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唐慍之後，韓羽惴惴不安的回到辦公室，關上門後站在門邊，看着蹲在地上撿文件的莫子非發怔。
“還不快過來幫忙，愣在那幹嘛？！”莫子非擡頭撇了他一眼，光火的說道。
韓羽這纔回過神來，連忙應道：“哦哦……”邊應邊快步走了過去，蹲下幫着莫子非一起撿。他略有些歉疚的看了莫子非一眼：“莫總，對不起。我今天應該自己去訂花纔對，齊總一定只是把條子給了他們，花店才疏忽了……”
“疏忽？”莫子非咬了咬牙，滿臉憤恨的表情，“花店要是那麼容易出錯，還做什麼生意！”
韓羽似乎聽懂了，卻又似乎是沒聽懂，他問：“莫總，你這是什麼意思？”
莫子非哼了聲，站起身，一邊把零亂的文件整整齊，一邊說道：“什麼意思？意思就是……今天這事，都是你那個光輝高尚的齊總搞的鬼！”
“我不信。如果您沒有確實證據的話，請不要惡意揣測齊總的爲人。”韓羽昂起頭看他，皺着眉頭說，“而且我想不出齊總他有什麼理由要做這樣的事。”
莫子非看了他一眼：“注意你的態度。”
韓羽又低下頭，繼續撿文件：“對不起，我只是覺得這只是一個意外事件而已。”
“天真！”莫子非看也不看他，自顧自的說道：“你那個齊總，從十一歲起，吃穿住行哪一樣不是經我手的？你瞭解他，還是我瞭解他？你真以爲他像你看到的那麼好，那小鬼頭，滿肚子壞水！報復心又強，整天就愛搞些惡作劇，整不死人不罷休！”說到最後，他恨恨的把一摞紙往桌上一砸，聊以泄憤。
那本□□小說都多久之前的事了，他竟然還逮着機會就往死裡整他！
“無聊的惡作劇？”
莫總說的這個齊總與自己所瞭解的齊總似乎有些差距，在他印象中，齊總是個年少有爲，做事很有原則的青年企業家，爲什麼莫總卻要把他形容成一個惡劣成性的討厭孩子呢？
韓羽思忖着站起身，把理好的文件交到莫子非手上。“莫總……你確定是齊總乾的嗎？”
“不是他是誰？”莫子非上下打量他，眼神就像是在看一個白癡。
韓羽還是不願相信：“可是齊總分明不是那樣的人！我相信自己的眼睛！”
“你的眼睛？你的眼睛是用來裝飾的。”莫子非惡毒的說。
韓羽沒出聲，但他在用眼神抗議。
莫子非看着他執拗的表情，無奈的嘆了口氣，說道：“不信？不信你可以去問問你那個齊總，或者，去花店問問就知道了。”
韓羽一臉嚴肅謹慎的表情，說：“我會去證實的！”
“去吧去吧，現在就去。”莫子非衝韓羽揮揮手，隨後把他轟出了辦公室。他回頭小聲嘀咕了一句，“我上輩子造什麼孽了！”
…………
韓羽猶豫往齊少陵的辦公室走去。辦公室不遠，也就兩百米左右的距離，可這一路上，他卻是想了很多。他很疑惑爲什麼莫總會那樣詆譭齊總，明明乾淨的像天使一樣的人，怎麼到了莫總嘴裡卻成了惡魔？
走到辦公室門口，手擡了好幾次，才下定決心敲開了那扇沉重的大門。
“找我有事？”齊少陵雖然這麼問，臉上卻沒有絲毫驚訝的表情，他笑的十分純真無邪，以至於韓羽什麼話都問不出口，只是僵直的戳在他辦公桌前。
“沒事？”齊少陵又問。
韓羽支支吾吾的說：“也……也不是什麼大事，剛剛……剛剛唐慍先生……”
齊少陵眼波流轉，神秘的笑了笑：“唐慍去莫總辦公室鬧了？”
韓羽抓抓頭髮，點頭。
“坐下吧，你這樣站着，就好像我要訓話一樣，怪彆扭的。想喝什麼？”齊少陵站起身，向辦公室內的小吧檯走去。
“不……不用了。”面對齊少陵時他總有些手足無措。
齊少陵回頭看看他，打開小冰箱：“別跟我客氣，我這裡有橙汁，牛奶，礦泉水……不過沒有酒。”他笑了笑，“我爸平時不讓我喝酒，他說應該隨時保持頭腦的清醒，要不，就橙汁吧。韓羽，你說呢？”他好像拉家常一樣的跟他說話，是希望韓羽能夠放鬆下來。齊少陵也不希望將來有個一見到他，手腳就不知往哪放的助理，也許是因爲那兩百萬的關係，韓羽面對他時，總不是很自在。
“啊……那那就橙汁。”韓羽依然是坐立不安，“齊總，這些事你都自己做嗎？”莫總平時連自己倒杯水都不肯，整一個三等殘廢。
齊少陵拿出兩個白色馬克杯，一邊倒水一邊說：“那當然了，凌軒平時可是很忙的，這些小事我自己來就行了。”
韓羽在心中再次比較了一下，還是齊總更爲平易近人，一點都不像是個滿肚子壞水的人。
齊少陵拿着兩杯冰橙汁走回辦公桌前，韓羽立刻站起來接過一杯。
兩人坐定後，齊少陵問：“是想問我有關花的事情？”
韓羽點頭，他希望這件事不是齊少陵做的。
齊少陵微笑，笑容燦爛：“的確是我故意把地址搞錯的。”
韓羽愕然。
齊少陵晃晃杯中的橙汁，接着說：“很失望，是嗎？”
韓羽低下頭，喝了口橙汁後，才輕輕地說：“有點。莫總把您形容成爲一個總是愛搞惡作劇的無聊分子，但我覺得您不是這樣的人。”
齊少陵不在意地笑笑：“我做的事當然不會只是無聊的惡作劇，我是有我的目的的，所以，我只是把唐慍一人的地址給搞錯了。”
韓羽擡頭看他：“我不太明白您的意思。”
“韓羽，我首先問你，你覺得莫總愛唐慍嗎？”
韓羽不自覺咬了咬嘴脣，想起莫總讓他送得三束花，說：“應該不愛吧。”
齊少陵問：“那你覺得唐慍愛莫總嗎？”
韓羽搖搖頭，老實的說：“我不太清楚他們之間的事。”
齊少陵揚了揚眉：“其實這個問題很簡單，不要急着說你不清楚。就像是警察辦案一樣，剛開始有誰清除事情得真相呢？但慢慢抽絲剝繭，根據各種事實證據，就能夠找到答案。唐慍是否愛莫總這個問題，其實也是一樣的，你好好想想呢——”
韓羽喃喃重複：“各種事實證據……”
“對，把他們倆的對話，行爲，還有前後發生的事件連貫起來思考，你就能得出一個準確的答案了。”
韓羽反覆想着齊少陵所說的話，思忖許久後有些不太確定的說：“我覺得……唐慍不愛莫總。”
“哦？爲什麼呢？”齊少陵往椅背上一靠，玩味的看着他，“大膽放心的說，反正莫總，唐慍都不在這，而且你這也不算背後說人是非，咱們倆只是在探討。”
韓羽挺了挺胸膛：“今天唐慍先生來莫總辦公室鬧，雖然還哭了，可總讓人覺得很不自然。他說他對莫總動了真情，可他卻不爲莫總考慮，在我面前還給莫總難堪。”
“還有呢？”
“前幾天，我在辦公室外聽見你們的對話。……我並不是故意想要聽見的。”
齊少陵笑道：“沒關係，你繼續說，那天是我太大聲了。”
“唐慍如果真愛莫總的話，就不會讓莫總假公濟私，用一千兩百萬來讓他做代言人了。雖然說莫總那樣的行爲，也許並非唐慍授意的，但最終得到好處的就是他。我總覺得，愛莫總的話……應該不會那樣做……”韓羽皺起眉頭思考着，這都是他片面地看法，是一種感覺，也不知是對還是錯。
齊少陵杏眼一彎，孺子可教。
“你說的很好，其實……我也是這樣認爲的。另外的就是，我個人不太喜歡唐慍這個人，當然，我知道人不該憑自己的喜好來看待一個人或者一件事。”
韓羽出神的望着齊少陵，聽得十分認真。
齊少陵深吸口氣，接着說：“我也知道我的這種行爲不好。你對我失望也是很正常的事，但是……韓羽，你要知道，我是龍騰的總裁，我要考慮的不是一個兩個人的問題，而是整個公司的利益。莫總那樣做，讓公司白白損失了一千萬，也許這一千萬，對於龍騰來說只是九牛一毛，但對於很多人來說，這已經是個天文數字了。”
韓羽贊同的直點頭，爲了兩百萬，他都已經愁得快長出白頭髮來了。一千萬，對於他來說，就是個天文數字。
“莫總在龍騰有着非比尋常的影響力，這樣說吧，他說出的任何一句話，除了我之外，沒有任何一個人敢說個不字。”
韓羽一愣：“我……總是頂撞莫總……”
“頂撞的好！莫總現在做事越來越隨心所欲了，就是需要有人給他提個醒。我不要一個只會說是的助理，你這樣的我就很喜歡！記得要保持！”
得到了齊少陵的首肯，韓羽鄭重的點頭。
齊少陵硬憋着笑意，繼續嚴肅的說道：“而這個唐慍的存在，就讓一貫都處事嚴謹的莫總產生了偏差，莫總目前好在還沒有愛上他，萬一哪一天要是真愛上他了，而他卻不愛莫總，只是想要利用他時，問題就很嚴重了。所以，我所需要做的，就是除掉這個唐慍。”
韓羽一驚：“除掉唐慍？”
“我說的除掉當然沒有惡意，只是希望他和莫總別再交往下去了。韓羽，我沒有你想象的那麼好，我作爲一個大公司的總裁，面對有些情況，我必須要使用一些非常的手段，這些手段也許是你不齒的，但我還是必須這樣做，因爲我要顧全大局。”齊少陵瞬也不瞬的看着韓羽，眼光真摯誠懇。
齊少陵每次惡作劇時，總是能給自己找出一個既能說服自己，又能說服他人的理由來，而且那理由還能讓所有人聽了覺得特別的信服。這樣的功力，不是一年兩年能夠練出來的。
真正瞭解他爲人的，總共也不出五人。
韓羽思索了很久，終於……被偉大的齊少陵公子給繞了進去。
他最後總結性的說：“齊總，這件事，您做的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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