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東吳雖然是個女子,但說話鏗鏘有力,在這清風之中傳得很遠很通透,彷彿擊打在李家衆人的心頭之上,甚至於連兩個大修行者心頭都沒來由涌起一種莫名的悸動,當這兩人看到李東吳那冰冷堅毅的眼神,心頭一震,彷彿是有些害怕。
當李東吳父子起誓之後,顧青辭朝着董三執禮道:“董三先生,這文書是是你來寫,還是本侯來寫?”
董三從懷裡掏出一張宣紙,放於空中,卻彷彿就定格在空氣中一般,即便有風,也不動絲毫,他又從腰間取下一支很普通的毛筆,輕輕一捻,頓時彷彿浸入墨池一般,雪白筆毛變得黝黑。
董三寫字,宛若藝術。
一筆一劃,一動一靜之間都彷彿融合在自然之中,每一個人看着,都不由自主放下了心頭的戾氣,靜靜地觀摩,但是,卻又彷彿一瞬間,還不待衆人反應過來,那一紙文書就寫完了。
董三收筆,又是輕輕一捻,筆尖變得雪白,掛在腰間,那一紙文書緩緩漂浮着,董三便開口說道:“顧侯爺,您請看看。”
那一紙文書彷彿被無數根無形無色的絲線牽扯着,緩慢的漂浮過來,顧青辭臉上沒有任何情緒,快速掃描了一眼,點了點頭。
莫愁劍被顧青辭緩緩擡起,左手食指輕輕在劍刃上劃過,鮮血瞬間滲透,一滴有些晶瑩的鮮血彷彿一小粒琥珀,脫離出顧青辭的手指,落在那張宣紙上。
潔白的宣紙,落了一點紅。
顧青辭微微眯着眼睛,掃過所有李家的人,冷聲道:“我以我血,脫離我身,以此爲誓,在此見證李平揚,李東吳父女此刻脫離李家,前塵往事一筆勾銷,再見之日,毫無瓜葛!”
李家的人都感受到一種強烈的壓抑,但他們卻什麼都不敢說,什麼都不好做,只能靜靜地看着。
董三點了點頭,伸手從旁邊一個武者手裡取了一把短刀,輕輕在手指上劃破一滴血出來,塗抹在宣紙上,說道:“恩怨兩散,從此李家再無李平揚李東吳二人,若是誰再拿此事爲難於誰,我董三自當行君子之道!”
李家衆人靜靜地看着顧青辭等人,眼中情緒很多。
顧青辭衝着董三點了點頭,說道:“走吧!”
七秀坊周若和琪琪帶頭,一羣江湖散人將李東吳圍在中間,而李東吳則是被李平揚和素衣二人攙扶着緩緩李家外走去,顧青辭執劍在後,緩緩而行!
那日的太陽不是很大,陽光有些慵懶,青州女俠李東吳從此脫離李家,走向江湖。
…………
李東吳等人離開了,李家一片寂靜,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籠罩在衆人心頭,被別人逼到家裡,強行帶走兩個人,甚至於整個家族都不敢反抗,這是一個世家的恥辱。
家主走了,李家年輕一輩第一人也走了。
李家很多人都處於茫然之中,看着兩位太上長老,並不是李家遭逢什麼大難需要人出來領頭,而是,這件事情來得太過突然,很多人都不知道怎麼回事兒。
這也是正常的,本來賣女兒這種事情就不是什麼光榮的事情,李家兩位太上長老從頭至尾就是獨斷專行。
李東吳也是在毫無防備之下就被重傷囚禁起來,還有好幾個罩氣境武者一直守在這裡。
李平揚是個沒什麼骨氣的人,這是一直以來,他給所有人的認知,在李乾和李詛的認知裡也是如此,當家主十多年,卻一直沒有掌控到什麼權力,李平揚卻十餘年如一日一般得過且過。
所以,當李平揚表示爲了家族發展,犧牲一個女兒他毫無怨言的時候,李乾和李詛並沒有太過懷疑,畢竟,李平揚也是被他們控制着的,他們也不擔心李平揚能在他們眼皮子底下做出什麼事情。
至於廢家主,不是兒戲,這麼短時間,他們也來不及,更何況,李平揚一直以來也沒有犯過什麼錯,他們也找不到理由廢了李平揚,再加上李平揚的表現,也讓他們很滿意,所以對李平揚的監視就有所鬆懈。
但他們萬萬沒想到,一直以來,沒有骨氣的李平揚卻如此能夠隱忍。
江湖上之所以會傳出李家比武招親的貓膩,就是李平揚暗中放的消息,希望能夠讓七秀坊有所警覺,而再今天見到素衣的時候,更是做出一副讓人生厭的態度,只期望能夠放鬆李乾和李詛的警惕。
當顧青辭來的時候,他是很激動的,但是,依然保持面不改色,態度不變,只在暗中悄悄通知顧青辭。
李乾和李詛在李東吳被帶出來的時候,就已經想通了其中的奧妙,只是,顧青辭的態度和實力,讓他們已經沒有辦法挽回。
一想到這些,李乾就渾身冒火,看着那些竊竊私語的李家族人,惱怒道:“吵什麼吵,都給我滾!”
見到李乾發怒,李家族人都快速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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董三看了看李乾和李詛,緩緩說道:“兩位,好自爲之吧!”
說罷,董三轉身便準備離開,李詛急忙喊道:“董三長老,這件事情並非我們有意弄砸的,不知道,董天方前輩那裡的承諾……”
董三看着李詛,眉頭一皺,說道:“這些事情你別來問我,董天方的事情,我董三從不過問,與我無關,雖然我是董家的人,但是我不是董天方的奴僕!”
董三與董天方不合的事情,世間早有傳聞,只是一直不知道爲什麼,不過,有人曾說,是因爲董三乃是儒家弟子,而董天方行事風格和他的理念差距頗大,所以兩人不合。
但今日看來,事情恐怕不是那麼簡單。
見到董三離開,李乾有些茫然,說道:“三哥,怎麼辦,這董家的承諾我們還拿的到嗎?”
李詛搖了搖頭,道:“怎麼拿?李東吳這忘恩負義的狗東西,還有李平揚,哼,我們都是爲了李家,他們……哼!”
李乾突然嘆了口氣,道:“三哥,現在說什麼都晚了,我們這一次是偷雞不成蝕把米,我們倒是無妨,可過幾年我們大限一到,李家怎麼辦?人面蜂要回來了,到時候,他必定血洗李家,寸草不生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