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說說其他的吧。
那段時間經濟不景氣——這是必然的。
老話說：“屋漏偏逢連夜雨”，奶奶身體不舒服，被檢查出了癌症晚期。本就不融洽的家庭氣氛更加壓抑。
明眼人都看得出來，她身體肯定出了問題，私底下估計也猜着什麼情況了，但街坊鄰居都瞞着，不敢多說什麼話。
我們也瞞着她。奶奶心臟不好，又有高血糖，她一提起身子哪兒哪兒不舒服，我們就用這個搪塞她。
同時藉着這個名義，去了醫院，花錢如流水，雖不至於到“入不敷出”的程度，但也覺得夠嗆。
爲了錢吵架這種事情不是第一次了，當年外公住院也這樣子。按理這算是大人的事，偏又困在家裡不能外出，他們心情不好遭殃的就是小孩兒。
孫子孫女得盡孝，好在路不遠，走幾分鐘就到了。偶爾的夜裡，我們是回出門的——去見見奶奶。
身體不好的人大多浮躁，她的脾性大變，我們偶爾去見她一次，她便要對我們進行說教，甚至到了口無遮攔的地步，當着小孩子的面內涵他們的母親。
我們仍是會去的。
但不多做交流。
只是幫忙做事，或者是幫爺爺洗洗瓶子，還可以拿點零花錢。
學習跟不上，又沒人訴苦，也許壓力就大了吧，我連着好些天做夢，按着習慣跟若讌講，從一開始的“躲在紅木棺材裡避殭屍”，到“在廟那裡看無臉人演戲”，再到“在小學廁所裡遇到黑影人”，到每一次都叫我覺得窒息。
若讌也察覺到我的不對勁，所以問了我怎麼回事。
我把事情大概告訴了她。
“雖然我沒法做點什麼，不過聽你說說你的夢也不錯。”若讌發，“你也當少了份壓力吧。”
於是連着好幾次，我跟若讌通了QQ電話，還是躲在小黑屋子裡聊的天，因爲被父母看見又是要罵。那天的前晚是做了一個很真實的夢，夢見自己被一羣不知道是什麼人綁了，地方離我家不遠，夢裡看見了很多血腥的東西，逃出來後，拿着手機，打了緊急電話後，再想打給別人卻完全想不起來要打給誰好。
我也把這個夢告訴了“晞”跟“雪”，“晞”說我傻，把我說了一通後，又給我發了一串數字——她的電話號碼，叫我記住，又說：“現實中有事你可以打給我，夢裡有事也可以打，你啊，好好存着，這種掉智商的話我以後不會再說了。”而“雪”安慰了一番後，我開玩笑說：“要不，你也把電話號碼給我吧？”她一會兒就發過來一串數字，又發：“你要是打給我，我不一定接的哦。不過你可以多打幾次。”
我把跟她們的聊天記錄分享到了羣裡。原因是很感動。
若讌私聊了我，跟我說：“既然這樣子，我也得意思。”隨後也是一串數字，發什麼“禮尚往來”，要了我的電話號碼。藉着興頭我又去私聊了簫慢，開始她沒給，後來因爲她家裡也有些事情，好些天沒有回覆我們，最後被我跟若讌罵了一頓，她乾脆就把電話給我倆了。
靠着她們幾位，我覺得還行。
我奶奶最終還是走了。
說句不太孝順的話，與其受苦還不如解脫。
儘管我們這邊管控得好，沒有出現例，但還是怕，情形所迫，白事又不得不做，所以來的人很少。某些親戚朋友不知道是惋惜還是感慨，只說：“走得不是時候，沒辦法送得風光點。”
那些天好忙。
對付功課，我也只是在羣裡打個卡就走，積攢了好多節沒有看，羣裡消息、私聊消息我也不回。
簫慢發過私聊，給我打過QQ、微信電話，在若讌羣裡艾特我，若讌跟着她一起對我進行消息“轟炸”，我只好藉着我媽的手機登錄，告訴她們我這邊的情況。
簫慢發：“節哀。”
若讌發：“那什麼……注意身體？”
我發：“是有點傷心，但也沒辦法；但走了也不要遭病痛折磨。”
那之後沒有再聊過。
重新聊起，還是事情結束後。
我躲在屋裡的一處角落裡，一口氣看了好幾節數學的網課，私聊了簫慢，問她：“最近的數學具體講的什麼？”她沒有回；我又去私聊了若讌，還是那個問題，若讌給我羅列出一堆知識點，還叮囑我：“不難的，加油，把基礎搞了再說。”
我發了幾句道謝的話，簫慢也來了消息，大體內容跟若讌說的一樣，我也按着她倆說的制定計劃，一邊看視頻，一邊拿着練習照着做。
簫慢又發了消息過來，是安慰的話。
“我沒事。”我說：“就是累。”
簫慢發：“沒事就好，我還怕你會太傷心，畢竟去年……”
“嗯，沒事，生老病死人之常情嘛，咱也大了，經歷這些很正常。”我發。
“難得你想得開。”簫慢回：“如果不忙，可以陪我聊聊嗎？”
“當然。”
她告訴了我一些關於她家裡瑣事，總而言之叫她覺得很煩，她又不清楚該不該跟我述說，畢竟我心情也不好。
聊着聊着，話題也變了。
變成了聊以後的事。
畢竟是初二了，過去就是初三，再過就是高中了。
簫慢從初一就喜歡聊這種話題，我總嘲她“多愁善感”，不過說得也挺有道理，每次她難得正經的一些話總可以叫我沉思好久。
如果不分開，那考同一個高中？但是世事難料，不可能跟預判的一樣，單說是若讌吧，單數學一科就能把我倆完虐，考同一個學校是不可能的。
我連着兩天心煩意亂，最後也想明白了。
人總想留點痕跡。
回憶留在腦海裡，故事獨屬於自己，何不寫出來呢？留個痕跡，叫他人瞧瞧。
而我能做的所謂的留下痕跡，就是把這些零碎的故事寫一寫。
那幾天後我便在羣裡說了，要用我的視角說一說初中的事兒，聊一聊我們三個。
她們都同意了，鼓勵我去寫。
於是纔有了這絮絮叨叨、無厘頭的文。
這一章也當是說說我自個的想法吧，多少壓抑了點，下一章依舊是惹人笑的日常碎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