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秦天柱與凌雅雯談了談劇本的事。他嫌自己一個人寫工作量大,所以決定讓媽媽凌雅雯也參與進來。他主要負責寫分集大綱以及一些印象深刻的臺詞,由凌雅雯來寫故事內容。這樣一來省了自己不少麻煩,加快了進度,也保證了故事內容不會與原劇相差太大。
“怎麼樣,媽媽。你也算是搞文學的,不是也嚷嚷着自己也要寫個劇本嗎?你兒子我,特別孝順,覺得無論如何也要滿足媽媽的這個願望!”
凌雅雯自然知道自己兒子那是懶病發作罷了,不過這個提議本身還是比較有吸引力的。作爲一個語文老師,怎麼會沒有點文學夢想呢,自己也是從一個文藝青年過來的。
“行,我就幫你這個忙,誰讓我是你媽呢!”凌雅雯決定接下這活。
“好,既然你接下了,我得申明一下組織紀律,作爲本劇導演,我對劇本有最終的決定權,你最後寫出來,要經過我的審定才行。到時,你可不能耍你的家長威風啊!”
這個預防針得打。否則,等我說你寫的劇本這裡要改那裡要刪時,秦媽媽惱羞成怒,提起本大導演耳朵一頓胖揍,那可就嗚呼哀哉了!
“行了,行了,看把你能耐的!”凌雅雯雖覺得他說得也在理,不過想想自己一個堂堂高中語文老師,竟然還要聽從他一個初中生的指揮調配,少不得是一陣彆扭。
“對了,你拍這部電視劇,也不能全指望我們學校的師生吧?你總得找幾個專業的搞傳媒的人做些專業工作吧?你的公司也不能就你一個光桿司令呀?”
嗯,這倒是。可我上哪找去啊?
得,看他樣子,凌雅雯也知道沒什麼指望,到最後還不得來麻煩你媽我。
“我教過的一個學生,他表哥就是縣廣播電視臺新聞欄目的編導,我給你問問去!”縣裡廣播電視臺的人,那幾乎就是現在能在靈泉縣找到的最專業人士了。
開始分工協作,效率自然提高不少。秦天柱用了一個星期就寫好了分集大綱,一式兩份。一份交給凌雅雯去豐富內容,另一份遞給餘校長,爭取他的支持。
這幾天,不知道從哪裡傳出來的消息,說學校要向每個學生借一千兩百塊錢,給學校蓋教學樓,班上的許多同學都非常發愁,尤其以家在農村的同學最是煩惱。
“哎,秦天柱,你說這事是不是真的,學校真要向每個學生借一千二!”張曉蓓撅着粉嫩雙脣,一臉的憂愁:“我家好不容易纔湊出今年的學費,哪有餘錢借給學校啊?學校也真是的,我們的教學樓宿舍不都還能用嗎?幹嘛要建新的啊?這麼一弄,我這個月都不敢回家了。”
空穴來風,未必無因,這事十有八九是真的。秦天柱在家就經常聽凌雅雯說起,餘校長經常爲學校大樓的建設資金髮愁。現在恐怕是學校故意放出聲來,試探下大家的反應。
“恐怕是真的。”他也不打算拿假話欺騙張曉蓓。
不過,看她這麼發愁,於心不忍。“張曉蓓,如果你家裡困難,不如由我來爲你墊付吧!你也知道,我最近發了筆財。”
“那怎麼可以,我又不是你什麼人。”張曉蓓不知想到了什麼,臉有點紅。
“我們是哥們啊,你還幫我寫作業呢,我幫幫你怎麼了?”
張曉蓓很有原則,堅聲拒絕道:“反正不行就是不行,一碼是一碼!”
看她拒絕地堅決,秦天柱也沒辦法。
中午,他決定找找校長,探探他的態度。給校長送去的大綱中,包含有整個故事的內容,創作的目的,和一些經典的臺詞。基本上是《恰》劇的精華濃縮,如果他對這件事不是非常牴觸的話,已經能夠足夠打動校長了。
“餘校長,怎麼樣,我送過來的劇本大綱,你看了嗎?”秦天柱走進辦公室時,餘德水戴着副老花眼鏡,正在批文件。
“看了,看了!”見來人是秦天柱,餘德水從座位上站起,給他看座,一邊還從桌旁的櫃子裡拿出茶葉給他泡茶。
這是招待貴賓的禮遇啊,秦天柱有點受寵若驚。
“秦天柱,以前沒看出來啊,你這麼有才華。看了你的《恰同學少年》後,我才相信,你確實有實力靠編劇本,賺百萬酬勞!”餘德水給他泡了杯茶後,自己找了把椅子,坐在他旁邊,續道:“你劇中寫的教育,寫的教師與學生,對今天都是很有啓發性的。我看的出來,你是有感而發,怎麼,對學校現在的教育有意見?”
“我也不是特別針對我們學校的教育有意見,而是覺得整個教育氛圍都有問題。現在的教育功利性太強,丟了了理想,丟掉了個性,丟掉了責任!在全國這種教育氛圍下,我們靈泉中學自然也沒辦法做到逆流而動。”
“你理解就好,哪個老師當初從學校出來時,不是一身理想與抱負,只是最後都被現實磨平了棱角!”
秦天柱不想在這種大問題上扯太多,他也扯不清。他把話題拉回到他感興趣的方向上:“那你對我的項目是全力支持的了?”
“這個啊,”一說到學校的支持,餘德水有些支吾,“這個問題學校還要慎重的考慮考慮!”
“怎麼還要考慮考慮!”秦天柱有點不耐,既然你也覺得這項目不錯,幹嘛還要猶猶豫豫地。
看秦天柱臉色不渝,解釋道:“我看完了你給的劇本後,也給我們的吳書記看了看,我們也都一致認爲這是個好項目。只不過,從你的劇本可以看出,學生演員有一定戲份的差不多十來個,一般也都要高中生才合適。你也知道,高中正是考大學的關鍵時期,這一去拍戲,起碼也要好幾個月時間,再加上部分老師的參演,對學校教學秩序的影響不小啊,說不得也會攪得其他的學生老師亂哄哄的,不得安寧。
更何況,拍戲總比在學校學習危險的多,萬一出個什麼事,後果難以承擔啊!所以啊,這個決心,我和吳書記不好下啊!不得不多考慮下。”
得,等你再考慮下去,肯定是覺得麻煩和風險越來越多,最後一否了事。
秦天柱吹了吹茶杯中的茶葉,陷入了沉思,辦公室裡一時間陷入了沉默。
不行,決不能讓校長這麼沒完沒了的考慮下去。學校現在顧慮大,說到底,是個風險和回報的問題。學校付出了代價,承擔了風險,卻沒多少利益,頂多是一些名聲或者虛榮罷了,自然動力不足。
該這麼說服他呢?秦天柱思考了一會兒,似乎有了點眉目。
“校長,同學們現在都在傳,學校要向學生每人借一千二百塊錢,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嗯——,有這麼回事?”餘德水不置可否。
“校長,這個消息是你故意放出去的吧!”
“怎麼這麼說?”餘德水有點興趣了。
“這還不簡單,”秦天柱解釋道:“一個老闆想給底下的員工降降薪水,可他要是直接這麼做,肯定是要被底下的員工罵死了。於是,他故意放出消息,說市場不景氣,公司決定要裁員,搞得底下人人心惶惶。等他們討論的差不多了,然後老闆出來闢謠說,市場環境雖然惡劣,但公司不會裁一個人,公司號召大家團結一致,共體時艱,減薪應對市場危機。於是員工們順利都降了薪,還一口稱讚老闆仁義!
說到底,就是個員工的期望值管理問題,與街頭小販和中年大媽間的討價還價沒什麼區別。怎麼樣,校長你也是用的這個手法吧,我猜你最後向學生可能借600、800、1000,但絕不會是1200!”
餘德水對他真是有點刮目相看,不能小瞧。這麼小一個初中生,就能明白這些人情世故職場哲學之類的事情了,長大了還了得。
餘德水點點頭,承認道:“你說的不錯,學校決定向每個學生借600元,下個星期就會宣佈!好小子,我發現我還真不能把你當是個小孩子看待!”
“那是,咱都是個要開公司的人了,肚裡自然不能沒點貨是吧!”秦天柱也不謙虛,事實上他也不懂謙虛,他又說道:“校長,600也不少啊,我們縣窮得很,尤其是我們縣西部山區的,能湊夠學費就不錯了!”
餘德水沒好氣的回道:“你以爲我想啊,可要是不蓋新樓,就滿足不了複評要求。到時,省重點中學的牌子被擼了,就算是我同意,縣裡也是不會同意的!”
“就沒到上面去跑跑!”秦天柱用手指指上面。
“上面?縣裡早被我搜颳了一遍,不可能再有了。”
“那市裡呢?省裡裡?”
“市裡省裡的錢自有用處,怎麼也輪不到我去化緣!就算是能給,人家下面那麼多學校,憑什麼看上靈泉中學啊?”
“是啊,上面的錢憑什麼給我們學校呢!”秦天柱茗了口茶,故弄玄虛道。看到校長神情有些不耐,連忙續道:“這就需要我們學校有一手絕活,能引起上面的注意,能給上面的主管領導帶來政績。領導嘛,辛辛苦苦,不就是爲了幹出政績。你給他帶來政績,他自然可以給你撥來款項。這總比你頂着罵聲向學生借錢強吧?”
“給領導帶來政績?我上哪給他們弄政績去!”餘德水覺得秦天柱繞了半天,講得都是廢話。
哎,真是榆木疙瘩,一把年紀了,怎麼不開竅呢!
秦天柱不得不提醒道:“遠在天邊,近在眼前!”。
“你?”餘德水一想,也就明白了:“你是說,你的這部《恰同學少年》?”
“可不就是嗎,你想啊,這是一部由中學的師生拍出來的電視劇,這是多大的噱頭,多大的轟動呀!你辛辛苦苦的抓升學率,抓考大學,可你看看清華北大,問問他們,你們能拍出電視劇嗎,你們牛氣什麼!”秦天柱鼓起如簧之舌,誘惑着餘德水。
人家大學是搞教學科研的地方,又不是廣電單位的,真要拍電視劇未必拍不出來,餘德水心裡腹議道,不過也不能不承認秦天柱說得很有誘惑力。
“更重要的事,你也知道,這是一部什麼電視劇?這是一部講述教育是什麼,教師該怎麼教,學生該怎麼學的電視劇,它對當今的教育,當今的學生老師們,都有巨大的啓發與引導作用。
如果能在省電視臺播出,併產生了良好的輿論迴應的話,那會對我省的教育事業,我省的精神文明建設,做出多大的貢獻。到時,領導滿意了,這錢的問題還不好解決!”
秦天柱特意提高聲音分貝,手舞足蹈,說起話來,有了巨大的鼓動能力。
餘德水已經從座位上站了起來,他被秦天柱鼓動得臉色潮紅,在辦公室裡左右走動。
最後,他猛一回頭,對秦天柱惡狠狠地說道:“好小子,你也別激我,我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