茅山,原名句曲山,位於現在的江蘇句容市。
昔漢有咸陽三茅君(茅盈、茅固、茅衷)得道,來此掌山,固謂之茅山。
而茅山上的法脈,名爲上清派,上清派所奉祖師即爲三茅真君,魏元君,陶祖真君(陶弘景)。
茅山派,自成立以來在玄學領域一直是聲名顯赫、家喻戶曉的一方門派。
它的體系很大,支流也多,而且分佈甚廣,其中最爲明顯熟知的例子便是香港電影中表演茅山道士的林正英,也正是如此,不少人或多或少知道了茅山術的來源。
在香港片裡經常會提到一些取屍體油、煉屍體和養小鬼,也就是現如今流傳在福建,兩廣,港臺,東南亞地區的茅山術。
不過電影畢竟是電影,免不了有些誇大其詞,藝術渲染,還是奉勸各位正知正信,不要被電影所蠱惑。
再來說個課外題,相信大家看過《殭屍道長》後對於林正英所演繹的毛小方是否印象深刻?
其實呢,這個毛小方是有原型的,他是明末清初的一位上清派道士,又比如唐代大詩人李白,他也是個上清派的受籙道士。
而相比其他的茅山法,蘇州茅山是最貼近正統茅山的一個法脈了。
首先蘇州和句容兩地相近,直線距離只隔了一個湖,如果上清的法脈往外流傳,首先到達的地方無非就是:蘇州、揚州、常州、南京、蕪湖等地。
而除蘇州外,其它地區並沒有傳出有關茅山的法脈,所以蘇州是上清除句容外的首要傳教點。
再看祖師,蘇州茅山的祖師即爲三茅真君,這裡說的祖師是起教祖師,也就是創立教門的先人。
雖說上清派的創立人是魏元君而不是三茅真君,但是如果忽略教義和魏元君所傳的經法等,光看法術的傳承,上清派的法術傳承也是起源於三茅真君。
這就與其他的茅山法不同了,其他茅山法和三茅真君多數是沒有什麼直接關係的。
蘇州茅山發展至今,在符籙、咒語上已經逐漸有了自己的風格,又融合了部分佛法,更偏向於四川地區的法術,與上清派鮮有可聯繫的地方。
但是從功法上來看,依舊延續着上清派的傳承,比如在符籙上主張內練,兵馬也是五行兵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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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說,距離上次那場祭櫺之戰已經過去了一個月,在這段時間裡,我們三個跟寨子裡的人們相處,是愈加的融洽。
我們也儘量的讓自己融入這裡的生活方式,每天跟着他們上山狩獵,下河撈魚。
轉眼已是四月,山裡不止是動物,還有撿不完的山珍野菜,每每我們上山歸來,不管有無獵物,大傢伙都一樣熱情洋溢的歡呼迎接。
有些可惜的是,這個地方還未通水電,是以到了晚上家家戶戶用的還是以前的老舊煤油燈來點燈,而水也是用的井水。
……
“遇得得!你灰歪了~”
才進寨門口沒走兩步,便見一個圓滾滾的肉糰子跌跌撞撞的向我撲來。
我扶着小胖墩的身子,蹲下來與他對視,輕柔道:“怎麼跑這麼快呀,萬一摔倒了怎麼辦?哥哥呢?”
小胖墩瞪着大眼睛聽我說完,肉乎乎的手指向後面奶聲奶氣道:“得得,後念!”
噠噠噠噠。
不到幾秒,一個少年噔噔噔的跑了過來,只見他微喘着氣看向小肉墩無奈道:“這臭小子,稍微不注意就給我亂跑。”
我笑着站了起來,對少年道:“沒事,反正都在寨子裡。”
我理了理,把揹簍裡用藤條綁好的野雞並一窩子的野雞蛋和一些山菇遞給少年。
“喏,拿着。”
“這,太多了!我不能要。”少年忙擺擺手道。
“哎呀,給你你拿着就是!今天收穫不錯,不差這一星半點的。”我不由分說的塞進少年懷中說道。
“這一窩子野雞蛋正好給小泉補一補,你也得多吃點,太瘦了。”
少年張了張嘴,卻又說不出話。
“好了,我也該回去了。小泉,哥哥先走了,明天再陪你玩哦~”說着,對小胖墩擺擺手,又對少年點頭一笑,便往劉前輩的住處走。
少年盯着夕陽裡笑容滿面的人感動的不知所措,直到褲腳被拉扯,纔回過神來。
低頭見自家弟弟一手拉着他的褲腳一邊吃着手指看向他懷裡的野雞蛋,吭吭哧哧道:“得得,蛋羹!”
龍巖蹲下身子有些心疼地摸了摸他的小腦袋,眼角溼潤,卻又笑道:“好,哥哥給你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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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邊。
在我將東西都給了那兩兄弟後,肩挎着揹簍慢慢走着,腦子裡想的卻是那兩個孩子的事。
大的叫龍巖,今年九歲,是哥哥,小的叫龍泉,也纔不過兩歲零七天,是弟弟。
就一個月前,在祭櫺剛跑出來禍亂的時候,有六個人被吸掉了魂魄,這其中一個就是兄弟兩人的親爹,龍沐。
本就生活的不算寬裕,妻子又在生下小兒子後沒多久便撒手人寰,是龍沐一個人拉扯着兩個孩子長大的,殊不知最後慘遭吸魂。
其他人家尚且或多或少還有一兩個親人照顧,而他們,卻徹底成了孤兒。
畢竟當時是被祭櫺附身的自己做下的錯事,就算洋子開導說並非是我的錯,是祭櫺那個罪魁禍首,可我還是無比愧疚。
更是不知道該要如何彌補,最後只能在生活上對他們多加照顧,能做的都會盡力去做,以此來減輕自己身上的負罪感。
本想學習他們這邊的方言,奈何太難了,就乾脆教他們學習普通話,這纔有了方纔那番對話。
……
“嘿!你在想什麼呢,這麼入神?”
我摸着腦袋看着掉落在一旁的小木塊,擡起頭來,看見洋子正在從屋頂上下來。
“從你進門我就在叫你了,誰知你就這麼傻愣愣的站着,也不迴應。”洋子抱着手,摸着下巴圍着我上下打量。
我放下揹簍,解開系在腰間的柴刀,沉悶道:“沒。”
洋子看我心不在焉,眸子半眯,道:“你是不是又在想那件事?”
我聽後身子一頓,沒有回答,繼續整理揹簍裡的東西。
洋子見我不搭理他,撓了撓腦袋,自顧自道:“這件事已經過去了這麼久,你也別想太多,何況當時你根本是身不由己,沒必要……”
“浮生呢?”我打斷他道。
洋子怔了怔,張着嘴,幾秒後才道:“……在後院煎藥呢。”
“那我去做飯。”說着又抓起揹簍朝廚房走去。
“哎!唉……”身後的洋子嘆息着。
其實我知道,洋子是不希望自己憋悶難受,他說的那些體己話自己也都明白,只是一時過不去心裡那道坎,莫名的想要逃避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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飯後。
大家都坐在小院子裡消食,期間有一搭沒一搭的聊着。
劉前輩拿着泡好的山茶給我們一人倒了一杯,突然搭話道:“這邊事已了,你們接下來有什麼打算?”
三人靜默一會兒,洋子最先發聲:“我跟阿遇應該會先回一趟家,之後再看看打算。”說完,看向我。
“嗯,是該好好打算。”劉谷一如是說道。
我想了會兒,開口道:“那劉前輩您呢?還是繼續守在這裡嗎?”
“我打算回宗門一趟。”劉谷一沉聲道。
浮生擡首:“師傅!?”驚詫道。
劉谷一看了浮生一眼,放下茶杯,森冷道:“消失的時間太久了!也是時候該回去露個臉了!”況且,有些事情,唯有回去才能找到答案。
我感受到劉谷一猛然外泄的戾氣,斂了斂眉,當不知道問說:“那您打算何時走?”
劉谷一擡眼看着我道:“你看呢?”
我眨眨眼,思慮道:“十天吧,我……還有點事需要處理。”
“嗯,合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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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來的時間裡,我每天都會上山,把能吃的都採回來曬乾,就連獵到的動物,除開留下要吃的,其他剩下的全部製成肉乾掛在廚房,用煙燻着。
浮生和洋子什麼也沒問,自發幫起忙來,三人如此忙碌了七天,可算是弄了不少。
……
這天,一大早我們幾人就帶着隨身行李跟前來送人寨民們道別。
我望了望人羣,問:“族長,龍巖他們呢?”
圖侗正欲回答卻聽從遠處傳來一聲喊叫:“姜大哥——”衆人紛紛轉頭,只見龍巖抱着弟弟龍泉一路奔襲而來。
我趕緊上前將小龍泉抱過來,問他道:“你這是幹嘛去了?累成這樣。”
“我……”龍巖雙手撐着氣喘吁吁道:“我做了些吃食,留給你們路上吃。”說着將手裡綁好的白色布袋遞了過來。
我看着鼓鼓囊囊的布包,無奈道:“整這些麻煩的幹啥,東西留着你們吃。”
龍巖撇嘴道:“不麻煩的,而且,這是我唯一能夠給你們的東西了……”
“遇哥哥,你要去哪裡,去打獵嘛?”小龍泉軟軟的聲音傳來。
才幾天不見,小傢伙說的普通話流利清晰了很多,想來是龍巖的功勞。
我摸着小胖墩的小腦袋,柔聲說道:“哥哥不是去打獵,而是要回家。”小傢伙估計以爲自己像往常那樣上山,這纔有此一問。
“小泉乖,姜大哥是要回屬於他自己的家。”龍巖抱過弟弟輕聲道。
“哦……那姜哥哥也有阿達阿姆嘛?”小龍泉歪着腦袋問龍巖道。
龍巖一愣,隨即黯然道:“……自然是有的,每個人都會有自己的阿達阿姆。”
“那爲什麼小羽和大墩說小泉沒有阿達阿姆?”
“還有阿達不是在木盒子裡睡着了嘛?爲什麼這麼久都不醒,小泉都想他了……”
龍巖看着滿臉好奇的弟弟提出的疑問,滿眼痠澀,努了努嘴不知該要作何解釋。
……
我聽着這一大一小兩個孩子的對話心裡鈍痛,醞釀了會兒,這才笑道:“小泉的阿達阿姆是去天上當神仙去了,神仙知道嗎?會在天上飛來飛去的那種,而且到了晚上還會變成星星哦。”
“是像小鳥一樣會飛嗎?哇~那好厲害!”小龍泉眨巴着大大的眼睛驚異道。
“對,所以小泉要聽話,因爲阿達阿姆都在天上看着小泉呢~”我繼續道。
“嗯!小泉一定聽話!”小傢伙使勁點點頭道。
……
“阿遇,該走了。”洋子走到一旁,提醒道。
“好。”我應聲,跟洋子擡着四、五個麻袋領到龍巖跟前:“這些東西,是我這陣子攢的,我已經曬乾薰好了,你只需要處理一下就可做來吃。”
龍巖擡眼,有些急切道:“這怎麼可以,我……”
“不許拒絕!這些好歹是我的心意,再說了,你要是不收,可不白白浪費了我這些天來的努力?”
龍巖:“……”
“你們兩個都要好好的,我有時間的話,在來看你們。”
“好了,時間也不早了,我們該出山了,今天如果順利的話,一整天都需要趕路呢。”
龍巖哽咽:“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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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後,我們一行四人在大家滿含不捨的目光下,慢慢走出這個古樸的山寨,跨出門口沒幾步,我回過頭來看向圖侗,他與我對視幾秒,笑着對我重重點了下頭。
而我,在得到圖侗肯定的眼神後,踏着初陽大步跟上洋子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