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唐菲菲的話,邱途的面色也不由的嚴肅了起來。
他詢問道,“出了什麼變故嗎?”
此時,電話那邊的唐菲菲正身在自己別墅的書房裡。
相比閻嗔那陰暗的書房,她的書房明顯要明亮許多,屋頂不僅有着頂燈,四周還有着射燈。
再加上那冷色調的現代化裝修和裝飾風格,既讓人感覺堂皇大氣,又給人一種銳意進取的崢嶸!
坐在淺色的實木書桌後面,唐菲菲表情有點嚴肅。
她一邊看着手中的文件,一邊和邱途解釋着,
“我二叔是按照咱們之前的那個思路往上報的。”
“賈樞雖然沒有投靠邪神,也沒有背叛人類,但是卻與邪神進行了合作。”
“再加上襲擊你,和這些年疑似殺害其他人,所以要求庇護所免除他的職務,並進行進一步的調查與觀察。”
“但是,這個報告報上去以後,阻力卻非常大。”
“除了因爲證據不夠全面,而且沒有賈樞任何的口供之外,還因爲賈樞背後那個人的干涉。”
這個世界因爲身處亂世,沒有那麼多的精力去詳細的調查單個案子,很多案件都是“重口供、輕證據”。
這種辦案思路特別容易出現冤假錯案:像賈維說的因爲被賈樞洗腦認了罪,成了真正的罪犯,這樣的情況是非常常見。
所以,賈樞在這次襲殺邱途的案子中,始終閉着嘴,不和監察委合作,也不提供任何口供,確實會讓案件的推薦產生各種阻力,比如.讓他背後的人發難。
這麼想着,邱途詢問道,“賈樞背後的人到底是誰?是什麼身份?”
聽到邱途的問題,電話那邊的唐菲菲擡起頭,姣好的臉上寫滿了猶豫。
她仔細斟酌了片刻,這纔開口說道,“賈樞背後的人名叫黃上宗。”
“他是庇護所議會36名議員之一,也是探查總署的創始人之一。”
“在探查總署工作的那些年裡,他爲探查署整個體系培養了不少中低層骨幹,所以在探查署體系裡的影響力很大。”
“而賈樞這次之所以能來待規劃區,也有他在背後幫助的原因。”
“待規劃區雖然物質匱乏,生活艱苦,但既可以最大程度的鍛鍊人,又可以天高皇帝遠的當個土皇帝,還可以立刻提升職級。所以算個肥差。”
“如果沒有黃委員的幫助,賈樞根本得不到這個位置。”
說到這,唐菲菲猶豫了一剎那,又補充道,“另外,你可能不清楚”
“這段時間,庇護所爲了更好的重建待規劃區,也爲了能讓三大權力機構更好的融合。正在研究在待規劃區設立更高級別的行政單位。”
“屆時,新界市、東城市等十幾個城市,大概率會合併成一個「州」。”
“到時候,這個州會仿照庇護所那樣,組建一個州議會,作爲整個州的最高權力機構。”
“十幾個城市的三大權力機構的巨頭,會自動成爲議員。而除了這36名議員之外,還會有3名副議長和議長。”
“庇護所現在大概的意見是,3名副議長會從36名議員中選出1-2名。而議長則會由庇護所議會空降。”
說到這,唐菲菲頓了一下,這才輕聲說道,“而按照現在的呼聲來看,黃上宗大概率會成爲咱們東業州州議會第一任議長.”
聽到這讓人震驚的消息,電話那邊的邱途瞳孔都不由的微微收縮。
說實話,這個消息真的讓他太驚訝了!
有什麼比自己敵人的“後臺”竟然要成爲自己頂頭上司的上司還讓人震驚的事?
‘這他媽真是不給自己活路啊!’
這麼想着,邱途感覺自己都快要焦慮了。州議會議長啊,就算他對這個世界的政治體系不怎麼了解。
但是稍微換算一下,也可以換算成前世那些只能在電視裡看到的封疆大吏了啊。
結果,這樣的一個大人物竟然橫亙在自己面前。
說實話,那一刻,邱途真的有點打退堂鼓了:要不放賈樞一馬?
但是這個念頭剛一誕生,又被他給硬生生掐滅。
不是他不想放過賈樞,而是賈樞不會放過他啊。
賈樞的災變能力「陰影吞噬」可是隻要選中了目標,就無法變化;而且必須吞下這個目標,纔可以選擇下一個目標。
在這種情況下,賈樞只要還想提升自己的實力,那麼他就一定要吞掉邱途。
所以,兩人現在已經成了死結,只有一個能活下去.
‘媽的.還是要幹掉他!’
‘而且,不能更改計劃。他背後的人那麼強,一旦給他重頭再來的機會,我會更加麻煩!’
這麼想着,邱途壓下心中的忐忑和不安,然後沉聲說道,“之後呢?黃上宗最後讓這個案子變成了什麼樣?”
唐菲菲明顯感覺到了邱途情緒的變化,所以聽到邱途的詢問,她也就直接說道,“黃上宗倒是沒有更改這個案子的處理結果。”
“而是隻稍微變幻了一下措辭。”
“他把賈樞的罪名從‘與邪神合作’改成了‘與邪神互相利用’。”
“至於襲殺同僚那個,直接去掉了。”
“按照他的意思,你當時還沒有被錄入庇護所名錄,不能算做賈樞的同僚。”
“至於賈樞前幾年疑似殺人的案件,因爲沒有證據,只是猜測和推斷。不能作爲定罪的標準。所以也去掉了.”
聽到唐菲菲的話,邱途都被氣笑了。他“呵呵”一聲,然後說道,“不算同僚.”
“其實.只要沒有錄入庇護所的名錄,對於庇護所而言,就不算個‘人’吧?” “畢竟,這樣的我們就算死了,和待規劃區、災變區,那些悄無聲息死去的人也沒多少分別。”
聽到邱途的話,唐菲菲目光低垂,但是卻沒有反駁。
畢竟災變紀元,每天都不知道會死多少人。庇護所確實沒有精力去救或者去統計每一個死去的人。
那些人,對於庇護所連數字都不是
陰陽了兩句以後,邱途重重的吐出了一口濁氣,然後詢問道,“所以,最後監察委答應了?”
唐菲菲“嗯”了一聲,說道,“監察委那邊其實也是更看重結果而不是過程。”
“既然結果不變,就算黃上宗爲賈樞改輕了罪責,對於他們來說也是可以接受的。”
“畢竟.政治就是妥協的藝術嘛。”
聽唐菲菲說完,邱途微微點了點頭。
政治確實是妥協的藝術。認真說,就算是他,對於這樣的結果也算是滿意的。
反正賈樞的罪責再輕,他也失去了他安身立命的職務和庇護所身份,所以殺了他除了會惹惱他背後的人之外,不違反任何法律
畢竟,按照黃上宗的話來說:連庇護所身份都沒有,怎麼能算同僚
這麼想着,邱途靜靜的沉思了幾秒,然後這纔開口說道,“菲菲。明天賈樞的免職通知就會下發,是嗎?”
“那他什麼時候會被驅逐出新界市?”
聽到邱途的話,唐菲菲計算了一下,然後說道,“其實理論上是他明天一早就要離開。”
“但是,監察委那邊可能會辦理一些相關的手續。所以可能明晚他纔會離開。”
“明晚啊”邱途簡單計算了一下。
‘來得及!’
這麼想着,邱途終於再也沒有猶豫。他笑着說道,“明白了。我心裡有數了。”
聽到邱途那意有所指的話,唐菲菲斟酌了一下,然後才說道,“邱途.黃上宗可不是個簡單的人物。”
“賈樞算是他的得意門生。你千萬要慎重。”
唐菲菲並不瞭解賈樞和邱途之間的死結,所以邱途知道她是在爲自己好。
所以,邱途只是笑了笑,然後說道,“放心吧。我不會讓自己與這樣一個級別的大佬爲敵的。”
說完,邱途又真誠的說了句,“謝謝你了,菲菲。”
電話那邊的唐菲菲安靜了兩秒,然後才冷清的說道,“我最近很喜歡喝冰水。”
邱途:???
這甚至都不是暗示,而是明示了。
邱途靜止了一秒,然後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腰子”。
果然有些債是躲不過的。
算了這段時間唐菲菲確實出力很多,自己也確實該在她身上出出力了!
這麼想着,邱途也就硬着頭皮答應了下來,“行。我今晚去你家,讓你多喝喝熱‘水’。”
聽到邱途那意有所指的話,唐菲菲嘴角勾起了一抹笑容,“那等你。”
說完,她掛斷了電話。
電話那邊,邱途把通訊器放下,然後深深呼了一口氣,知道今晚迎接自己的肯定是一場惡戰啊!
而此時,就在他那麼想着的時候,他的耳邊突然傳來了柳浮萍的聲音,“邱途,伱出什麼事了嗎?怎麼感覺你的臉色有點凝重?”
邱途聞言,轉身看過去,然後就看到柳浮萍從隔壁審訊室裡捂着通訊器出來了。
他隨口回了一句,“沒事。就是有個朋友家裡水管壞了,一直出水,堵不住了,想讓我去幫忙修一修。”
柳浮萍懵懵的“哦”了一聲,有點沒明白修個水管有什麼需要嚴肅的。
但現在她明顯有更重要的事要做,所以她也就把這個奇奇怪怪的說辭拋到了腦後,然後她對邱途說道,“柳署長同意和你通電話。想聽聽你對賈維所說的當年的事是什麼看法。”
“但是,你只有3分鐘時間。”
“如果你在3分鐘裡,沒辦法說服他,他就會掛電話。”
邱途聞言,看了一眼柳浮萍手中的通訊器,然後點了點頭。
他調整了一下自己的情緒,然後自信的說道,“放心吧。”
“別說3分鐘。1分鐘內,我就會說服柳署長。”
聽到邱途的話,柳浮萍伸手把通訊器遞了過來。
邱途接過通訊器,然後走到隔壁空的審訊室,關上門,對着通訊器的話筒說道,“你好,柳署長。”
聽到邱途的話,電話對面傳來了一箇中氣十足,充滿壓迫感的男人聲音,“你好。邱處長。”
“.”
柳浮萍站在審訊室門外,一邊爲邱途望着風,一邊也在心裡爲邱途擔心。
柳署長柳雄元從來不是一個好相處的人。尤其是自從兒子去世以後,他的脾氣就更加的孤僻,乖張。
而能從一個沒有任何庇護所背景的人一步步走到今天,他的能力顯然出衆到無法被人忽視。
甚至,在大部分人的眼裡,他是一個比閻嗔還難對付的人。
畢竟閻嗔雖然資歷深,影響力巨大,但.終歸是學院派出身,總是會有一些紙上談兵的自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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