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嬌站在一邊, 死盯着蘇中凌,臉色陰沉:
“蘇太太?蘇太太永遠比不上你的蘇夫人!”
蘇立爲握緊了穆辰的手,這是第一次, 他在這個家聽到關於他母親的名號。
“她是她, 你是你, 沒有可比性。”
蘇中凌倒是一貫地輕描淡寫啊, 這話, 比怒火更容易把戴嬌燃燒。
“我和她是不能比了?是啊,她生了三個兒子,我連個蛋都沒有!”
“她不在的這些年, 不就住你心裡嗎?”
戴嬌蹣跚了幾下,跌坐在沙發上, 語氣變得悲涼。
“蘇中凌, 她和我一樣, 被最親的人背棄,我不會原諒!”
她的語氣, 又突然激揚了起來,變得狠毒:
“你殺了她,她更不可能原諒!”
“這輩子她走了,下輩子,也不是你的!下下輩子、也不會是你的!永遠不會是你的了!”
“蘇中凌!你就和我, 一輩子都糾纏吧!”
蘇中凌很冷靜, 穆辰一直看着他, 他板着他的招牌臉, 雙只拇指不停地繞着圈。蘇立爲站在她的身邊, 已經控制了情緒,握着她的手, 改環着她,一隻手,還無意識地蹭着她的臉頰。
穆辰突然側臉對蘇立爲笑了一下,蘇立爲與他的父親,還真的相像啊,他們那些情緒的波動,竟是表現在他們的拇指!
“知浩第一天做你的兒子,你就控制一下脾氣吧。”
蘇中凌起身,也不看人,輕聲丟下一句,繞過蘇立爲與穆辰,小心地步出小客廳。戴嬌坐在沙發上,疲累地閉上了眼睛,穆辰也在蘇立爲的示意下離開了這一片的狼籍。
剛轉身,身後又傳來“哐嗆”一聲,配上戴知浩的一聲驚叫,穆辰想回頭,卻讓蘇立爲拉住,回房了。
蘇立爲抱着她,安坐在他們的小客廳裡,沉默良久,終是開口:
“孩子,你想把他接回來嗎?”
穆辰點頭,她想,跟在身邊,總會放心些。
“那就接他回來吧。”
蘇立爲拍着她的背,告訴她:
“爸爸已經立了遺囑,他把所有的股份都給安安,只給他,我會是他成年前的執行人。”
穆辰把頭埋進他的懷裡,掩去那一聲的嘆息,那麼小的孩子,在這場戰爭中,竟是一個最大的變數。
“阿姨呢?”
“每年提供一定的生活費,沒有其他了。”
穆辰呆楞了一下:
“不是說會給股份嗎?”
蘇立爲“嗤”了一聲,他父親,哪是善心的人:
“戴知浩過繼到戴嬌的名下,擺明了他們對蘇家是志在必得,爸爸,怎麼可能再給戴嬌一絲的威脅。”
“阿姨知道嗎?”
“還不知道,沒有必要知道。”
蘇立爲放開她,讓她自己找了一個最舒適的坐姿,兩個人,爲戴家做了最後的一聲嘆息。
“進行得怎麼樣了?”
穆辰在嘆息之後,轉入了正題,對自己,免不了一聲嘲笑,最後的善意,就是那一聲的嘆息了。
“開始了,戴家的資金週轉出了問題,銀行開始追債了。”
“他的影視公司?”
“只要銀行開始追債,他那邊就會出問題,有洗錢的嫌疑。”
穆辰又嘆了一口氣,這個戴家,走到今天,不是蘇立爲一個人所爲了。
“他們,得罪誰了?”
蘇立爲換了一個坐姿,雙手攤在扶手上,語氣清緩:
“我!”
穆辰挑了挑眉毛,也換了一個坐姿,他,找了誰合作嗎?
“我有個同學,他與上邊的一個太子黨關係密切。反腐抓得緊,上邊很重視地方的工作,他在一次太子黨的飯局說起了戴家,請他幫忙。”
“你同學和戴家,有什麼過節嗎?”
蘇立爲點頭,沒有過節,他哪會無緣無故在太子黨的面前提起!穆辰也點頭,笑着把頭靠在扶手上,他說得多簡單,指不定,他同學與戴家的那一次過節,還是他動的手腳。
穆辰心頭一跳,突然問了一句:
“是什麼過節?”
蘇立爲挑眉一笑:
“我多怕你不問我!”
穆辰也鬆了一直繃着的那根線,他,沒有隱瞞,也沒想隱瞞啊。
“戴家的女子,自視太高,對自家的情況又一知半解,很容易得罪人啊。”
蘇立爲細細地把戴思謹的孤傲說了出來,穆辰嗔了他一眼,皺鼻子:
“是你誤導的吧?”
戴思謹也不是不長眼睛的人,她會看不出一個人的地位?多半是那時候她的心,都在蘇立爲身上,遇上他同學,蘇立爲兩邊都挑撥,再加上戴家這一塊肥肉,他的同學,才動了心思吧。
“我從來,就不曾忘記。”
蘇立爲看着自己的雙手,嘴角的笑,越來越勉強。戴家,這一次是真的完了。可是,父親呢,他對母親做的傷害,在他的心中,不可能被磨平。可是,他對戴家做的,在父親身上,是施展不開的。
父親,在這場風雨後,不可能再屹立不倒了。
而他自己,蘇立爲嘆了一口氣,輕輕地攬穆辰入懷。他、她、他們,在這場風雨後,可會看到彩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