麥克斯只是個普通人,很快所有的記憶都被抽走。
這幾十秒鐘,少年們紛紛踩着熔漿衝上來,悍不畏死地攻擊白歌。
白歌一邊記憶轉移,一邊用磁力兵器困住這些少年。
磁力兵器形成一個牢籠,深扎入地裡。
接着在地下相互聯結,最後六面全部鎖死,懸浮到半空中。
少年們擁擠在籠子裡,力量又小,根本出不去,只能跟吊在籠子裡的小雞仔似得。
白歌獲得了麥克斯的記憶,讓鈴鐺去篩選資訊。
從麥克斯的記憶中,他終於知道反傷者烙印的代價了。
代價就是壽命,不過是從烙印的那一刻起,壽命就被縮短七倍了。
“原來如此……是直接從冥冥中的最高壽命開始折算的。”
白歌頓時知道爲何只能是這麼小的少年,甚至還有十三歲的。
實在是因爲,烙印沒法對年長者使用。
假設一個人的壽命是八十歲,被烙印之後,壽命變成了十一歲半。
那麼這人只要當前年齡比壽命大,肯定是烙印的瞬間就死了!
唯有,找一些壽命很長,年齡很小,縮短七倍壽命後依舊還有命沒活完的人,才能成爲反傷者。
仔細想想,地球上,幾乎很難出現超過二十歲的反傷者。
因爲如果一個人二十歲還是反傷者,那麼他被烙印前的壽命,超過了一百四十歲。
傑瑞本該是個長壽者,他今年十六歲,哪怕明天就死去,烙印前的壽命也應該有一百二十二歲。
“這些少年,每一個其實都很長壽,否則根本成爲不了反傷者。”
折壽之後,再減掉當前的年齡,剩下的時間,纔是他們反傷者狀態所能持續的時間……
在這段時間內,反傷者永遠無法擺脫這個狀態,承受的傷害是無上限的,至少沒測出上限。
並且反傷者,甚至無法自殺,是因爲該效應總能找到一個報復對象。
如果一個人自己傷害自己,也總有一些外來的人爲因素,反傷效應就會找到這個人爲因素,將傷害反饋過去。
比如傑瑞很傷心,於是拿刀捅自己。那麼導致他傷心的是朋友湯姆死了,而死人是不會受到反饋的。那麼導致湯姆死掉的是什麼呢?是壽命到頭了。壽命爲何到頭?是因爲濫用反傷者烙印。那麼是誰給他這個烙印?是基金會某個掌管此收容物的人。
因此,反傷者很可能一不留神,就把一個千里之外的某人,莫名其妙地彈死了。
當然,這只是一個例子,因爲在因果鏈中,肯定有更前置位的人爲因素,得到反饋的,只會是最近的一個。
麥克斯之前提醒傑瑞等人不要弄傷自己,就是因爲他讓傑瑞等人留在房子裡,如果傑瑞等人傷害了自己,追溯起來,他很可能會承擔傷害。
關於基金會更多事情,記憶裡並沒有,麥克斯這傢伙也只是個棋子而已。
至於這些少年……
看着被困住的傑瑞等人,白歌不敢抽取他們的記憶,畢竟他的記憶轉移,和碎紙機的記憶刪除是兩種概念,保不齊會被反傷。
記憶轉移每秒鐘會傳輸一年的記憶,七倍放大,他可能會失去七年的記憶。
這太傷了,白歌不願冒這個險。
“鈴鐺,能把他們送入腦洞嗎?有沒有風險?”白歌問道。
他遲遲沒有拉他們入腦洞,也是不願輕易嘗試,想先用其他辦法儘可能多的獲得情報。
鈴鐺顯然可以比白歌想得更多,她說道:“有風險的,主宰。”
“什麼風險?”白歌問道。
“進入腦洞,可以理解爲一次跨越界限的降格,這不是一種平等世界的穿越,而是難以描述的超次元差距,如果這種拉到低次元的行爲,被判定爲傷害,您很可能被拉到更低的次元……您可以想象一下低了七個次元的界限是怎樣的。”鈴鐺道。
白歌沉思,腦洞和現實的差距,已經是極大的了。
而比腦洞還低位格的地方,恐怕白歌一道目光,都能摧毀無數宇宙了。
低了七個次元……白歌懷疑,是不是光存在,就會令整個界限崩潰,形而上與形而下的概念與物質,統統被白歌的‘存在感’直接抹掉。
那樣的地方,對於一個高了七倍界限的地球人來說,或許只剩下空虛寂寞了……
如果能回來還好,萬一不能回來,他就只能待在那裡無限永恆了……連概念都能秒了,可不就是無限永恆嗎?
“您最好搞清楚,該效應對傷害的定義標準。”鈴鐺道。
“嗯,先離開這!”
之前的槍聲驚動了這片住宅區,此地不宜久留。
白歌給麥克斯注入了一個超越者的記憶,將他留在這裡收拾殘局。
自己則又收走了熔漿,控制着金屬牢籠,與衆人立刻從海上離開。
只見他用了幾秒鐘,放出了數百噸的靈性物質,形成了一個極小的島礁。
島礁自動張開一個洞,一行人跳進其中,洞又自動重合。
不一會兒,這個島礁就如同潛水艇一般,沉入海里,不見蹤影。
……
島礁內部中空,超越者們圍着被困的傑瑞等人,不停地研究分析。
“社長,這個效應對於反饋,是單純地根據因果來決定。”
“只要有會傷害到反傷者的‘因’,無論結果是物理傷害,還是魔法傷害,還是心靈創傷……都會直接將這個‘果’放大七倍出現到鏈條中最近的‘因’身上。這個果不會施加在死人與另一個反傷者身上。”
“同時傷害的標準,則應該是以他們得到烙印的那一刻的身心健康狀態決定的,大概冥冥中有一個值。所有會干擾、破壞、降低身心健康的行爲,都會彈走,反傷者自身是豁免這些結果的。”
“不過,如果是增強這種身心健康,則是可以的。”
米歇爾說着,同時對傑瑞用了一次法術,乃是模型爲‘6,66’的鼓舞型法術。
暫時爲止,超越者的法術並不多,這是一個改變目標心理狀態的法術,原理在於影響一些激素分泌,受術者會陷入極度興奮的狀態。
這種狀態下,人會發揮出平時所用不出來的潛力,力量速度都會提升兩倍。
同時心理上……也會變得極爲幸福,不過也可能放大傷心與憤怒,一切存乎於心。
只見傑瑞冷酷呆滯的表情變得異常開心和振奮,那似乎是他臉上久違的微笑。
那彷彿身體每一個細胞都在歡欣鼓舞,舒爽暢快的感覺讓他無比陶醉。
好像他從來沒有這麼開心過。
幾分鐘後,米歇爾取消了該法術。
傑瑞意猶未盡,可憐巴巴地看着米歇爾,終於主動發出自從被俘虜後的第一句話。
“別停……求你了,我還想要……”
白歌一愣,偏頭問道:“這個法術會讓人上癮嗎?”
米歇爾搖頭道:“不會,應該是他太缺愛了,或許從來沒有體驗過這麼幸福的感覺。”
白歌趁機問道:“傑瑞,基金會有多少人?”
傑瑞頓時低頭,沉默片刻後,繼續和其他少年一樣,不斷捶打着牢籠。
白歌忍耐着反饋的疼痛,對米歇爾說道:“再給他們來一發,威力大一些。”
米歇爾說道:“不行的,威力太大我可能會被彈死。”
經過試驗,該法術如果在後面,繼續添加基礎構架‘66’,就會增加該法術的效果。
理論上,只要魔力足夠,可以無限疊加。
不過有些事過猶不及,對於常人來說,該法術已經足夠了。
如果繼續疊加威力,會導致興奮過度,對人體造成難以修復的損傷,神經、智力都會被破壞。
也就是說,該法術本身是強化祝福,可如果放大……就是攻擊詛咒!
米歇爾用正常程度的鼓舞法術,再次讓傑瑞進入超嗨狀態。
這種狀態的傑瑞,氣質都不一樣了,閉着眼睛享受這種感覺。
白歌見他心裡不再緊繃了,又趁機說道:“反傷者的代價,就是縮短七倍的壽命上限吧?”
這句似乎觸動了他,傑瑞笑容漸漸消失,振奮效果放大了他心中的悲哀。
他又回想到自己死去的夥伴,哀聲道:“我不該說……”
白歌微笑道:“沒什麼不該說的,我已經知道代價了,那個湯姆只有十五歲就死了,說明他烙印前的壽命應該有一百零五歲,對嗎?”
“對……”傑瑞低聲道。
白歌說道:“可一個人冥冥中的壽命,又有誰能看到?基金會莫不是找到大量的少年,一個個地烙印,凡是能活下來的,就是反傷者吧?”
聽到這話,傑瑞甚至顫抖了一下,似乎有什麼不好的記憶回想起來。
白歌眉頭一皺道:“還真是這樣?可長壽者百裡挑一,在試驗過程中……到底死了多少人?”
面對這樣的問題,傑瑞終於忍不住傾訴道:“和我同一批的……共有兩百一十四人,僅有我和湯姆活下來。”
白歌怔着,他想到澳洲密密麻麻的紅點。
饒是他自覺爲了自己的道路足夠心狠,也不禁覺得基金會更可怕一些。
白歌說道:“基金會的勢力到底滲透到什麼程度了?光照會又是什麼?其實你們都快死了吧?又有什麼不能說的呢?”
“我不可以背叛導師……忠誠就是我的價值。”傑瑞道。
白歌眉頭微皺,他早就覺得基金會的一些忠誠很奇怪。
麥克斯本來有些貪生怕死,可一旦知道是耳麥幕後那人讓他死,雖然也感覺很悲哀,可還是慨然認命,願意受死。
就他一個也就罷了,可基金會既然放心地讓這些少年執行任務,定然也是相信他們的忠誠,這就奇了怪了,哪來的自信?
在麥克斯的記憶裡,他效忠的是一個叫光照會的組織,而非基金會。
難道那是基金會的別稱?
白歌不客氣道:“導師?不就是用收容物洗腦了……”
傑瑞激動道:“我們絕對不會背叛導師,背叛基金會!”
“哦?那我問你,你忠誠他的理由是什麼?”白歌問道。
理由?傑瑞啞然,他在想……
可他想了半天,也沒想出一個理由來……
“沒有理由嗎?我明白了,是即強大,又低劣的洗腦……”白歌道。
讓人忠誠的同時,結果又不知道自己爲什麼忠誠……
白歌大概猜出來,那是一種直接植入忠誠的收容物。
“莫非是性格選擇題?”回想着當初看到的資料庫,白歌腦海裡冒出這個名字。
傑瑞在振奮情緒下,無比激動,他本能地想竭力維護自己的組織。
可想說,又不知道怎麼說。記憶裡全是與他這種本能違背的事情,仔細想想……他最開心的時候……竟然是現在。
白歌扭頭問道:“米歇爾,你們爲何而忠誠於藍白社?”
“爲了藍白社的榮光與理想,藍白社的目標是我們想要奮鬥終生,願意付出一切的事業!”米歇爾等人發自內心地嘶吼道。
他們的情緒,如同中了‘6,66’的鼓舞,極爲振奮。
藍白社的超越者們,是從心靈深處就壓根這麼想的。
他們的記憶雖然是被塑造的,可也是無比真實的,甚至是有原型的。超越者們就和真心這麼想的人沒有區別,他們沒有別的理想,藍白社就是他們全部的追求。
超越者甚至比白歌本人,還更加期盼着藍白社輝煌的那一天,當榮光遍佈世界,他們會爲此驕傲。
“理想?”
中了鼓舞的傑瑞,差點被帶動情緒。
可緊接着他又反應過來,這是別人的組織。
……