就容易酒勁兒上頭,話也就自然多了起來。
“父母有本事,不代表孩子有本事,我這些年見多了心高氣傲的年輕人,結果到了單位之後,全都眼高手低,還得靠老同志傳幫帶”
“有些年輕人幡然醒悟還好,但那些死犟的.”
孫琢麟冷冷的笑了笑,然後對着陸景瑤道:“陸家的大侄女,你現在知道,爲什麼有些人一輩子都得不到提拔了嗎?”
“.”
陸景瑤愣了一下,心裡不是滋味,但還是微笑着點了點頭。
她不知道孫琢麟是不是有心跟她說這些,因爲陸景瑤的父親,就屬於“死犟得不到提拔”的那種,一直等到近些年纔想開了,混了一個小學領導。
而這一次自己給縣裡拉來了五萬英鎊的投資,想在劉橋鄉建一個編織工藝廠,然後以“學習國外先進管理技術”的名義,把高小燕帶到英倫學習,
等到高小燕離開了清水縣這個是非之地,弟弟陸自學的屁股也算是徹底擦乾淨了。
本來談的非常順暢,剛剛負責招商引資的孫琢麟很高興,但是到了最後確定這個學習名額的時候,對方卻打起了太極一拖再拖。
然後就有“好心人”指點了陸景瑤,說高小燕這個人選不合適,但陸景瑤詢問那到底誰合適,人家又不說了。
不說我就當不知道。
陸景瑤當然是指定要高小燕出國學習的,要不然她幹嘛以喬尼娜公司的名義,把錢投到萬里之外的一羣自己無法掌控的人手裡呢?
可是現在孫琢麟又說這個,那是不是在暗戳戳的提醒自己,“別特麼跟我死犟”呢?
高小燕想要出國,需要蓋好幾個章的,不能總卡着不辦。
所以今天陸景瑤等着孫琢麟來,其實就是想盡快解決這件事。
“孫主任說的對,死犟是解決不了事情的我敬您一杯,景瑤雖然學歷上去了,但爲人處世的經驗不足,還得謝謝您的指點呀”
陸睿昌畢竟這些年想開了,也圓滑一些,立刻打圓場的敬酒。
孫琢麟淺淺的飲了一口,淡淡的道:“指點可不敢當,只是大侄女在外求學多年,對咱們縣裡的情況不夠了解,所以有些考慮不周的地方,我倒是可以跟她說上幾句”
“就比如你們想投資的那個工藝編織廠吧!從投資到生產到出口,縣裡需要付出很大的人力、物力、精力.
大侄女投入的五萬英鎊聽起來不少,但那麼多部門要協調這項工作,總不能吹口氣就把事情辦成了吧?實在是捉襟見肘啊!”
“.”
陸睿昌嚥了口唾沫,把嘴裡的酒味兒全都逼到了肚子裡。
太特麼苦了。
陸景瑤的讓十里八鄉的家庭婦女用當地的蒲草、柳條等等材料編制一些工藝品,然後通過出口部門販賣到英倫,掙多掙少的隨它去了。
所以說是工藝品編織廠,其實就是建一個工藝品收購點,五萬英鎊的投入還不夠嗎?
陸景瑤吐了口氣,忽然感覺輕鬆了不少。
今天等着孫琢麟過來,就是要談事情的,不怕你提困難、提條件,就怕你什麼都不提。
“孫叔,五萬英鎊只是第一期的投資,後面要看咱們工藝品在英倫那邊的反應,才能決定是否繼續加大投資,不過” 陸景瑤停頓了一下,平靜的道:“不過既然捉襟見肘,那我就在自己的權限之內,再追加五萬英鎊吧!”
雖然喬尼娜非常相信陸景瑤,聘用了陸景瑤做自己的管家和經紀人,讓陸景瑤負責打理自己賺來的稿費,但陸景瑤認爲自己並沒有隨意揮霍喬尼娜財產的權利。
喬尼娜對於財產打理一竅不通,但陸景瑤也是新手,再加五萬英鎊,已經是她認爲可控風險的極限了。
“哎呀,我說大侄女,你們那個什麼沃爾斯公司,是不是個皮包公司啊!怎麼給人一種小家子氣呢!你看看咱們縣的方便麪廠,一次就投資了幾百萬美元,後期追加又是幾百萬”
孫琢麟叭叭叭叭的說了一通,忽然發現陸景瑤看他的眼神不對。
方便麪廠是人家李家拉來的投資啊!剛纔你還在說年輕人不能死犟,我以爲你說的是李野來,現在看來,竟然真的是在“點我”?
我如果投資幾百萬美元,還會跟伱在這裡磨磨唧唧?市裡的大佬早把我接過去詳談了。
“.”
“孫叔叔,我的權限暫時就這麼大了,如果再加大投資的話,就需要英倫總部重新評估這項投資的回報風險,如果風險太高,這項投資是會被否決的。”
陸景瑤看了看孫琢麟,話鋒一轉的說道:“不過孫叔叔懷疑的也有道理,
這樣吧!我向公司總部發個申請,把去英倫的學習人員增加到兩人,互相監督、互相印證,先確定沃爾斯公司的實力,您看怎麼樣?”
“.”
陸景瑤算是個講原則的人,加一個學習的名額,那麼所需要的費用就要她自己承擔。
陸景瑤體會過在英倫賺錢的心酸,所以跟李野“千金散去還復來”的花錢意識不一樣,她非常的“摳搜”,哪怕是幾千英鎊,也讓她心疼不已。
但是現在她只想快點結束這一切,她是一天都不想在清水縣待了
而孫琢麟對着陸景瑤看了幾秒,終於露出了笑臉。
“這喝過洋墨水的孩子就是不一樣啊!哈哈哈哈~,大侄女,我早就看你有大將之風,以後必成大器”
“對了,孩子的戶口還沒解決吧?我改天跟他們打個招呼,把她們母子的事情一塊兒辦了”
“誒呀,孫我再敬您一杯,都在酒裡頭了”
孫琢麟幾句話就把陸家和高家的心病全都給解決了,現場的所有人都高興了起來。
但是孫琢麟又往包廂外面指了指,譏笑着說道:“大侄女,你們知不知道,其實我們縣的方便麪廠,剛開始不是李家聯繫的,是人家老齊向市裡做了彙報,後來被他們給截了”
“他們李家妄自尊大.沒有好下場,所以我跟大侄女你說句實話,當初你沒看走眼,外面那個小子根本就不值得託付。”
“.”
陸景瑤忽然感到一陣反胃,握住酒杯的手指緊緊的用力,指關節都捏的發白了。
爲什麼還要提這件事?
我已經遂了你們的意了,怎麼還要把這陳年舊賬拉出來重複清算,難道真的就跟李野說的“傷疤”一樣,看見了就要疼一次嗎?
陸景瑤的六叔陸濤已經喝的滿臉通紅,這會兒也興奮的道:“說得對,景瑤就應該找個更好的,那個李野考上了京大又怎麼樣?京大還不是國內的大學嗎?
咱們現在景瑤已經是那什麼.沃爾斯公司的經理了,那以後怎麼着也要找個更好的,對了,不如找個外國對象,就電影《百萬英鎊》裡那種富翁”
“啪~”
陸景瑤手裡的杯子碎了。
摔在地上摔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