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石投下,在本就不平靜的湖面上激盪起層層疊疊的波濤,浪花怒吼,久不平息,一如在場衆人心中驚駭的程度。
饒是衆人都是見過不少大世面的大人物,此時此刻也都受到了強烈的驚嚇。
先是爆出顧小小不是顧毅君的孩子,馬上又被證實那是一場烏龍,就在衆人以爲這不過是顧家父子的一場擂臺賽時,好嘛,婚禮的女主角粉墨登場,還牽扯出了方家的驚天內幕。
衆人駭然的目光落在面色已經不能用異常難看這四個字來形容的方何臉上,他臉色鐵青,雙目似有沼澤林裡的瘴氣瀰漫,透着無邊的危險氣息,他死死的盯着照片上擁吻的兩人。
那是他的妻子和他妻子的姐夫!
毫無疑問,方何不是個小角色,甚至可以說,在b市,若說最有危險的人中,排行榜第一名絕對是他,他心機詭詐,又擅長陰謀之術,一生在權謀裡傾軋,在風雨裡廝殺,才成就瞭如今的地位。
他擅長隱忍,如毒蛇般蟄伏在暗處,準備隨時給敵人致命一擊,他向來是面不改色的僞君子,真小人,可現在他卻不可置信的盯着他的妻子,目光中涌動着悲憤和痛苦的情緒,似被打中了七寸,帶着奄奄一息的掙扎痛楚。
衆人看到他似要泣血的眼眸,眸光頓時轉爲同情,彷彿在他那即將要禿頂的腦袋上看到了一頂光鮮又華麗,又綠的發亮的帽子。
在名門望族裡,這些富貴的門庭依舊延續着古老家族的傳統,男人家中紅旗不倒,家外彩旗飄飄,可女人卻只能安分守己的相夫教子,因此男人在外面養女人就算被發現了,也不算什麼丟人現眼的事兒,可若是他們的老婆養漢子,紅杏出牆,若是一旦傳言出去,那丟人可就丟到姥姥家去了,
更何況,老婆還和外面的男人生下了孩子,還把這個孩子帶回了家,讓她名正言順的丈夫幫她養她和姦夫的孩子。
喜當爹,大概就是如此。
天底下最大的醜聞,不外如是。
衆人聽到了森森的磨牙聲,那是方何控制不住心裡的怒火強忍着怒氣所發出的聲音,衆人也聽到了牙齒打顫的聲響,那是向鳳棲和孟邵東壓制不住心裡的恐懼,上下兩排牙齒髮出敲擊的聲音。
一時間,會場的氣氛安靜,壓抑到了極點,每個人都下意識的屏住了呼吸,只剩下眼珠子滴溜溜的轉動着,觀察着事態中心最關鍵的幾個人物。
顧毅君抱着顧小小,高大挺拔的身形似秀挺的松竹,他面無表情的看着臺上,衆人只能覷到他側臉分明的輪廓線條,目光移動到她懷裡的顧小小臉上,忍不住的唏噓。
誰能想到,原本是在懷疑顧小小是不是顧總裁親生兒子的事情,最後卻衍變成了方柔不是方何親生女兒的意外?
今天這場婚禮,還真是跌宕起伏,一波三折啊。
方柔早在方何的身體變得僵硬時就退離了他的懷抱,目光瞥見那張照片,又聽到顧景濤猶如下判決的聲音,她頓時整個人都懵掉了,臉色剎那間被抽乾了所有的血色,嘴脣蒼白的翁動着,“不,不,不…”
她似乎只會說這個字了一般,不斷的搖着頭,身體劇烈的顫抖着,似在空中搖晃的一片落葉。
她的聲音落入到了方何的耳朵裡,終於拉回了他一絲絲的神智,他雙目充血的猛然回頭,死死的盯着向鳳棲,目光含着無邊無際的殺意,似一把實質的刀子,要把她碎屍萬段!
心膽俱裂的向鳳棲被他殺人般的眸光駭的倒退三步,此刻的她理智全無,只有下意識的求饒,“老公,你聽我解釋,這些照片不是真的,我…”
方何突然動了,他大步向前,伸出鐵鉗般的雙手,狠狠的掐住了她纖細的脖頸,在衆人此起彼伏的驚訝聲中,他死死的盯着向鳳棲,聲音沙啞,似帶着刻骨的仇恨,“說!方柔到底是不是我的孩子?!”
向鳳棲張大了嘴巴,困難的想要呼吸着新鮮空氣,可隨着方何手中力道不斷的加緊,她感覺肺部殘留的空氣一點一點的被擠壓出來,因爲太過痛苦,眼淚不自覺的滾落,糊花了她精緻的妝容,讓她看起來狼狽不堪!
‘啊!’方柔嘴裡突然爆出一聲尖叫,她不顧一切的撲過去,抱住方何的大腿,淚如雨下,“父親!你到底在說什麼!我本來就是你的女兒!你怎麼可以懷疑我,懷疑母親呢?!”
方何看了一眼哭的梨花帶雨的方柔,目光閃過一絲猶豫,他人到中年,就和妻子生了這一個寶貝疙瘩,自然是捧在手心裡疼愛,他從來都沒有懷疑過方柔有可能不是他親生女兒,就像他從來沒有想過自己的妻子會背叛他,和別的男人勾搭在一起,可是那些照片…
依他的觀察力,那些照片是不是人工合成的一目瞭然,既然妻子已經背叛他出軌了,那方柔的血脈也值得質疑!
“父親,你快放開母親!她快被你掐死了!”方柔哭哭啼啼的驚叫聲仍在繼續,嚎叫聲幾乎掀破房頂。
方何目光定格在她柔美的臉上,心頭終究是有些不忍心,緩緩的鬆開了快要斷氣,已經在翻白眼的向鳳棲,隨着他收回手的動作,向鳳棲的身體頓時如一塊破麻袋軟軟的癱軟在了地上。
顧小小剛剛看到了她那雙倒三角眼翻白眼的動作,不由幸災樂禍的在戚曉耳畔感慨,“老媽,那個女人翻白眼太有藝術性了,我從來沒有見過誰翻白眼能翻到她那種慘不忍睹的情況的,老媽翻的白眼若跟她一比較,無疑美到了極點啊。”
戚曉收回複雜的目光,毫不客氣的敲了一下他的額頭,彷彿在敲一隻堅果一樣,“別亂說!再胡言亂語,小心我馬上就帶你離開。”
“不要,老媽,我保證不說了,我還要留下來看熱鬧呢。”顧小小捂着額頭,連忙保證。
顧毅君聽到了兩人的談話,平直的脣角忍不住的勾出了一個微小的弧度。
方何顧不得這滿堂的賓客正在看他的笑話,他現在只想迫切的得到一個答案,不管答案是好是壞,他總要知道事實真相。
“顧老二,你有什麼證據?!若這是你的猜測,沒有任何的真憑實據,我方某人告你一個污衊,和無中生有的罪名還是綽綽有餘的!”他看向好整以暇的顧景濤,恨恨的質問。
蜷縮在地上,狼狽不堪的向鳳棲喘着粗氣,聞言,黯然的眸光裡射出一抹乞求的神色,悽楚的也看向顧景濤。
沒有人比她更知曉真相,也正是因爲如此,她纔會心虛,纔會害怕。
“顧二公子,還請你直言!我也想知道這些照片是怎麼回事!”向鳳鳴也陰沉沉的開口了,她陰晴不定的眸光自瑟瑟發抖的孟邵東臉上掃過,見他目光躲閃,連直視自己都不敢,一顆心頓時墜到了懸崖。
顧景濤輕輕一笑,他清了清嗓子,慢條斯理的樣子和這兩人焦急,憤怒的姿態形成了強烈的對比,他不急不慢的開口,“照片的原件在我手裡,是真實發生的還是人工合成的,到時候你們可以親自檢查,至於岳父想要的證據嘛…就在這裡。”
他又從文件袋裡掏出一張紙,同樣的亮給衆人看了一圈,“不好意思,在給大哥和小小做親子鑑定的時候,我順便把你們dna也拿出檢測了一下,只是結果嘛…”
他把親子鑑定遞給了方何,笑的意味深長,“不如人意就是了。”
方何攥了一下拳頭,把親子鑑定的檢測書接了過來,一目十行的掃下去,再看到最後一行,‘經堅定,方柔和方何不可能是親生’這句話時,他的眸光陡然凝滯,臉色瞬間變得陰沉如水。
方柔原本篤定的表情在看到他異樣的反應後,不由心裡一沉,整個人都變得十分的恐慌,一個不可思議的念頭緩緩的浮上心頭。
難道她真的不是父親的女兒?而是母親和姨夫偷生下來的孩子?
這個念頭不啻於是晴天霹靂,方柔被炸的目光呆滯,兩耳發鳴,柔弱的身子頓時如篩糠一般的發着抖。
正如顧小小的想法一樣,她從來都沒有想過自己有可能不是方何親生,在她有記憶裡,她的父親就只是方何,而她是高高在上的方家唯一的大小姐。
若是失去了這個光環…她還剩下什麼?
這個消息的打擊比顧小小查證是顧總裁親子的事情更讓她難以接受,她幾乎不敢想象,若是她不再是方何的女兒,她的人生會變成怎樣一副悽慘的境地!
她面如土色,下意識的看向方鳳棲,想從對方那裡得到回答來否認她心裡難以啓齒的猜測,可纔看過去,卻見她剛剛纔站穩的身體砰的一聲再次栽倒在鋪着紅毯的地上。
如此做賊心虛的反應,有些東西,已經呼之欲出!
方柔倏然睜大眼睛,腳步踉蹌着,卻不想踩到了婚紗的裙襬,身形立即不穩,眼看就要一頭倒在地上。
冷不丁一條手臂伸了過來,將她穩穩的抱在懷裡,她擡起眼睫毛,映入眼簾的是顧景濤俊美溫和的笑臉,“怎麼這麼不小心?今天可是我們的婚禮,你這個新娘子若是摔倒了,豈不是不吉利?”
他說話令人如沐春風,可落在方柔的耳朵裡,卻只覺不寒而慄,渾身的雞皮疙瘩全部復甦,她在他的懷裡顫抖,驚恐的看着他近在咫尺的笑容,彷彿在看一個魔鬼。
“不,你不是人,顧景濤!你不是人啊!”她瘋狂的在他懷裡掙扎,哭天搶地的喊叫着,滿臉的淚水,聲音淒厲讓人不忍聽聞。
她是他的妻子啊,雖然她不喜歡他,但他們也已經領了結婚證,今天又是他們的婚禮,他怎麼可以這麼對待她?這太殘忍了!
顧景濤眼底閃過一抹冷意,見她掙扎的厲害,他索性如她所願的放開了她,只聽一聲沉悶的落地聲響,方柔的身子重重的跌倒在地上。
“賤人!”伴隨着方柔絕望的抽泣聲,方何猛地一巴掌狠狠的甩在了魂不守舍的向鳳棲臉上,力道之大,使得她保養得宜的臉上立即浮現出了鮮紅的五指印!
和方何同時行動的還有向鳳鳴,她霍然轉頭,見她的丈夫孟邵東臉冒虛汗,雙腿打顫,一副東窗事發惶恐無助的樣子,她揚起手臂,用盡了最大的力氣同樣打了他一巴掌!
孟邵東本就惶惶,全部的思緒被恐慌佔據,冷不丁被打,竟被打的倒退了幾步!
“孟邵東!你還是不是人吶!你怎麼可以和我妹妹?!你們…還要不要臉啊!”她如一匹被激怒的野獸,奮不顧身的撲了過去,對他又踢又打,又撓,不過幾個眨眼的功夫,孟邵東儒雅的臉孔就被她抓的滿是血印子!
婚禮臺上亂成一鍋粥,方何不間斷的用手打着向鳳鳴,向鳳棲則拼命的撓着孟邵東。
孟寶哇的一聲大哭起來,在嘈雜的環境裡,更添了一份心煩意亂的煩躁感。
方柔趴在冰冷的地上,看了一眼被方何抓着頭髮踢打的母親,又看了一眼瘋狂的姨媽,心裡的恐懼和慌張上升到了頂點,湮滅的感覺鋪天蓋地的席捲而來,她只覺眼前一黑,承受不住打擊的暈了過去。
她完了,這是她昏過去之前腦海裡唯一的念頭。
她清楚的意識到這一點,這一回,她完了!
戚曉注視着臺上猶如菜市場一般的吵鬧情形,突然覺得有些索然無味,雖然這個驚天的內幕在最初的確讓她震撼了半響,也詫異於向鳳棲竟然能和自己的姐夫做出這等暗度陳倉的事兒來,但說到底,這些跟她沒有關係。
看一看覺得熱鬧,看多了便覺得乏味。
她目光定格在即便是受驚過度昏迷了過去依舊愁眉不展的方柔臉上,暗暗嘆息,想起在軍區大院,她得意洋洋又盛氣凌人的對自己說,‘她馬上就要一無所有,身敗名裂’,可不過是短短兩個小時的光景,她對她的預言卻變成了她自己的下場。
該說是罪有應得,還是報應不爽?
方家一貫橫行霸道,不小心惹怒了他們一點點就換來毀滅性的打擊,b市不知道有多少人暗恨着他們的,如今看到這場好戲,面上雖然做出一副同情,唏噓的姿態,心裡卻不約而同的在幸災樂禍着。
人人都打起十二分的精神,睜大眼睛,嚴陣以待的關注事情接下來的發展,既然證實了方柔不是方何親生,而是小姨子和姐夫的產物,那方何會怎麼懲罰這幾個人?
估計恨不得將他們扒皮抽筋,鞭屍一萬遍才能泄恨吧?
戚曉看了一眼興致勃勃的顧小小,有些無奈的將他從顧毅君懷裡抱過來,“走了!”
顧小小扒着顧毅君的西裝外套,堅決不肯離開,“老媽,讓我再看一會,再看一眼!”
“有什麼好看的!”戚曉沒好氣的把他強硬拖過來,“走了!”事情已成定局,方柔兩母女還有孟邵東的結局已經註定。
“我和你們一起走。”顧毅君轉身,和戚曉並肩慢慢的走出了會場。
還沒走出,戚曉就聽到方何怒不可遏又也死死忍着怒氣的壓抑聲音響徹全場,“今天的婚禮到此爲止,讓各位見笑了,各位先行離開,改日方某必定一一登門拜訪道歉!”
這是他不準備繼續讓人看笑話,打算私下底解決了。
戚曉腳步都沒有頓一下,繼續往前走,在一片亂哄哄的嘈雜聲裡,她依稀聽到了顧景濤慢吞吞的回答,“岳父,今天可是我和方柔的婚禮,你怎麼能就此打住呢,賓客來觀禮,婚禮還沒結婚,他們不能走啊。”
戚曉無語的笑了一下,新娘子都暈倒了,這婚禮還怎麼繼續。
趴在戚曉肩頭的顧小小一直看着後面的情形,突然他一驚一乍的叫了一句,“老媽,二叔抽了第三者阿姨一個耳光,第三者阿姨爬起來了!”
戚曉:“…”對待自己的妻子有必要這麼殘暴嗎?
方柔悽慘而絕望的哭聲還在斷斷續續的涌入戚曉的耳朵裡,打罵聲,求饒聲,嚎啕大哭的聲音,還有賓客們的竊竊私語,交織成一首古怪的曲子,如魔音穿耳一般,刺得戚曉腦仁生疼。
她加快了步伐,飛快的逃離開這個紛亂的環境,直到上了車,那些紛擾的聲音才消失不見。
好不容易享受到清靜的戚曉嘆了口氣,有些疲憊的靠在椅背上,身體不累,但心卻疲倦的很,有一種經歷了一場戰鬥的滄桑感。
尤其是太陽穴的位置,一跳一跳的疼,她剛想擡手按按,倏地感覺一隻手輕柔的撫上了太陽穴,她下意識的睜開眼,見到顧毅君柔和的眉眼,不由停下了擡手的動作,目光清幽的凝視着他。
“爲什麼這麼看我?”顧毅君對上她水潤的眼眸。
“只覺得今天的事情就像一場棋局,而你就是操縱棋盤的那隻手。”戚曉老老實實的回答,其實她想表達的意思是顧毅君心思似海,實在太可怕了些。
方柔不是方何親生,她從來都沒有往這方面去想過,甚至可以說,整個b市的人也沒有懷疑過,可顧毅君卻不但懷疑了,還當真找到了證據,更甚弄出了鐵證如山的親子鑑定!
這得多深沉的人才能想到,並且做到啊?
顧毅君一怔,隨即失笑,“你把我想的太奸詐了,今天這事雖然是我安排,但大部分的都是顧景濤的傑作,就連方柔的身世也是他發覺的,我可不會把心思放在一個不相干的人身上。”
聽到是顧景濤策劃的這一切,戚曉來了幾分好奇心,忍不住的問,“他怎麼發現的?看方柔大受打擊的樣子,怕是她自己都不知道吧?”
“你難道不覺得方柔和孟家,孟邵東的關係好的有點兒超乎常理了嗎?”顧毅君不答反問。
“跟姨媽和姨夫的關係能不好嗎?”戚曉不以爲然。
“可是你想一下外界對孟家的評價,你大概就不會覺得正常了。”顧毅君微微一笑,眯着眼睛,悠悠的說着,“向鳳棲這兩姐妹,性格簡直是一模一樣,他們選擇丈夫的標準也是一樣的,你也見識過可方何是多麼陰損的小人,可想而知,那個孟邵東能好到哪裡去?只不過相比其貌不揚的方何,孟邵東的長相倒是勉強過得去。”
“你不會是想告訴我,向鳳棲就是看中了她姐夫的那張臉,纔會和對方私通款曲,暗度陳倉吧?”戚曉的眼神有些怪異。
孟邵東長得的確是人模人樣的,有幾分儒雅的君子之風,但天底下的美男帥哥還少嗎?憑向鳳棲的身份和金錢,偷偷找個長相不俗的帥哥養着,也不是什麼困難的事兒。
“咳,你猜中了三分之一。”顧毅君無奈的瞥了她一眼,慢悠悠的解釋,“向鳳棲兩姐妹在早些年都是普通家庭的女兒,沒想到一個攀上了方何,方何步步高昇,她做了高官太太,另一個卻嫁給了孟邵東,那個時候的孟邵東不過是個小公司的部門經理,他的小姨子的丈夫有權有勢,他爲什麼不能利用一下?可都說物以類聚人以羣分,無論是方家,還是孟家,都是生性涼薄寡恩的人物,即便是有血緣關係的親人,他們也不會無償爲你做些什麼,心思活絡的孟邵東就主動勾引了向鳳棲,然後將他們纏綿在一起的畫面用照片拍下來,用這個來威脅向鳳棲,但他還算是有自知之明,提的要求也沒有太過分,向鳳棲只好妥協,便有了如今的孟氏。”
戚曉眼底劃過一絲恍然,她前幾天瞭解過孟家,孟邵東是白手起家,他自己創辦了一個小公司,然後因爲資金豐厚,背後似乎又有人脈,公司進展的十分順利,慢慢的發展了規模,二十幾年過去,孟氏也算是一箇中大型企業了。
她原本還以爲是方何看在他妻子的面上幫忙的,沒想到真相竟然是這個樣子。
方何在和向鳳棲結婚的那一陣子,他爲了奮力往上爬,每天都待在軍中,或者如何考慮怎麼打理好人際關係,忽略了新婚的妻子,導致向鳳棲空虛寂寞冷,恰好孟邵東趁虛而入,兩個人半推半就之下成就了好事。
如此苟合的關係就不知不覺間保持了二十幾年。
“可是就算如此,向鳳棲也不敢生下她和孟邵東的孩子,還光明正大的讓方何喜當爹啊。”戚曉將心裡的疑問拋出,“她就不怕萬一真相被揭露,到時候她該如何解釋?她完全可以和方何自己生一個,又何必要冒風險留下方柔呢?不應該啊。”
“我特意調查了當年替向鳳棲檢查出懷孕的那個醫生。”顧毅君一邊給她按着額頭,一邊慢條斯理的說着,“那個醫生的診斷說她身體虧損,若是強行流產,很有可能這輩子都不會再有孩子了。”
戚曉一驚,下意識的點點頭,這樣的話就能說得通了,那個時候向鳳棲和方何還沒有孩子,若是她因爲流產導致這輩子都無法生育,長此以往下去,方何絕對會因爲她是個不健全的女人而和她離婚,就算不離,也肯定會在外面找個女人生孩子,那她權太太的地位難保。
反正方柔是從她肚子裡生下來的,總歸是她的親生女兒,至於誰是孩子的父親,只要她不說,孟邵東不說,就永遠也不會有第三人知曉。
她的富貴和榮辱都系在方何的身上,所以她絕對不會想和對方離婚,就是抱着這種僥倖心理,權衡利弊之後,她最終還是生下了方柔。
戚曉突然聯想到了很多,方柔對孟邵東發自內心的喜愛,還有孟邵東那等涼薄自私的人爲方柔出頭而欺負顧小小,以及方柔那種不隨父不隨母,細看下來還有幾分像孟邵東的容貌。
當初她還以爲方柔是基因突變,父母負負得正,纔有了她柔美的容顏。
原來她根本就不是方何的女兒啊,難怪了。
“但是就憑這一點你們就懷疑方柔不是方何親生實在是…有些牽強啊。”戚曉擰着眉頭,“還有,你是怎麼弄到方柔和方何的dna的?”
“好吧,其實是在孟家招惹了小小後,我覺得孟家是個禍害,便暗地裡調查他們,結果看到了孟邵東和向鳳棲在私會,聯想到孟邵東對方柔的疼愛和關懷,那天顧景濤恰好又聽到了你們在顧家的談話,發覺他們的關係很親密,便懷疑上了。”顧毅君聞言細語的回答,“至於dna檢測嘛,很簡單,那個晚上顧景濤同樣拿到了方柔的髮絲,至於方何,如他那般每天只想着算計別人的人,頭髮掉落嚴重,隨便找個方家的傭人,就能拿到他的dna。”
聞言,戚曉翻了個白眼,有些無語,“洞若觀火,算無遺漏是不是用來形容你們這種人的?還有,你不是說你廢了孟邵東一隻手,就饒過孟寶打傷小小的責任嗎?”
“我有說過嗎?”顧毅君自問自答,“沒有吧。”
戚曉又忍不住翻了個白眼,還沒來得及吐槽他,就聽見他低沉的笑聲在他頭頂響起,“你翻白眼果然比那個女人要好看,小小說的沒錯。”
戚曉翻白眼的動作一頓,想起在會場時顧小小說的那句話,頓時無語凝噎,忍不住憤憤的瞪了他一眼。
“你說,方何會怎麼處理這件事呢?”按捺不住好奇心,她問。
顧毅君笑了笑,“想知道?”
戚曉點頭,有點好奇,方何是個詭計多端的小人,睚眥必報,這是衆所周知的事兒,對待一個陌生人的小錯,他都能下狠手,上次竟然還爲了方柔殺人!
可這回他的妻子竟然和她的姐夫弄出了一個孩子,讓他喜當爹了這麼多年,方何會有多怒,不用猜,也能明白一些。
怕是恨不得將向鳳棲和孟邵東千刀萬剮吧?
可惜這件事被攤開在大庭廣衆之下,若是過兩天,方何真的能心狠手辣的弄死方柔兩母女,只怕全天下的人都知道是他在背後下黑手了。
一旦鬧的滿城風雨,那不管方何有多大的權勢,只怕也討不到好。
所以她真的很好奇方何會怎麼處理。
“不如我帶你去方家現場觀摩一下?如今好歹顧家和方家也是親家,摻合進去方家也不好說什麼。”顧毅君一本正經的建議,“何況這個簍子本來就是顧景濤捅出來了,說不定這個婚禮結束,方家就要興師問罪了。”
“我怎麼覺得你有點兒落井下石的意思?”戚曉覷了他一眼平靜的臉色,好心的提醒,“顧家就是你家,若是顧家受牽連,你也跑不掉。”
“你想多了,方何最多會牽連我父親,至於其他人,他…不敢。”顧毅君低低一笑,清涼的指甲摩挲着她的眉眼,“是不是累了?”
戚曉哼了一聲,估計顧父馬上就要焦頭爛額了,不過經過了這件事,她對顧父的好感是一丁點都沒有了,反正事不關己高高掛起。
今天的這場好戲,她從頭到尾都只是一個看客,方何怪誰都怪不到她身上來。
沉悶的心情在顧毅君輕柔的動作下緩緩的鬆弛了下來,戚曉舒展開眉頭,半眯着眼睛,突然她眼尾的餘光瞥見顧小小正趴在車窗上,一臉失望的表情,不由一樂。
“小小,你還沒看夠嗎?”
“老媽,你太壞了!到了最精彩的地方你居然把我給拉走了。”顧小小憤憤不平的抱怨。
“吵吵嚷嚷的,又比菜市場還亂,有什麼好看的。”戚曉淡定的說着,“事情已成定局,你個小孩子,沒事關注這些八卦做什麼。”
顧小小不服氣的道,“方柔想離間我和老爸的親子關係,難道老媽你還不許我看看她的熱鬧嗎?”說着,他忽然想到了什麼,目光不善的看向那個正給老媽按摩的二十四孝好老公形象的顧毅君。
“老爸,你太過分了,你竟然不經過我的允許就私自下決定,而且還不告訴我!害的我誤會了,還在那麼多人面前哭鼻子,實在是太丟人了!老爸,我以後都不想再和你說話了!”
顧毅君頭疼的扶了扶額,歉意的看了一眼戚曉,表示他不能再給她繼續了,戚曉大方的擺了擺手,託着腮欣賞顧毅君哄顧小小的畫面。
“是我的疏忽,小小原諒我好不好?”顧毅君把傲嬌的兒子抱在懷裡,低低的開口。
“不好,不好,不好!”顧小小這回是真的生氣了,想起他在大庭廣衆之下可憐兮兮的哭鼻子的場景,頓時整個人都不好了,他戳了一下顧毅君的胸膛,一扭身子,“不要跟我說話,我現在很生氣,氣的要冒煙了!”
“乖,下次我一定提前告訴你好不好?”在見到顧小小之前,顧毅君連和小孩子說話的機會都少的可憐,哪裡知道怎麼哄兒子。
果然,禍從口出。
“還有下次?!”顧小小眉毛一豎,更加怒氣衝衝了。
顧毅君摸了摸鼻子,面容有些僵硬,“沒有下次了。”
“沒有下次那你怎麼彌補我這一次受到的心靈創傷?”顧小小咄咄逼人。
“那到底是有還是沒有?”顧毅君覺得他低估自己兒子的戰鬥力了,以前小小坑別人的時候,他覺得暢快淋漓,可等到他親身體會的時候,他才發現這種感覺真的…很痛苦。
“這個…”顧小小也爲難了,這樣好看的熱鬧,他還很希望有下一次,但萬一下次老爸又疏忽了怎麼辦?他脆弱的心冷承受不起打擊了。
戚曉看到兩人大眼等大眼,頓時忍俊不禁的哈哈一笑。
笑鬧了片刻,顧毅君驅車將他們送回了戚家,在下車前,戚曉剛剛邁出一條腿,猛地聽見顧毅君的呢喃。
“曉兒,你什麼時候才能回到我身邊。”
她心裡一顫,險些摔倒,連忙垂下頭,牽着顧小小的手,兔子般的進了別墅。
顧毅君凝視着她落荒而逃的背影,壓下心裡一抹嘆息,目光卻依然堅定如初。
戚老爺子今天沒有去觀禮,見戚曉這麼快就回來了,不由驚詫,“婚禮結束了?不到時辰吧?”
陸琛半躺在沙發上閉目養神,聽到戚曉步伐的聲音,立即睜開眼,脣畔噙着一抹幽幽笑意,“今天的婚禮好看嗎?”
戚曉總覺得他這句話不同尋常,像是親眼目睹了婚禮的全過程一樣,微微一驚,“你知道了?”
陸琛點點頭,玩味一笑,“的確知道了。”頓了頓,他對顧毅君的行爲做出點評,“他總算是快刀斬亂麻了一回。”
那個他指的是誰不言而喻。
戚曉聽他的語氣似乎頗有幾分讚賞,不由有些赧然,這次顧毅君的手段比之以往偏殘忍了些,畢竟方柔雖然有錯,但還沒有對他造成半點實質性的傷害,他卻雷厲風行的把方柔打入到了絕境。
陸琛是比較欣賞這種將一切未知的,有可能會變成危險的東西扼殺在搖籃裡的行事方法。
“你爲什麼會知道?”戚曉見戚老爺子都一頭霧水,不明白陸琛一個常年居住在紐約的人怎麼會在b市有這麼靈通的消息網。
“只要是與你有關的人和事,我向來都有關注的。”陸琛理所當然的回答。
他之所以這麼在意,無關其他,只是因爲在乎她。
見他目光灼灼的注視着自己,戚曉有些不適應的躲開了他灼熱的目光,看了一眼一臉疑問的老爺子,轉移了話題,把在會場上發生的事情從頭到尾講解了一遍。
老爺子一臉的驚歎,聽完後,不勝唏噓的開口,“太令人匪夷所思了,這下子好了,方何那個老東西,估計會忙的分身乏術,想必是抽不出空來針對你了。”
戚曉認同的點點頭,這也許是這件事給她帶來的唯一好處吧。
“嘿嘿,方何這個老東西,在知道了真相後,是不是氣的要吐血了?”戚老爺子一臉八卦的湊過來,不怪他爲老不尊,實在是這個消息太具有衝擊力了,簡直是刷新了人的道德觀和廉恥度。
“吐血倒是沒有,氣的渾身直哆嗦倒是真的。”戚曉咳嗽了一聲,慢吞吞的回答。
“哎呀,真可惜,早知道會發生這麼精彩的情節,我應該去觀禮的。”戚老爺子一副痛心疾首的樣子,看的戚曉一陣無語。
“真想知道方何會怎麼處理他妻子,他女兒,還有他姐夫啊。”戚老爺子幸災樂禍,“如果他要把那三個人殺之而後快,估計他在軍隊裡的烏紗帽也保不住了,是忍氣吞聲還是委曲求全,我很期待。”
“難道爺爺不認爲他會選擇一種和平的方式嗎?”戚曉皺了皺眉。
“他會選擇和平的方式?除非明天太陽從西邊出來。”戚老爺子撇了撇嘴,“你等着看吧,方何那個老東西最遲明天就會宣佈結果了。”
“太外公,你說錯了,明天是陰天,不管是東邊還是西邊,太陽都不會出來的,我看了天氣預報。”正窩在陸琛懷裡的顧小小聞言一本正經的插了一句話。
戚曉對這個拆臺的熊孩子已經無言以對了。
戚曉不知道婚禮是什麼時候結束的,她只知道等她吃完了晚飯,打開電視,看到的娛樂新聞頭條就是對今天事件的報導。
一排特意加粗的字體赫然呈現。
‘千金大小姐方柔竟是姐夫和小姨子的產物?方家主被戴綠帽子二十幾年竟一無所知!’
------題外話------
今天本來想一萬五的,奈何狀態不對,怎麼寫也寫不好,這一萬字還寫了很久了,心塞。
靈感果然是個神奇的東西…。所以下個一萬五,也許在明天,也許後天,也許大後天…。咳,寶貝們放心吧,隔幾天慕兒就會一萬五一次的。
那麼,問題來了…
你們還不掏掏兜,把票交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